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都希望你与夫人能重新回肃清侯府去。”
宋奾心里冷笑,当初让她们走的是他们夫妇,现在想让她们回去的还是他们,这算什么,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还派了姜氏来做说客,他们真是好大的脸啊。
宋奾沉了脸不说话,姜氏一慌,怕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补充:“阿奾,大嫂嘴笨,可大嫂知道父亲与你大哥都很记挂你,当初他们都没料到你说走就走,后来想再寻你已是为时已晚。”
姜氏说完,小心去看宋奾脸色,不敢再多说什么。
沉默一会,宋奾平淡问,“前几日,大嫂可在场,见没见到我娘亲?”
这姜氏看向一直坐在一旁的尤四娘,尤四娘开口:“你大嫂不在。”
宋奾懂了,娘亲为大嫂说话,可她没为宋恳与谭慧之说话。
“大嫂,你回去告诉父亲,若是他真心觉得亏待了我们,那便让他亲自来跟我娘亲道歉,礼我们收下了,不让你白跑一趟,至于回去,”宋奾看了一眼尤四娘,说:“我们不会回去,大嫂不必再劝。”
“阿奾”姜氏语气恳求。
“大嫂,你在肃清侯府里这么多年,很多事你应该能看懂,我虽不知父亲为何会突然转变,可我们怕是不能如你们愿。”
姜氏低叹一声,“阿奾,现在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其实很开心,父亲想必也是开心的。”
“不早了,大嫂可要留下来用饭?”
姜氏听出她意已决,没再多劝,告别离开。
人走后,母女俩对视,眼神中都有许多话,宋奾先开了口,“娘,你若”
“娘亲不回,和阿奾在一起就够了。”尤四娘连忙打断。
“好,不回。”
虽然对肃清侯府的示好感到十分不解,但她仍感激姜氏能来这一趟,娘亲跟着她隐姓埋名的委屈能化解一点是一点——
这天天气阴沉得厉害,一朵一朵厚厚的云悬着,就是没落雨。
长公主府那边来传,说是长公主病重在床,卫凌向宣帝告了一日假,过去探望。
卫凌到的时候端容郡主与卫海奉已回将军府,没碰上照面,他直接到了长公主屋里。
长公主躺在床上,瞧见卫凌走进来,人瞬间精神几分,嘴上怨道:“这帮人就是成心不想让我好好休息,一个接一个的来。”
“外祖母。”卫凌靠近,问侯一声。
“近来可好?怎么我瞧着瘦了些。”长公主上下打量着。
“一切都好,祖母不用挂心。”
长公主拍了拍床边的凳子,“过来坐。”
卫凌坐下,从旁端了茶水递过去,长公主便调笑道:“还会伺候人了?”
卫凌没接话,等她抿过几口,把茶杯接过来放好,这才道:“外祖母,我从扬州请了人过来给您瞧病,过段时间就能到了。”
“用不着。”长公主连连摆手,“我这都是老毛病了,治不好的。”
“您别说这些,会治好的。”
卫凌声音冷静,话语里有股不容质疑之气,只是脸上始终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外人也许看不出来,许还会道那是他一贯的表现,可从小看着他长大的长公主不会不知道,这孩子,心里藏着事。
他近来倒是不来问自己的身世了,长公主揣摩着问了一句,“你如今官做得大,皇帝那边可有为难你?”
“没有,圣上待孙儿很好。”
他说句话时脸上神态没什么波动,长公主渐渐放下心,又去想,既然不是为着这件事,还有什么能让他这副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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猜测几下,长公主道:“还惦记着宋家那姑娘?就那么喜欢?”
