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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章 第 71 章
有五百之数的东辽精锐翻山越岭险些潜入河渠县, 此消息在当天夜里就在县城被传得沸沸扬扬。
高脚二人同南柏舍的护卫队一起将抓捕到的东辽士兵押送回城,人却没有关进县衙大牢,而是交接给驻守在河渠的北境军。
与此同时贾用也让侍卫携带书信快马加鞭回府城。
他还是小看了虞归晚, 虽是女子,却胆识过人,身手了得,能将南柏舍守卫得如同铁桶一般,今日之事她当居首功,若王爷能破例封她个军差,或在南柏舍设一卫所,也未尝不可。
一则虞归晚确实是个人才, 二则南柏舍有钱有粮有人, 设立卫所后都不必再派军过来,直接将南柏舍的护卫队纳进北境军的范畴,一举多得岂不好?
王爷手底下就缺像虞归晚这样能搂钱又能打的人,就算她是女子又何妨,南柏舍几千人都服她, 可见她有能服众的本领.
虞归晚回村的第一件事就是集结死士和护卫队在四周巡逻,还将狼群全部放出去, 重点搜寻悬崖那边是否要漏网之鱼, 以及继这五百人之后是否还有第二梯队, 忙得都没回家给幼儿看一眼, 只让廖姑回去报个平安, 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贾用算计到九王爷麾下。
两道围墙上隔几步就插一根火把,十人为一小队在墙头巡逻, 竹子做的弓箭和木制的长矛长刺都是守卫村庄的武器,不少村民家中也有, 发现可疑者就叉过去。
虞归晚巡视一圈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先回家了。
她身上这套衣服脏得不成样,干透的血迹结块在上头,味道不好闻,她怕熏着幼儿,就没进碧纱橱里找人,而是让婆子备热水,她要沐浴。
幼儿提心吊胆了一天,好容易才把人盼回来,却没见人进屋,一问才知道是在澡房。
脏掉的衣服已经让婆子拿下去了,屏风架子上什么都没有,甚至都没听到里头有水声。
幼儿放轻脚步转进去,就看到虞归晚趴在浴桶边,手垫在下巴处,闭眼像是睡着了,解下的肚兜随意挂在桶边。
“岁岁?洗好了就起来,别总是泡在水里,容易着凉。”幼儿走过去摇了摇她的肩膀。
“嗯?”她没睡着,早知道幼儿进来了,就是不想睁开眼。
幼儿借着烛光细细看她露在外面的身体,还拎起她胳膊翻来覆去,想知道她有无受伤。
廖姑虽回来报了平安,但没亲眼瞧见她安然无恙、全须全尾的站在自己面前,总归是不放心。
虞归晚也不挣,由着她看,等她看完了才道:“一点事都没有,你就是不信,能伤我的人还不知道在哪。”
幼儿将她的胳膊放回去,“五百东辽精锐,我哪能不担心,你又不是铁打的,还能刀枪不入啊。”
“现在可放下心了?”
幼儿顺着她披在背后的湿发,又轻轻按着她的额角以助于解乏,柔声道:“你没受伤我就放心了。知道你在外头吃了饭,家里就没留,现在可饿?我让余姐给你煮牛肉面。”
虞归晚摇头道:“不饿,倒是让婆子再抬两桶热水来,我想再泡一会,舒服了好睡觉。”
她平时没事最爱的就是泡热水澡,哪怕是热天也喜爱,在末世可没这条件,洗澡都要争分夺秒,时刻警惕周围环境,尤其在基地以外的地方,能不碰水源就别碰,谁也不知道水底下藏着什么,甚至水都可能是有毒的。
幼儿出去吩咐婆子抬热水来,看见被婆子收走但没来得及清理的脏衣服,那上头的血迹着实触目惊心,她都不敢想岁岁被五百人围攻时是何等凶险,若岁岁力不敌众,又或没有驭兽的本领,要如何抵挡这五百凶残的东辽士兵。
她伸手想要拿篮子上的衣物,婆子看见了就急忙制止道:“这上头都是血,姑娘仔细别染了手,带着一手的血腥味晚上如何能安睡。”
婆子们添了热水就出去了。
虞归晚见她眼尾微微泛红,便知道是哭过了,“你哭做什么,那上头又不是我的血。”
幼儿拿美眸瞪人,没好气道:“你啊你,总是把这些不吉利的话挂在嘴边,那上头的血要是你的,我还活得成?”
