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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第 61 章 ◇
时间拨动钟摆, 迈过季节的鸿沟,昨日里还是深秋,今日冷风一吹, 天地便落了雪。
这是今年冬日的第一场雪,轻柔安静像是熟睡的孩童。
窗户外溜进了一缕冷风, 挑着烛火左右摇摆,吹皱屋内人的眉头。
沈竹绾顺着风来的方向投去一瞥。
窗户处忽的冒出一颗人头来, 季容妗招招手, 眸中跃动着兴奋:“公主!快来。”
沈竹绾置笔, 起身往门外走。
簌簌的冷风从敞开的门中吹入,沈竹绾脚下步子顿了顿,依旧出了门。
一只手牵住了她,温暖的感觉从指间流入身体, 驱走那份寒冷。
季容妗拉着人走过长廊, 抵达池水边的水榭内。
月亮悬在正空显得格外遥远, 被一层薄云笼罩, 只有隐晦月光蒙蒙落在平静无波的水面。
万籁俱寂,寒风夹杂着细雪从亭外吹入, 季容妗转头看向她:“公主,你看,下雪了。”
沈竹绾抬眉看她:“嗯?怎么了?”
“这可是初雪!”身边的少女仰头看向夜空, 唇角扬起一抹笑:“据说一起看初雪的人会在永远在一起。”
“所以公主”她话音一转, 捏了捏沈竹绾的手,侧眸看她,笑容有几分狡猾:“要与臣一同看初雪吗?”
分明已经将她带出来了, 还要装模作样问她一遍。
沈竹绾无奈:“本宫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季容妗忍不住笑了, 笑完后又故作大方道:“自然有。”
“是吗?”沈竹绾轻飘飘看她一眼:“那本宫便不看了。”
季容妗:“……不行!”
沈竹绾轻笑出声, 紧接着,便被人恶狠狠地捏了捏掌心。
沈竹绾收声,余光瞥见长廊尽头处走来的冬梅,被握住的手不动声色地欲要抽回,又在被人察觉的一瞬,攥得更紧了些。
感受到身边投来幽怨的目光,沈竹绾无奈轻叹,没再挣脱。
冬梅一路压着唇角走到两人面前,将托盘内的东西递到季容妗面前。
季容妗没接,扬了扬下巴指着那边的桌面:“放那吧。”
冬梅依言照做。
木托盘上放着两件披风以及两瓶酒。
季容妗故意牵着沈竹绾的手往桌边走了几步,扭头看向冬梅,握着沈竹绾的手翘起一根食指来,指着那两件披风:“这两件,哪件更厚实?”
冬梅:“……”这两件不是一样的款式一样的厚度吗?
不过她看着自家主子那略显刻意的手,当下明白过来,道:“上面的更厚实。”
“好。”季容妗点点头,终于松开了沈竹绾的手,装模作样地将那件“厚实一点”的披风系在了沈竹绾肩上。
她的确是故意的没错。
虽然她与沈竹绾已经是妻妻关系,但在有人的地方,沈竹绾很少与她亲近。
好像她是一个地下情人般,见不得光。
季容妗有些懊恼地想。
系好的披风包裹住面前的女人,季容妗将另一件披肩系在自己身上,拉过沈竹绾坐下,道:“公主,天冷,喝点酒暖暖身子。”
梅花瓷瓶落在桌面发出“咚”地一声轻响,沈竹绾顺着面前瓷瓶上的指节,缓缓看向季容妗:“驸马要与本宫喝酒?”
季容妗点点头,又有几分迟疑:“公主可以喝吗?”
沈竹绾指尖搭在酒瓶上,微微挑眉:“本宫倒是可以。”
就是不知道驸马行不行。
季容妗成功接收到了沈竹绾没有说完的话,眉头一压,拿过酒瓶扬首:“那臣也可以。”
一刻钟后,亭外的雪逐渐小了些,沈竹绾看着眼前脸颊驼红,眼神迷蒙的人,勾了勾唇角说了句话。
无数个公主的脑袋在她面前晃悠,红唇张张合合,仿佛自带回音般在她耳边接连响起。
“驸马不行啊——”
“咚!”季容妗将酒壶按在桌面,整个人拍案而起:“谁说我不行!”
目光往下淌了淌,季容妗猛地垂下头,与沈竹绾几乎脸贴脸:“你说的?!”
