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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光源之一了。

    逆着光的陈郁身影被模糊了,她回首,五官被带着朦胧雾气的光亮映得更立体了。

    刘彦临摇摇晃晃地上前,却在触及她视线的刹那停住。

    陈郁淡漠的神情有所松动,取而代之的是不易觉察的戏谑。

    “比起全身而退。”陈郁道,“我更想整死他们。”

    刘彦临瞳孔收缩,后背凉得厉害,忽然就不敢再上前了。

    他松手,滑坐在台阶上,嘴唇还在颤。

    陈郁敛眸,微垂首走下楼,脚步声在楼道里久久回荡。

    保镖拉开车门请陈郁上车,自己则绕行到副驾驶上。

    雇主上车后便一直盯着手机,他不敢问,脑海里一直回放着他们在楼道里的对话。

    透过车内后视镜,他看到了陈郁清泠泠的眉眼,觉得这个年轻的女人很不简单。

    “你回去之后再派几个人注意着这边。”陈郁忽然开口,激得保镖猛地收束视线。

    陈郁继续道:“得确保这个人不能死,如果他和仇家爆发冲突,就立即报警。”

    “明白。”保镖答。

    车辆驶回闹市区,安静良久的陈郁又对司机道:“康叔,麻烦你今天把我送到汽修厂的那辆沃尔沃开回来。”

    被称作康叔的司机颔了下首表示听清楚了。

    陈郁闭目养神,指尖抵着座椅,一下没一下地敲着。

    虽然一切都安排妥当,事情都在按照自己预计好的方向发展,但是陈郁心底还是会泛起隐隐的不安感。

    整理完思绪,她看向窗外变换着的模糊风景,视线掠过了各色商品铺。

    她看到了一家新开的咖啡店,余光里有白色的裙摆飘过。

    同一时刻,落地窗前的纪惜桐支起下颌,指节划过书页。

    她抬眸,看到了街边驶过的车辆和在长椅上短暂休息的两位老人。

    头发花白的女士枕在爱人的肩头,手中还有一束玫瑰花。

    整个街道的建筑,包括他们坐着的长椅都显出上世纪的风格,带着灰濛的老旧感,因而衬得那束玫瑰更加鲜艳。

    纪惜桐很喜欢这样的场景,望着他们,心中暖暖。

    “女士,您的咖啡。”耳畔有德语声响起。

    纪惜桐偏首,向面前的侍者道谢。

    整整一个上午,她才翻译了四页德文小说。脑袋已经有点昏涨了。

    她啜了口咖啡,翻看了一遍手机,没看到陈郁发来的信息,不禁有些失落。

    “阿郁……”纪惜桐在心中默念。

    照理说,陈郁到中午就会照常给她发来工作餐的照片,可今天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忧心忡忡的纪惜桐编辑了条信息发去,等待了几分钟,眉头终于舒展开来。

    【阿郁:没注意到消息没发出去,这是今天中午的工作餐(图片)】

    纪惜桐噙着笑,指节在屏幕上翩跹。

    片刻后,陈郁的手机屏幕上浮现了新一条消息。

    【惜桐:你忙,我不打扰你啦。】

    纪惜桐其实是个分享欲很强的人,但最近考虑到她的工作,都在尽可能得少打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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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郁将屏幕上的消息反反复复看了好几遍,拨通了跨洋电话。

    等待了许久,纪惜桐终于接起。

    “喂。”电话那端的人声音略显模糊。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陈郁从车内走出,走向公司大门。

    “刚刚在咖啡厅,现在刚出来。”外边有些冷,纪惜桐穿的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陈郁轻笑:“汉斯的咖啡不是说很难喝吗。”

    “是挺难喝的。”听着她的声音,纪惜桐的心更暖了,“没喝完我就跑出来了。”

    “怎么听着像感冒了?”陈郁踏着石阶,“你那边还很冷吗?”

