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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1 ? 一百二十一、后手
◎那个隐匿在后面的持刀人,终于露了他的真面目。◎
隼舰自然不会是火龙舰的对手, 只因火龙舰的火炮射程比隼舰的射程远十步。夏军大将军以为速速集结调整可以再战,却不想竟是帮大雍的火龙舰击中了目标。杨猛率军一阵强攻,火炮声声不绝, 不出一刻,大夏那十艘隼舰便葬身火海。
为了活命, 落海的夏军将士慌乱地解着身上的重甲,就怕重甲让他们沉没得太快。可也因此, 他们再无庇护要害的甲胄。
“尽数射杀!”杨猛站在主舰之上, 大声下令。火龙舰上的弓箭手便纷纷张弓对准海上挣扎求生的夏军, 霎时箭如雨下,鲜血飞溅, 染红了一片海域。
大夏前军尽覆,折损的可是整整一万人, 这是萧灼送他的不世之功。杨猛得意地站在主舰高台, 远觑了一眼还在海上飘浮的萧灼所在的小舟, 眼底忽然浮起一抹阴色来。
十艘旧舰换一万敌军,这笔买卖, 确实划算!
战鼓未歇,杨猛指挥麾下三万水师的四十艘火龙舰一字排开, 准备迎击大夏后续的左军与右军。三万对六万, 本是劣势, 可第一战狠挫了夏军攻势, 此时大雍将士士气高涨, 大有死战到底的威势。更何况,等萧灼的小舟回到她那两万水师的驻防海域, 她今日说好会全速赶来夹击大夏的左右两军, 到时候就是五万对六万了。只要这一战赢下, 大夏便等于折损了半数水师,应当会考虑撤军。到了那个时候,他便是力保北境不败的首功,按律,也当封侯。他若成了侯爷,他与女君的差距便又缩短了一步。
杨猛越想越激动,不禁嘶声大呼:“全军听我号令!迎击大夏敌军!”
指挥船阵的军旗挥舞旗语,各战舰上的小将军当即下令擂鼓手敲响总攻鼓声,一场声势浩大的海战终是拉开了序幕。
飞鸽振翅飞回夏军主舰,带回了隼舰全军覆没的消息。
“杨!猛!”李轩恨得牙痒,他只知此人勇猛,却不知此人竟会这等战术。他自忖没有轻敌萧灼,却轻敌了杨猛此人。
不杀此人,只怕难破大雍北境!
李轩很快冷静下来,下令道:“他们大胜一场,此时必定士气高涨,传令下去,命右军全速迎战。”
“可是如此一来,我军定然损失惨重!”副将急忙劝慰。
“他们舍得十艘战舰,孤也舍得。”李轩冷笑,“命左军变阵,斜插敌军右翼!撕裂他们的军阵!”
副将恍然,拱手一拜:“末将领旨!”他快步跑上旗台,挥舞旗语,传令左右两军的接令手。两军接旗手领命之后,挥舞旗帜往下传令。夏军水师变阵极快,右军已成冲锋之势,左军随后摆出雁翎羽状,像是一柄弯刀出鞘,借着长风,往大雍的水师冲来。
风雪忽然大了起来,十艘隼舰染着火焰,缓缓沉没。泄露的火油飘在海面之上,兀自烧着烈火。
杨猛看见左右二军并未停止攻击,心中不由得大喜。热血沸腾,他只道今日是他一生之中的最耀眼时刻,却不知骄兵必败,这一战,他与那三万水师兄弟已是在劫难逃。
右军借着风势冲入交战海域,杨猛指挥战舰迎战。
炮火声起,绵绵不绝。
此时的萧灼乘着小舟,不急不慢地回到了麾下两万水师的陈兵海域。远处的战火烧红了半个天幕,战舰上的军士都在摩拳擦掌,等着归来的燕王下令,驰援战场。
萧灼带着萧破走上主舰,对萧破笑道:“给孤拿个橘子来。”
萧破欲言又止,只得照做。
萧灼接过橘子,慢条斯理地剥了开来,掰下一瓣喂入口中,美滋滋地嚼了起来。
副将看得着急:“王上,该出兵了!”
