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趣。路见秋随手翻了几页,发现都写了满满当当的笔记,翻到后头,字迹渐渐少了,画却渐渐多了。
……果然啊,哪怕是一本正经的江邃,听这无趣的讲经课也会走神。
这画上画的都是同一个人,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少年或颦或笑的神情,在这严肃的经书上显得格外灵动。
但这些画虽好,但却没有任何一张正脸的,视角都更偏向于偷看,想必画中人极少正眼瞧江邃。
路见秋仔细瞧了瞧,这般年纪的少年,在苍蘅派应当很多,只基本都在外门,他也见不着。
他想起来,他自始至终都在苦恼江邃横插在他与师兄之间,却没想过江邃原本有没有心上人,是不是也因为这蛇毒而遭殃了。
若是这般,他觉得他便很有责任帮江邃抱得美人归。
——绝不是因为他想看热闹!
不知道江邃何时会发现自己拿错了书,路见秋便很心虚地将书合上,放到了一边的窗台上,假装自己不曾看过。
隔着窗口,他看到了坐在堂中鹤立鸡群的江邃。他很快便收回了眼神,便也没发觉江邃回望的那一眼。
讲经课很快便结束了,江邃只像是没发觉路见秋拿错了书,半点也没提,淡色的眸光投射在他身上,解释道:
“先前我在复习上一堂课学的内容,未曾发觉慕师叔已经到了,没来得及提醒你。”
——这是假的,江邃只是看他偷偷与师兄传讯,气得昏了头。
“方才慕师叔又太生气,我不好帮你,才让你受罚。”
——这还是假的,江邃只是怒不可遏,想让他吃点教训。
路见秋为人也迟钝,唯有在与师兄有关的事情上有八百个心眼子,听他这么一说便信了,摆摆手:“无碍,江师兄不必放在心上。”
说是迟钝,但其实恐怕也只是因为路见秋对除了沈今潮以外的其他人都不在乎,既然不在乎,便不必费心去了解。
路见秋此人看着多情,实则很是无情。
江邃明明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忍不住朝他靠近。有些人仅只是存在,便足以让他念念不忘了。
讲经课结束了,许多弟子便各自散去,有的回卧房休息,有的便到练功场修习剑法,不多时周围便冷冷清清的了。
“江师兄,今日便先让我休息一下吧。我忙碌了一段日子,实在是太累了。”路见秋打了个哈欠,几乎睁不开眼睛。
见他不说话,路见秋便朝他挥挥手,转身往后山的方向走去。
“路见秋。”江邃在他身后喊了一声。
路见秋没回头,不知有没有听见。
江邃的睫毛微颤,他几步上前,克制而小心地从身后将路见秋抱了个满怀。
路见秋动了动,江邃便用自己的掌心将他的双目轻掩住了。
“你不要回头,看了你的眼睛,我一定说不下去。”
江邃像只熊似的将他紧紧拥在怀中,脑袋埋在他的颈窝,却离脖颈始终有一段距离,不敢再前进半寸。
“刚才的话是骗你的,我明知道慕师叔来了,却没提醒你。是因为见你在与沈今潮传讯,我很嫉妒。
“你亲密地喊他师兄,却疏离地喊我江师兄,我嫉妒;你与他相识比我更早,我也嫉妒;你心悦他,我便更是嫉妒。我忍了许久才没对他动手。
“你的眼里总只有沈今潮,你怎么才会愿意多看我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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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邃默了默,像是有其他许多话想说,最终却都说不下去,颤抖着松开了手。
路见秋脑子里嗡的一声,彻底愣住了,他回头,望向了江邃那双沉默的眼睛。
他刚看过那本诉说着江邃情义的经书,自然不把江邃突然发的疯放在心上,他安抚地拍了拍江邃的肩膀,劝道:“乖,江……师兄,待余毒散去,你便会清醒的。”