    “有点。”纪惜桐答,“昨天刚下过雨。”

    为了能连续不断地和纪惜桐说话,陈郁选择走楼梯。

    前五楼她的气息还算稳,再上一层时陈郁的鼻息便乱了。

    “还在走路?”纪惜桐关切道,“我已经听了很久的脚步声了。”

    陈郁拿远了手机,特意听了下楼道里的脚步声,确实蛮大的。

    “我在爬楼梯。”陈郁答。

    “怎么不乘电梯?”话刚问出口,纪惜桐嘴边就有了答案。

    这种细枝末节处的爱意就像蜜糖,纪惜桐微凉的指尖都开始发烫了。

    陈郁知道她明白原因,只道:“还有三层就到了。”

    “傻不傻。”纪惜桐道。

    说这句话时,纪惜桐和街道对面的年迈夫妇的视线对上了,他们朝她善意地微笑。

    纪惜桐被他们的幸福感染了,唇角的笑意更温柔了。

    “怎么不说话了?”陈郁问,“我还等着你谴责我呢。”

    纪惜桐将手机贴得更近,好让自己更清楚地听到陈郁的声音:“我看到了一对老夫妇,刚刚他们朝我笑了,我感觉他们好幸福。”

    陈郁到了九楼,撑着扶手休息了片刻道:“我们以后也可以的。”

    看似随意的一句话却激起了纪惜桐心中的涟漪。贴得那样近,陈郁的话就像在睡前紧挨着她的耳畔说出来的,温柔的鼻息似乎还在打转。

    纪惜桐傻傻点头,回过神时又郑重地嗯了声。

    陈郁往办公室去,抱着材料的助理跟了上来,因为视角盲区,一开始没注意到陈郁在接电话。

    “陈总,这是这个季度的报表,我先……”

    话音未落,陈郁便朝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石助理迅速收声,猜到和陈郁正在通话的人。

    “你先忙。”纪惜桐显然是听到了石助理的声音,低声道,“等你下班我再和你视频。”

    陈郁打开办公室的门:“好,我尽量找对时间点。”

    她这话里藏着话,纪惜桐听了耳朵开始泛红。

    “那次真的是意外。”纪惜桐笑得苦涩,“我真的没注意到视频没挂断。”

    她们有时差,两人空闲的时间很难重合,因而都是在几个固定的时间段里联系。

    那次之后,纪惜桐几乎不敢拿着手机上餐桌了。

    “你爸妈之后有问你什么吗?”陈郁问。

    “没有,他们一直很安静。”纪惜桐答。

    其实比起询问和怀疑,纪惜桐更惧怕的就是眼下的状况——她完全摸不清爸妈到底在想些什么了。

    “你也不要过度担心。”陈郁宽慰她,“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纪惜桐抿唇,思忖了片刻道:“我不想给你添乱。”

    牛头不对马嘴的一句话,陈郁却很轻松明白了它的实质意思。

    沉默了几秒陈郁道:“我知道。”

    “晚上再打给你。”纪惜桐依依不舍道。

    陈郁应了声,鼻音有些重。

    她正要挂断,电话那端的陈郁想起了什么,忽然道:“你这段时间不要接任何陌生号码,国内国外都不行。”

    纪惜桐知道陈郁是为自己考虑,乖巧应下。

    忙音声响起,陈郁收起手机,并没有忙于入内。

    “陈总?”石助理提醒道。

    陈郁盯着脚尖,轻声道:“等等。”

    助理低头的瞬间,陈郁已经矮下身了。

    前段时间的记忆涌动了上来,助理也在寻找陈郁之前放下的那根牙签。

    “位置不对。”陈郁沉声,“我办公室昨天有人进来过。”

    石助理吓了一跳:“啊?”

    陈郁办公室的钥匙只有她和陈郁本人有,陈郁今天上午没来公司,这样说的话,能开办公室门的只有她了。

    “陈总,我真的没有进来过,您可以查监控!”石助理慌忙道。

    陈郁点头:“我相信你。”

    石助理松了口气:“我这会就去找保安处!”

    陈郁叫住了她:“我记得保安处整个办公区都是有钥匙的吧?”

