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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80-9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驸马今天也在装恩爱》80-90

    第81章 第 81 章 ◇

    林不悔目光晦涩, 轻微闪动着移开目光,道:“你不用回去,公主那边很是安全。”

    季容妗双手按在桌案上, 蹙眉焦急道:“什么意思?”

    林不悔瞥了她一眼,道:“意思是你留下, 比起宫中,这儿更需要你。”

    季容妗彼时既担心沈竹绾的安危, 又害怕季母会被此事波及, 因此说话语气也不由重了些:“元帅……”

    “报——”

    没待她话说完, 营帐外便传来一道迫切的声音,那汇报之人甚至来不及待人通报,便直接闯入营帐:“元帅!前方斥候发现楚国异动,大批人马来袭!数量约莫不下十万!”

    季容妗心头一震, 楚国宣战时机太过巧合, 难不成是他们已经知道了宁王起兵造反的事?

    正在沉思期间, 便听林不悔的声音道:“撤兵, 回城防守。”

    季容妗猛然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扎营这一块地方是大乾最为重要的前线, 进可攻退可守,如今不仅不战而退,还直接退回了城池, 这岂不是涨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季容妗从未质疑过林不悔的决定, 可这一次她着实没有忍住,道:“元帅,为何要撤退, 我大乾兵马并不畏惧他楚国。”

    从前屡战屡败不过是因为有人通风报信, 可如今通风报信之人已经被抓, 她不觉得大乾会败。

    然而林不悔只是抬起锐利的眼眸看了她一眼,道:“三军在外,一切事物听我安排,何时轮到你指挥了?”

    他说完,看向那通报的士兵,道:“听我命令,全军撤退回镇楚城。”

    “是。”

    下完命令后,林不悔也不再理会季容妗,大步离开了营帐。

    徒留季容妗一个人愣在原地,林将军素来冷峻,可对她却从不会这般说话,今日到底是怎么了?

    季容妗跟在军队中一路往回撤退,一直到回到城池她还在想着这件事。

    直到退回城池的那晚,苟活经过她时不经意说了句:“城内怎的这般冷清。”

    她才恍然间发现,镇楚城内的士兵少了很多。

    她皱起眉头,察觉到事情有几分不对劲。

    当天夜里便去找了林不悔,可惜林不悔不见她。

    次日一早,楚国便派人到城墙下骂战挑衅。

    那人长的粗犷,骂起人来也毫不留情:“你们楚国都是一群没种的玩意,生下来便是个天残,连迎战的本事都没有,我看你们那林大将军往日不是威风的很吗?怎么如今当起缩头乌龟来了?!”

    楚国人哈哈大笑。

    大乾士兵屈辱不已,却又被下令不允许迎战,只好憋屈地忍着,任那些人骂也不还口。

    南宫青荇见状,昂首点了点那大汉,勾唇道:“虽然你们大乾人都是些怂包软蛋,但大乾女子我记得都是些水嫩的美人,想必滋味应当很不错。”

    他顿了顿,继续道:“到时候给兄弟们每人发一个,对了,听闻大乾长公主殿下姿容绝丽,这般女子,理应让兄弟们都尝一尝……”

    “住嘴!”

    南宫青荇的这些话不多不少,恰好勾起大乾人刻在骨子里的伤痛,几百年前大乾战败,当年的景象,便如他口中所言这般。

    季容妗在城墙边听了许久,眸中逐渐盛满怒火,她握紧拳头,转身气势汹汹朝着林不悔跪下:“请元帅下令,让末将领兵上阵!”

    不仅是季容妗,她身边的林长存等人也是满腔怒火无处释放,憋屈地紧。

    “守住城门。”林不悔淡淡出声,旋即转身往主屋走去:“季大人过来。”

    季容妗沉默地抬眸看着那道背影,起身时对上了林长存苟活等人的目光,他们没有说话,却用眼神表达了意思,一定要说服林不悔开门迎敌。

    季容妗承载着众人沉甸甸的心愿推开了林不悔的门。

    彼时,林不悔背光而站,见她进来,没等她开口,便率先道:“楚国前来进攻之人至少有二十万,而如今,我们这里的留下的只有八万余人,若是开门应敌,撑不过五日。”

    季容妗心神微震,像是想到了什么,喉头滚动:“留守在镇楚城内的兵哪去了?”