“说我的话不吉利,你说的难不成就吉利了?”她将肚兜挂在指上转着玩,调侃道:“你近些日子愈发像个小老太太了,又婆婆妈妈的,担心这个担心那个,以前总不见你担心。”
“你说这话是为了戳我的心么?”幼儿瞪得越发狠,真想上前去拧几下她胳膊,让她知道疼,可到底舍不得下手,今日她已经够累的了,“从你头次出远门我就担心,茶饭不思,你个没心肝的哪里知道我守在家里的心焦。阎罗山那种地方,活人进去死人出来的,我就怕你遇上危险,天天求拜老天爷保佑你平平安安回来,你若不信可去问我娘,你头次去偏关那十日,我可是这样?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虞归晚还挺意外的,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巴不得我死在外头,再不回来。”
幼儿也奇,问道:“这话怎么说的,我做什么要盼你死在外面,从何说起。”
虞归晚将肚兜带子叼在嘴中,身体往下沉了沉,让热水没过肩膀,道:“那时候我都没想救你,你恨我也理所当然,换做是我也会恨,甚至会骂对方见死不救,然后再跳起来灭了对方,将对方的东西全部拿走,自己下山去。”
这事提起过不止一次了,幼儿回想那日的情景也颇为感慨,恨?有过吧,可她也能理解岁岁为何不愿意施救,大雪皑皑,又是无用之人,救两个累赘回去做什么。
“那你当时怎么又改主意让我上雪橇了?”她过来帮虞归晚捏肩。
热水浸润过的肌肤有不同于日常的滑嫩,就连昔日的旧伤疤也平整了许多似的。
虞归晚舒服的呼出一口气,肚兜漂浮在水面,艳色的带子却被她咬在嘴中,下巴微抬看幼儿时,后者都不敢与之对视,夹带着几分窘迫和慌乱避开她的视线。
她没回答幼儿的问题,而是在水里抓住不知何时停下来不动的手,一句话不说,只直勾勾看着。
明白过来她意思的幼儿挣了下手,道:“现在都什么时辰了,不说快着点洗好回房睡觉,还有心思闹,你属狗的?瞧见什么都叼在嘴里。”
哗啦一声,虞归晚跪坐起来,水线晃动,若隐若现,几缕黑发粘在肩头。
她将幼儿拉入浴桶。
“你!”幼儿身上的鹅黄水葱裙全湿了,勾出曼妙的身姿,好端端被拽入浴桶兜头弄一身水,始作俑者还一脸无辜,气得她想擂一拳,“你这个不消停的,有话就不能好好说?我就不该心疼你,巴巴过来看你有没有受伤,就该让你在浴桶睡过去,泡在水里一夜,看你明日要不要请医问药。”
虞归晚将肚兜拿来,木着脸一本正经道:“我没话说,我要做。”
今天打得痛快,消耗了不少体力,泡了一个热水澡她就不觉得疲了,且她对这种事的需求很大,以前是没表明心意,总不好强求幼儿,这样的事强来也没意思,总得是双方都乐意才有乐趣,不然她宁可自己动手。
不管多少次,幼儿都免不了被她的厚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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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惊到,今天发生那样惊心动魄的事,换做别人怕是要彻夜难眠,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