他顿了顿,还是选择不刺激江邃,把到了嘴边的“江师兄”三个字咽了回去,换了个更亲昵的“师兄”称呼。
眼前的江邃实在惹人怜爱,路见秋便就着这个被拥入怀中的动作,抱紧了江邃,拍了拍对方的后背。
江邃双目通红,坚持道:“我很清醒。”
回应他的则是路见秋温和的轻拍,以及一句轻飘飘的话:“你只是中毒了,神志不清。”
江邃想反驳,却怕吓跑了他,只好道:“再抱紧一些。”
路见秋的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背脊,被他搂得几近窒息,连侧兜里的传讯玉牌震动了也没发现。
江邃眼底划过一丝冷意,小心翼翼地抽出了路见秋兜里的玉牌,只看了一眼,便将它狠狠地捏碎在了掌心。
那玉牌上只传来短短两行字:
江邃非善类,离远一些。
玉牌很快便化作齑粉,被一阵风渐渐吹远。江邃闭上眼睛,静静地搂着路见秋。
他的怀抱太暖了,路见秋抱着抱着,便有了困意,竟然站着睡着了。
恍恍惚惚中,路见秋只感觉自己被拦腰抱起,之后发生了什么,便再无知觉了。
—·—
自从中了蛇毒,江邃便再没睡过一个好觉。
一旦闭上眼睛,脑海里便浮现出路见秋的模样,偶尔更过分点,则会梦见一些他本不该看过的场景。
他想,这缪蛇之所以是毒蛇,正是因为此种原因吧。
再多想一些,他的道心便快要碎掉了。
江邃便不敢再睡了。
然而一旦醒着,更糟糕的回忆便会猛烈地袭击着他,他以为他不曾注意过的、有关于路见秋与沈今潮相处的种种细节,在夜里想起时便会格外明晰。
他心中没有过于强烈的感觉,喉中却禁不住吐出口血来,像是要走火入魔了。
江邃便只好躺着,在心中乱七八糟地念着清心咒。
今日他将路见秋送回卧房,便大着胆子趴在他路见秋床榻便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路见秋的卧房小巧而精致,摆着许多有趣的玩意,以及一些华丽的小摆件。屋里安安静静的,弥漫着淡淡的桃花香气,江邃忍不住悄悄深嗅了一下,脸腾的红了。
与此同时,他的心脏也抽疼了起来。
他趴在床榻边,被属于路见秋的气味包裹着,其实更睡不着,只好掀起眼皮观察着眼前熟睡的人。
路见秋生得很好看,也很乖巧,安安静静地睡着时,江邃只感觉心中被填得满满的。
若是能一直这般下去,也很好。
从前江邃听过一个故事,说是曾有一个逢赌必赢的赌徒,靠着这本事变成了富可敌国的有钱人,只是有一日,他爱上了一位他注定娶不到的姑娘。
赌徒便四处求神拜佛。神明告诉他,如果他愿意放弃自己的所有钱财,以及他逢赌必赢的本事,便愿意给他一个机会。
但是哪怕得到了这个机会,姑娘不一定会爱上他。
赌徒没有犹豫,他说好。
故事的结局根本便不需要去猜,赌徒一贫如洗,又逢赌必输,姑娘更不可能爱上他。
他因此失去了一切。
初听见这个故事时,江邃对赌徒很是鄙夷和不屑。如今他几乎与赌徒面临着同样的困境,倘若真有这么个神明,哪怕千千万万次,他也会赌的。
从前他理解不了赌徒的选择,现在却感同身受,没人能够对面前摆放着的、属于心上人的真心无动于衷。
光是想到路见秋眼里的人可能会是自己,他便觉得心脏饱胀得快要爆炸。
江邃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不若便由他自己来争取这个机会吧,干脆将沈今潮杀了,一了百了。
第十五章
近日来路见秋在宗门内走着,便总感觉身旁的修士们都在若有似无地打量着他。
自从被路见秋夸赞过厨艺,江邃便自作主张地包揽了他的一日三餐,一段日子过去,他肉眼看去都圆润了一大圈。
路见秋想着这般下去不是办法,决定今日回到宗门食堂感受一番民间疾苦。只去食堂这短短一段路程,他几乎被周围人的目光刺成筛子。
纪芜将碗放下,做作地摇着折扇,笑眯眯地凑近路见秋的耳朵低声道:“小师弟,你可知派中弟子都是怎么称呼你的?”