“我行!”她摇摇晃晃地走到沈竹绾面前,一只手撑着桌面,一只手掐腰稳住身体道:“我行,我一定可以适应,我才不会怕,杀人而已,可是杀人犯法,会蹲局子的,不过没关系,我杀鸡也很厉害的……”
眼前人颠三倒四说着些她听不太明白的话,沈竹绾却注意到她口中的“适应”。
适应什么?沈竹绾垂眸想,自然是适应她先前说过的那些话。
但显然,她尚且没有适应。
沈竹绾站起,注视着她轻声道:“驸马醉了。”
“我没有。”季容妗顺手拿过两人空空如也的酒壶,坐在桌上,道:“我还能给公主表演一个杂技呢!”
说着,两只手轮流在空中抛起了瓶子,即便醉了,她也接的很稳。
表演完毕,季容妗收好两个酒壶,从桌上下来,看向沈竹绾道:“公主,我厉害吗?”
亮晶晶的眼睛注视着她,沈竹绾弯唇点头:“厉害。”
“那公主有轻松一点吗?”
季容妗小心翼翼地说了一句后,接着道:“我从我爹那听说了,如今大乾情势不太好……”
后面的话,季容妗没再说了,只是依旧盯着她,生怕她露出一点烦扰的情绪。
原来她今日所做这些都是为了让她轻松些。
沈竹绾轻出一口气,目光落在了眼前少女身上。
朦胧的月辉照在她脸上,少女眉宇间青涩依旧,却隐约有了几分成熟的模样,勾人地紧。
“本宫无事。”她轻声道:“驸马不必担忧。”
话音落下后,少女便轻轻松了一口气,旋即整个人开始往她面前凑,眨了眨眼,疑惑道:“公主,你怎么有两个头呀?”
沈竹绾瞥她一眼,没有动作。
不过片刻时间,眼前少女已然凑到她脸前,“吧唧”一口亲在她脸上,笑嘻嘻道:“两个头的公主也好看!”
沈竹绾:“……”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冬梅,扶驸马去休息。”
冬梅很快走来,季容妗却不愿让她扶着,只凑在沈竹绾身边不愿走,可怜兮兮地看着她:“公主不要我了吗?”
说着,大眼睛还眨了眨,眼见着就有泪珠浮现,沈竹绾出声道:“乖乖听话,本宫便不会不要你。”
季容妗忙不迭点头,做出三好学生的样子。
“冬梅,扶她回去。”
一只手忽然扯住她的衣袖,少女像是变戏法似的,乌黑的眸子蓄起泪珠,下一秒,那泪珠便“啪嗒”一下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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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掉就掉,没有半分迟疑。
沈竹绾:“……罢了。”
醉酒后的少女黏人地紧,然而很快沈竹绾便发现,她不仅仅只是黏人,所作所为也比清醒时大胆了太多。
沈竹绾静静看着挡在眼前少女,冷声拒绝:“不行。”
“为什么不行嘛,公主,我们是夫妻!”眼前少女撅着嘴道:“一起沐浴怎么了?”
沈竹绾眉头一跳:“驸马有自己的浴房。”
“可我今日想与公主一同沐浴!”
一刻钟前,沈竹绾将人扶回房后,准备去沐浴,让少女留在房内等醒酒汤,只是当她说出自己要去浴房后,少女便非要跟着她一起去。
连走路都不稳当的人,此时站在她面前倒是堵得稳当。
无言僵持半晌,眼前少女终于轻哼一声,让开了路。
沈竹绾瞥她一眼,衣摆跨过门槛款款离去,没走两步,脚下步子忽然一顿。
扭头一看,那少女欲盖弥彰地背对着她看天空。
沈竹绾揉了揉眉心,到底做出了妥协:“罢了,过来吧。”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身边便多了个脑袋,季容矜乖巧地笑笑:“那我们走吧!”