“你真是……”幼儿无奈了,“说你是我祖宗都不为过,怎么就时时想着这些。”
虞归晚往后靠着浴桶,长腿随意交叠搭在桶边,“食色性也,书上说的,我有看到,你常让我多看些书多认些字。”
幼儿的目光在那双大长腿上溜过,额角突突直跳,“我让你看的又何止这些,你就只记得这句。”
“别的也记得,”她将幼儿拉过来圈在怀里,鹅颈相交,耳边的低语十分不正经,“我还会背诗词,我现在背与你听,可怜数点菩提水,倾入红莲两瓣中……”
幼儿耳根红透,张嘴用贝齿咬上她肩膀,嗔怒道:“你这个冤家,就是存心让我不安生。”
虞归晚埋首在她颈间,低低笑出声,随即放下长腿缠住幼儿的柳腰,摆弄着换了个位置,指尖挑起幼儿的下巴,吮上朱唇,汲取芳芬。
“你先让我安生。”她就感觉自己体内有一团火,时时刻刻都在燃烧。
幼儿也只是挣了几下,很快就破开水的阻挡,去采摘红透的花蕊。
里头传来可疑的声响,守在外面的婆子们识趣站得远些。
每回只要主子和姑娘同在澡房,准是许久不喊人,等里头的声响歇了她们还要再等等才推门进去,看到的必定是浴桶里的水全洒在外面,一地狼藉,至于为何会这样,她们心照不宣,没人会多嘴。
她们当中也有在大户人家伺候过的,什么见过,像主子和姑娘这样天天黏糊在一起,朝夕相伴,同榻而眠的自是不少,还有比这更惊世骇俗的呢。
第072章 第 72 章
水声渐止, 喘息却未停。
屏风后面,虞归晚有些站立不稳,一只手抓着屏风边框的吉祥浮雕, 另一只手绕到身后抚着幼儿垂下来的乌发。
情到深处时她仰头往后靠枕着幼儿的肩膀,鲜艳的肚兜在她跟前晃来晃去,她很想松开紧咬的牙,尽情享受。
幼儿似有察觉,进出的手指轻轻往上一挑。
她的身体就即刻软下去,叼在嘴中的肚兜也险些掉了,耳垂落入朱唇中,被反复碾磨, 颜色从润白如玉变成红宝石那般耀眼夺目。
幼儿环住她的腰, 掌心覆在肚脐眼的位置,温柔似水道:“让你千方百计的勾我,如愿了?这肚兜你就老实叼着,若掉了下来,我可是要罚你的。”
她眉心紧蹙, 既痛苦也欢愉,屏风上透景纱的山水花鸟图在她眼前一会模糊一会清晰, 乱糟糟的, 混得她都不知道今昔是何年了。
鸡叫三遍, 守夜的婆子轮换了两班, 里面的动静才停歇。
虞归晚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茶, 仰头一饮而尽。
她转过身去问:“要喝茶吗?”
折腾了这么久,幼儿已是精疲力竭, 拢着落霞色的软纱衣,里头一件银缎鸳鸯戏水的肚兜, 整个人倒伏在床上懒洋洋的,半瞌着一双秋水眸。
“我不渴。什么时辰了?”
虞归晚看了眼刻漏,道:“寅时一刻。”
也该睡了,她走到床边将懒着不动的幼儿往里挪了挪,自己再躺上来,吹灭灯烛,放下床帐,拉过薄被,两人共枕着一个暮山紫的软枕,两颗脑袋紧靠着沉沉睡去。
次日起来迟的只有幼儿,日上三竿了才悠悠转醒,旁边早没人了,问过进来伺候她梳妆的小金方才知道虞归晚已用过早饭出了门。
她戴镯子的动作一顿,昨晚也没听岁岁说今日要出门,“可说去了哪里?”
小金方拿着桃梳给她梳发,回道:“今日早早就有县城来的人将主子叫走了,许是为了昨日的事。”
“谁跟着的?”