路见秋下意识的感觉到几分不安,怕他语出惊人,连忙给他夹了根青菜,打断了他:“二师兄,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他们都叫你……”纪芜显然不能放过这个嘲笑他的机会,语气贱兮兮的,“宗门妲己。”
路见秋:……
“这是什么新的夸赞人的方式吗?”
纪芜很真诚:“当然不是。这很显然是在嘲讽你,同时脚踏大师兄和江邃两只大船。”
“我什么时候……”路见秋本想反驳,但尽管他脸皮厚,这下也没办法硬着头皮睁眼说瞎话。
纪芜学着弟子们的酸溜溜的语气,道:“那个灵渊仙人的小弟子,叫什么路见秋的,巴着沈师兄不算,还与江师兄不清不楚的。从前他还总与我说江师兄的坏话,原来是打着这种主意,呸!
“苍蘅派双璧,这下都被他迷得晕头转向,果真是‘宗门妲己’!”
苍蘅派中极少有人知晓路见秋是灵渊仙人的孩子,他资质一般,又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就惹许多人不满了,认为他根本不配成为内门弟子。
——路见秋自然不把这些话放在心上,若他有得选,自然也不想当什么内门弟子。
他只是没想到,从前埋汰江邃的话,如今都成了回旋镖扎在了自己身上。
他呵呵一笑,夹起桌上的鸡腿塞进了纪芜的嘴:“学得很好,下次不必学了。”
“小师弟,你这是去哪儿?不吃了?”见他放下筷子,纪芜拔出嘴里的鸡腿问道。
“太难吃了,实在吃不下去。”
吃过山珍海味,怎么可能还能捏着鼻子啃垃圾。既然都被人如此误会了,路见秋不坐实这“宗门妲己”的名头便实在可惜。
更何况,等江邃恢复正常,这样好吃的饭菜也许就再也吃不着了。
纪芜啪的一下将筷子砸在桌上,义正辞严:“就由二师兄我护送小师弟你到江师兄处,也不是想蹭吃蹭喝,只是怕眼刀伤人,让小师弟你难受。”
“你不是很害怕江邃?”
“你从前不也一样?”纪芜反问,让路见秋沉默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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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少胡说。”路见秋虽说反驳了一句,但却意识到他对江邃的观感的确变了许多,从前光是与江邃共处一室都让他感觉难受。
现在倒好,他还敢时不时支使江邃一番了,这可不是个好苗头。
纪芜并不知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让路见秋又把江邃推远了些,带着嗷嗷待哺的一张嘴跟着路见秋到江邃处蹭吃蹭喝。
他果然践行了自己说的话,一路上如临大敌地将路见秋护在身后,力图挡住周围所有人的目光。当然,经他这么一挡,望向他们的人反而更多了。
路见秋淡淡警告:“二师兄,不若你还是吃食堂去吧。”
纪芜便一下子不作妖了,老老实实地跟在了他身后。
“小师弟,我觉得你现在有些邃言邃语了。”
回应他的则是路见秋的两只硕大的白眼。
江邃实则住在主峰,离宗门大殿并不太远,没走两步便到了。路见秋不过轻敲了两下门,门扉便嘎吱被拉开,露出江邃那张如玉的俊脸。
纪芜默默地掐了路见秋一把,笑眯眯地做了个口型:“宗门妲己。”
路见秋狠狠踩了他一脚。
面对两张饥饿的嘴,江邃发挥了应有的水平,三菜一汤,将纪芜治得服服帖帖,恨不得连汤汁也吮干净。
他有些不好意思,自觉揽下了洗碗的工作,却被江邃淡淡地阻止了。纪芜啧啧称奇,再次深刻地了解了那毒蛇的厉害。
吃饱喝足,趁江邃去洗碗,纪芜便开始乱七八糟地支招道:“我觉得江师兄也不错,小师弟,这宗门妲己你当当也无妨。”
这才多久,就从“江邃”到“江师兄”了。
路见秋心想,江邃的妲己,他还是不当了。
纪芜最喜欢在宗门乱窜,认识的人多,路见秋想到江邃经书上画的小少年,便顺口打听道:“二师兄,你可知外门弟子里有什么很出挑的少年?资质极好的,或者生得很是好看的。”
“资质极好的,早就入了内门了。”纪芜道,“生得好看的也多,但极好看的倒少——同小师弟你比起来的话。”
“那……你有没有听说过哪个外门弟子与江邃走得近?”
