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木簪多久,才能做出一样的。
16、
我的心里五味杂陈。
正踯躅间,忽听到那马奴又在喊了。
“过来!”
我循声望去,这才发现,杂物房后面,还有个用板子搭起来的小隔间。只这隔间实在又狭窄又小,只堪堪能容纳许桑衡坐在里头,还一点光亮都没有,活脱脱像是一间暗室刑房。
那马奴在隔间里放了四种药。
其一,应是软骨散,因许桑衡喝下之后,目光就开始涣散,身体也不似之前那么抖得厉害了,应是马奴要卸掉许桑衡的力气,怕他受不住毒发之痛而自裁。
喝下软骨散后,许桑衡又接连吞下了另外三瓶毒药。
做完这一切,许桑衡就阖上了眼睛,一动不再动。
我紧张地瞪眼看他。
很快,毒药的药性就开始发作了,许桑衡痛苦地皱起眉心,脸上全是淋漓的汗水,他尝试着运转内力,想将体内的毒逼去,但这次的毒是新毒,他试了半天都无济于事,反催动毒性蔓延至周身。
“啊…”
便是许桑衡再如何咬紧唇瓣,这下子还是受不住了,痛哼出声,嘴里吐出一大口黑血,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偏这隔间又极狭小幽暗,他根本什么都做不了,要么只能将这毒硬扛过去,要么就只能独自一人在这里等死。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许桑衡的指尖微微动了动,他终于醒过来,开始重新运转内力,进行排毒。
这一次,他好像做到了。
因他眉头渐渐舒展,再次吐出的血也已是鲜红色。
但是我算了算时间,已经差不多过去了整整三个时辰,也就是说,许桑衡被剧毒折磨了接近大半日。
那马奴应是早就算准了时间,将隔间门打开,丢给许桑衡一只搪瓷碗和一把匕首。
“你的血现在还卖不上什么价,以后每五日,你就试一次毒,我会托人再搞些新的毒药。”
马奴语气冰冷,用脚踢了踢碗,“快点取血,老子还要趁着新鲜拿去卖!”
许桑衡没有说话,他的视线仍旧无法聚焦,顿了一会儿,才拾起地上的匕首。
随后,他卷起袖子,露出全是刀痕的手臂,麻木地将匕首刺了上去。
我捂着眼,不敢再看。
但耳边却依旧回响着血一滴一滴砸进碗里的空洞声响。
终于,那碗里的血快要满了,许桑衡就扯了点布按住自己的伤口,将血端给马奴。
马奴这时方才满意,从口袋里掏出两个铜板给许桑衡,笑着露出一口黄牙,“乖儿子!做得不错!待下次再多卖上点价,爹一次给你三个铜板!”
说罢,便就急不可耐地端着血走了。
三个铜板?
我心中暗自冷笑,这人血向来最是可贵,更何况,许桑衡的血还可解毒,在黑市上必是高价难求,可这人利用许桑衡赚钱,不仅银子全进了自己的腰包,还对许桑衡非打即骂,将他视作牲畜随意虐待,实在可恨至极。
我开始理解为何许桑衡恢复身份之后,会害死自己的养父。
因我从未想到过,许桑衡的童年,竟是这样度过的。
他畏惧幽闭的环境,是因他常被关在黑屋中试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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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敢骑马,是因他常被马践踏供人取乐。
他满身的伤,皆是被自己所依赖的养父亲手所赐。
可这不应当是他啊。
他才应当是北燕王的儿子,他才应当一生下来就享尽荣华,被万人宠爱,而不是被困顿于这脏污黑暗的马厩之间,被折磨长大。
这样的许桑衡,在知晓自己的身份后,怎会对我这个抢走了他人生的罪魁祸首不抱有恨意。
他应当是恨我的。
可偏他在恨我之前,先爱上了我。
17、
十三岁的许桑衡,将那两个铜板拾起收好。
他周身是伤,手臂还在流血,肋骨也不知被烈马踩断了几根,一动起来就疼到撕心裂肺。
他只能踉跄着,扑到他卧房的箱子边,无比珍惜地拿出那支我最常戴的簪,轻轻抚摸。
“公子…妙…妙…”
我听到他在唤我,“我,我又攒了两个铜板,我现在已经有一百个铜板了,待我攒够了钱,我就买一支更好的木簪送给你…”
他望着那支簪,像是望着自己的深爱之人,“不,我要亲手给你做…做一个最好的木簪给你,你那般仙姿玉质,寻常的簪子根本就配不得你…妙妙,你等等我…我总有一日会去找你表明心意…自我去岁在梨树下看见你时,我便,便喜欢你了…”