萧珩壹也问过这个问题,喜欢,他后知后觉,是啊,怎么不喜欢。
与宋璇是在锦书房相识的,那会她就常常念叨自己这么一个妹妹,说她如何可爱如何聪明,他没见过真人,却对她十分熟悉。
后来宋璇将人带了出来,他见过几回,已然明白宋璇所言不虚。
之后发生了许多事,他心里对情爱一事不甚在乎,与宋璇的婚事就算不是因她病重他也是要退的,谁也没想到宋璇会过世,没想到与他成亲之人会换成宋奾,两家长辈执意要结亲,他拒不了,也不再拒。
现在想想,大概从那时起,他心底对她,从来不是排斥,可惜他意识得太晚。
他那些年学会了很多事,其中就包括把自己的情感压下去,不能让它左右自己,只要宋奾好好的,那一辈子这么下去他也愿意。
这么多年,她做的一点一滴他明明看在眼里,只是都未曾回应,以至于很多次宋奾在他怀里的时候他都放下了那双想要回拥的双手。
大概是她的离开唤醒了他的内心深处,他起初气愤,以为是气自己受了她的影响,可又何尝不是内心里知晓了她的不爱与离开而不满。
卫凌心里苦笑,太迟了。
卫凌长久未出声,长公主心想,多半是了,当初说离就离,最后念念不忘的竟是他自己。
“我啊,半截身子骨埋进土里了,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们年轻人。”长公主看着他,“既然还记挂,何不好好认个错,将人追回来?”
“阿奾这孩子是挺好的,当初我就不同意你们和离,也不知你是怎么鬼迷了心窍,现在看到人家的好了?”
卫凌一直知道她的好,只是他太理所应当,将那份“好”置于一旁不顾。
“榆木脑袋。”长公主伸手在空中点了点他的头,“知道自己错哪没?”
卫凌垂眸,这些日子他已经想明白,归根究底,是他对不住她,是他三年冷待让她心灰意冷,一年两年三年下来,太多太多了,卫凌数不清自己的罪过。
长公主叹声气,“端容说,你给人家喝避子汤?你怎么这么糊涂啊,那避子汤是人喝的东西吗?”
卫凌没敢应话。
现在说什么都是苍白,他若是早些知道她身子不好,若是早些知道那东西如此毁人身体,那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她喝。
他渐渐懂得,宋奾如此毅然决然地离开,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一切为时已晚,宋奾一辈子不肯原谅他也是他罪有应得。
“你如今能想明白是最好,过去的都抹不掉了,你可有想好将来怎么做?”长公主问。
将来怎么做他原本以为自己能护她安宁,可现在才发现,他的出现对她来说只是徒增困扰,甚至会给她带来生命危险。
他以前鲜少站在她那边去想问题,现在将自己换成她,终于能体会到曾经的自己是多么让人心寒。
他走了一段弯路,让她越走越远,他不敢有所动作了,靠近一步都怕让她不开心。
将来,他甚至不敢去想了。
“祖母,她如今不愿再见我。”
“唉,她不愿见你也是正常。”长公主叹息,“一个女人,一生所求不过丈夫疼爱,子女绕膝,可你,一样都没给她,她能做出和离那样的决定,我这老人家还挺佩服。”
“域川,你错了,想要挽回不是那么容易。”
卫凌低了声音,“我知道。”
“真心,是这个世界上最难能可贵的东西,你以前没有,所以不会去为她考虑,现在,你便先看清楚自己的心罢。”
长公主似有些乏了,卫凌没多待,离开——
秦奕娴与白亦是在花园找到人的,卫凌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像柱子般,屹立不动。
她走近去,喊了声:“表哥?”
卫凌回过头来,“何事?”
“祖母让我来寻你,问你晚间要不要留下来用饭。”似曾相识的场景,可谁都知道当年那样的误会不会再发生。
“不了,还需回去。”
“好。”秦奕娴看着他,终究有些不忍,“表哥,你若是还喜欢表奾奾姐姐,那你就努努力,让她回头看你一眼。”
说完卫凌脸色没什么变化,秦奕娴都要转身了,才听到他问:“怎么努力?”