    石助理半身微僵,联想起陈郁最近在调查的事情,汗毛似都要炸开了。

    “陈总,咱们报警吧……”石助理喉头发哽。

    陈郁摇头,坚定道:“不行。”

    作者有话说:

    更新晚了,私密马赛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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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5章

    ◎清明梦◎

    “不行。”陈郁没有犹豫,“你陪我去趟安保室。”

    石助理印象里,陈郁的步频很少这样快。

    陈郁上次这样匆忙还是在收到纪惜桐说明纪秉怀动向的那条短信后。她来不及交代清楚下午的工作安排,石助理只得小跑着跟在她身后,一边记录一边点头。

    这次去安保室比送陈郁离公司的路还长,石助理踩紧了高跟鞋,咬着牙关跟随陈郁,生怕一松气,陈郁转头就发现身后没人了。

    她注意到陈郁的鞋跟上沾着一道已经干涸的泥痕,平日里纤尘不染的西服面料上也沾了尘埃,喉头更干了。

    安保室很少有陈郁这个级别的领导光顾,偶尔有检查,他们也都可以提前准备好来应付差事。

    陈郁推门进来时,保安正靠着椅子睡觉,制服帽子盖在脸上,一双脚翘在监控台上。

    “醒醒!”石助理见这里是这么个状况就知道陈郁肯定是生气了,连忙叫醒他。

    半梦半醒间的保安薅下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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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迷迷瞪瞪地看了陈郁一眼。

    映入眼帘的首先是笔挺的西装裤和裁剪得体的黑色衣摆,再一抬头,保安直接被吓清醒了。

    “陈总……”保安磕磕巴巴道。

    “把台面擦干净。”陈郁眉间的不悦是显而易见的。

    保安用衣袖胡乱抹了一通,陈郁的眉心却越蹙越紧。

    “把你们组长叫过来。”石助理看不下去了,喝住了他。

    “我这就去。”保安点头哈腰。

    石助理抽出随身携带的湿巾纸擦净了台面,搬来了角落里的一张干净椅子。

    陈郁并不落座。

    她抱着胳膊在安保室里巡视了一圈,最后看向了墙壁上的值班人员公示图。

    整个安保室一共十个人,白班六个人,夜班四个人。

    陈郁找到了昨天值班的四个人,一一记下了他们的名字。

    几分钟后,白天值班的六个保安全都到齐了。陈郁只说办公室的东西被挪动过,要求他们调监控。

    她说得平静,听她说话的人冷汗都流下来了——大领导的办公室里藏着不少合同资料,这些东西要是丢了,追究起来后果肯定非常严重。

    领队的立马给陈郁道歉,然后调出了昨晚的监控记录。

    寻找可疑身影的过程十分漫长,陈郁留心着边角处的时间变化,同时让石助理去联系厂商检查监控日志,查看有没有删改的痕迹。

    这一通操作下来,监控里什么陌生人都没看到,只有夜间每隔一段时间保安巡逻的身影。

    领队的保安终于松了口气,觉得大概率是陈郁记忆出错了。但他不敢开口,生怕忤逆了陈郁导致丢饭碗。

    陈郁不坐,整个室内就没人敢坐了。

    快一小时过去了,助理的脚站得都发麻了,监控里终于出现一个可疑的身影。

    夜间保安巡逻一般是两个人结伴,可凌晨三点的这次巡逻就只剩下了一个人。

    “这是小李吧。”领班摸着下巴道,“看这个背影像是他。”

    陈郁并没移开视线,她紧盯着监控里的人影,看着他走过长廊,来到尽头的那间办公室,在门口逡巡。

    片刻后,他踮起脚尖,从贴着隐私纸的玻璃口看向里面,发现视线受阻后又跪在地上,从最低端的哪一点缝隙里往里看。

    监控暂停了,领班道:“我这会就联系小李让他过来,您稍等!”