萧灼斜眼看了一眼外间的天色:“再等等。”
“杨大将军只有三万水师!如若我们不去增援……”
“先前孤与他说好了的,让他且战且退,放夏军登陆楚州,直攻朔海。”萧灼打断了副将的劝解,“那日,孤记得你也在场,当时也是同意了的。”
副将怔了怔,确实如此。
萧灼叹息道:“敌我悬殊巨大,若是都在海上对阵,我军撑不了多久。”说着,看了一眼旁边的海上战略图,“当务之急,孤应当率领你们绕到夏军之后,切断他们的粮道。传孤军令,全军扬帆绕开前线,直取长明岛。”
长明岛是大夏每次进犯大雍的必经之地,也是大夏输送粮草的枢纽所在。大夏与大雍隔着千里沧海,全因此岛成为大夏的屯粮之地,所以大夏才敢屡次进犯。
尽杀这十万大夏精锐水师,可得大雍三年北境无忧,尽毁长明岛却可保大雍至少二十年北境安稳。大雍需要是二十年的北境安定,她与弦清更需要这二十年夯实基础,强兵富民,如此才能真正立于不败之地。
今次那三万水师的牺牲,连同朔海城那两万陆军的牺牲,都是值得的。
清平元年,冬。
大将军杨猛率军迎击大夏主力,鏖战半日后不敌,率军且战且退。大夏全军强攻,一日攻破平澜湾大营,登陆北境,直冲朔海而来。七日后,朔海城破,夏军步卒与朔海城中陆军血战三日,两军损失惨重,史称“朔海之战”。
——《大雍书·杨将军传》
十万夏军,拿下朔海城时,只剩下了不到两万人。李轩带来的战舰大半损毁,大夏这支最精锐的水师元气大伤,只怕要养上十年方能恢复。
他着甲按剑,站在朔海城的至高处,眺望这满城鲜血,明明撬开了大雍北境,他当高兴才是,可听见损伤战报后,他站在城头沉默了许久。
一是因为他觉察了朔海城的异常,偌大的王城竟然没有一个百姓,二是他发现萧灼带着那两万楚州水师没了踪影。
“朔海仓廪之中有多少粮草?”李轩问向斥候。
斥候如实答道:“回殿下,虽还有粮草,却都是吃不得的。”
“此话何意?”
“那些粮草都被最后死守的大雍兵士投了毒。”
李轩眸光紧了紧:“烧了!都烧了!”
“诺。”斥候退下。
副将上前道:“启禀殿下,杨猛率领残部往南边逃窜,追是不追?”
李轩摇头:“丧家之犬罢了,如今最重要的是整顿三军,等父皇的援兵赶至朔海,再一鼓作气,吞灭大雍!”这最难打的都赢了,他不急在这一时穷追猛打,反倒应当步步为营,方是上策。
然而,萧灼肯定不会给他这个喘息的机会。
“报——”
另一名斥候跌跌撞撞地奔至李轩面前,跪地急道:“长明岛遭遇敌军攻击……没了……”
李轩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把揪起斥候:“什么叫没了?!”
“没了……就是……就是……燕王她领军强攻长明岛……硬是用炮火击毁了整座岛屿……我军的粮草……没了……”斥候面色惨白,他知道断了粮草意味着什么。
李轩将他一把推开,军士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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粮是万万不成的:“传孤军令!三军集结!强袭附近村落,把能吃的都抢来!”
“诺!”
正当李轩整顿三军,不得不再战时,城外响起了进攻的战鼓声。
萧灼率军反攻朔海,先将李轩的海上残部尽数剿灭,然后亲率数月来训练出的三千弓骑飞驰而来。
只见萧灼一马当先,一袭红袍鲜艳得好似冬日里的一簇烈火。她驰近城下时,弓已拉满,对准了城头上的李轩,猝不及防地放出一箭。
咻!