我没有想到,许桑衡竟这么早便就心动了。
甚至比我对他心动还要更早。
我百感交集,却见少年许桑衡竟对着那支簪掉了眼泪。
“可我,我这么脏…这么低贱…又怎能配得上你…”
“我配不上你的,妙妙。”
“你从不曾,正眼瞧过我。”
“但便是如此,我对你的心意也不会变,我要一辈子待在你身边,我要时时刻刻看着你,时时刻刻守着你。”
“至死不休。”
18、
“妙…妙……”
身下的人忽然有了动作。
我猛然清醒过来。
揉去眼中泪水,怔怔看向仍在昏迷之中的许桑衡。
许桑衡极是不安地蹙起长眉,双臂也无意识地挥舞着,像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我愣了一下,将那支发沉了的梨木簪拿过来,塞到他手中。
许桑衡便如获至宝地将木簪紧紧攥起,口中还依旧喃喃念着我的名讳。
我心乱如麻,不知该拿许桑衡如何是好。
于是,我便推门去看了眼屋外,依旧还是深夜,原来我方才只是小憩了一会儿,可梦里的事,却让我觉得格外漫长。
乌朔今日没有过来寻我了,大抵是因为他派人前去和容望和谈遇到了麻烦,他正要应付。
我想了想,就又回去了,我想,我干脆再喂许桑衡一点镇痛药,好让他赶紧醒过来走掉,因我实在无法再同他相处了。
得知许桑衡的童年境遇,以及他为了我炼药的事后,我好像对他提不起来恨劲了。
就好像一口气忽然地卸了一般。
自己从前心心念念的报复也没有了什么意义:毕竟是因我,许桑衡才会遭受那么多的非人折磨,我和他之间的爱恨,早就已经无法清算,我打算放下这些心里的重负了,和过去彻底一刀两断。
然而奇怪的是,那药瓶我怎么也找不到了,我记得我方才喂完许桑衡后就放在了床边的案几上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你在找这个?”
正当我埋首寻找之际,一道沉哑的声音自上方传来。
我打了个激灵,猛地抬眼,望向许桑衡。
许桑衡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了,他的模样仍旧十分虚弱,无力地斜靠在床头,手里拿着那个我正在找的瓷瓶,双目不转地看着我。
“是你…喂我吃的这个药?”
他声音断断续续的,每吐出一个字,胸腔的震颤都格外明显。
我点点头,反问他,“如果我没有找到你,你要自己躲在这里自行了断吗?”
许桑衡顿了顿,紧接着,他居然撇过脸不看我,薄唇轻抖着,宛若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怨夫,“关你何事?”
“我都知道你的事了。”
因为已经做好了决定,所以,我的语调反而平静下来,“黑羽就是你,你自愿加入武德司,自愿浸泡在寒□□池之中,以身炼药,治好了梅若笙和我身上的病,就连我的心疾,也是你用内力和鲜血,一点一点为我治好的。”
许桑衡神情微滞。
我继续说道,“甚至于,你小时候经历过的那些事,我都知道了。许桑衡,我想通了,我决定放手了。”
“我不会再害你,不会再盼你死。”
“同时,我也不会再见你了。”
“你也不要再管我了。”
“我们两个,从此别过,各自去过自己的生活罢。”
第105章 欲放手(五)
19、
我怎会不知,许桑衡他其实也爱我。
只他的这份爱中夹杂了恨意,经年累月之下,便成了极致扭曲的感情,压到我几乎要透不过气。
但我没有办法要求许桑衡像一个正常的人一样来爱我。
因为我未曾遭遇过他所受的那些折磨,也未曾能完全了解他的心迹,或许,他表达爱的方式,就是这般隐晦的,窒息的,就是如同那见不得光的水蛭一样,一旦爱上了,便会用尽全力地将人缠住,不死不休。
但太过猛烈的爱,只会伤害到别人。
所以,我们再在一起,也只会互相伤害。
我深吸一口气,再度望向他,“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
“不必再为我做这些事了。”
20、
我所言,全是发自肺腑。
诚然许桑衡前世曾亏欠于我,但这一世,他也用自己的方式偿还了我。
我虽不愿再同他纠缠,但却希望他好。
可令我没有想到的是,许桑衡竟然全不领情。
他似很是无力,背部一直虚虚地靠搭在床头,我说话时,他也一直捂着胸口在轻喘,良久的沉默之后,他突然开口,“那你现在…又来找我做什么?”