纪芜古怪地看着他:“哪有什么小弟子?江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同黄花大闺女也没什么两样。兴许他最近与其他宗门切磋时认识了一些?”
他来劲了,八卦道:“你怎么突然问这些?难道江邃移情别恋了?”
“我怕我一不小心坏了江邃的姻缘。”
“不会的。”纪芜挥了挥手,“他……”
说到这里,他便及时住嘴了。
“总之,他不会的。”余光见江邃进门了,他便提醒道,“江师兄回来了,我不多打扰你们,先走了。”
纪芜笑嘻嘻地与江邃告辞,便晃着折扇离开了,路见秋还在咂摸方才纪芜欲言又止没说出口的话。
—·—
这段日子时间过得极快,转眼间,距离从幽山回来那日,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路见秋每日都掰着指头数,看看什么时候这种艰难的日子可以结束。相比路见秋,江邃对两人不得不捆绑的日子格外适应,甚至习惯了早起为路见秋准备早膳。
面对他的自觉,路见秋表现出十二分的欲迎还拒:“师兄,我看不必太麻烦你了。”
江邃垂下眸子,安静地收拾碗筷,看着很是可怜。路见秋瞬间便感觉出自己的可恶,连忙找补道:“我的意思是,师兄觉得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江邃抬眸,莫名的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可爱。
路见秋不适应这种氛围,便换了个话题:“师兄的毒如何了?最近可还有吐血?”
他只是随口一问,沈今潮近日下山尚未回来,他也尽量控制着没有刺激江邃。
“无碍,也不曾吐血。”江邃撒了个小谎。
夜里这毒总是搅得他不得安宁,昨夜还吐了两回血。他本想去找宗门内的医师看看,又怕平白惹路见秋被灵渊仙人训斥,便强忍着没去。
“那便好。”路见秋说着,便发觉侧兜的传讯玉牌轻微震动起来。
几日前他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竟把与师兄联系的传讯玉牌弄丢了,难怪许久不曾收到师兄的回信。
他在后山找了一遍,又到江邃卧房里找了一遍,都没找到,只好斥巨资买了个新的,总算是重新与师兄联系上了。
路见秋捂着玉牌,不想惊扰江邃,便寻了个理由:“师尊找我有些事,我去瞧瞧。”
江邃耳朵很尖,也不是什么傻子,自然一想便知发生了什么。但他没戳穿路见秋,只是喉口一腥,吐出一口血来,神色瞬间便白了。
“师兄?……江师兄!”路见秋这下便顾不得沈今潮了,手忙脚乱地把江邃扶到了床榻上,“你等一会儿,我去寻三师姐!”
江邃从被褥下探出一只冰冷的手,把他一把拉了回来。
“不必,你陪我坐一会儿便好。”
江邃心想,万一放他跑了,他又去联系沈今潮,该当如何?