若不是李轩躲得快,这一箭便穿破了他的喉咙。
李轩急呼:“全军迎敌!”他恼怒地拉弓对准萧灼,本想还她一箭。
可惜,弓骑兵仗着马儿的速度,移动极快。萧灼早就策马冲入了城中,一路连放箭矢,接连射倒好几名敌军。
李轩速传弓箭手来围剿冲入城中的三千弓骑兵,奈何弓箭手皆是步卒,想要比过马蹄的速度,那是难如登天。
这三千弓骑兵就像是闪电,所及之处,迅不及防。
楚州水师可不仅是战舰厉害,弓术也是一绝,若是配上骑术,那可是如虎添翼。朔海城本就是他们最熟悉的地方,是以每条巷陌,他们纵横来去,有如入无人之境。
李轩这下是彻底醒悟了,他真是轻看了萧灼此人的狠辣。敢用三万楚州水师加这两万陆军为饵,诱他入瓮,如此不管不顾的牺牲,天下有哪个将领敢做这样的事!
箭矢将尽,萧灼摸到腰间的响箭,朝天上放出烟花。
看见烟花之后,三千弓骑兵快速射光箭囊中的箭矢,摸到了马侧左右的兵刃,将两截兵刃快速拼接一起,竟是一杆用来冲锋的银枪。
萧灼旋动银枪,将枪尖对准了最近的敌军,毫不留情地一枪挑去。那夏兵原以为她已经没有箭矢,哪里想到她还有银枪,躲闪不及,便被萧灼一枪挑开了喉咙倒地。
她掌握京畿卫多年,弓骑兵与枪骑兵本就可以互换,她不过是把京畿卫的那招用在了这些水师身上。三千人,足以剿灭整座朔海城中的敌军。
有的牺牲,是必须的,可有的牺牲,却是没有必要的。
楚州水师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绝不能倾巢而出,血战朔海这不足两万的夏军。所以,她便用这三千人对付这些末路的夏军。
这是李轩第一次看见萧灼,也是他最后一次看见萧灼。
“来人!随孤杀出城去!”
李轩头一次产生了恐惧,匆忙牵过马来,第一脚没能蹬上马镫,险些摔在地上。
“太子殿下这是要去哪里呢?”
萧灼的声音近在三步之内,李轩匆忙拔剑,转身迎上。只听一声金石空响,他只觉虎口发麻,险些被萧灼的银枪击落长剑。
她明明只是个比他还年少的姑娘家,怎的会如此勇悍?!
“保护孤!”
他大声呼号,只见萧灼在马上旋舞银枪,所及之处,有如斩首金轮,处处血花飞溅。那些冲上来保护他的夏兵,鏖战之后,本就疲惫,如何能拦得住此时杀红了眼的燕王。
“啊!”
李轩还想趁乱爬上马背溜走,只觉背上狠狠捱了一下,不禁痛呼一声,自马背上翻落下来。仓皇之间,他挥剑格开萧灼的枪尖,踉跄爬起,转身欲逃。
萧灼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
银枪如电,枪缨如火,不偏不倚地穿入了他的腿弯子,将他牢牢地钉在了原地。
李轩发出一声凄厉的痛呼,瞧见太子已落萧灼之手,左右残部哪里还有再战的心思,纷纷投落兵刃投了降。
“别杀孤!别……别杀孤!”李轩大声求饶,“孤……有个秘密!事关……事关你们大雍安危!”
萧灼居高临下,微转银枪:“说。”
李轩忍痛做着最后的挣扎:“你……你允诺……不杀孤……孤便告诉你!”
“好。”
“大泽……大泽与我大夏暗中联盟……约好……约好平分你们大雍山河……”
听到这里,萧灼松开了银枪,脸色变得铁青无比。
李轩抱着痛处倒在了地上,不住哀嚎。
“萧破!”
“属下在!”
萧灼勒马望向城外:“此处敌军,一个不留。”
“诺!”
李轩惊呼:“萧灼!你说话不算话!”
萧灼没有搭理他,反正她并没有动手杀他,至于其他人,她没功夫管,也没时间管。
“肃清此处之后,速来前线助阵!”
这是萧灼最后下的军令,她一骑绝尘,头也不回地朝着海边的战舰奔去。
怪不得迟迟不见大泽约定的盟军参战,原是大泽两边都在讨好,只等大夏与大雍战个两败俱伤,再收渔翁之利。
北境的危机,如今才是真正开始。
那个隐匿在后面的持刀人,终于露了他的真面目。
作者有话说:
真正的危机出现,大雍危!