卫凌以前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谁,后来想明白了,但是稀里糊涂做了许多事,适得其反。
他如今倒是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但是却不敢再轻易行动。
“嗯我只知道,要是你心里真心有她,那总有一天,奾奾姐姐是能看到的。”秦奕娴突然想到什么,“表哥,你可知道奾奾姐姐的生辰就在下月?”
卫凌点了点头,“知道。”
“那你准备送她什么东西?”
卫凌静了下来,他其实已备好了礼,现在看来,那份礼轻了些。
秦奕娴见他未答话,继续道:“其实奾奾姐姐现在不缺什么东西,你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而生辰礼不过是许多事中的一小件,表哥你若是真想要让奾奾姐姐回头,那将来要做的可不止这一件。”
“我知道。”——
卫凌离开时天色已经暗沉下来,淅淅沥沥的开始飘起小雨。
从长公主府到芳华巷,无需经过正阳大街,可他还是绕了道。
快要靠近绣坊时雨势大了起来,猛烈敲打着他顶上的油纸伞。
一帘雨幕后,宋奾在门口站着,望外张望,似乎在等什么。
卫凌就站在对街,没敢靠近,直到她看了过来,身子一下僵住。
俩人透过磅礴落下的大雨无声对视,他想了一会,走动两步,她眼神平淡,没有生气也没有不生气,他便大着胆子走了过去,和她站在同一屋檐下。
“阿奾,能不能给我一点时间。”卫凌看过去。
此时路上已没有什么行人,身后铺子里烛火微弱,天地间寂静又吵闹。
宋奾在等伞,没拒绝他。
“当初是我对不住你,给你用了避子汤。”卫凌的直言让宋奾一惊,他们之间几乎从未谈起过这个话题,她以为他从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不曾想他现在特地过来说这事。
“给你造成的伤害,是我没有想到的,阿奾,是我底子弱要不了孩子,不是你的问题,也不是不想和你有孩子。”卫凌说到一半,看见她闭了闭眼,不再往下说,“不敢奢求你的原谅,但这声迟来的歉意还是希望你能听到。”
“还有,那三年,始终是我亏待了你,没有为你考虑,也没有站在你这边,是我没有尽到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
雨势浩大,劈里啪啦的声音好像要将一切掩盖,但宋奾仍是听清了他说的每一个字。
心中不是没有震撼的,他这样一个人,怕是第一次低声下气说出这样的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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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一个人融入到另一个人生命中的时候,你已分不清那是习惯还是爱意,阿奾,你走的时候我从未想过自己会那样难过,我曾经逼着自己去忘记,去证明我的生命中没有你,依然会过得很好。”
“可是两年下来才发现,有些东西已刻入骨血,抹不去,忘不掉。”
“阿奾,那些你不喜欢的,我不会去做了,只是能不能,再给我个机会去弥补。”卫凌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低,隐约能听出恳求之意。
宋奾震惊过后,慢慢冷静下来,“你能与我说这些我很意外,只是卫凌,不用弥补了,都过去了。”
她做不到释怀,但也不必非得要纠着过去不放,这个道理她明白,希望他也能懂。
卫凌掩了眸,“阿奾,我过不去”
雨渐渐停了,挽翠与龙泰也从家拿了伞过来,宋奾接过伞,走进毛毛细雨中,回头望了一眼,最终离开。
第44章 今日她很高兴,还喝了酒……
回到家的时候雨已经完全停了, 宋奾收了伞,低头看着被雨水打湿的裙摆,有些烦躁。
尤四娘上前来接过伞, 一边抖落水珠一边说:“我瞧着今日天气就不对,果然还是下雨了, 也好,驱散些热气。”收拾好了伞,又对宋奾说:“快进来吃饭。”
吃饭时,尤四娘开口:“再过几日便是挽翠成亲的日子, 你别老在绣坊忙活了, 趁这几天好好歇息歇息。”
“嗯。”宋奾点头, 尤四娘见她神情有些空乏,以为她又在想铺子里的事, 便敲了敲她的头, “你又应付我。”
宋奾依旧没什么反应, 反而没由来的问了句:“娘, 您恨父亲吗?”