“我又不是医师,好什么好?”
上回江邃便险些走火入魔,他可不想成为整个苍蘅派的罪人。
江邃悄悄朝他靠近了一点,将脸颊搭在他的手上,神情很是眷恋。
“休息一会儿便好了,不是什么大事。”
路见秋兜里的传讯玉牌还在锲而不舍地彰显着自己的存在,他便顺手将之放进了芥子戒里。
江邃离得很近,他几乎可以数清楚他眼上的睫毛。他略微抽了抽手,但最终还是心软了一些,反倒换了个动作,好让江邃倚靠得更舒服点。
江邃虽吐了血,但却感觉并不难受,在路见秋怀里默默红了脸。他心想,这约莫也算是赢了沈今潮一次。
路见秋对江邃的底线这下更拉低了一些。
江邃半眯着眼睛,看着他近在咫尺的手,心中的暗潮渐渐汹涌了起来。
假如有一日他真的走火入魔,那一定是因为路见秋。
但他心甘情愿。
—·—
修仙界每年都会举办一场宗门大会,意在互相切磋,分出各宗门的实力高下。
近几年这宗门大会越办越红火,渐渐的成了各宗门实力排名的重要象征。
前年沈今潮便是在这大会上一战成名,为苍蘅派赢得了不少声名;去年他到山下除妖,便是由实力相当的江邃上场。
江邃去年甚至没用任何法术,仅用剑术便将对手挑落比武台,成了闻名的苍蘅第一剑。
路见秋之前倒是参与了,勉强挤进了第二场比试,之后也是一败涂地。好在对手并没有羞辱他的意思,很客气地让了他几招。
今年路见秋本打算糊弄过去,但灵渊仙人没给他这个机会,让江邃好好教导他,拿个前十的成绩回来。
这对于路见秋来说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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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就是天方夜谭,但江邃显然很乐意效劳,日日帮他钻研如何出招更出其不意,如何才能趁对手不注意将对手击败。
等江邃长篇大论完,路见秋敷衍地举了举剑,问道:“午时吃什么?”
江邃也习惯了他的跳脱,也没生气,动手纠正了他的动作,耐心地回应道:“昨日我去厨房要了些肉,今日我们吃红烧肉。”
“师兄真好。”路见秋心满意足。
江邃又红了脸。
第十六章
这几日什么都好,只是沈今潮不在。宗门大会在即,师兄应该会回来吧。
江邃这段日子给路见秋教了新的功法,说是很适合他的火灵根。路见秋学着试了试,居然真的很顺手,招式也好记。
在江邃处吃完饭,路见秋便自己在宗门内到处晃悠。
他晃悠到后山处,发现他小时候老爱钻的那个狗洞居然还在。这狗洞通向苍蘅派的外山,钻出去之后,再走一段路,便可以下山了。
小时候路见秋很向往外头的世界,便时常从这里钻出去玩。
他比了比这个狗洞,太小了,如今的他是无论如何也钻不出去的。
这虽然叫狗洞,但实际上苍蘅派根本不养狗,因而从来不会有狗出没。谁知就在路见秋回念过往的档口,竟然真的有一只狗从洞口外钻了进来,将蹲在洞口前的路见秋扑了个满怀。
路见秋吓了一跳,抱紧了狗,和它面面相觑。
……仔细看去,这似乎也不是狗。
“你是?”路见秋晃了晃手里的毛茸茸,问道。
这动物浑身长着雪白雪白的毛,看着像是只狐狸。它当然没办法回答路见秋的话,路见秋只好将它放下,推到洞口前: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走吧。我就当没见过你。”
雪狐没有动,朝他晃了晃大尾巴。
路见秋开始造谣:“你说你要跟着我?”