122 ? 一百二十二、药引
◎外敌来袭,朕当天子守国门,力保寸土不失。◎
燕王尽歼大夏水师的捷报传至京畿, 京畿上下尚未来得及欢庆,便又收到了萧灼的急报——大泽八万水师分两路来袭,一路走的是北境, 一路走的是西境,仿佛算准了大雍水师兵力, 北境只有残兵两万有余,西境水师只有两万。
崔泠手握军报, 立即命人去把泽国太子请来。去请太子的人很快折返, 言说太子已经离京, 不知所踪。
她记得,她明明差人一直盯着静苑, 为何晋祈的离开竟是如此无声无息。泽国这只突如其来的黄雀,远比大夏那只野狼还要阴狠。北境将士已经死战过一场, 好不容易重挫大夏水师, 斩落大夏太子的头颅, 如今又来了以逸待劳的大泽水师,大泽那个老皇帝可真是算得够准。
或许, 从泽国太子晋祈踏上大雍疆土的第一日,老皇帝谋的便是黄雀之计。晋祈是个傻子, 可晋祈身边的人可不一定是傻子。这一年来, 大雍内部自相残杀, 内耗颇巨, 大雍这五州之地, 不论对大夏还是大泽,都是极为肥美的香饽饽。他们不可能等待她坐稳龙椅, 富国强兵, 所以, 侵略之势决计不会停歇。
百官们心有戚戚,北境水师死守北境已是艰难,西境水师素来少战,也不知那位大长公主的爱将风青萍可否镇住韩州西境。
谢宁往前走了一步,启奏道:“陛下,现下大夏未知太子已死,兴许我们可从大夏入手。”
“李轩死与不死,并不重要。”崔泠倒不可惜萧灼斩杀李轩,“大夏攻伐我大雍多年,死在北境的夏军数以万计,早已视我们为仇敌。他们最精锐的十万水师已经覆灭,用做粮仓的长明岛已毁,再想大举进犯我们,是难如登天。”她知道萧灼为何非杀李轩不可——此人善战,如若他日登上皇位,必是一个大患,此后只怕边境难安。况且,李轩是大夏众皇子中最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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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的一个,他若没了,大夏争储定会开启内耗,这也是他非死不可的原因之一。
这些内情,她不必解释给百官听。
“兵部尚书何在?”崔泠问向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出列道:“臣在。”
“我军军备还有多少?”崔泠平静问道。
兵部尚书迟疑片刻,拱手一拜:“回陛下,京中还有一万兵甲,四千战马,皆是供给京畿卫所用。”
“秦尚书,户部这边可用于战事的,还有多少银两?”崔泠再问。
户部尚书秦忠走了出来:“回陛下,除却赈灾所用,还有三十万两可用。不过,开春之后,楚州、韩州、齐州、魏州赋税都会汇集京畿,那时候定有余钱。”
“粮呢?”崔泠追问。
秦忠皱眉,这才是最难的一处。先前供给北境战事,仓廪中的存粮已是所剩无几,不到秋日丰收,是决计补不起来的。
崔泠看他愁容,已是明白大概。
谢宁听出了崔泠的意思,认真问道:“陛下是想御驾亲征么?”这话一出,百官哗然。
崔泠点头:“外敌来袭,朕当天子守国门,力保寸土不失。”
谢宁觉得此事不妥:“陛下!前线凶险……”其实京畿也凶险,女君一走,不知这些老臣会闹出什么事来。京畿城是大雍的心脏,女君决计走不得。
“大雍可不是朕一个人的大雍。”崔泠坚定开口,“朕去前线保卫国门,尔等也当随本宫保卫国门。”她怎会不知京畿必须留人镇守,可是,与其空守京畿,倒不如亲率百官与京畿卫北上朔海,助阵萧灼。只要六部的官员都同她北上,京畿城便不会乱。
“陛下,裴侍郎回来了!”刘公公在殿门口恭声通传。
崔泠听说是黛黛回来了,大喜起身:“速传裴侍郎上殿!”