姜氏离开的第二日宋恳就来了,一个人来的,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宋奾不想多听,把屋子留给娘亲与他。
后来宋恳走了, 尤四娘一坐就是一下午。
宋奾想,娘亲应当是很难过的,她当时抛弃了扬州的一切跟着父亲来盛京, 那一份爱岂能用一两句话说明白。
可如今走到现在,俩人中间还剩什么?
尤四娘怔了怔,放下筷子, 缓声道:“恨过,现在不恨了。”
“我从没后悔当年做的那个决定,是我心甘情愿的来盛京,是我明知他有了妻子还要住进肃清侯府。”尤四娘顿了顿,“以前你还小,他常常十天半个月才去一趟栖院,那时候我是恨的,恨他薄情寡义,恨他不疼你,更恨他用谭慧之做借口。”
“后来你平安长大,娘亲唯一的牵挂就只有你,至于你父亲,娘早就看透了,恨他又有什么用。现在他对我来说,只是个陌生人。”
“真的?”
“是,我骗你做什么,没了爱意自然也没了恨意。”尤四娘笑。
宋奾沉默下来,扒拉着自己碗里的饭。
她恨卫凌吗?
他主动解释了很多,关于那三年关于避子汤,那些实实在在的伤害虽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掩盖,但她心里却意外释怀了,仿佛之前所有憋在心里的事情都有了一个出口,彻彻底底离开。
娘亲说的不错,对卫凌的那些付出都是她心甘情愿,她没有后悔。
以前不恨,现在也不恨,发生的事不会过去,原谅这个词无从谈及,只能道一句,没有缘分罢了。
至于他说的那些放不下、过不去,她不会轻易信了,他要如何都是他的事,与自己无关。
宋奾轻轻扬起嘴角,没一会儿一碗饭就见底,尤四娘咋舌:“今日胃口这么好?”
“女儿每天挣钱可累了,吃多点不行?”
尤四娘失笑:“行行行,吃多少都给你。”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挽翠出嫁的日子。
这两天可把宋奾几人忙活坏了,家里一应布置都是他们自己弄的,要购齐吉庆物,还要请厨娘做席招待客人,大大小小的杂事数不胜数。
好在流程简单多,不用准备什么迎亲仪式,只请来芷安原先家里和龙泰有关系的嬷嬷做证婚人,女方这边自然就是尤四娘。
今日绣坊停业,绣娘小二们,还有些相熟的邻居好友都到家里来吃席,几桌人凑一起,热热闹闹的。
陈芷安也来了,带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是个女孩,粉粉嫩嫩的十分可爱。
宋奾与她坐在屋子里,看着尤四娘与青姨抱着孩子哄,场面和睦温情,宋奾笑道:“女儿,你如愿了。”
陈芷安也笑:“不止我如愿了,他们一家也松了口气。”
宋奾小心看她一眼,不去碰她的伤心事,道:“我看孩子长得像你,将来定是个大美人。”
“人家都说像她父亲,只有你说像我。”陈芷安这回倒是真心笑出来,“奾奾,你真是没经验。”
“我又没生过,怎么知道。”
宋奾说这话的时候一片淡然,不见遗憾。
陈芷安有些欣慰,说:“生孩子太麻烦,我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才恢复过来,反正他们萧家还想要孩子就自个儿生去,我是不想再折腾了。”
“瞧你这话说的,将来不要打自己脸才好。”
俩人笑开,陈芷安忽然靠近,低声说:“奾奾我问你个事。”
“什么事要这么偷偷摸摸的?”
“你与萧珩壹是不是”陈芷安话没说全,只是眼神暧昧,宋奾一下就懂了,应她:“没有,你别多想。”
在宋奾看来,萧珩壹一直都是朋友,是可以真心相待的朋友,上回他救了自己,她十分感谢,可除了感谢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了。
她甚至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处理这份关系。
“我才不信。”陈芷安斜斜睨她,“听说前几日我这小叔子和萧老太太她们吵了一架,你知不知道为什么?”