    林不悔沉默地看着她,眼底平静。

    季容妗明白了,难怪先前林不悔说公主那边无事,原来是因为如此,那二十万兵去了京城。

    “什么时候的事?”季容妗听到自己的嗓音有些艰涩。

    “半个月前。”

    半个月前,半个月前留守在镇楚城的兵便悄无声息回了京城。

    季容妗闭了闭眼,不死心道:“宁王举兵入京是什么时候的消息?”

    林不悔收回目光,轻声:“就在前几日。”

    很好,宁王尚未发兵,留在镇楚城的士兵便先行回京,这说明,沈竹绾早便知晓宁王会举兵造反。

    她闭着眼,脑海里不断地问为什么,但又在心中想,或许公主也不知道楚国会在这种时候突然大举进攻,或许她也没料到他们余下的八万人要面对楚国的二十万人。

    可是,怎么会呢?

    季容妗内心煎熬痛苦,林不悔看在眼里,在心底缓缓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道声音突兀地穿了进来。

    “报——元帅。”外面有人道:“我们从奸细身上搜到了一块令牌。”

    林不悔看了季容妗一眼,道:“拿进来。”

    那人很快拿着一枚令牌进来,季容妗也在此时睁开了眼。

    只是随意的一瞥,却让她浑身血液被冻住,站在原地,眼睛直愣愣地看着那块令牌。

    那块令牌,季容妗可太熟悉了。身为公主影卫营的影一影二也有这一小块令牌,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更是沈竹绾的象征。

    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季容妗甚至没有与林不悔告退,便兀自后退,大步跨往了关押左青的地方。

    左青被暂时关押在杂物房中,整个人被捆住双手吊在屋檐声,上半身□□。

    季容妗走过去,哑着声音道:“挑拨离间?是谁让你这么做的,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谁?”

    被吊在空中的左青闻言终于睁开眼睛,血线自他脸侧缓缓下滑,平静道:“你不是都知道了吗?”

    “胡说!”季容妗打断他,怒声:“还不从实招来!”

    左青望着她,半晌嗤笑了一声,道:“我说,传消息给楚国是公主殿下让我做的。”

    “啪!”

    季容妗眸泛血丝,拿过一侧的鞭子狠狠抽在他身上,钢刃卷起皮肉,很快便溢出鲜血,季容妗再次看向他:“我再说一次,从实招来!”

    左青闷笑一声,垂首看向季容妗,目光怜悯:“你不愿相信也没办法,这的确是公主交给我的任务,我只是没想到,她连你也没告诉。”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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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季容妗双眸通红,隐隐泛着血丝,额间碎发凌乱,鼓着青筋的手却发狠似的连续抽了他两鞭:“我叫你说实话!”

    左青唇角沿下一缕血,轻笑:“先前我并不知晓公主为何要这样做,但现在我好像明白了……”

    他说:“听说宁王起兵了。”

    季容妗扬起鞭子的手一瞬放下,如一头被激怒的野兽,上前用力掐住他的脖子:“住嘴。”

    左青面颊涨红,嗓音嘶哑,却用那双带血的眸子注视着季容妗,道:“为了请宁王入瓮……”

    季容妗的脑海“轰”地一声炸的四分五裂。

    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线索,在此刻全部串联起来。

    为了让宁王入局,营造出大乾与楚国战中不敌,皇城为了支援,不得不派兵前去支援的假象,如此一来,皇宫守卫薄弱,边境又屡战屡败,内忧外患之下,恰是宁王动手的最好时机。

    所以从头到尾,这些都在沈竹绾的算计之中,她早便知晓会有这么一日,可她还是将那二十万大军带走,留下剩下八万人苦苦支撑。

    她早便知道,可她却从未与自己说过一点。

    她隐瞒的可真好啊。

    季容妗心底冰凉,眼底却有些发热发酸,捏着左青的脖子,咬牙道:“你骗我的。”

    左青已经说不出话了,却用那双血眼讥讽地看着她。

    不是我骗你,是你自欺欺人。

    季容妗手指缓缓收紧,左青因为快要窒息而不断挣扎着,就在此时,一只手捏在季容妗手上,伴随着一声轻叹,季容妗的手被卸了力。

    她抬眸看向那道出现的人影,声音冰冷压抑,一字一顿:“影、一、”

    影一抿了抿干燥的唇,道:“见过驸马。”

    若说先前,季容妗还妄图自欺欺人,可影一的出现却告诉她,左青的确是公主的影卫,他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公主以国做局,以身为棋,演了一场好戏。

    “好。”

    “好。”

    季容妗看着两人,跌跌撞撞地走出门,她仰天大笑,笑得撕心裂肺.