“诺。”刘公公当即往后一看。
黛黛穿着官服大步走了进来,对着崔泠行礼之后:“臣不辱使命,已平魏州灾乱。本次瘟疫乃人祸,万幸许渊医术超群,救下了不少无辜百姓,此乃本次魏州瘟疫的灾情文书,还请陛下御览。”
崔泠不等内侍传奏,快步走下龙台,自黛黛手中接过灾情文书,一一翻看。文书很厚,伤亡名字皆是血泪,一场人祸酿下如此血案,许复那人真该碎尸万段!
“裴侍郎,辛苦了。”崔泠翻尽文书,声音已沙哑了三分。
黛黛对着崔泠再拜:“边境战火不休,臣此次回来,也是为了陛下分忧。请陛下随臣出殿一看。”
“好。”崔泠跟着黛黛走出大殿,只见宫阶之下,数千车粮草齐聚前庭。
黛黛如实道:“这些粮草,都是臣在魏州沿途募集所得。陛下可以安心,魏州百姓留足了自己的口粮,决计不会挨饿。”
崔泠心中发烫:“黛黛,朕先谢过了!”
“还有一事。”黛黛看向候在殿外的卢巧,“就由卢姑娘讲给陛下听吧。”
卢巧走上前来,行礼后凛声开口:“陛下,此次民女随裴侍郎赶赴魏州赈灾,顺着病疫的起源一路追溯,最后查到了一味药引身上。”说着,卢巧自怀中拿出一张画有药草样子的书笺,双手呈上,“此药喜阴贪水,在大雍难以生长,唯有大泽,湖泊众多,是此药的生长之所。大泽称之为‘沉露’。”
崔泠蹙眉:“此药有什么药效?”
“中者畏寒,如风寒状,近之感染,数以千计。”卢巧答道。
“又是大泽。”崔泠声音沉下。先前她想不通的地方,终是有了思绪。一个许复,能有如此本事搅弄风云,原是背后有大泽这个大靠山。
可是,为何许复最后会功亏一篑?他明明可以大胜。
静默许久的谢宁却在这时冷笑出声:“大泽老皇帝的胃口真不小啊!”
众人纷纷看去。
谢宁咬牙道:“如若我们被大夏击溃,他就算黄雀在后,也占不到什么好处,反倒是给大夏做了嫁衣。”
此话一出,崔泠了然。
确实,许复在大雍搞那么多,其实只有一个目的,便是削弱大雍的国力。但是,大夏来袭,大雍这时候是大泽的刀,必须帮大泽重创大夏精锐水师,所以,大雍暂时亡不得。那位躲在大洋彼岸的大泽老皇帝真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每一步都计算精准。多削一层大雍,便是做嫁衣,少削一层大雍,他日强攻大雍又会增加损耗。
如今这样的局势,是刚刚好。
大夏痛失太子,痛失十万水师精锐,大雍这一战损失惨重,经年内耗需要养精蓄锐多年才能恢复生息,所以,他在这个时候下令强攻大雍,时机正好。
大夏纵使还有陆军二十万,这个时候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大泽坐收大雍疆土。因为,他们的水师已无精锐,在人数上也远低于大泽的水师。一个湖泊众多的国家,水师定然不弱。也许,从一开始,大夏轻松吞灭大泽一州,便是大泽计划的一环。他骄的是夏君的野心,弱的是自己的势,以一个弱者的姿态派了太子前来大雍,明面上是为了联盟,实际上是安插细作,一步一步削弱大雍。
所以,许复虽死,可削弱之计已成,泽君只须率领水师收割战果,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陛下,赈灾之时,我们还抓到了一些人牙子。”卢巧满眼激愤,她没想到瘟疫横行之地,竟然还有人牙子趁火打劫,掳走女子。
崔泠握紧拳头。
卢巧继续道:“民女与裴侍郎追查到底,最后抓住了魏州的人牙子话事者。那人没来得及烧毁账册,我们在账册上找到了买卖女子银两的最终去路——大泽。”
“可恶!”崔泠怒喝。
起初以为,这些人牙子是齐王聚财的爪牙,后来拿住许复之后,她以为女子都卖往大夏,兴许是大夏的暗子所为,如今得知真相,方知大泽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
那些无辜牺牲的大雍百姓,那些拿血泪换来的钱财,全数成了大泽强兵富国的银子,成了轰向大雍的火炮。
千头万绪,总要有个解决的开始。
崔泠很快冷静下来,当务之急,不仅是大泽的来袭,还有阻断这些人牙子的路子。她倒抽一口凉气,正色道:“自今日起,大雍废除流刑!”