宋奾脑门一凛,有种不好的预感,果然,她接着说:“他想要拒了老太太给他找的婚事,说自己已有心仪之人。”
“老太太起初还高兴,问他那心仪之人是谁,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只说是个寻常人家,那老太太哪还高兴得起来,当下就说不行。”
陈芷安握着宋奾的手,“奾奾,那人是你对不对?”
宋奾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抿了抿唇。
“就算你不承认我也能猜到一些。”陈芷安认真道:“奾奾,你老实跟我说,你对萧珩壹到底什么想法,你要是喜欢人家我就帮你一把,老太太也不是那么难说话的人。”
宋奾忽然觉得十分不妥,是不是那日她对萧珩壹态度缓和些让他燃起了不该有的希望?
他如此坚持的话,以后许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陈芷安还在说:“不过我看我这小叔子也挺有勇气,为了你以后还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宋奾叹一声:“芷安,你别掺和进来,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这样啊。”陈芷安多看了她两眼,脸上露出可惜之意,“那便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小孩好像醒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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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起来,陈芷安连忙去哄。
外头还热闹着,曹娘子进来将宋奾拉了出去,“二娘,你不在怎么行。”
自己家的席没有外面那么多规矩,院子里除了挽翠这个新娘子不在,其余人一个不落。
龙泰已被灌得满脸通红,不知谁笑了句:“龙泰可不能再喝了,今日个是人家洞房花烛夜,再喝,一觉睡过去怎么行。”
众人纷纷大笑起来,笑声荡漾在院子上空,彼时日暮四合,柔和的落日余辉浅浅洒着,宋奾觉得十分美好。
昏嫁,大抵就是这般美满。
很快,曹娘子给她递过来个酒杯,对着众人说:“我们大家敬二娘一杯,没有二娘哪有今日这对小夫妇,没有二娘我们怎么能聚在这里,来。”
大家忽地站起来,有些酒杯里没有酒的也一一满上,都看过来,一人一句:“敬二娘。”
宋奾一下有些不习惯被这么多人看着,局促地扬了扬杯子,“敬大家。”随后跟着众人一口见底。
那是酒不是水,宋奾喉咙瞬间辣得不行,连忙倒一杯茶水灌下去。
她没喝过多少酒,以前就算有也只是浅尝辄止,哪知道酒的后劲这样大。
可大家明显不放过她,先是曹娘子,何娘子,两个扬州来的绣娘酒量出奇的好,一杯小酒眼睛都不眨一下。
随后龙泰俩兄弟从邻桌过来了,龙泰诚意满满,抬着腿就要半跪下去,宋奾知晓他的意思,连忙把人拉住,“龙泰,不用,你待挽翠好好的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龙泰拿过龙邦手里的酒杯,“谢二娘知遇之恩。”
说罢即仰头饮尽,又拿过旁边桌上的酒壶,倒满,“谢二娘愿意将挽翠嫁与我。”
第三杯,“今后非二娘不从。”
龙泰连着三杯,本就醉得不行的人这下站都站不稳了,好在龙邦眼疾手快扶稳,龙邦也诚恳道:“二娘,龙泰的话也是我的话,这辈子我们就认二娘一个主。”
其实宋奾最受不得这些,当下眼眶就红了起来,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幸运,一路上经历了许多困难,可也收获了很多,他们一直都陪在自己身边。
宋奾将心绪忍下去,说:“好,以后咱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
好不容易龙泰俩兄弟走了,张叔又带着一伙人过来,宋奾笑:“张叔您一把年纪了,酒还是少喝点为好。”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喝点怎么行,来,我们也敬二娘一杯,还望二娘今后带着我们赚多些银子。”张叔是个实在的,小二们纷纷附和,“对,挣多点银子!”