沈竹绾:“……”
浴房内,扑面而来的热气驱散了身上的寒冷,沈竹绾走至浴池边的换衣台前,用余光瞥了眼身后的少女。
她动作倒是很快,已经拆散了头上的发冠,眼下衣裳剥的都没几件了。
沈竹绾转回头,开始拆头上的装饰。
不多时她弄好头发后,只听噗通一声,身后人已然入了水,只在浴池内露出一个脑袋,直直地看向她。
沈竹绾起身,背对着少女缓缓脱去外袍。
当只剩下最后一件里衣时,她心有所感地从镜子中看了眼身后的少女。
她的脸比先前更红了,目光也更为灼热,仿佛一只看见了肉的狼狗,蓄势待发着,随时准备扑上来。
沈竹绾要脱里衣的动作顿了顿,咬唇轻蹙眉头,里衣到底顺着肩侧缓缓落了下去。
温热的水包裹住她的身体,连带着耳根那点热度也被融化了去。游水声哗哗响起,不过片刻功夫,眼前已然多出一人。
沈竹绾抬眸看她。
少女乌发散落,面若桃花,水盈盈的眸子望着她,比春光更灼人:“公主。”
她轻声喊了一句,叫的人心痒。
沈竹绾没说话,只静静瞧着她,一滴水珠从她额间落下,从眉尾顺着脸侧缓缓下滑,一路到白皙分明的下颌,最后冲破束缚“啪嗒”滴入水中。
似是注意到沈竹绾的视线,季容矜羞涩一瞬,却故意往她面前凑了凑:“公主,好看吗?”
沈竹绾微愣,似是没想到她竟会如此。
没待她反应过来,眼前少女便又往她面前凑了凑,脸上带着些好奇:“公主,让臣也看看你。”
沈竹绾面色隐隐发红,一根指节顶在少女要沉下去的头上:“沐浴呢,驸马想做什么。”
季容矜这才好似反应过来般,眼睛忽的亮起来:“公主,那我为你搓澡吧!”
旖旎的气氛被打破。
沈竹绾:“……不用。”
“我很有经验的!”少女眼里带了几分她不识货的惋惜和谴责。
“不……”沈竹绾话音一转,轻抬眉尾看她:“很有经验?”
“对啊!”季容妗脑袋发懵,此时也没了旁的心思,打了个哈欠往水下蹲了蹲,开始在脑海回忆:“从前和她们一起去澡堂子时,我们都会互搓的……”
季容矜神游天外,叽叽喳喳说了很多沈竹绾听不懂的词汇,再说这个她们……据沈竹绾所知,季大人自小孤僻,朋友除了叶漉便是江楠语,而在她方才的叙述中,沈竹绾至少听出了三个以上的人与她一同。
还有那些未曾听过的词汇。
所以……
她到底是谁?
沈竹绾静默思索期间,身边悄无声息没了声响。
扭头一看,身侧的人脸颊红润,呼吸平稳,闭着眼睛缓缓顺着浴池壁滑了下去。
沈竹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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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第 62 章 ◇
何家这些日子过得并不太平。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 何栗身边的势力被清扫的所剩无几,接二连三的禁足更是让他跟不上朝堂的变化。
他的心情一不好,连带着整个何家上下都人心惶惶。
何平安已经在雪中跪一个时辰了, 分明是冬日,她还穿着秋装, 整个人跪在风雪中瑟瑟发颤,路过的丫鬟小厮纷纷看她。
有人叹息:“三公子又挨罚了。”
这样的惩罚近些日子来屡见不鲜, 自从江南回来后, 何平安在何家的地位便微妙起来。
何栗时常惩罚她, 却不再允许何慎欺压她。
何平安逆来顺受惯了,并不反抗。
半个时辰后,何栗让她进了屋子。
屋内烧着炭火,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何栗坐在主位上, 手中端着一盏热气腾腾的茶, 厚实的狐裘将他肥胖的身躯裹住, 显得像个球。
他似乎很是乐意瞧见何平安这副模样,慢悠悠放下手中茶盏, 面容和蔼,仿佛先前罚何平安的不是他一般:“平安啊,外面跪着冷了吧?来, 坐。”
何平安闻言, 低垂的眸中划过一丝冷嘲,却还是如言坐下。
“平安啊,不是爹爹想要罚你, 只是江南一事, 你做的确实令为父失望啊。”何栗摸了摸胡子, 道:“不过好在你因治水一事官职上升了不少,名声也响了起来。”
“为父为你安排的你只要照做不就行了吗?要知道你当官不过才两个月,便已经升到旁人一辈子无法触及的高度了。”何栗语重心长道。
何平安并不反驳,只低颤着声音说:“父亲教训的是。”
“抬起头与我说。”何栗道。
何平安稳了稳表情,遂神色平静地抬起头,声线平缓:“父亲教训的是。”
那双吊梢三角眼静静瞧着何平安的眸子,语气略有几分诡异:“平安,冷了吧?你母亲应当也有些冷,为父忘了叫人给她送衣裳,怕是现在,她还没有衣裳穿,你待会给她送些去。”
平静的眸子一瞬被打破,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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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安捏住指节,费了很大力气,才压着怒火出声:“我是男子,为母亲送衣裳怕是不妥。”
“哦——瞧我这记性。”
何栗这般说着,目光却紧紧盯着那双眸子,如愿从那双眼中瞧见了些许难堪后,心情颇好地翘了翘唇角。
这双眼睛和先帝以及公主可真像啊,何栗最喜欢看那双眼睛被羞辱后露出的情绪,隐忍愤怒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
“平安,今年还没给你和你娘买新衣裳,过会为父叫人给你们做些。”
何平安冷笑着,打一棒子再给个甜枣,是何栗向来擅长使用的手段。
“好。”
出了那扇门,何平安嫌恶地弗了弗衣袖,没走两步,便迎面碰见了一身锦衣的何慎,他伸手拦住她的去路,上下打量了何平安一眼,嗤笑道:“当官了还这么落魄?”