许桑衡甚至勾着唇角,做出一派讥诮之样对我道,“许清妙,你装什么?你明明在意我,在意的要死,否则为何还会一次又一次地偷偷跑来这里寻我?还偏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呵,你到底还是舍不得我的罢,我知道,乌朔他满足不了你对不对?没有了我,你该不会每晚都欲求不满,只能自己用口口捅口口,你的那张嘴,何时才能同你的另一张嘴一样诚实?”
“你!”
我没想到,我一番真切实意的话却会被许桑衡曲解至此,更没想到他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还能这样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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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侮辱我,被他气得瞠目结舌,竟说不出半句话来反驳。
我的脸大抵是变得又红又烫,因着委屈,眼眶也发了热,死死瞪向许桑衡。
“怎么?被我说中了心事,就羞得要哭?”
说话间,许桑衡的喘息声忽然粗了些。
大抵是身体正在承受着某种剧烈的痛苦。
我的气又瞬间消了下来。
我耐着性子,主动走到他跟前,指着他手上的药对他道,“这个药你还要继续吃的,刚刚你昏迷的时候,我喂你吃过一些,吃完后,你脸上因中毒生出来的血痕就消退掉了不少,我已经打算要走了,你也尽快离开这里罢,现在北燕已经出事了,乌朔他也不喜欢你,若他发现你还在,定不会善待你的。”
“若你没有钱,我可以给你一笔银子,你拿去买这个药。或者,或者你把药方告诉我,我让人买了拿给你。”
“说完了?”
许桑衡他大抵是被我气到了极点,浑身都在抖,双目也赤红赤红的,“说完了就快滚!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少在这里自作主张,我如今所做的一切,全凭我的心意,你管不着我!”
“若你罗里吧嗦地说了这一堆,只是想让我上你,就莫要废话,自己乖乖洗干净了钻进来,说不定我会…”
“啪!”
许桑衡话没说完,我一个巴掌就扬了上去。
他被我打到偏过头,却仍不知悔改,无畏地扯开嘴角,轻笑了笑,“怎么?被我说中了?”
“无可救药!”
“你这种人,活该不被人爱!”
我恨恨地冲他吼,“我定不会再管你了!”
说罢,我扭头就冲出了这座假王府。
21、
那日之后,我就再未踏足过假王府了,也不知许桑衡境况。
大宣出事了。
这还是乌朔跟我说的。
大宣新帝容望,自即位之后,就穷兵黩武,疯狂发动战争,且手段太过残忍狠辣,引得朝中不满者诸多。
而其皇后孔氏,则以为父申冤为名,煽动孔天川的一些老部将上奏文,虽都被丞相内阁给压了下去,但这一帮人日日都会前去闹事,搞得前朝愈加人心惶惶。
而偏偏容望此时又在前线,分-身乏术,根本无法及时应对京中动乱。
这正是起事的大好时机。
“你猜,我是怎么知道的?”
乌朔拿了一封信给我,“是你的兄长,告诉我的。”
“他还在信中问我,清妙可好?”
“看来,他猜到你现在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梅若笙?