方才曹娘子与龙泰他们都没让宋奾喝酒,可小二们有些还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不断劝酒,宋奾不得不又喝了一杯,喝完又赶紧用茶水缓过劲。
一波又一波,等天将将黑的时候终于消停下来。
“闹洞房咯闹洞房咯。”有人喊了句,于是几个年轻点的姑娘小伙纷纷往新房探去。
宋奾这会已经有些醉了,索性也就不去管他们,等了一会只隐隐听见龙泰喝了几句,将人赶走,“啪”一声关上房门,好似还有落锁的声音。
她坐在桌子边笑了笑,龙泰还知道护着媳妇呢,挽翠没嫁错人。
“阿奾,你没事吧?”尤四娘关心了一句。
宋奾微微抬头,双颊是明媚的酡红,更衬出她雪白肤色,一双眼睛朦朦胧胧,水润泛光,开口软软糯糯:“娘,我没醉,我高兴。”
宋奾好像为了验证她没醉,又抬手去给自己斟酒,一口一口抿尽。
就这还没醉,不过尤四娘没拘着她,她高兴就让她喝吧,这辈子还是头一回。
“娘,你看,我说我没醉吧。”宋奾学着他们将酒杯倒立,语气骄傲,脸上是难得一见的娇憨可爱。
“没醉,我们家阿奾酒量最好。”
“那当然。”
尤四娘一个没注意,她紧接着又给自己倒了两杯,只是再看过去时她脸上已经挂满了泪痕。
这会儿人走得差不多了,只有几个熟人还坐在席上说话,没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尤四娘赶紧问:“阿奾,怎么还哭了?”
“娘亲,我开心啊,挽翠跟着我那么多年,终于有了好归宿,您的病也好了,绣坊生意越来越好,大家跟着我都不用吃苦了。”
“娘,你不知道我有多满足,自从离开将军府后我每一天都很开心,今天最开心。”
宋奾由原先的默默流泪转为小声呜咽,细碎哭起来,一边不忘给自己倒酒。
尤四娘这回不再由着她了,拿过酒壶,宋奾顿时生气,嘟着嘴,伸手去抢:“娘,还我!”
喝醉酒的人不知为何极为固执,尤四娘劝不动,把酒壶换做茶壶她才罢休,又一边哭一边给自己倒茶喝。
“咦?这酒怎么没味道了?”宋奾看向尤四娘:“娘,下回咱们不在这家买酒了,他们掺假!”
“嗯,不在他们家买了。”
宋奾就这么喝着那假酒,慢慢品尝。
尤四娘看在眼里,心疼得不行。
喜极而泣,喜极而泣,说的不就是宋奾?
这一两年自己女儿经历了什么她太清楚了,那些不开心那些压力她鲜少会跟自己说,统统憋在心里。
这样也好,哭一哭吧,都哭出来。
过了一会,陈芷安抱着孩子出门,过来道别,见宋奾这副模样吓了一跳。
“芷安,你要走啦?我送你。”宋奾觉得脸上湿漉漉的,很不舒服,伸手抹了抹,然后颤颤巍巍站起来。
陈芷安哑然,看向尤四娘,“伯母,我不过哄了一下孩子,这是怎么了?”
“酒喝多了,没事,你回吧,萧家郎君是不是来了?”
“嗯,来了,在外头呢。”
宋奾已经往外走,走了一会才回头,“哎?芷安呢?”她眯了眯眼,看见追上来的陈芷安,又继续往前走。
走到大门时被门槛绊了一下,好在急忙扶住门框才没让自己倒下去,她往门外扫了几眼,看见了萧家的马车,又模模糊糊好像见着对面街角站了个熟悉的人影,像极了卫凌那个混蛋。
宋奾揉了揉双眼,再看过去时已经没人,随后心里骂了自己一句,这时候想起他做什么,没出息!
