”花一棠说着,不动声色看向了姜文德。
姜文德靠在太师椅里,眼中精光时隐时现,不发一言。
池太守和夏长史疯狂抹汗。
五年前经手此案的第一责任人吴正清已经死了,若此案当真有冤,倒霉的肯定是他俩,倘若在几个时辰之前,尚有转圜的空间,大不了寻个其它的罪名将皮西砍了,一了百了,可现在一尊御史台的大佛在这儿盯着,无论如何都不能糊弄了事。
就在此时,姜文德说话了,“五年前的桃花杀人魔一案,震惊全国,圣人令御史台全程参与审理,当时人证物证确凿,证据链清晰,已是铁案,如今突然冒出一个人,自称是桃花杀人魔,恐有蹊跷吧?”
池太守:“姜中丞所言甚是,下官也觉得有蹊——”
“姜中丞所言差矣,凌某看过五年前的卷宗,所谓的人证物证确凿,证据链清晰,只有最后的屠延一案,”凌芝颜打断池太守,“至于屠延之前的十六宗连环奸杀案,疑点颇多,恐有误判。”
池太守噎了一下,不敢吭声了。
姜文德皱眉,“我记得侦破此案的是一名叫吴正清的捕头,应是对案件细节最为清楚,为何不见此人?”
夏长史擦汗,“吴参军前几日……咳,死了。”
姜文德一怔,“如何死的?”
“吴参军是被一名叫瞿慧的女子杀死的。”夏长史道,“个中曲折实在是一言难尽,若真论起来,与桃花魔一案也是难脱干系。”
“哎哎哎!你们聋了吗?!”皮西甚是不满,“我都说了,我就是桃花魔,你们还在这儿磨磨唧唧的干什么?还不速速让我画押,张榜公布罪名?那个屠延不过是个假货,都能在东市口行枭首之刑,我一个正儿八经的桃花魔,起码要在北市大玄门前行刑才够牌面吧?”
“荒唐!”凌芝颜厉喝,“官府查案审案,讲究的是真凭实据,证言、物证、书证、勘验笔录必须严丝合缝,岂能随意抓人定罪!”
皮西翻白眼:“刚刚花参军都说了,五年前的桃花魔是冤案!”
花一棠:“但花某可没说你就是真正的桃花魔。”
皮西挺直腰杆,“我有证据!我知道所有死者被杀的地点!我能写出来!”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五年前十七宗连环凶杀案,官府只找到了四个第一案发现场,直到现在,其余的十三宗案件的第一现场都是迷。
花一棠肃下神色,“让他写!”
皮西边写边笑,神色很是得意,不消片刻就书写完毕。伍达呈上供词,池太守实在看不出头绪,递给了凌芝颜。
凌芝颜扫了一眼,脸色变了。
皮西所写的地址中包括官府所掌握的四个第一案发现场,位置分毫不差。这四个地址,官府从未公开过。而其余十三处地址也十分详细,不像是随手编的。
现在的问题是,距离案发过去了五年,现场所有痕迹早已消失无踪,就算想重新勘验,也无从下手。所以皮西所写是真是假,很难分辨。
池太守和夏长史一看凌芝颜的表情就知大事不妙,顿时面如死灰。
皮西表情愈发得意,“这十七名女子都是我精挑细选的猎物,她们的名字、年纪、喜好、平日里的活动路径我都一清一楚,需要我一一说给你们听吗?”
凌芝颜死死盯着皮西,“你说你五年前杀了十七人,但屠延杀人事实确凿,人数对不上吧?”
皮西:“屠延杀的那个是我教的,俗话说得好,冤有头债有主,也该算到我头上咯。”
夏长史骇然变色,“你是说——你你你不仅自己杀人,还教别人杀人,你你你你你疯了吗?!”
皮西发出一阵爆笑,“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你们之前给屠延定罪的时候,还口口声声说他是疯子,他一个假货能疯,我一个真货凭什么不能疯?”
审讯室内倏然一静。
凌芝颜攥紧手指,皱着眉头死死盯着皮西写出的口供,沉默。
姜文德摩挲着手里的扳指,若有所思,也不说话。
池太守和夏长史压力山大,只能向花一棠发送求救信号。
花一棠的指节哒、哒、哒敲着桌子,“听你的意思,莫非屠延是你的徒弟?”
皮西连连摇头,“他太笨,只学了皮毛,不成器,才杀了一个人就被抓住了,不配当我的徒弟。”
花一棠挑眉,“可如今你也被抓住了啊。”
“我是故意引你们去抓我的!否则,就你们这帮酒囊饭袋,一辈子都抓不住我!”
“为何要引我们去抓你?”
“因为——”皮西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我不能忍受那些不入流的赝品用如此粗糙的杀人手法玷污我桃花杀人魔的威名!”
花一棠当即抓住了重点,“你说‘那些’——莫非赝品不止一个人?”
“没错!”皮西嘴角咧到了耳根,“连小霜、弥妮娜、段红凝,还有那个瞿慧,她们都是桃花魔的赝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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