“带了妙娘去,留廖姑在家中,这会正和六花在后院玩呢。村里管事的也来了,都在正厅,葛大娘让姑娘吃了饭就过去,他们有事要回姑娘。”
昨天事发突然,村市街和埠头这两处地方着实乱过一阵,不少商旅因为害怕,竟连货物都不要就急急忙忙跑了。
还有坐船来赶集的百姓,他们没来得及跑,又没地方躲,总不好叫他们在路上乱转,护卫队只得带他们进外村临时搭了帐篷安置,有那些与大人走丢的小孩昨晚上也都找到了。
商旅也没有跑多远,大多数都停在青林镇,今早听从南柏舍坐船回来人口中得知那边没事了,东辽人都被抓住了,他们又惦记着昨天付了钱但没拿走的货物,所以今天又掉头回来。
可扔掉的货物又上哪找去,埠头乌泱泱全是人,他们的货早不见了踪影,只得去寻村里的管事。
虞归晚要去县衙,不得空处理这些,管事的就先去找了春婶,后者也不好直接做主,这才早早来虞宅找幼儿,丫头说她还未起身。
“虞姑娘后半夜才回来,幼儿姑娘担心成那样,听守夜的婆子说天将亮了才睡下,今日自然就起得迟,你们就先喝口茶,在这略等等。”葛大娘也在正厅陪着,一群人抓了把瓜子在唠昨天的事。
“听人传偏关战事停了的时候我就觉着东辽人不能这么轻易消停,瞧,现在可不就应了我的话,咱们这离得近,这些狗贼还不得想尽办法摸进来,得亏虞姑娘有先见之明,都提前做了布置,不然还不知会怎样呢。”
“依我看以后这进进出出的人也得好好盘查,谁知道会不会打哪混进来几个奸细。”
“这个还用你说,你当虞姑娘之前的吩咐都是胡来的?建两道围墙又是为的什么?可不就是防着别人点。当初可有不少人背地里嘀咕防得严实,外人也就罢了,怎么村里人的亲戚来也要查,没* 村民来领还不能进。”
“那些人懂个什么,当个闲话听听就算了,你也犯得着跟他们计较。”
“我就是不爱听他们说这些,虞姑娘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他们不想着感恩,还埋怨,要我说当初就不该同意他们迁居,全赶回他们自己老家去,好让他们自己比对比对,在咱们南柏舍过的什么日子,回去又过的什么日子,才知道好呢!”
“也就那几个家里没人得着好处、混不出个好来的闲嗑牙抱怨几句,也不是多大的事,高坐龙椅的皇帝也还有人骂的呢,何况咱们这地方。虞姑娘都懒得同那起人计较,你又干嘛去听这些,没得给自己添堵,他们爱说就让他们说去。”
“他们也得敢在虞姑娘面前说才行,见着虞姑娘躲还来不及,敢说?哼!活该混不出名堂来,嘴碎成那样,有个什么都爱嚼舌根,谁敢用他们做事。”
这些管事当中妇人最多,她们心细,大小事都记得清楚明白,处理起来也不拖泥带水,又不像汉子那样吃酒赌钱误事。
前些日就有个因吃醉了酒没将吩咐给他的事及时办好,误了生意,为此丢了差事,现在不知道怎么后悔呢。
人多凑在一起就免不了叽叽喳喳的说些听闻,整个正厅就像集市似的热闹,宅子里的仆从经过了也忍不住停下脚步竖起耳朵听。
她们不是本地人,大多数都是从外地被牙行带过来的,辗转了不知道多少地方,有些年纪小时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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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卖入主人家干活的,早已不记得自己的老家在哪,父母亲人的名字也说不上来,连名字都是主人家起的,要是觉得不吉利了又换,谁还记得本名是什么。
她们来虞宅有些日子了,这宅院不算大,人口也简单,正经主子也就是正屋的两位。
至于住在东厢房的老夫人,平日里很少与人走动,也不管事,身边只跟着喜鹊一个小丫头。
西厢房住的小姑娘是主子的徒弟,父母不在了,如今就跟着主子,吃穿用度也都是好的,可到底年纪小,又不管家,只跟主子出门忙活外头的事,其他也就没有了。
可若说这样人口简单的人家好拿捏,仆从都能嚣张跋扈充当起主子,却不是,她们可不敢小瞧这宅院的主人,能将一头那么大的雪狼养在家中,岂是好欺的?