降为刑部侍郎的常玉冷声道:“就算关押在牢中,只要牢头贪财,便没有买不到的女人。”
“常侍郎,你入京多日,今日算是说了句人话。”崔泠冷嘲一句,“人牙子重刑处置,买家亦是重刑处置,但凡路上掺和人牙子的,皆判重罪!涉案家人,三代不允入朝为官!”她想了想,又看向了黛黛,“黛黛,朕要重新统计天下户籍,但凡牢中服役者,不论男女,牢头必须每日清点人数,少一人,朕砍牢头一指!”
黛黛领命:“诺!”
崔泠又看向了谢宁:“你留在京中,准备春闱,为国取士之余,招募女子衙役,逐州推行。”
礼部尚书裴钰急道:“陛下想让更多女子为官?”
不等崔泠解释,礼部侍郎夏且出来道:“裴尚书此言差矣,女囚便该女衙役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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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去了男衙役看牢之不便。”
“可是……”
“裴尚书还看不清楚局势么?今日是牢中女囚,明日便可能是寻常女眷,后日呢?万一闺阁女子也被贱卖他乡,变成大泽射向我大雍军士的飞箭,敢问裴尚书,你如何心安?”夏且一针见血,“不仅衙役要有女子,家中护院也当有女子。总归是男女有别,男子护院总有不能照看府中家眷的时候,所以,臣建议,全国推行。”
崔泠眸光明亮,对着夏且微微点头。
裴钰说不过夏且,现下确实是大雍生死存亡之时,这些所谓陈规旧俗,确实也该变一变。
“还有一事。”崔泠不悦地逼视裴钰,“为何裴尚书迟迟选不出皇太女的太傅?京畿名门女子数百人,难道还选不出一个人来?”
裴钰急道:“老臣选了啊,可是……可是没人适合啊。”这倒也是实话,如若当年那位陆小姐还活着,这人选不就有了么。
“如若京畿没有……”崔泠忍下了话,话锋一转,看向夏且,“夏侍郎。”
“臣在。”夏且一拜。
“京畿名门闺秀尚且如此,天下女子恐怕也大多如此。”崔泠略微一顿,扬声宣布,“朕命各州推行女子私塾,你来牵头,务必推行到底!”
夏且没有犹豫,大泽此番毒计,确实危及大雍根本,若是女子可以推行开智,兴许也能降低人牙子的行骗成功率。
“臣领旨!”
这时候,兵部尚书小声地说了一句:“陛下亲征北境……那韩州西境便无兵可援了。”
“你们莫非都忘了,朕有位姑姑,大雍有位大长公主。”崔泠御驾亲征北境,西境自然只能交给崔昭昭。
此乃大雍生死存亡一战,她们都不能输。
作者有话说:
更文
大雍与大泽必有一战,双线开战开启。
123 ? 一百二十三、木牌
◎我们终究会老,总要给她们机会成长。◎
风雪纷飞, 染白了檐头。
梧凰城大营之中,烛光摇曳,崔昭昭已经站在战局图前多时, 目光一直盯在彼岸的大泽山河之上。大雍位处东陆洲,大夏在西陆洲, 大泽在南陆洲,因为西南两陆山川接壤, 大夏想一统之, 大泽亦想一统之。大雍本与两国隔着千里之海, 却因为连年内乱,成为了他们两国都想要的香饽饽。
夭夭一战尽折大夏水师精锐, 连消带打的也折了那些难以驯服的楚州陆军。本该是个好的开局,没想到竟成了大泽鲸吞大雍的绝佳开局。
西境有高山为关, 最是难攻, 可海上岛屿众多, 适合屯粮鏖战。想要像尽毁长明岛那样尽毁岛屿,断了大泽的粮道, 那是绝不可能的事。两国交战,大泽熬得, 大雍却熬不得。每年稻谷产出有限, 若不能速战速决, 大雍只会是最后的输家。
北境刚经历一场大战, 国门已残, 即便弦清领军北上,戍守国门, 也只能激励一时之士气, 如若大泽选择鏖战, 时日长了,大雍也只有一败。
偏生那是海上作战,不像陆地,还可夜袭,可埋下陷阱,诱敌深入,消磨敌军的实力。海战,离不得战舰火炮,可战舰火炮也不是一日两日便能变出来的。贸然出击,是以卵击石。
慕容九端着热茶掀帘而入,将茶盏放在几案之上后,走近崔昭昭,温声道:“明日就要拔营出征了,怎的还不睡?”