陈芷安已出了门,宋奾越过中间的孩子给了她一个拥抱,带着酒气在她耳边说话:“芷安,你要好好的,嗝”
一声长长的酒嗝,让陈芷安哭笑不得。
宋奾完全不知,歪歪扭扭蹲了蹲身子,掀开小孩身上裹着的小被子,只看了一眼又盖上,好像是怕酒气拂到她脸上,自己喃喃自语:“小宝宝。”
萧宁桓走过来,揽过妻子,看一眼宋奾,一下明白自己弟弟为何心都挂在她身上,实在是,美得不可方物。
不过,上一刻还惊艳别人的人下一刻就要往后倒去,萧宁桓与陈芷安同时惊讶一声,幸而跟在后面的青姨快两步跑过来,将人扶住。
宋奾站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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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笑,指了指萧宁桓,佯装微怒,大声道:“你,要是敢对芷安不好,我就把芷安藏起来,让你再也见不到她!”
萧宁桓低头看向陈芷安,不解。
“她喝醉了,说胡话。”陈芷安尴尬解释,对青姨说:“青姨,你们回去吧,我们走了。”
“哎,好。”
等俩人走后,宋奾回抱住青姨,似哭非哭,委委屈屈:“呜呜呜,芷安走了。”
青姨安慰:“没走没走,会回来的。”
对面街角那个正好经过的人将这幅场景尽收眼底,她一会笑一会哭,他的心也跟着起起伏伏,她快要倒下那一刻他多想冲出去,可是不行,也不能。
等人终于进了门,卫凌才走到明处,看着对面门口两个红灯笼出神。
今日挽翠出嫁,她很高兴,还喝了酒。
第45章 心仪之人
七月上旬, 流辉赫赫,时送荷香。
正阳大街上的人皆往一个方向涌去,人声鼎沸, 宋奾略有不解,问张叔:“张叔, 今日是什么日子吗,怎的这么多人?”
张叔朝外看了一眼,答她:“今日圣上出发宝峰山纳凉狩猎,王公大臣随队, 声势浩大, 老百姓都瞧热闹去了。”
原是这样, 宋奾没多大兴趣,用小扇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继续做事情, 这大热天的还这样折腾, 她想不明白。
宝峰山地处盛京城北部, 约四十来里, 夏日舒爽,确为纳凉圣地。
一群人浩浩荡荡抵达山脚行宫时已是傍晚,下人忙着整顿行李,主人们休息的休息,闲逛的闲逛。
卫凌陪着宣帝入住主殿, 舟车劳顿,宣帝已累得不行,躺下后就挥挥手让人出去了。
今明日略作休整, 后日即是狩猎大典,一切都已安排好,卫凌只需盯着便可。
刚走出主殿, 沈娥与一妃嫔携手而来,卫凌蹙了蹙眉,侧过身问礼。
沈娥近来无暇顾及其他,宋奾一事早已被她抛至脑后,今日来寻卫凌只是再次确保计划万无一失。
“域川哥哥。”沈娥高兴唤了一声,“父皇可在里面?我和惠妃娘娘带了些糕点过来。”
惠妃位列四妃之首,多年来圣宠不断,如今膝下有个十三四岁的六皇子,聪明机灵,宣帝亦是十分喜爱。
在后宫里能走到今日,惠妃不仅靠一张脸,身上自有些手段,低调为人便是首要一条,许多宴席她都不曾参与,因此这是第 一回见卫凌,这个嫔妃们下人们常常提起的人。
惠妃抬眼看去,卫凌人身段颀长,相貌堂堂气质不凡,这么一看俩人倒是不像
惠妃很快收回思绪,微笑着冲沈娥说:“赶了一天的路,圣上定是累了,偏你还要拉我过来。”
“娘娘,就是累了才能显得您关心父皇呀,域川哥哥,我们能进去不?”