我同梅若笙之间的关系,我并没有隐瞒乌朔,只我尚还未来得及同梅若笙当面对峙,就遭遇了如此多的变故,此前,梅若笙也被容望下了大狱,还要日日受那游行之苦,现下,他既能送信出来,想必也应该是脱困了,甚至于,京中的那些动荡,许就是出自他手。
他向来是懂得审时度势,抓住时机的。
“那容望岂不是没有心思再跟北狄打了?”
我问乌朔,“你有没有把我的死讯告知他?”
乌朔为难地看我一眼,“妙妙宝,我都按照你的吩咐做了。”
“可是,那大宣的皇帝在得知你的死讯后,不仅不肯和谈退兵,还…变本加厉,直接将我北狄的来使斩杀…他还说,就算是要挖地三尺,也要把你的尸骨从北狄人手中抢回来,带回大宣安葬。”
乌朔十分苦恼,“如今北狄的王也变了态度,直言大宣这是在挑衅北狄,非要给大宣一点颜色瞧瞧,这场大仗,怕是无可避免了。”
22、
我十分确信,容望应当是疯了的。
他这么做,显然是根本就不把江山社稷,甚至不把自己的皇位和性命放在眼里了。
乌朔无比担忧,“妙妙宝,如果真打起来了,你不能再待在军营,我要出去领兵作战,没办法时时刻刻地看顾你,你收拾收拾东西,我趁这几天还没打起来,抓紧时间派人送你离开前线,去到安全的地方。”
“这样,我才能够没有后顾之忧。”
我自知已无法阻止两国交战了,只得同意。
我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其实我现在要带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我如今热症已除,再不用像从前那样,去到哪里都要带上数不清的药,当真是轻松不少,这一切,还是许桑衡为我做的…
我又想到了许桑衡。
说起来,我已经过了四五日未曾去看过许桑衡了,明天一早,我就会动身离开此处,怕是此生同他再不会相见了。
明明我已经做出了决定,可不知为何,又因此有些心中惴惴。
我想,我还是要去再看一眼许桑衡,才能放心走的。
于是,我收拾完行李包袱后,就打算故技重施,偷偷摸摸溜出军营。
今夜营口无人把守,我心中暗喜,正迈步跨过营门时,却忽听背后传来了乌朔的声音。
“妙妙宝。”
“你要去找许桑衡吗?”
“啊…”
我心虚地转过脸,看到乌朔正站在月光下,静静看我。
他并没有如同平常那样,会很兴奋地奔至我身旁,而是就这么隔着一道营门,同我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你,你都知道了?”
我咬了咬唇,小心翼翼地道,“那你为何不揭穿我?”
也是,我能几次三番地偷跑出军营去找许桑衡,若非得到了乌朔的允许,又怎会如此顺利。
“因为这是你想做的事。”
乌朔的回答极是坦荡磊落,“我说过,你想做的事,你都可以去做。”
“我会等你,回心转意的那一日。”
“一直等下去。”
“可我不爱你!”
面对如此坦诚的乌朔,我也生出了勇气,对他道,“对不起!我也…我也尝试过去爱上你,但我做不到…我对你有感激,有依赖,却唯独没有心动!”
“我不是一个好人,你不必为了我而等下去!”
乌朔缄默。
隔了一段距离,所以我看不清他的脸,但便是如此,我也能感受到他的悲伤。
因他的身影实在落寞。
我心中一疼,但还是不忍心再伤害乌朔了。
我不爱他,便更要尽早同他划清界限。
“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值得被更好的人爱!”
“妙妙宝,你知道我当初为何会下定决心离开你,重回北狄吗?”