“我有种感觉。”崔昭昭正色回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慕容九,“我军只有十分之一的赢面。”
“也许我们有一半赢面呢?”慕容九反问。
崔昭昭皱眉:“此话怎讲?”
“这几日,趁着你整顿魏州与齐州军务,我派人暗中打探许复的过往。”慕容九示意崔昭昭坐下。
崔昭昭坐了下来。
慕容九继续道:“此人是大雍人,师父也是大雍人。试问一个大雍人,如何与大泽国君隔海认识?”
“还有中间人!”崔昭昭下了断言。
慕容九点头:“人牙子一案,我们查到了源头在大泽,相关涉案之人,我们都严审过。银子的大头流向了大泽,银子的小头却流向了齐王府。”
“谁拿了这笔钱,谁就有共谋之嫌。”崔昭昭如是想,办事总得有好处,若没有好处,谁来做这种卖国求荣之事。
慕容九摇头:“人人都会这样想,现下齐王府的人死的死,罚的罚,许氏上下,斩首之前,我也曾派人严刑逼问过。你猜,我问出了什么?”
“你说!”
“许复的妻子说,许复有外室。”
“外室?”
“嗯。”
慕容九查过,却一无所获。这个女人只存在于许复妻子的臆测之中,似乎只是一个臆想罢了。
“我本来以为,那只是一个妻子对丈夫的猜测,可是,这两日许渊不是绕道齐州祭拜许氏先祖么?方才,我得到了一个新的消息。”
“什么消息?”
慕容九正色道:“许氏家主都有个口传的密令,许渊是这代的少主,所以临去京畿时,许复曾经与他提过一事。”她从袖中摸出一块黑木牌,放在崔昭昭面前,“‘他日见此木牌,如见家主,事事从之。’”她重复了许渊的原话,提醒崔昭昭,“昭昭,你再仔细嗅嗅,此木牌有何特别之处?”
崔昭昭嗅了嗅,总觉得这味道似是在哪里闻到过:“这香味……”
“我查了,就在齐王府。”慕容九今日带了经营香料多年的老人去齐王府走了一圈,这木牌香味经久不散,定是上等香木,搁置香木的地方只要上了数年,必会留有余味。
“谁?”崔昭昭心头一凉。
“虞夫人。”慕容九没想到是这人,可是,人牙子一案波及甚广,独有此人干干净净,一文不沾,反倒是她最大的嫌疑所在。
崔昭昭恍然,突然有一个更大的猜想:“如若许复的妻子不是臆测,如若许复的外室不是旁人,正是这位虞夫人,那她生下的崔淞……”她看了看慕容九,“便不是崔氏血脉。”
“这便可以解释,为何许院首非要让李妩难产,为何非要把崔淞带回齐州,为何……明知崔淞中毒难治,还是让他娶了妻子……”慕容九把她心中最大的疑惑想明白了,她有了另外一重猜想,“大泽水师来袭,却只是数次试探,让人以为他们想熬死我们,其实,真熬下去,也不见得是我们输,毕竟大夏可不会放任他们一口把我们吞了。”
“若是皇太女夭折,齐王膝下的血脉便是大雍的继承人。”崔昭昭仔细琢磨,“如若崔淞的妻子舞柳诞下的是王子,那便是大雍唯一的男丁。”
“齐王郁郁不振,若是突然新得了孙儿,你觉得他会不会安分?”慕容九切中要害,“弦清率军北上,京畿空虚,齐王便是京畿城最有分量的人。他若看不清局势,突然来这一出,大泽可以寻个由头便撤回大泽,崔氏的江山可就真的拱手让人了。如此兵不血刃还名正言顺地得到大雍山河,这笔买卖才是稳赚不赔。”