“有没有银子?”没待何平安回话,何慎便有几分不耐烦地道:“都给我。”
何平安眸中闪过一缕幽光,如言交出了身上所有银子。
打发走何慎后,何平安终于松下一口气,目光穿过高墙,往公主府的方向远远看去。
计划,已经开始了.
季容妗这些日子并没有闲着,谢林鸢下落不明,女皇国又与大乾交恶,她连续给女皇陛下写了两封信件,都没有回应。
就连信鸽也有去无回。
季容矜愁的薅着仅剩的信鸽脑袋,自言自语道:“惨喽,你的兄弟姐妹们现在怕是已经成为盘中餐了。”
鸽子不懂,扑棱棱扇着翅膀跑了,脖子上还挂着个红丝带,骚气得很,那是为了欢庆新年季容矜给它系的。
它跑了,季容矜便将趴在身边的小黑捞到怀中,从头撸到尾,发出一声喟叹。
小黑随主人,是只爱干净的猫,即便在这大冬日也是隔一段时间便洗个澡,涂点顺毛油,因此一身皮毛养的油光水滑,谁见了都想撸两下。
给鸽子都能系上红丝带,季容矜自然不会忘了小黑。
大红蝴蝶结,亮色小衣裳还有一顶三角小红帽,都往它身上招呼,若不是这个时代没有指甲油,季容矜甚至想给它涂点指甲油。
只可惜,小黑也随了主人的冷酷无情,被季容矜这么一糟蹋,爪子毫不犹豫往她脸上招呼。
季容矜侧脸躲开,小黑愤怒地喵一声,从她身上跑了下去,窜到一截青色的裙摆后,喵喵叫着,声音凶狠,似在告状。
季容矜顺着那截衣摆看去:“公主,你来了。”
沈竹绾俯身将小黑抱在怀里,瞧见它身上的装束后,朝季容矜投去一瞥:“看不出来驸马还有这种爱好。”
季容矜看向公主怀中喵喵叫着告状的小猫,弯眸道:“过年了,喜庆嘛。”
说着,又打量着沈竹绾,眼睛忽然一亮:“公主,不如臣也给您做个装扮?”
沈竹绾低眸看了眼怀中的猫,又看向季容矜,虽未说话,但显然,她对季容矜的审美不太信任。
“诶呀。”季容矜凑过去,拎着小黑后颈皮把它放到地上,又拉着沈竹绾的手往屋内走:“殿下,信我嘛。”
春节期间,若非大事是不会上朝的,沈竹绾也因此终于得了些空。
沈竹绾顺着她的动作往屋内走,无言准许了她。
季容矜眉开眼笑准备进屋时,余光瞥见飞进庭院的鸽子,动作便顿住了。
沈竹绾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复看向她:“找驸马的?”
季容矜僵了僵,旋即若无其事道:“应该是江楠语那厮,或许找臣有点不要紧的事。”
两句话,江楠语蒙受大冤。
季容矜走出去接住那只鸽子,取下脚下小信后快速看完,将其收好,又拍拍鸽子屁股把它拍走,复返回沈竹绾身边:“不是什么要紧事,公主我们继续吧!”