雪狐又摇了摇尾巴。
路见秋便把它抱了起来,斩钉截铁:“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跟我回家吧。”
雪狐叫了两声,很快从他的怀里跳了下来,回头看了他一眼,从洞口重新离开了。它跑得很快,甚至路见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你就这么走了?”
这只是一个短短的插曲,路见秋没放在心上,拍了拍身上粘着的绒毛,很快便离开了。
下山一段日子之后,沈今潮总算回来了。
路见秋偷摸着去迎接他,不敢让江邃发现,感觉自己像极了话本中的潘金莲。
不,他觉得他还是更想当西门庆。
今日刚入夜他便开始坐立不安,在江邃清明的视线中编了几个蹩脚的借口,想要早些离开。
但都毫无例外被江邃拒绝了。
路见秋一狠心,便道:“师兄今日受累,早些休息,我看你睡着了再离开。”
“夜里不安全,晚些我再送你回去。现下我还不困,先同你讲讲这本功法。”
“不,我觉得你困了,师兄。”他硬着头皮道。
江邃放下书,也不知发没发觉他的小心思,深深地看了一眼。
江邃躺在床榻上,路见秋便在一旁守着他。他抬眸看着路见秋,趁机得寸进尺:“师弟,你可否抓紧我的手?我有些睡不着。”
路见秋恨不得拿手把他的双眼合上,这点小要求自然满足了他,轻轻攥住了他的手:“师兄,快些睡吧。”
路见秋自己没有发现,他对江邃的底线越来越低了。
江邃的父亲是个疯狂的人,性格残暴冷酷,江邃恨他,却将他驯化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
从前江邃被他丢进万蛇窟中,先是一日,接着是七日、一月、两月、三月……等江邃奄奄一息了,他再把江邃捞出来,喂他好吃的,把他照顾得无微不至。
江邃发觉,那段日子下来,他对父亲生出的感情居然不仅仅只是痛恨,还有十二分的孺慕和期待。他赐予自己苦难,同时也赐予自己阳光。
这样的感情,要比单纯的好或坏更让人刻骨铭心。
江邃想效仿自己的父亲,但他没办法对路见秋彻底狠下心,于是暂时只是决定一点点温柔地驯化路见秋。
……暂时。
等江邃终于睡去,路见秋才做贼心虚地退出了房间,到宗门外等待师兄。
沈今潮穿着一身白衣,踏着月色而来,路见秋忍不住又悄悄心动了。
“夜色清冷,师弟怎么等在此处?还穿得如此单薄。”沈今潮微微蹙眉,眉眼间溢出几分担忧。
路见秋顾不上什么冷不冷的,趁机抱紧了师兄:“许久不曾见到师兄,我甚是想念。”
沈今潮温和一笑,果真没有拒绝,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树后,眼底的暖意淡了点。
“是么。听闻我不在时,都是江邃在教习你功法。”
“是,师尊勒令我在这次宗门大会上拿个前十。”
“江邃教得的确比我好些,我教你你总是不听。”沈今潮有意无意道。
路见秋怕师兄多想,连忙解释道:“与师兄一同练功,我无法静下心来……师兄不在的日子,我也很是想念师兄。”
沈今潮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长剑,没多久又轻轻松开了,他道:“此处风大,我们回卧房内再说。”
远处树影婆娑,路见秋望了一眼,很快便被沈今潮探过来的手吸引了注意。沈今潮握紧了他的手,与他一同往后山走。
同沈今潮握手的感觉与江邃完全不同。
沈今潮的手要更细长一些,温度也更冷,力度不大,像是下一秒就准备松开。
路见秋心跳得厉害,手心的汗也出个不停,主动紧紧地回握了师兄。为了缓解自己的慌张,他找了个话题:“小时候,师兄你总也拉着我的手在这条路上走。”