乌朔默了很久,竟冷不丁地重提旧事。
“我知道啊,是梅若笙告诉你,你现在没有能力保护我,所以你才想回北狄,建立起自己的力量,好保护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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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全然是。”
乌朔沉声说道,“诚然,我希望自己强大起来,希望你能够依靠我,但同时,我也想为乌家洗刷冤屈,乌家世代为守护北狄而战,世代都是北狄的英雄,而我,也不例外。”
“我必须要去继承乌氏一族的荣耀。”
“所以,你无须觉得对不起我,我亦是有私心的。”
“我的爱,也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完美。”
“想见他,便去见罢。”
乌朔望向我,浅棕色的瞳仁在月光的映照下,闪耀出浅金色的光芒,深远好看,一如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
23、
我重重点头,转身迈步走出营口。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滑下眼眶。
乌朔这个男人,便是在放手之际,也不愿让我觉得是自己辜负了他的。
他虽长相粗犷,心思却比任何一个人都要细腻。
我甚至在想,若我先遇上的那个人是他…
一切是不是都不会不一样。
可惜,许清妙的心实在太小。
小到,已经装不下另一个人了。
第106章 意中人(一)
1、
月光深深。
我提灯来到许桑衡的卧房,却发现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我松了口气。
想来许桑衡应是还没有死。
虽我已决定要同许桑衡一别两宽,可仍不想看到许桑衡会死。
我也说不准这是为什么。
就如同当初在战场上看到诈死的许桑衡再度出现,我除了震惊与愤怒外,还有种莫名的,堪称为隐秘的窃喜。
是了。
窃喜。
是连我自己都不愿意承认,不愿去面对的庆幸。
我轻轻叹息,想许桑衡是不是又躲进暗室中了,他从小每次试毒时,都会被关进暗室,全凭自己的身体一点一点将毒逼出体外,所以现在,他也需要在同样的环境下,才能将毒抗过去。
而他不愿吃镇痛药的原因,我也能猜到几分:在我还不知许桑衡就是黑羽时,曾经拿着黑羽的药问过大夫了,此药虽能镇痛,却亦有剧毒,会麻痹神经的,久用之下,身体会瘫痪败死,先是手脚,再是四肢,最后整个人便都如同植物一样,再动不了。所以许桑衡不肯吃。
他那般骄傲,怕是不愿从此再不能走路,要靠他人照顾残喘苟活。
但不吃药他会扛不住的。
所以我今日在收拾行李时,刻意留了些银子带过来,打算给许桑衡,让他请个人贴身顾看自己,也不至于一个人孤零零,无所依靠。
然而,我打开书房暗门后,竟发现许桑衡,他并不在里面。
他会去哪?!
我心中一惊,赶紧提灯跑去院中,想寻许桑衡。
可惜那院落空空荡荡,唯余月色铺了满地,寒凉至心。
2、
我有些失落,又在府里找了一番功夫,仍然是没有看到他,只好攥着灯柄,欲要离开。
可就在我转身的一刹,竟听到身后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的脚步声。
我低下头去,果然看到有一个被拖得老长的黑影倒映在灯火的光亮之下,向我靠近。
“谁?谁在鬼鬼祟祟地跟踪我?!”
我猛然回头,那人躲之不及,被我逮了个正着。
居然是很久未曾见到的百吉!
3、
“说罢,为何要帮着许桑衡骗我?”
我借着灯光,冷冷看他。
百吉是许桑衡的小厮。
记忆中前世他就跟在许桑衡身边了,一直为许桑衡鞍前马后,各种效力,原不过是,许桑衡在恢复身份后,某一回在集市上瞧见了卖身葬母的百吉,于是,许桑衡出钱替他办了丧事,又将他留在王府,给他饭吃,还准他读书识些简单的字,他便就对许桑衡感恩戴德,恨不能鞍前马后地替许桑衡做事,甚至还帮着许桑衡骗我。
我对着他自然没什么好的脸色,铺天盖地骂了他一通。
百吉沉默地听完,方才支支吾吾跟我解释,他起初也是以为许桑衡死了,是后来,梅大人找到他,跟他说了他和许桑衡之间的计划,才知许桑衡原竟是被梅大人救下了,梅大人瞒下这一切,目的为了让许桑衡替他回北燕施行计划的。
“何计划?”
我眉心微跳,已经隐约能够猜到了。
“自是…”
“要谋朝篡位,推翻容氏社稷。”
此话一出,如是在平地炸响惊雷,很多之前我想不明白的事忽然一下子有了端倪,包括北燕突然谋反,包括梅若笙趁容望御驾亲征之际,联合皇后,在京中煽动群臣对立…
他们两个,一文一武,一明一暗,倒是将我好生地蒙在鼓里,骗得团团转。
我愈想愈气,便连带着将这气撒在百吉头上,“那你还留在这里作甚!怎么不赶紧带着你家公子走!大宣军队已经到前线了,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了,你还留在这里,岂不是在找死!”