    另一边,沈竹绾蹙眉看完手中信件,偏头看向身边的女子:“宁王这边便交给你了,我有事先行离去。”

    叶漉看她一眼,道:“知晓了。”

    她知道沈竹绾要去做什么,但没有阻拦。

    如今宁王已经直入京城,她们如今只不过在等宁王的兵全部进入京城,好来个瓮中捉鳖。沈竹绾在与否都不影响这场战争的胜利。

    更何况,叶漉的确还有些话想单独与宁王说。

    楚国多次挑衅,大乾都未曾回应,终于在第四日的早上,楚国忍不住了,欲强攻进去。

    就在南宫青荇的兵马抵达城外时,那一直关着的城门却忽然打开了。

    南宫青荇神色一喜,正欲带人冲去,却猛然发现,那大门之内一片空荡,细细看去,还有寻常百姓在街道上行走。

    南宫青荇勒马叫停,狐疑不定地看去,又见刀剑林立,城墙上,城门后隐隐藏着暗兵,再仔细一看,那些百姓脚步沉稳,目光锐利,显然不是寻常百姓。

    不对,有诈。

    南宫青荇本就是多疑的性子,先前数次挑衅大乾都不加理会,可今日,却大开城门,着实古怪,再加之前两日后军有情报传来,说是近些时日女皇国似乎有所异动。

    若是此举是故意引诱他们进入,又联合女皇国断他们后路,那他们岂不是腹背受敌。

    南宫青荇额头冒出了些汗珠,一时举棋不定。

    门内。

    林长存等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尤其是见着那南宫青荇差些带人冲进来时,他们都差点没忍住。

    而如今见他们真的愣在那里举棋不定,又开始担忧他们冲进来该怎么办。

    相比于他们,季容妗目光冷静地多,只暗自观察着。

    不多时,南宫青荇果真带人退去。

    林长存和苟活齐齐松了一口气。

    苟活有些虚脱地扭头看去:“季大人,这城门能关了吗?”

    光影交替之间,眼前人的瞳孔闪着冷静而理智的光,她神情专注,盯着南宫青荇离去的背影,道:“等天黑再关,明日再开。”

    这一刻,苟活竟有几分恍惚,好似看见了一个运筹帷幄的将领,用她的智慧和手段,带领所有人走向胜利。

    林长存也有几分晃神,撇开眼道:“那现在我们该做什么?”

    “做好决一死战的准备。”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战场上,他们处于不利地位,固然可以兵行险招,但主动权掌握在楚国手里,他们不知道南宫青荇什么时候会反应过来,只能在此之前做好一切准备。

    第二日,在南宫青荇率人出现时,那扇城门又缓缓打开了。

    南宫青荇身旁的大汉有些暴躁地道:“二殿下,怕什么,干就完事了,他们肯定只是虚张声势。”

    “蠢货。”南宫青荇骂道:“他们虚张什么声势?”

    “比之兵力,大乾与我们相差无几,为何要怕我们?”南宫青荇眼眸微闪,道:“更何况,最近大乾似是出了一个不得了的军师,用兵愈发诡异起来,先撤退!”

    南宫青荇眯着眼,眼里闪过些狐疑。

    他那个皇姐在大乾应当发了兵,并且,他们还留有后手,大乾粮草早已被暗中扣在富商手中,他们只需拖上一拖,便能将大乾拖垮。

    可假如他们兵行险招,将大军调去京城了呢?

    这样的话,他们定然会比自己更着急交战,也就是说,若是明日他们还不主动交战,那便说明,他们的确是虚张声势。

    第三日,南宫青荇没有主动带兵出征,而是派了先锋过去查探情况,不多时,便有人回来汇报:“报——二殿下,那大乾主动出兵了,但是人很少,粗粗一看,只有五千人不到。”

    南宫青荇眉峰一蹙:“只有三千人?”

    “是。”那人道:“而且见了我们就往城内跑。”

    南宫青荇心中一紧,道:“别追,回来!”

    “是!”