    陈郁颔首,继续往下看。

    被称作小李的那位保安不知道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又在地上趴了很久才起身。

    监控里再次出现人影就是在天亮之后了,巡逻的保安又变成了两人一组。

    陈郁又调取了同时段办公室内的监控,没有发现室内进过人。

    看完这些,小李也到了安保室。陈郁询问了几句他就全部说了。

    他说他是好奇有钱人的办公室里到底长什么样才这样做的。昨天三点是因为搭班没睡醒让他一个人去,他就一个人去了。因为他刚来不久,搭班一直没有放心把钥匙交给他。昨天搭班睡觉时就把钥匙压在身下,他没有钥匙就只能从门缝里偷看。

    陈郁面无表情道:“你趴在地上的时候,用什么探进门缝的。”

    小李嗫嚅道:“是带着防身的铁尺。”

    “你用铁尺探进去做什么?”陈郁幽潭似的眼睛看得他心发凉。

    “我……”这次小李犹豫了。

    “你必须要告诉我实话。”陈郁道,“不然我报警处理了。”

    “我是知道,很多人会把备用钥匙放在门垫下……”小李越说声音越矮。

    陈郁缓慢踱步:“你进去了准备干什么。”

    被称作小李的保安再一次沉默。

    陈郁取出手机,点进了拨号界面。

    小李慌了,忙道:“我不偷东西,我就是想坐坐你们的椅子,体验一下你们的生活……之前我也是这样进的办公区,我就只坐了他们的椅子,最多只碰了电脑键盘!”

    “之前是什么时候。”陈郁收起手机,“把时间说清楚。”

    小李开始回忆,挨个说出从入职到现在进过的办公区的时间,助理和领班按照他说的一个一个调查起了监控记录。

    结果表明,他说的是实话——他从今年二月份入职一诚以来陆陆续续进过三四间办公室,和几个办公片区,但整个公司确实没有物品失窃,也没有商业机密泄露。

    陈郁悬着的心稍稍放松。

    她把事情交给了领班,让他按照规定处理。

    上楼时,陈郁注意到了石助理的疲态,放慢了步子。

    “不舒服吗。”陈郁问。

    石助理摇头,但表情却出卖了她。

    “辛苦你了。”陈郁走进电梯,朝石助理做了手势,示意她离开“你今天直接下班吧。”

    此刻距离下班时间还有一个多小时,石助理呆呆地看着电梯门合上,想到要说的话时陈郁已经到了二楼了。

    她本想说自己休息一会就好,根本不碍事,但陈郁却没有给她说话的机会。

    她只是陪着陈郁奔波了半个下午就感觉到了疲累,很难想象,这么多天来一直在忙碌的陈郁到底有多累。

    此时此刻,抵达办公室的陈郁正在梳理今天所获得的信息。

    静下心来思考时,时间流逝得总是非常迅速。

    廊道里响起嘈杂的脚步声时,陈郁才意识到到了下班时间。

    人事部的来报告了近期职员变动情况,临走前提醒陈郁该下班了。

    陈郁颔首,取走了搭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

    行至楼下,康叔已经等在楼下了。

    他开的是陈郁叮嘱他取回来的沃尔沃,上车前,陈郁还顿住脚步观察了一圈。

    “陈总,我试过了,安保性能确实挺好的。改装加固之后舒适度也有提升。”康叔是父亲硬塞给他的司机,陈郁小时候就坐过他开的车,和陈郁同行时要比之前的司机活络自在得多。

    五月的天气已经处处透着夏日的气息了。

    康叔按照习惯打开了空调,车内凉下来后,陈郁穿上了外套。

    “很冷吗?”康叔问。

    陈郁摇头,继续闭目养神。

    康叔放缓了车速,送她回家。

    车辆驶进茗苑时,康叔听到了压低的轻咳声。

    “您这是感冒了吗?”康叔道,“我去给您联系医生?”

    陈郁摆手,刚想说话,喉间的痒意就更明显了。

    一阵咳嗽后,陈郁扣好了外套衣扣,推开车门。

    “没事,就是喉咙有点痒。”她答。

    年纪轻轻,即便是感冒了也没多大问题,康叔最终是没将她的话放在心上。

    道边有两位穿短袖的业主和陈郁擦肩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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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很面熟,笑着和陈郁打招呼时,陈郁也应下了。

    到了家,陈郁换下正装冲了个热水澡,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头发没完全吹干,发尾还是湿润的,陈郁将它们梳理到一边,靠着枕头看文件。