百吉听我这么说,竟一下子红了眼眶,“不是找死…是在等死…梅大人能够答应同公子联手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要用公子的血炼药,好为你治疗热病…可是…可是代价就是要常常浸泡在寒□□池之中…如今,妙公子的病确是好了,但公子却已寒毒入体,大夫说,他只有一年不到的寿命了…所以…所以,我们撤退之际,公子才不愿意走,说是最后的时间里,他想…想留在这里陪你…”
“可我到底放心不下,安置好北燕人和从前的一些燕王府幸存的下人以及顾卓小公子后,还是想过来找公子,劝他和我们一道走…”
我听完顾卓的话,久久不语。
良久,才低声问他,“大夫当真这么说?”
“千真万确!”
百吉发誓,“若有违背,我百吉不得好死!”
“我帮你找他罢。他此前便寒毒发作过一次,府外的据点中又有北狄士兵看守,应是走不远的。”
我沉着双目,“或许,我知道他现在在哪里。”
4、
其实我也没有把握许桑衡会在那个地方的。
只心里却有个直觉告诉我,许桑衡他应就是在那。
他之所以要留在这处假的燕王府,便就还是有所留恋,哪怕真正的燕王府已经不在了,哪怕他心中所想所念也已经不再了,可他还是放不下。
至死都放不下。
我提灯走路时,手心一直在抖。
百吉默默紧随我穿过长长的院道,来到最偏僻的后院,角落处,有一方废弃的池塘,而池塘边,种了两棵梨树。
一如当年燕王府之景。
正值冬日,枝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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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枯,树下果真有个身影,正倚着树干,抱膝蜷坐。
我将灯举起,昏黄的灯火照映出许桑衡惨白的脸庞,他似已陷入了弥留,双目紧闭毫无知觉,但身子仍不时地在抽搐。
百吉惊呼,“公子!”
我拦下百吉,上前用手探了探许桑衡的鼻息。
虽很微弱,但到底还是有的。
许桑衡还没有死,现在这副样子,看来应是体内的寒毒又在发作了。
只这夜深霜重,许桑衡就这般身着单衣呆在外边,就算没有被毒死,也会被冻死的。
我遂吩咐百吉道,“你去卧房里找找看有没有一个绿色的小瓷瓶,找到了便拿过来。再想法子起火烧点热水。”
百吉立时应声去了。
我解开自己身上的狐绒裘衣披到许桑衡身上。
许桑衡似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温暖,恢复了些知觉,手指重重一抖,一直攥在手心里的木簪子就这么滚落到了地上。
我弯腰拾起木簪,有些神色复杂地端详了片刻,又将木簪放回到许桑衡的手边。
然而,就在我做完这一切之际,我的手忽被许桑衡猝不及防地拽了住。
我猛然回眸看他。
他仍未有清醒,只几乎是凭借本能地,抓着我的手,口中轻轻呢喃道,“我好疼啊…”
“妙妙…我好疼啊…”
5、
许桑衡说话的声音像是从牙关里挤出来的,又哑又小,因为痛苦,他的眼泪将乌黑的长睫都濡得透湿,而他的手也因为饱受寒毒和折磨,瘦到只剩骨架,抓住我时,又冰又冷,宛若一具森森骨架。
刚长出不久的指甲则短秃难看,指骨上的一些皮肉仍翻卷在外边,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落下了残疤,蹭在我的手心又痛又麻。
再不似记忆中那温暖柔腻的手掌。
而这一切,都是因我。
我心里竟无端泛起一股尖锐的酸涩,眨了眨眼,竟一时忘记了挣扎。
我任他这样拉着我。
许桑衡因为意识不清,难得在我面前如此软弱,他一直在压着声音低低轻啜,翻来覆去地,对我说疼。
我不知这寒毒发作起来到底是何感觉,但我以前常会起热病的,每次热病发作时都生不如死,要依靠药物勉强平复,而许桑衡从小就被他那养父迫着试毒炼药,他应是很能忍受痛的。