    看来他猜的没错,果真是诈,如此这般想要将他们欺骗到城中去,想必早已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不行,如今之际,还是拖着等他皇姐占领京城,顺便消耗对方粮草才是。

    连着又挺过了几日,大乾表现得越来越急躁,越来越想与楚国交战,甚至有几次已经主动派兵与楚国打了几场小的。

    他们越是如此,南宫青荇便越是肯定自己的猜想。

    于是非但没有主动出击,反而还带着楚国士兵往后撤了五十里。

    镇楚城内。

    苟活蹲在地上,正给季容妗比着大拇指夸赞道:“真是神了,季大人,我老狗真的心服口服。”

    林长存蹲靠在墙边,也时不时看季容妗一眼,眼中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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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分跃跃欲试。

    季容妗却摇头道:“随着时间,他们会逐渐意识到不对,我们之间必有一战。”

    这些日子,旁人不知晓,可苟活和林长存却已经知晓城内真实情况,两人闻言,脸上的喜悦也下去了些。

    苟活忍不住问道:“大人,那咱们这兵,到底去哪了?”

    季容妗沉默着没有说话,好半晌才道:“去保护大乾子民了。”

    “他们要,我们也要。”季容妗站起身道:“此战,我们共存亡。”

    有关那些事,季容妗如今不愿去想,她满心想着要如何抵抗楚国二十万士兵,如何才能最大程度避免伤亡。

    即便避免不了伤亡,季容妗也想在这一战中,与他们一同守卫大乾百姓。

    时间一分一秒,过的十分缓慢,几日过去,像是到了世纪尽头。

    这一日,南宫青荇终于反应过来,一张脸阴沉地可怕,带着二十万士兵兵临城下。

    就在昨日,他收到了父皇传来的信鸽,说出女皇国趁着楚国兵力薄弱之时,带兵长驱直入,如今已经快要抵达要塞。

    南宫青荇后知后觉,发现他的皇姐一直没有给他传信。

    他,又一次被骗了。

    当他带着二十万兵站在城下时,只有一个念头,将那个人找出来,杀了。

    两军交战,二十万人对战八万人,何等令人精神振奋,两军心中都憋着火,想要发出去。

    然而此时,季容妗却在林不悔屋子中,面色平静:“为何我不能上战场?”

    林不悔穿上铠甲,将头盔抱在怀中,看她:“你留守后方,稳固军心。”

    “元帅。”季容妗直直看着他:“我不是傻子。”

    稳固军心,有谁能比林不悔留守后方更为稳固军心,可他却扯出这样的谎来。

    有人不让她上战场。

    林不悔垂下眼看她:“季大人,你应该知晓为什么。”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沈竹绾下的令,不然谁还能让林大将军冲锋前线,将她留守后方。

    季容妗笑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门骤然被推外,冷风裹挟着一道清冷的声音缓缓传到她耳边:

    “因为是本宫下的令。”

    作者有话说:

    我~来~了~

    感谢在2023-09-29 23:03:462023-10-01 00:29: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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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2章 第 82 章 ◇

    季容妗血液翻涌, 脑海短暂空白了一瞬,下意识回眸看向了她。

    分别将近半年,眼前人仍旧清瘦如风, 一袭青衣如松如竹,衬得她姿骨绝佳。

    季容妗喉头滚动了一下, 她想过许多次两人再见面会是何种情形。

    有她功成名就,衣锦还乡, 带着一身军功凯旋归去, 不必再仰望她, 可以自豪地说出“如今我们势均力敌”这样的场面。

    也有她战死沙场,却名垂千古,后人每逢说到她,都会说上一句“与公主乃是良配”这样的情景。

    但绝不会是眼前这样的。

    前线八万士兵抛头颅洒热血保家卫国, 却被君王背刺一刀, 让他们以命拖住敌国大军。而她, 身为军中首领, 知道所有的事不能说出口,还在他们拼命保家卫国时, 被他们的君王要求龟缩在后方。

    好一个她下的令。

    季容妗深吸一口气,目光渐深,问她:“为什么?”