沈竹绾扫了她一眼,表情变化不大,依旧跟着她走了进去。
季容矜有些心虚,将人拉到镜前坐下后,从镜子中看着她,称赞道:“公主生的真好看。”
沈竹绾抬眸:“驸马不着急出去?”
“不着急。”季容矜说着,将她脑后的发髻散开,墨色长发铺了她满手,花瓣的幽香缓缓传开。
季容矜没忍住从上到下摸了一把,道:“果然猫随主子。”
惹来沈竹绾一个冷眼,终于老实了。
老实了不过一会,她又蠢蠢欲动,原本准备编辫子的手一转,给矜贵的公主殿下扎了个青春活力的双马尾。
而后往镜中一看——公主大人顶着张高贵冷艳的脸,两侧马尾却不安分地翘在半空,还随着季容矜手指上下摆了摆,与她清冷的气质着实不符。
季容矜差点笑出声,但还是忍住笑意,拿过一边的口脂,抿唇煞有其事道:“嗯,很好看。”
沈竹绾哪能看不出她是故意作弄自己,狭长的双眸一眯,单手将那马尾解开,旋即一掌拍向身后。
季容矜闪身躲过,从沈竹绾另一侧露出个头,沾沾自喜:“公主大人,如今我可不是那个吴下阿矜了。”
沈竹绾悠悠扫她一眼:“是吗?”
凌厉的掌风袭来,季容矜弯下腰呈弓形躲开这一掌,瞧着那白皙的手腕一击不成又火速顺势往下一按。
腰间用力一翻,季容矜借着这力往右侧翻滚而去,成功再次躲过。
她背手扶着桌子,冲沈竹绾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公主,臣在这呢。”
沈竹绾侧眸,脚尖微点再度冲去,这回的速度终于让季容矜后颈皮寒了一下,她一蹬地正欲躲开,那只柔软又不失力道的手便落到了她的肩背。
季容矜痛呼一声被拍向了门窗,脸挨在门框上后,才如有实感地回眸:“感谢公主殿下送来的飞翔体验。”
紧接着双手扒在门上一支,整个人便飞到半空,往沈竹绾的方向扑去,沈竹绾微微弯腰,自半空与她四目相对,季容矜微微一笑。
两人同时伸出手朝着对方拍去。
无形气波展开,季容矜与沈竹绾纷纷倒飞而去。
季容矜摔在了桌上,冲劲将桌上的茶盏冲落在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她半边身子被拍在桌上,哎哟着正欲起身,一道人影便出现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容矜被按了回去。
她便顺着那力道躺了回去,喘气间隙不忘嘴贫:“公主殿下实在厉害,臣甘拜下风。”
不过一会的功夫,少女的额上便出了一层薄汗,口中轻轻喘着气,间或一瞥,眸中的流光便溢了出来。
“好累啊公主,臣起不来了。”季容矜说着,朝沈竹绾伸出了手,欲图让她拉自己一把。
伸出去的手没得到回应,另一只手中握着的的盒子却被女人拿了去。
季容矜抬了抬头看她:“公主?”
下一刻,女人欺身而上,一手撑在桌旁,另一只手沾了些鲜红的胭脂往她唇上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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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的指腹带着凉意描在她的唇上,季容矜瞧着女人垂落在自己脸侧的发丝,觉得心也被勾的痒痒的。
不过片刻,沈竹绾便收回了手,瞧着她唇上的红,似有几分不满地蹙起眉:“太红了。”
季容矜抿了抿唇,忽地伸手往女人腰上一勾,笑容狡黠:“公主,臣可还没认输呢。”
沈竹绾还未反应过来,便觉眼前天地一阵旋转,先前还在她身下的少女此刻翻身在上,将她按在桌上,嫣红的唇弯起,悠悠道:“太红了?擦掉些或许就好看了。”
话音落下,带着热气的唇便印了下去,与另一瓣红唇紧紧相贴,厮磨着将口脂渡到身下女子身上。
半晌,沈竹绾推开她,眸色湿润:“先前的发髻谁教你的?”