    疲倦感来的比往日早上很多。

    陈郁掌心也发着烫,陈郁覆上自己的额头,感觉自己有些发烧。

    周五的晚上茗苑是没有家政阿姨的,陈郁强打着精神找到了药箱,吞下了两片药。

    身体懒怠得厉害,等到忙完这一切,刚沾上床得陈郁便犯了困。

    视线渐渐模糊,指间的文件也越来越重,不知不觉间她便睡去了,连房间里的灯都没关。

    这种感觉还是她重生后第一次体验。

    上一辈子,在没有纪惜桐的日子里,陈郁的身体衰颓得厉害。人到中年后,一直坚持用工作麻痹自己的陈郁能清晰得感受到生命的流逝,尤其在上一世最后几个月的时间里。

    她知道自己在发烧,身上烫得厉害。

    清明的思绪和睡梦中混沌的思绪交杂着,让陈郁逐渐迷失。

    几乎一天没进食了,陈郁的胃似乎也烧了起来,很难受。

    她想要掀开薄被,却发现自己没有一丝余力了。

    混沌蚕食着清明,助推陈郁陷入梦魇。

    她似乎有回到了纪惜桐刚去世的那段时间,昼夜颠倒近乎绝食的她正坐在床边。

    陈郁的灵魂和另一个她重合了,钝痛感在尖啸,无边无际的黑暗再次降临。

    陈郁在窄小漆黑的房间里寻找灯源,触碰到的只有一片空荡。

    但是阴冷的黑暗里,她能觉察到纪惜桐的存在。

    她的心逐渐冷静下来。

    陈郁喃喃道:“惜桐。”

    无人应答。

    “纪惜桐!”陈郁呼声急切。

    黑暗里,陈郁仍在摸索。

    指尖忽然触碰到了冰凉,陈郁用触感描摹它的轮廓——方形的,边角处有所凹陷。

    当她意识到这是什么时,周遭变得敞亮起来。

    陈郁看清了眼前的东西。

    那时纪惜桐的遗照,和墓碑上的那张一模一样,是陈郁十年后脑海里唯一不曾变得模糊的画面。

    一抬头,陈郁看到了时间:

    “2035.5.7”

    闪烁火光的雷电撕开了灰蒙蒙的天空,陈郁哭得不能自已。

    大雨里,她抱着纪惜桐的遗照跪坐在墓碑前,身前还放着一束百日菊。

    她已经分不清掌心的是雨水还是泪水了。

    “纪惜桐!”

    “纪惜桐!”

    “纪惜桐!”

    她一声又一声地哽咽着呼喊。

    喉头的痛感愈加清晰。

    最终,陈郁听到了自己沙哑的声音。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手边散落着自己睡前看过的文件。右手边的被褥背水打湿了,陈郁的掌心也有水渍。

    她是哭喊着从梦中醒来,满脸泪痕。

    心悸感犹在,未拉紧的窗帘透烁动的光线,陈郁撑起些身,看到了窗外的闪电。

    房间隔音效果不错,雷声并不清晰。

    陈郁揉着发烫的眉心,无力的绝望感在慢慢褪去。

    枕头下的手机在震动,陈郁将它摸了出来,看到了纪惜桐的来电。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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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6章

    ◎亲手给她和纪惜桐之间曾经的悲剧画上句点。◎

    “喂……”陈郁的嗓子干涩得厉害,一开口就是说不尽的沙哑。

    “阿郁?”纪惜桐颤心,在听到她声音的刹那鼻尖便开始泛酸。

    陈郁轻咳了几声,想要缓解不适,声音却没有丝毫变化。

    “刚睡醒。”她捡起落在地板上的杯子,安抚纪惜桐道,“缓一会就好。”

    “你这是感冒了。”纪惜桐笃定,“你最近一定没有好好休息。”

    陈郁知道纪惜桐有多了解自己,并不准备辩驳。

    她挪了个位置坐到床边,撑着小臂。

    “没办法。”陈郁听着手机那端的呼吸,喉头的干涩感更清晰了。

    她的话只说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有些难以启齿。

    她这个人多数时情绪都是内敛的,即便是和纪惜桐的热恋期,不算肉麻的情话都不怎么讲。

    情话和承诺有些方面挺一致的,挂在嘴边而不去实践会变得分外廉价。

    纪惜桐懂她,知道她下半句话想说什么。

    “没办法,太担心我了。”纪惜桐道,“你想说这个是不是。”