    沈竹绾看向一侧的林不悔, 徐徐出声:“此战, 就拜托舅舅了。”

    林不悔深深看了她一眼,垂首:“臣,领旨。”

    铠甲碰撞发出的当啷声逐渐远去, 从外边渗进的光也随着门的关合被挡在门外, 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了。

    空气缓缓流动, 隐隐有凝固的迹象。

    沈竹绾率先打破这片静寂,抬眸对上她的目光,道:“伯母还在等你回去。”

    季容妗眼珠子动了动。

    女人又道:“她这些日子过的很不好,唯一念着的,只有你了。”

    季容妗一颗心像被人揪了一把,又酸又痛。平日里季母与季太傅感情很要好,如今季太傅故去,季母这些日子也不知道怎么过来的。

    若是她再出了什么事,季母可怎么办?

    季容妗眸光闪烁,脊背却逐渐塌了下去。

    沈竹绾瞧她的表情,神色不变,继续道:“阿妗,与我一同回去吧,这儿有舅舅在,女皇国的援军即日便可到达,他们不会有事的。”

    说完这句话后,空气再度沉寂了下来。

    不多时,女人幽幽的叹息响起,沈竹绾向她走近一步,伸手缓缓靠近她,语气温软,像是哄人:“阿妗,与我回去吧。”

    那双手越靠越近,季容妗垂眼看去,甚至可以看见她手背上的一颗圆痣。她曾握过这双手许多次,也被这双手回握过,那片温凉曾在许多个夏夜让她为之心醉。

    可今日,在她的手靠近时,季容妗却只想躲开。

    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那只手便那样僵在了半空。

    沈竹绾抬眸,却见少女唇角弯起一道嘲讽的弧度:“女皇国,原来公主与女皇国也有合作啊。”

    沈竹绾神色微动,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季容妗低笑出了声。

    “我娘在家等我,难道那八万人家中便无人等待他们归去了?难道林夫人每日没有盼着大将军与林长存回去?”季容妗嘴角缓缓扯起,黑瞳闪动着眸中异样的光泽:“公主说我娘在家中等我,但我娘若是知晓这边的战况,定然不会让我当缩头乌龟逃回去。”

    “再者而言,我爹也不会希望我回去。”季容妗抬眸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女人,嘲讽道:“若公主无事,还请离开这危险之地。”

    她穿上铠甲,脚步途径沈竹绾时没有丝毫停顿。

    “你怎的知晓,季太傅希望的不是你回去。”

    女人的声音自身后缓缓响起,季容妗步伐一顿,回眸看去。

    沈竹绾眼眸微闪,与她对视,道:“我答应过季太傅,要将你照顾好,比之扬名立万,他更希望你能好好活着。”

    分明只是一句寻常的话,若不仔细,只会以为是家中长辈对晚辈另一半的嘱托之词,可季容妗却从中听出了旁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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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季太傅他很可能早就知道自己要死。

    季容妗心神微颤,紧紧注视着沈竹绾,道:“什么意思?”

    沈竹绾对上那双眸子,又在下一瞬移开,静了片刻,道:“季太傅高风亮节,是为大乾而死,他去前曾嘱咐我对你多加照看。”

    沈竹绾不欲骗她,却也知将此事告诉她,自己将会面临什么。可与其等到她发现真相,不如自己亲自坦白。

    一句话落下良久,沈竹绾才听见少女发出的一声气音,像是快要消散的雾,风一吹便无影无踪。

    她再次说:“什么意思?”

    沈竹绾轻出一口气,抬眸,本欲直接说出真相,却在瞧见少女眸中破碎的光影时顿住了,她没有失态,目光却不再落于她眼眸。

    轻轻侧开了身子,沈竹绾道:“朝中有宁王的人,季太傅地位特殊,有他在,朝堂便能维持表面平稳,但那些人留不得……”

    季太傅在朝堂上位置之所以特别,是因为他学生众多,并且这些学生都对他言听计从。

    所以在当初提出“女子为官”这样革新的言论时,得到了不少支持。

    但“女子为官”触及了那些顽固派的利益,于是顽固派纷纷反对。

    这些顽固派大多是些世袭的官僚,几代下来,影响力甚大,当时的皇帝沈君安早便有肃清他们的想法,所以对“革新派”暗中扶持。

    “女子为官”只是一种说法,说到底,这其中涉及的是党派之政,是皇家密辛。

    可随着先皇的逝去,革新派的势力逐渐弱了下去。季太傅也不再公开支持任何一方,那些顽固派的势力便愈发大了起来。

    季太傅所站的自然便是公主党,后来虽然退出不问这些朝堂之事,但不少人还是承着他的情,因此不会多加为难沈竹绾。

    正是因此,沈竹绾才会利用与季容妗的婚事,来取得朝堂上的支持。

    但季太傅的死会打破这种微妙的平衡,有人想借着党派之争暗中做手脚,宁王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些浑水摸鱼心怀不轨之人。