年纪尚小时,路见秋很爱在宗门内外到处乱跑,最后总是沈今潮把他找到,押送到灵渊仙人处。
这条前往后山的路,两人携手一同走过不下百遍,今后却不知能不能一直走下去。
沈今潮微微垂眸,看着两人紧握的手。
路见秋从小记性便不太好,自从长大后,便只记得了沈今潮干净无暇的一面,忘了他低贱卑劣的一面,沈今潮无比庆幸这点。
这使他不必与不堪的自己赤裸相对。
今日难得高兴,路见秋又在自己的后院挖出两坛酒,准备在沈今潮卧房中腻一整晚。
“不可。修仙之人,不可多碰酒。”他的提议被沈今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
路见秋便只好退而求其次,比了个一:“那我们便只喝一坛,好不好?”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师兄,他三两句话便忍不住要撒娇。
沈今潮拒绝不了,便只好笑道:“只喝一坛,喝完了我送你回院子。”
路见秋端着白玉杯子,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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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眼沈今潮,便喝一口杯中酒,眼中的喜欢几乎快要跑出来,被他眨了眨眼,抑制住了。
“师兄,你可知,你于我而言,便是水中月,镜中花。明明近在咫尺,却感觉如此遥不可及。”
沈今潮要抢他的酒盏:“师弟,你喝醉了。”
究竟谁才是这镜花水月呢?沈今潮叹了口气。
路见秋并不至于这就醉了,他只是趁机试探师兄的心意。他迷蒙着眼,道:“师兄不会不明白我的心意吧?”
“师弟,你醉了,先喝口醒酒汤。”
路见秋喝了酒,双唇水润润的,透着花瓣似的粉白色,沈今潮多看了两眼,很快收回视线,藏住了眼底的幽深。
“师弟,你有些醉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不知是在说服路见秋,还是在说服自己。
沈今潮今夜其实没沾酒,他面前倒了满满一杯,但他始终没碰过。他一向是不喜欢这种麻痹人心智的玩意的。
为了得到路见秋,他默默努力了十多年,可如今因为江邃,一切都脱轨了。现下也本该是他与路见秋的二人时光,门外却还站着个令人烦闷的不速之客。
他看着路见秋有些沉迷的双眸,心念一动。
师弟是他看着长大的,到底有几分醉意他又怎么会看不出。
还清醒着倒好,他心想,省得明日醒了便什么都忘了。
沈今潮去拿桌上的酒盏,将满满一杯酒灌了下去,接着便有些生涩地捧起了小师弟酡红的脸。
“师弟,你可知我要做什么?”他的声音轻轻淡淡的,似乎只要路见秋说一句“不”,他便会毫不犹豫地退开。
路见秋猜到了师兄的言下之意,这下真的快要醉了,轻声道:“师兄,你也醉了。”
沈今潮不太清白的目光落到小师弟的张张合合的唇上,的确醉得厉害。
他一点点凑近路见秋,就在两人的唇瓣触上的前一秒,门扉便被人敲响了。
江邃冷得快要掉冰碴子的嗓音响起:“路见秋,你在里面吗?”
路见秋反射性地从凳子上弹了起来,被沈今潮冰凉的手按住后脖颈停下了动作。师兄潮热的唇瓣贴着他的耳侧,喷洒着暧昧的气息,路见秋几乎是呲溜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立了起来。
“师弟要出去见他吗?”