季容矜看着身下神态蘼艳的女人,一时有些心猿意马,顶着那手的力度又往下压了压,道:“臣突发奇想弄的。”
沈竹绾没有躲开,任由少女亲吻着她,待她的手不老实地攀升往上时,又适时推开了她。
瞧着少女水眸中的疑惑,沈竹绾微抬着头,问她:“驸马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作者有话说:
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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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 63 章 ◇
彼时, 沈竹绾一只手横在身前抵着她,另一只手屈在身后桌上,不紧不慢地与她对视, 那双眸子清明地很,没有半分情.欲。
季容妗一个激灵回神, 支着手起了些身,极快地眨了下眼, 道:“没有, 公主为何这般问?”
沈竹绾盯了她许久, 久到季容妗心底开始发毛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时,她才终于移开了目光,道:“那便好,本宫希望驸马能与本宫坦诚相见。”
季容妗见她不追责此事, 心下松了一口气, 只想赶紧揭过这个话题, 便道:“不如就现在?”
“现在?”沈竹绾嚼着这两个字, 眉头微不可闻地蹙了蹙,看起来有些不太明白季容妗在说什么。
“是啊, 公主。”季容妗搓搓手,老实巴交地道:“公主不是要坦诚相见吗?”
这下,沈竹绾听明白了。
她颇有些恼火地抬眸, 耳根子却红了些, 冷声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季容妗轻咳一声,遮掩道:“没什么。”
眼前这个人,从前未曾确定心意时还是个内敛含蓄的人, 沈竹绾若是不主动, 她便不会越过雷池半步。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便会主动跨过那雷池,只不过跨得不多且很快又会跨回去,她是不敢完全跃过的,譬如此时。
沈竹绾想明白后面色平静了些,掀眸看她:“好,那驸马脱吧。”
季容妗此时面色相当精彩,咬牙半晌,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看向沈竹绾:“那公主也须得脱,不然怎么算得上坦诚相见呢?”
沈竹绾似笑非笑:“好。”
比之于沈竹绾的淡定,季容妗脸上的紧张显而易见。
但小季大人显然不是傻子,她能看出来,沈竹绾分明是打定她不敢脱,故意借此来埋汰自己。
于是她一咬牙,豁出去了:“好,既然如此,那公主与臣便互相宽衣。”
她倒要看看,到底谁会先忍不住!
沈竹绾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态度,她上前一步,指节轻轻搭在季容妗的腰带上,抬眸瞧着她,微微扬起眉。
季容妗感到腰腹处正在颤抖,她忍住后退的冲动,硬是咬着牙没有动。
下一瞬,腰间的束缚突然一松,方才还被束之一阁的衣袍缓缓散开,空空荡荡地挂在她身上,又被那只白玉般的指节缓缓剥落,堆落在地。
所幸只褪去了外袍,她里面还穿着许多道。
季容妗这般想,便放松了不少,眼珠子一转,开始慢悠悠地解沈竹绾的腰带。
她的动作仿佛故意般做的很慢,眼睫却一眨不眨地盯着沈竹绾的表情看。
当然,公主大人比较会装,从面上看不出什么,可当那腰带松开时,季容妗还是察觉到公主殿下僵硬了一瞬的身体。
——原来她也不是那么无动于衷。
季容妗心底忽然便不怕了,甚至乐不可支开始期待着沈竹绾的反应。
屋外太阳逐渐落山,带走最后的暖意。好在屋内烧了炭火,两人青.天.白.日这般造作也不会被冻着。
一层层衣衫剥落,季容妗肉眼可见地仓促起来,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两人的衣衫便齐齐只剩最后一件里衣。
季容妗望着沈竹绾那只伸过来的手,脸颊升起些蒸腾的热意,一把握住那伸过来的手腕,撇开头无奈认输道:“公主赢了。”
沈竹绾目光流连于她嫣红的脸上,唇角轻勾:“驸马觉得本宫在乎这输赢?”
“臣……”
犹豫着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又听沈竹绾悠悠道:“本宫又不是没看过。”
季容妗脑海里瞬间便想起了浴池的一幕,她醉酒后做的那件事,是她每逢想起都会想要找个地缝将自己埋进去的程度。
那是喝醉了,现在还清醒着,这能一样吗?
趁着季容妗犯傻发愣之际,沈竹绾干脆利落地褪去了她身上最后一件衣服。
雪白的身体骤然出现在她眼前,沈竹绾的目光不自觉从上往下游移,又在半空被人拦截。
季容妗捂住她的眼,一咬牙,快速伸手褪去沈竹绾最后一件里衣。
然而手刚搭上,便被人拍开,连带着捂住人视线的手也落了空。
季容妗惊呼之下捂住自己:“公主你!”