    沈竹绾要肃清的就是这些人,季太傅的死只是一个引子,通过他的死,沈竹绾才能设计引出这些人,将其一网打尽。

    沈竹绾说着,缓缓抬眸看向她,道:“……宁王当时也提出了要季伯父性命。”

    所以,季太傅的死是必然且有必要的。

    眼前的少女低笑出声,沈竹绾长睫颤了颤,轻声道:“我当时有给过季伯父旁的选择,可是……”

    “旁的选择?”没待她说完,季容妗便抬眸看向她,眼圈发红:“公主殿下,您真的给过他旁的选择吗?”

    沈竹绾沉默着与她对视。

    季容妗笑了:“公主殿下这样的人,怎么会不知道我爹的性子,您若是与他说明了利害关系,即便给他活着的机会,他也不会选择活着,不是吗?”

    什么旁的选择,沈竹绾早便算计好了一切,若是真的不想季太傅死,直接安排好他假死便可,又怎会给他选择。

    看似是选择,实际上,季太傅只有一个选择。

    季容妗仰了仰头,没有看女人是什么表情,自顾自道:“从江南水患时起,我便知晓公主并非什么仁善之人,但这都是为了大局考虑,我理解公主。”

    “所以江太医因这大局死去我没有告诉江楠语,何平安母女因这大局死去,我没有告诉她真相,甚至于这八万士兵在上战场前,为了这所谓的‘大局’,我都没有告诉他们,他们是被选中的牺牲者。”

    “都言上位者视人命为草芥,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季容妗唇角的笑逐渐淡下去,眼圈里积攒的泪珠终于冲破束缚:“公主的大局,从前我以为是护大乾子民安稳幸福地生活,可当我发现直如今死去的都是大乾的子民时,我不知道这大局究竟是什么了。”

    “我真为大乾的百姓感到不值,因为他们的君王只会为了所谓的大局牺牲他们。更为那些还蒙在鼓里的八万人感到不值,因为他们深信的君王早便放弃了他们。”

    少女注视着她,分明在笑,两颊的泪却缓缓往下低落。像是溅入湖中的一滴水,在沈竹绾心中荡开一阵涟漪,逐渐扩大,进而引起一阵山崩海啸。

    沈竹绾抬首,眸中无悲无喜,只有一潭死水般的平静。

    她说:“原来,本宫在驸马心中是这样的。”

    机关算尽,草菅人命。

    季容妗弯弯唇角,擦去了眼泪:“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

    她抽出腰间的刀,信手一掀,衣袍下摆便在眼前高高扬起,寒光闪过,黑色锦袍一角自两人中间缓缓飘落:“你我二人今日便如在此割袍断义,从今往后,我的生死我自己掌管。”

    寒刀入鞘发出“嘭”地一声轻响,季容妗转身大步往外走去。

    沈竹绾呼吸微促,盯着少女的背影,冷声道:“季容妗,你当真以为自己加入战场便能改变战局?”

    少女的步伐没有停顿。

    “本宫说了,有你没你这战局都是一样。”

    季容妗的脚步如愿停了下来,面色惨白,自嘲一笑,果然,她在她心中还是不堪大用的存在。

    屋内沈竹绾如愿听到了她脚步停下,却又在短短一瞬后,再度响起。季容妗的声音随之而来:“那公主便看好了。”.

    季容妗站在城墙之上,身边是弓箭手和陈列的投石兵。

    楚国攻城,他们作为守的那一方,便是能够利用城墙优势,看清底下战况。

    大乾士兵少,呈倒v形陷入楚国的包围圈中,季容妗只消一眼便能看出他们打算以围攻-前进的方法逐渐靠近城池。一些

    好在几日前,她便有所准备。

    季容妗当机立断吩咐投石手将“石块”投往楚国人群中央,又命令弓箭手在石块射出去后以箭射向那石块。

    南宫青荇坐镇远方,手中拿着“千里眼”观测。在瞧见那石块过来时,他原本是不曾在意的,楚国兵多,即便打乱了他们的排兵布阵,也很快便有人顶上。

    然而很快,他便感到了一丝不妙。

    那些“石块”背后跟着一支支利箭,利箭轻易穿破那些“石头”,令其在空中裂开,倾泻出一滩滩黑色液体。

    南宫青荇心中一紧,以为是毒药,却发现被撒到的士兵并没有倒下中毒。一颗心还没放下来,一束火光便猝然入了他的眼。

    那火光在接触到那些被撒到“黑色液体”的楚国士兵时,猛然窜的更高,惨叫声一声接一声传来。

    南宫青荇瞬间捏紧手中的“千里眼”,兀自抬头一看,便瞧见了城墙上那道孤然林立的身影。

    是那晚见到的人,又是她!