路见秋醉醺醺的,也不动了。沈今潮的唇角堪堪擦过他的脸颊,若有似无地停留了一下。紧接着,他只听见师兄轻轻地叹了口气,便不省人事了。
门外的江邃已经快要发疯了,他剧烈地摇晃着木门,不多时,破旧的门不堪重负,从正宗处缓缓裂开,碎成了两半。
沈今潮坐在桌旁,素手执着一只白玉酒盏,缓缓地饮着。他朝破门而入的男人做了个“请”的手势,示意道:“坐下吧,你看起来也有很多话想跟我聊聊。”
江邃往床榻上看了一眼,路见秋正脸色酡红地平躺在上边,身上盖着厚重的被褥,半张脸埋进被窝里,看起来适应得不行。
他的下颌线崩得很紧,望向沈今潮的视线也很是锐利,但他最终还是在沈今潮对面坐下了。
沈今潮把他面前那只酒盏取走,换了一只干净的,给他倒了一杯酒:“尝尝看,这是我和小师弟一同酿的。”
两人对视了半刻,是江邃率先挪开了视线,抿了一口杯中酒。
“酿得一般。”他冷冷道。
第十七章
听了这话,沈今潮心情颇好地勾起了唇角,意有所指道:“他这些年酿的酒都很一般,不过还算能入口。”
只浅酌了一口,江邃便放下了酒盏,不再动它一分一毫了。但他嘴上还是淡淡地回了一句:“明年他酿的酒会好上许多。”
这句话不知何处让沈今潮忽然动怒,甚至有些失态地冷笑了一声。他捏紧了手里的杯盏,酒液溢出,将他半截袖子都打湿了。
“……下作。”他忍了又忍,口中还是禁不住溢出这个于现在的他而言有些粗俗的字眼。
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笑了两声。
“云城的事情以前是你在管吧?怎么突然的便推给了我,是你和袖匀尊上提的?”他看着江邃,“袖匀尊上可不是什么慈母,她这么帮你,你与她做了什么交易?”
“与你无关。”
“你故意将我支开,对我的师弟下手,却说与我无关?”
江邃不以为意道:“我只是在争取罢了,算不得什么下手。”
“贱……”沈今潮红着眼,正要怒骂他一句,但想到屋内的路见秋,硬生生忍住了,“你也不必同我装了,你是什么货色,我一清二楚。”
两人默默对视,都从彼此眼里看出了势在必得。为敌多年,他们都清楚对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沈今潮整理了一番面上的神情,又变成了往前那个衣袂飘飘的端方君子:“你想从我手里把他抢走,那不可能。”
“没试过,又怎么会知晓结果。那天你带他去看的,就是所谓的三生石吧?你如此恼怒,想必看到的场景不随你意。”
江邃昏了过去,但不是傻了,被救回来后不久倒也想清楚了始末。
“你以为结果会是你想看到的吗?”沈今潮不动声色地试探了一番。
江邃没理会他,转而道:“我要将他带走。”说着,他就要上前抱起床榻上的路见秋,被沈今潮立即拿剑挡了一下。
“今夜他宿在此处。”
江邃寸步不让:“这得问问灵渊仙人的意见。”
沈今潮的拳头紧了松,松了又紧,最后才后退一步,将道让了出来。
江邃抱起熟睡的路见秋,看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去。路见秋似乎也感知到自己离开了熟悉的环境,在江邃的怀里不安地轻轻挣扎了一下,被江邃生生按住了。
沈今潮没跟出去看两人离开的场景,他怕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来。
—·—
到了夜间,苍蘅派的山风总是很冷的。
尽管路见秋被江邃用外袍裹得严实,但还是有锐利的冷风从衣缝里钻进来,将他刺醒了。
迷迷糊糊间,他睁开眼,眼前是他那温柔的美人师兄,今夜不知怎么的,师兄的神情有些发寒。
路见秋伸出手,摸了摸师兄近在咫尺的精致下颌,语气不自觉带了点撒娇的意思:“师兄……我好冷。”
尽管醉得一塌糊涂,但他还是敏感地察觉到,师兄周身的气息瞬间便柔和了许多。
江邃将他抱得更紧,抓住他的手,给他渡了些真气,好让他感觉暖和些。
路见秋的手搭在江邃的衣襟上,喃喃出声:“师兄,师兄,沈今潮……好喜欢师兄啊……”
听清他的呢喃,江邃的手一顿。
“那日在幽山……也像现在这样暖……”
半蒙半醒间,他依赖地窝在江邃温暖的怀中,梦呓似的,又唤了一声“师兄”,才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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