怎么会有如此不守武德之人!
沈不守武德显然没那个自觉,慢悠悠地从上往下打量着她,最后视线缓缓落在她的胸前的白布上。
季容妗已然背过身去,气得咬牙切齿:“公主你不守信用!”
“本宫又没答应驸马,何来不守信用之说。”
季容妗:“……”仔细想想,好像还真是!
更气了!
她抱着自己快速蹲下,伸出右手开始捡自己掉落的那件里衣,轻轻扯了一下,没扯动。
扭头一看,沈竹绾正用脚踩着那里衣,唇角带笑地瞧着她。
那模样,和偷了腥的狐狸没什么区别。
季容妗气得差点笑出声来,索性也不躲了,带着一腔被欺骗的怒火站起身,将人扑到了床上。
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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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里衣成功乱了几分,领口也因此松开,露出一片白皙细腻的肌肤。
季容妗恶狠狠地瞧着她,伸手搭在她的里衣领口:“公主真是太坏了!”
沈竹绾仰面躺着,抬手制止季容妗的动作,目光显得有几分漫不经心,悠悠道:“本宫未曾许诺过,是驸马先入为主了。”
季容妗反握住公主大人的手,又被她挣脱。
沈竹绾与她对视着,意有所指:“驸马与本宫坦诚相见了,本宫才好与驸马坦诚相见。”
季容妗正欲说自己已经空空荡荡了,话到口中,又在沈竹绾的目光中逐渐销声,她说的似乎不是这种意义上的坦诚相见。
一颗心猛地跳了两下,季容妗这才明白,沈竹挖从一开始便在给她设套,一直到眼下这样的境地,才悠悠说出自己的真实目的。
她瞧着身下的女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公主大人许是知道她最近的动作,但是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应当也还不知晓何平安的身份,否则便不会是眼下这个态度。
她轻叹了一口气,斟酌着说了些能说的:“在江南时,我无意得知何平安在何府生活的并不好,想必公主大人也知道些,她想逃离何家,我便准备帮公主收拾一番何大人,顺带着帮一回她。”
季容妗说完,有些无奈道:“公主,臣已经坦诚相见了,所以公主会对臣坦诚相见吗?”
沈竹绾不知在想些什么,轻淡抬眼瞥她,一语双关道:“该让驸马知道的,本宫自然会让驸马知道。”
季容妗眼角抽了抽,这不就是典型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要求她坦诚相见,结果公主大人自己还是选择性告诉她一些事。
罢了,反正她也没全部交代就是了。
季容妗在心底愤懑地想,手中动作便带了几分粗暴,指尖一挑一拉,那里衣便朝两边滑去,入眼是大片雪色的肌肤,以及一抹熟悉的藕白色。
——上次在浴室便是因此被拍飞的。
季容妗此时再见到它,除了有几分物是人非的感觉外,还有几分隐秘的兴奋感。上回她不过是挨了一下,便被沈竹绾那般对待,可眼下,沈竹绾却只虚虚地抵着她,并没有旁的动作了。
细长的手缓缓覆上那片肚兜,正欲将其扯开时,沈竹绾轻推了一下她,意有所指地盯着她胸前的白布。
冬日里天黑的早,一个不留神,天色便暗了下去。
季容妗对上沈竹绾的目光,没有多少犹豫,很快扯下那抹裹胸白布。
两团柔软弹到沈竹绾眼前,她眸色深了些。
没人会对爱人的身体无动于衷,沈竹绾也不例外。
一切水到渠成,季容妗往下趴去时,沈竹绾按着她的肩膀,眼角嫣红水润,细喘着制止她:“别……”
然而为时已晚,季容妗已然张口含了上去。
温热包裹着她,灵活的柔软不断在敏感处反复挑拨。
就在此时,门外忽然传来金喜的通禀声:“公主,陛下来了。”
外边适时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小皇帝并没有放低音量,大声叫着:“阿姐!我可以进来吗?”
两人皆是一怔,沈竹绾目色瞬间恢复清明,就欲踢开少女,却发现双腿被她紧紧摁住。
少女嘴角还带着些不明的液体,在烛光下闪着光泽,她凑近沈竹绾,轻声吐气:“公主三思,动静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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