他现在会是这幅样子,便只能说明,他大抵是真的疼到快忍受不住了。
百吉很快就找来了那个装药的瓷瓶,果然是被许桑衡丢在了卧房里,同时,百吉也将一盆热水放在地面。
我单手将布巾用水打湿,再将带有温度的布巾捂在许桑衡的脖上胸口,紧接着,就取出一粒药丸,掰开他的嘴迫他吞了下去。
昏迷中的许桑衡倒是变乖了不少,亦很配合我,很快,他的身体就不似方才那么冰凉了,眉宇也渐有舒缓,可指节却还是牢牢地扣住了我的手。
我抽了抽,竟没有抽开。
百吉见状,就帮着我,拉过许桑衡的胳膊架起,“妙公子,我扶公子回卧房,夜色很深了,你也早些休息。”
“嗯。”
我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句。
百吉则是回头望了眼许桑衡方才所待的地方,问我道,“妙公子,你是怎知…怎知公子在那里啊?此处甚是偏僻,便是从前在燕王府时,我都不知后院还有这么一方池塘。”
6、
我没有告诉百吉原因。
但我知道,许桑衡应该会来这里。
因这是许桑衡第一次见到我的地方。
也是许桑衡第一次同我相亲的地方。
更是…
许桑衡第一次亦是此生唯一一次情动的地方。
他怕他这次捱不过去毒发了,所以在临死之际…
他纵是爬…也要爬回这里。
他想死在这梨树之下。
死在他和我的那些……
回忆之中。
第107章 意中人(二)
7、
许桑衡服下药后,气息很快就恢复平稳,但与此同时,他的手腕脚腕却如同痉挛一样,在不住地抽搐。
百吉看得极是害怕。
我亦知这便是那药物的副作用,但若是不吃,许桑衡怕是很快就会毒发身亡,所以我只能嘱咐百吉,按时给许桑衡喂药。
“我要走了。明日乌朔会送我出关躲避战乱。”
哪知,百吉忽然伸臂拦住我的去路,“你不能走!”
他咬着牙道,“你不能丢下公子!”
“公子如今中毒未醒,还不知究竟是何情况,这里又极是靠近那北狄人的军营,我昨日偷闯关口时,就险些被那北狄人一刀砍死!若是你一走,北狄人突然对我们发难,那该如何是好!我知妙公子最是心善,求妙公子带我们一道出关!”
我犹豫下来。
百吉说得话也并非全无道理,如今战事在即,前线守卫更加森严,此前那些王府里幸存下来的北燕人以及我那表弟顾卓是被乌朔亲自派人送去了安全的地方避难,可现下境况不同了,北狄要与大宣开战,我也不好再麻烦乌朔为这事分心。
我细思一番后,同意了,“你同许桑衡乔装一番,明日随我出关。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出关之后,你就立刻带着许桑衡走,莫要再跟着我了!”
8、
翌日早。
北狄人替我备好了出关的马车及所需物品,还遣了若干护卫陪同随行,但乌朔却未有亲自送我。
因北狄的士兵跟我说,昨夜忽有一队大宣哨兵袭击北狄,乌朔领兵打了回去,现在脱不开身。
“乌将军让我把这个给你。”
北狄的士兵献上一朵粉紫色的报春花。
初春将至,北狄塞外遍地皆开满了这种粉紫色的报春花,举目望之,皆若梦幻仙境。
而乌朔为我所摘,便是当中最大最美的一朵。
北狄有一习俗,便是男子若要向心上之人告白,必得挑选一朵最衬心上人的报春花,若心上人收下,便表示接受了他的心意。
而报春花正是象征着初见之恋。
这是我后来才知道的。
我点头,想来乌朔也不愿意再经历一次同我的分别。
但我没有收下那朵报春花,只用新学来的北狄话对那个士兵道,“替我转告你们的将军。”
“他很好!我很感谢能够遇到他!”
“这朵花,就让他留给更值得的人罢!”
9、
乌朔出征前不仅为我安排了护卫,甚至还极是贴心地为我备好了车夫,无须我亲自赶车操劳。
我上车后,马车很快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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