卫凌这才抬头,看见惠妃那一刻几不可察地愣了一瞬,他只见过荷娘一面,如今却从惠妃身上隐约看到了她的影子。
两年来他从未停止过搜查,可随着荷娘的离世,一切线索戛然而止,任他翻遍盛京,翻遍与荷娘有关的一切都找不出一点蛛丝马迹。
眼下看来应是他漏了什么,皇宫,还有眼前这个与荷娘相似的惠妃。
“域川哥哥?”沈娥见他出神,提醒一句。
卫凌立即道:“圣上歇下了,公主与娘娘不若晚些再来。”
“多谢卫大人,那我们便晚些再来。”惠妃言笑晏晏,拍了拍沈娥挽着她的手:“回吧。”
沈娥看一眼卫凌,跟着惠妃离开了主殿,只是走到一半她又说:“呀,先前姑母让我交待域川哥哥让他去一趟长公主府来着,瞧我都给忘了。”
惠妃了然道:“长公主定是想念外孙了,快些去吧。”
“嗯,下回不知何时能和域川哥哥单独说上话,娘娘先回,我去去就来。”沈娥说完就跑着离开,那些小心思都没想着藏,惠妃看在眼中,摇了摇头。
沈娥去而复返,卫凌一点不惊讶。
“域川哥哥,前些日子你答应了我的事莫要忘了哦。”沈娥话语仍旧似个娇蛮公主,只是眼神却一点也不含糊,暗含威胁。
卫凌坐在偏殿内,闻言侧眼一瞥,继续给自己斟茶。
“后日狩猎大典,明日我的人就会从猎场后围进来,域川哥哥只需要装作什么都不知晓就可以。”
卫凌抿了口茶,淡淡说:“公主与我说得这般详细,就不怕我禀了圣上?”
“自然是要说详细些,不然届时你抓错人了怎么办?”
沈娥自顾在他对面坐下来,拿起一旁的空茶盏,倒茶,喝完后叹道:“域川哥哥的茶真不错。”
卫凌没理,眼角露出一丝嫌恶。
“我们如今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事情顺不顺利就全靠域川哥哥了。”沈娥顿了一下,佯装惋惜,“若是不成,那我也不知会做出什么来。”
卫凌眯了眯眼,他对这两兄妹要算计什么一点不在乎,俩人强行把自己捆绑在一起,计划成,他卫凌就是护驾不利,计划不成,他便也成了帮凶。
他自有脱身的办法,只是他不会再让宋奾成为别人手里的饵,想甩哪就甩哪。
这边沈娥自以为拿捏了卫凌,笑盈盈给他的茶盏斟上茶,提起另外一件事:“可惜了姑母腿脚不便,不能同我们一齐到宝峰山来,我记着小时候每次到宝峰山姑母总是喜欢住在山后泉边小屋里,她说那儿凉快。”
“有次我不当心掉到那潭水里去了,幸好姑母身边的姑姑会水性把我救了起来,现在想想竟是再没有见过那位姑姑了,叫什么来着,荷娘?”
事是有这么一件事,不过那姑姑不是荷娘,沈娥说完去瞧卫凌,只见他神色不变,波澜不惊的模样让她疑惑起来,怎么,他还不知道?不应当啊。
她今日还特地带来惠妃,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域川哥哥,你知不知道那位姑姑去了哪里?”沈娥又说,“我瞧她长得还挺好看,特别是一双眼睛,和域川哥哥有几分相似,也不知是不是出去嫁人了。”
沈娥胡诌了几句,等着他反应。
卫凌深深看她一眼,道:“我二十来年都没见过外祖母身边有这样一个人,公主今年不过十六七吧,是不是记岔了?”
沈娥尴尬笑笑:“我先前还问过惠妃娘娘,她也说我记岔了,我还不信,现在看应当是记错名字了。”
“算了,不过是一个小小侍女,也不值得我多劳心劳力,就是突然间想起来,域川哥哥不必放在心上。”
后面沈娥不论说什么他都没怎么理会,只好带着疑惑离开,也不知今日能不能成,要是卫凌什么都不知道,那就白费她一番安排了。
等人离了偏殿,卫凌叫来白亦,“把这套茶具扔了。”
白亦一傻,“啊,这不是您最喜欢的白玉茶盏,怎么”
“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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