    季容妗投石的方位很有技巧,她不在靠近大乾士兵的位置投放,而是尽可能将石块与火箭的位置抛向楚国左后方与右后方靠近中央的位置,尤其是那些骑兵。

    这样一来,那些火既不会波及到大乾士兵,又能破了他们的阵,若是马跟着着了火受惊,又会在楚兵内乱窜,给他们造成更大的阻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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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有时不畏惧死,但畏惧痛苦。

    被火灼烧的滋味自然不如被一刀了结,火焰在的位置,让其前后士兵都颇为束缚,前面士兵死了,后面的跟不上,楚国一时方寸大乱。

    不过南宫青荇显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调整阵型,让楚国士兵后退,徐徐引诱大乾士兵向前。

    季容妗目光微闪,没想到南宫青荇这这般快便能发现,投石车的投出的距离是固定的,这些都在季容妗的计算之内。

    不过季容妗的目的只是拖延时间,所以在发现楚国士兵有意撤退时,便鸣金收兵,叫大乾士兵撤退。

    南宫青荇死死咬着牙,下令:“追击!”

    季容妗看着卷土重来的楚国士兵便知晓,他们是打算以兵力直接压制。

    季容妗有条不紊地下令,却也知晓这不是长久之计。

    此战从白日打到黑夜,又到白天,整整一日,楚国士兵始终被拖延着无法取得突破。可时间逐渐流逝,她们准备的材料已然用尽。

    然而两军的交战还在继续。

    季容妗没做犹豫,带着剩下的士兵投入了战局。

    苟活骑在马上,两手双刀如夺命利器,一划一劈间,便有热血喷溅而出。他记不得自己杀了多少人,只知道到最后握着刀的手都有些麻木,几乎握不住刀柄。

    他身上的铠甲早便被鲜血浸透,有敌人的,也有他自己的。

    一个不留神间,一柄长枪直直朝着他的脑门挑来,苟活后背寒意乍现,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刀从旁伸出,将那枪杆挑开,再猛地一劈,那人便瞪着眼死不瞑目地倒了下去。

    苟活扭头便瞧见熟悉的人影骑在棕红色烈马上,寒刀烁烁,眉眼锋利:“小心些。”

    是季容妗。

    苟活后背的寒意逐渐褪去,道了声谢,继续厮杀起来。

    季容妗也继续游走在敌人中央,手起刀落毫不留情砍去人的首级。

    曾几何时,她第一次上战场时压根不敢将人杀死,只敢将人砍伤打退,正是因为如此,才给了楚国士兵反击的机会,当那柄长枪冲着她的喉咙而来时,季容妗才后知后觉感受到死亡的威胁。

    这是真正的战场,人命不值钱的地。

    不敢杀人只会被人杀。

    她迄今还记得,当她杀了第一个人时,那人的热血撒到她嘴角传来的血腥气。腥甜,可怖,带着人的温度。

    战后她吐了很久,将那一身衣裳洗了又洗,彻夜未曾睡着,梦中都是那人倒下去时怨恨不甘的眼神。

    而如今不过过了半年,她便已经面不改色地取人性命了。

    习惯,真是一件可怕的东西。

    大乾情况确实不容乐观,八万人对二十万人,相当于一个人至少要对付两个人。更为重要的是,大乾骑兵的人数远远少于楚国。

    而经过一日的消耗,大乾更是已经日薄西山。

    这场战争到最后,所有人都在拼命,他们拖着残躯,高举长刀,报着以一换一的打法,不要命地往前冲,眼含热泪口中高喊“大乾万岁”。

    没有人退缩,因为他们身后就是家人朋友。

    “杀啊!”

    他们前赴后继地死去,不知疲倦,所有人都杀红了眼。

    苟活,林长存,迟猴,季容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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