    陈郁只是哑着嗓子轻笑,纪惜桐的眼眶却发了涩。

    “我打了两个视频,你都没接。”纪惜桐藏住自己的酸涩,解释道,“这是我打给你的第三通电话了。”

    陈郁的清冷板正的背脊渐佝,抽出几张纸巾拭着地板上的水渍,桡骨端的轮廓十分清晰。

    记忆力的场景在苏醒,陈郁心微沉,拽下些衣袖遮住自己的手腕。

    “我先挂了,然后拨你视频。”陈郁想要放软声音,但脱口的话一直都很沙哑。

    她给自己接了杯温水,边喝边思考自己发烧的原因。

    手机震动了下,提醒她视频已背人接起。

    纪惜桐那边天还没黑透,陈郁能看到被窗帘得灰暗的光亮。

    喝了水,她的声音清透了些许,但说话时带着浓重的鼻音。

    “要吃药了。”纪惜桐心疼道,“看起来蛮严重的。”

    “小感冒而已。”陈郁看着手机里温柔的眉眼,心情变得愉悦。

    “你这人我还不知道,忙起来把自己当机器人。”纪惜桐顿了顿,“我好想回国照顾你。”

    陈郁正色,斩钉截铁道:“不可以。”

    纪惜桐不说话。

    她们对视良久,最终是陈郁先败下阵,转移了话题。

    “最近有接到陌生电话吗。”

    纪惜桐知道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不能任性,她避开了陈郁的视线,害怕看到自己泛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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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圈。

    “听你的,我一个都没接。”

    陈郁浅浅的笑:“惜桐好乖。”

    她等了片刻,没等来纪惜桐的询问,主动道:“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我知道你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我帮不到你,只能少给你添乱,少让你操心。”纪惜桐答,“我都听你的,一切照你说得去做。”

    这种无条件的信任,她成年后连父母都给不到,但她愿意毫无保留地相信自己的爱人。

    陈郁垂眸,侧颜被橘黄色的光亮映得温和:“你可以问的,我愿意给你解释。”

    纪惜桐摇头:“没来到这个世界之前,我就是你的影子了。”

    她温柔道:“哪有影子不相信自己的实体呢。”

    陈郁心底的柔软被触动,刚平息的沉闷感卷土重来。

    她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在镜头前啜泣起来。

    那声音又小又轻 ,像是冬夜里无家可归的流浪猫被风吹散的叫声。

    如果不是醒来便接到了纪惜桐的电话,她不知还要发多久疯。

    “怎么哭了?”纪惜桐顾不得遮掩自己的难过,询问道,“是我刚刚的话让你想起了过去吗?”

    陈郁掩面摇头,屏幕里纪惜桐只能看到她的小半张脸和散着的乌发。

    “你这样我也好难过。”纪惜桐咬唇,心锥痛。

    她掉着眼泪道:“我好想抱抱你。”

    陈郁靠着桌背滑坐在地板上,埋首进臂弯里,紧握着的手机贴上了肩头。

    “我梦到2035了。”陈郁的肩膀颤得厉害,“我又没有你了。”

    “那只是梦!”纪惜桐哽咽,“阿郁,那只是梦!”

    “我在的,我一直都在,我们没死。现在是2013年。”

    陈郁将手机移到面前,眼睛蒙着水雾。

    聚拢起的光点在晃动,凝望着她的双眸,纪惜桐能幻视她葬礼上脆弱无助的陈郁。

    她恨不得现在就买票,连夜赶回国。

    “阿郁。”纪惜桐唤她,“你不要多想,我现在就去买票,我马上回家。”

    “不行。”陈郁摇头,用婆娑的泪眼和她对视。

    “你不能有事。”陈郁拭去了眼泪,“你不能又一点闪失。”

    “如果你出事了,我的所做的一切都白费了,我活着也完全没有意义。”

