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之中,谢桀的目光分外锐利,逼得人背后发寒。
阿赫雅垂眼,并不惊慌,缓缓走到桌边坐下:“陛下怎么来了。”
“这是朕的后宫,朕来不得,谁能来得?”谢桀重重将掌中玉佩扔在桌上,语气阴沉,冷声质问,“你与北戎太子是什么关系?”
“陛下不是正让人查我的底细么?”阿赫雅抬起脸,望向谢桀,勾出一个自嘲的弧度,轻柔的声音像带着刺,“是派出去的暗卫不得力,还是今夜跟着我们的人不曾将我与阿瑟斯的对话送上您的御案?”
“真相已在眼前,明晃晃摆着,陛下又何必自欺欺人,反在这儿问我呢?”
谢桀猛然伸出手,十指掐在阿赫雅的脖颈上,狠狠收紧了一瞬:“你为什么不解释?”
他的双目泛着气怒的猩红,声音有些嘶哑,细听之下,却有一丝颤抖:“你就不怕朕杀了你?”
阿赫雅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眸中只有倔强。
她不躲不避,直直迎上谢桀困兽般的凶狠目光,凝白的肌肤已经开始泛出浅淡的指印:“那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阿赫雅的眼底闪着水光,仿佛涟漪一圈一圈荡开,悲哀又脆弱:“谢桀,我就是想利用你,我要你帮我复国,我要你替我报仇。”
“就像你利用我除去宛城的沈家,又用我做你的鱼饵钓起何家那样。”她轻笑,却比哭还难看,“我就是心怀鬼胎,眼里只有权势,纵使那天在宛城的不是你,是旁的人,只要有用,我都会像对你那样对他。”
“你早该发现了的啊,为什么不杀了我?”
她说到最后,声音已经轻得像随时能消散在风中,落到谢桀耳中,却像是一柄重锤,砸得他头晕目眩。
他早该发现的。
在阿赫雅脱口而出,透露她在北戎身份的不一般时……在她宫变展露出惊人的智谋与勇气时……在她私自从太医院取药,配出避子汤时……
或者更早,在宛城她偷盗边防图,用一个拙劣的借口敷衍糊弄他时,他就该一剑将她杀了。
若如此,便不会任由这颗种子落进心头血肉,生根破土,枝繁叶茂,到如今斩不开,断不得。
谢桀喉头一阵腥甜,铁锈味的气息在唇齿间弥漫开来。
被欺骗背叛的痛苦与更复杂的情绪一同袭来,爱与恨交织成细密的网,心绪如潮水一般激烈动荡。
“朕真想杀了你。”他的手又收紧了几分,却怎么也下不去力气,声音微哑,像是恐吓,又像是要说服自己,不断重复,“朕真该杀了你。”
“你是北戎的公主。”他嗤笑,“这样贵重的身子,没名没份地跟在朕身边那么久,也算忍辱负重。”
谢桀的手指止不住地发颤,似笑似哭:“好不容易到了今日,为什么又不装下去了?”
只要她再卖一卖乖,只要她给自己一个解释,哪怕还是欺骗……
“北戎使团来了。”阿赫雅呼吸有些艰难,缓和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他们之中,有人认识我。”
所以装不下去了,也没有必要再装下去,因为这个谎言迟早会被揭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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