届时,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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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太后是虞夫人,太后是胆小的舞柳,天子是个襁褓小儿。齐王得意忘形,若那虞夫人真是个狠角色,齐王突然暴毙也在情理之中。下一步,是收拾弦清与夭夭,再下一步便是收拾崔昭昭。等大雍内部平定,什么都由虞夫人一个人说的算时,大雍便彻彻底底的成为了大泽的属国。要兵便出兵,要钱便出钱,隔着沧海,大夏也奈何不得大雍这片山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大泽富国强兵。
“也许,这位查不到底细的虞夫人,会是个大泽皇族,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这个局而来。”崔昭昭握紧了拳头,若是真是她们的猜想,她们守不守天下都是一样的结果。
“我已飞鸽传书弦清,命她带上君婉北上。”慕容九早已想好对策。
“不,此事必须釜底抽薪。”崔昭昭横了心,“不管她是不是,此人不能留。”
两人静默片刻后,崔昭昭提笔开始写飞鸽传书,准备知会张朔等死士,务必半月之内,收拾了虞夫人等人。
慕容九看她最后加上了齐王的名字,不禁慨声轻叹。
江山,果然需要至亲鲜血染就。
她等崔昭昭写完,按住了她的手,提笔在上面又加了一个名字:崔伯烨。
崔昭昭怔了怔。
“他必须死。”慕容九笃定看他,“否则楚州军士,永远只知楚王,不知夭夭。”
崔昭昭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将传书卷好,收入飞鸽信囊之中,招呼了小兵进来,命小兵速去飞鸽传书。
慕容九侧脸看向战局图,缓缓道:“人尽皆知,昭昭你会率军奔赴西境。”
崔昭昭沉声反问:“你在赌?”
“不是赌,是相信风青萍的本事。”慕容九记得那个副将小姑娘,她在韩州几乎是一呼百应,“西境我们不打海战,胜算几何?”
崔昭昭眸光大亮:“他们若敢登陆韩州,那无疑是找死。”
“韩州那两万水师若能调转北境……若能小心行军……”慕容九寻思着一场豪赌,只要能击破北境的大泽水师,弦清便能回京镇守后方。
崔昭昭知道慕容九在盘算什么,大泽湖泊众多,水师善战,可论起陆战,大雍战力绝对在大泽兵士之上。
“我们终究会老,总要给她们机会成长。”慕容九拍了拍崔昭昭的手背,“赤凰军应当有个继承人。”
崔昭昭会心轻笑:“我本想把赤凰军交托给夭夭的。”
“你还嫌她打的仗不够多么?”慕容九幽声反问,“还是说,你想见夭夭与弦清聚少离多?”
“私心。”
“我就这点私心了,殿下也不允么?”
崔昭昭握住了慕容九的手,笑道:“允!”
清平二年,十二月二十七,大长公主率领五千赤凰军奔赴西境。翌月初,韩州西境水师演练,突袭大泽水师,平局收场。随后数日,突袭不绝,大泽水师后撤三十里待命。同月十三日,大长公主亲领水师倾巢而出,大泽水师应战之时,她却下令撤军。大泽不敢追击,遂休。而后两日,大长公主不时倾巢而出,大泽多次应战皆不了了之。虚招既成,再一次擂鼓出击,大泽避阵无视。大长公主以旧船完成声东击西,慕容夫人持令符调动两万水师悄然沿着海岸北上,绕道北境大泽水师右翼,准备突袭。后,风青萍坐镇西境,手握赤凰军令符,自此,人人皆称之“风帅”。
——《大雍书·赤凰昭公主传》
崔昭昭一骑快马,赶赴北境,与慕容九汇合。随后给前线的萧灼传去消息,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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