    陈郁用她说过的话反问她:“一个没有影子的人,只能是个死人。”

    纪惜桐举着手机的手慢慢垂了下去。

    良久,她听到陈郁说:“你要听我的话,别乱跑,在王经理告诉你的几个特定街区里活动。不要接任何陌生电话,乖乖等我过去。”

    纪惜桐含泪点头。

    “还有不要天天都想着我,多看看书,看看电影。”陈郁扬起笑,“再等一个月就好了。”

    她说得轻巧,实际做起来她和纪惜桐两个人,即便是调换了位置也不能完全实现。

    十年都没有能忘却的人,怎么能不想念呢。

    有些话,她们心照不宣,铭记于心。

    半晌,纪惜桐道:“我不会冲动的,阿郁放心好了。”

    “这个点,你好像应该下楼吃饭了。”陈郁调整好情绪,温声提醒。

    纪惜桐道:“我和我妈说了,今天不太舒服,晚一点吃饭。”

    顿了顿她又道:“光关心我了,你这个点也该休息了吧。”

    陈郁颔首。

    这一晚,纪惜桐始终没有挂断视频电话。

    她催促陈郁喝完药早点休息,像过去那样在睡前和她聊天。见陈郁睡得不安心,她又像哄小孩那样给她讲故事。

    陈郁在纪惜桐干净温柔的声线中再次入眠,醒来时天已放亮。

    昨夜发生的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陈郁夜晚的脆弱都是幻觉,等到天亮,她又变得无坚不摧了。

    纪惜桐的视频电话还未挂断。

    邺城天明时,柏林便进入了黑夜。

    纪惜桐那边只开了一盏小夜灯,柔和的光线映亮了她模糊的轮廓。

    她睡前为了陈郁醒来就能看到自己,特地选了个位置支好手机,进入浅眠时也一直记得自己不能乱动。

    陈郁不想吵醒纪惜桐,她望了片刻屏幕那端熟睡的人,恋恋不舍地挂断了视频电话。

    洗漱完,陈郁换了一套灰色的西服套装。

    眼睛肿得厉害,她找了个冰袋敷着一只眼睛,浏览着今日资讯。

    消息提醒跳了出来,陈郁看到了助理的留言:

    “陈总,监控日志显示监控没有被篡改过。另外,您说的那个u盘也已经找到了。”

    陈郁回复:“u盘里的内容拷贝一份发过来。”

    石助理回复得很快:“已经发送到您的电脑端了。”

    陈郁:“那个人呢?”

    石助理:“一切安全。”

    陈郁换了一只眼睛敷冰袋,视线模糊了,打字也慢了许多。

    这双眼睛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陈郁告诉助理,今天上午自己准备居家办公。

    石助理欢天喜地提醒她要好好休息,必要的话,可以一整天都居家办公。

    陈郁应下了她的好意,起身前往书房。

    石助理做事细心稳妥,她将刘彦临u盘里的东西分门别类,备注好了通过较为隐秘的途径发给了陈郁,陈郁一眼便可看到重点。

    她点开了刘彦临两个多月前录制的一段视频,随着摆动的画面看到了传说中的皮包公司。

    这些个皮包公司办得有模有样,制假现场和普通企业的业务部布置很相似。

    通过对话,陈郁大概明白了状况——刘彦临是伪装成了需要“开发票”的企业老板,操着一口夹杂着方言词汇的普通话和他们洽谈。

    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不仅伪造发票,甚至还兜售其它小企业的正规发票。

    陈郁耐着性子看下去,眉头越蹙越紧。她意识到自己估测的数据比起实际来,可能还比较保守。

    视频播放完毕,陈郁又点开了刘彦临供述的已知的“有问题”的企业。

    陈郁核对了自己推测的名单,刘彦临列出来的名字确实都在上面。

    她花了一上午的时间挑选出了u盘里的有效证据,拷贝进了一个空白u盘,最后锁进了保险箱。

    保险箱里的东西每多一样,陈郁的把握就会多一分。

    她期待着将这些东西交出去的那天,亲手给她和纪惜桐之间曾经的悲剧画上句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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