她们还未见过这位主子生气打人骂人是个什么样,但看那气势也知是个不好惹的,冷眼瞧过来时,她们腿肚子都在抖,怕得很。
另一位身子孱弱,性子温和的姑娘倒是好说话些,只要老实做好分内之事,姑娘从不轻易罚人,也不会动则打骂,克扣月例银子,有好吃好玩的还时常赏她们呢,也准许她们无事了出门逛逛,她们也能去村市街买些新奇玩意儿。
葛大娘见几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出来逮她们,笑骂道:“你们这是在家里做贼呢,鬼鬼祟祟的,想听不知道进来听?活儿都干完了?就跑到前院来。”
她们不怎么怕这位管家大娘,全都笑嘻嘻吐着舌头搞怪道:“花儿浇了,雀儿喂了,衣服也都浆洗干净晾起来了,厨房的活用不上我们,余姐就让我们到前面来扫院子,偏生婆婆们已经扫了,我们就想来跟你老说一声,放我们出去玩一会子。”
平时只要她们干完了活,葛大娘也会让她们出去逛,可今日不行。
“昨天那么大的事还不够你们长记性的啊,今天还想着出去,不要命了?里村的村门今日不开,要有正经事办的人才能出去,你们能上哪逛?且今日虞姑娘不在家,也不知几时回来,你们就不要出去了,老实守宅院。”
今早来找虞归晚的是县衙的人,但不是高脚和柳东,对方带了县太爷的手令,让她去驻守在河渠县的北境军卫所营地走一趟。
抓回来的东辽士兵此时就关押在这里。
这些蛮狗嘴硬,连夜审到现在也没开口,经不住刑的已经死了,尸体还没抬出去,横七竖八吊在刑架上,这么热的天,里头的味道可不好闻。
从进了这座军营开始,虞归晚就敏锐察觉到有不少视线落在她身上,并不友好,走进关押东辽人的屋子后这种不友好变得更加明显。
站在边上看样子是刑官的那壮汉一甩手中带倒刺的鞭子,冷哼一声,讥讽道:“贾用这个完蛋玩意儿,净给王爷出骚主意,叫个娘们儿来咱们的地盘干啥,别看了这血腥的场面回家抱着相公哭,还怪咱们故意吓她。”
其他人没说话,却都低头暗暗发笑,全然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陪同虞归晚来的几个衙差脸色不太好,借着高脚和柳东的关系,他们跟虞归晚也有几分交情,借着南柏舍的商队赚了不少钱,虞归晚有多大本事当初剿匪的时候他们就见识过,北境军这几个什么意思?仗着自己是九王爷的人就这么瞧不起人。
有个衙差看不过眼,也压不住脾气,当即回怼道:“得了吧,能抓住这些东辽蛮狗还多亏了我们虞里正,要不然摸到家门口了你们还不知道,怎好意思神气的,我要是你们就找条缝钻进去,再不见人了,因为实在丢脸!”
能干刑罚这行当的自然也是个火爆脾气,撸袖子就要跟衙差开打,指着鼻子骂道:“你这个瘦得没二两肉的猴崽子,看爷爷今天不弄死你!说谁丢脸,啊!你说谁!站到你爷爷跟前来说!”
这人满嘴喷沫子,妙娘离得近些,嫌弃的抬手在鼻前挥了挥,让人瞧见了,鞭子立马冲着她的脸甩过来。
虞归晚冷眼一扫,伸手抓住鞭子,绕两圈,然后用力往前一拽,直接将那个壮成山的刑官拽得踉跄,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飞起的腿踢中下巴。
噗!一口血喷溅,门牙也都飞出去了两颗。
第073章 第 73 章
砰!
刑官被踹飞到角落, 连带着刑具、盐水桶等物也都砸了个稀里哗啦,速度之快,待其他人反应过来就只能看到刑官带血的门牙像颗石子儿似的骨碌碌滚到同伴的脚下。
以为此事到这就能了结?并不。
绝不给敌人有反击之机已成了虞归晚的本能, 她连半句废话都没有,直接拔出三/棱/刺刀,刀柄在掌上转了个弯儿,整个人如同飓风,卷着就朝挣扎要起来的刑官袭去,试图阻拦她的两人也被撞翻。
反握在手中的刺刀眼瞅着就要刺入刑官的咽喉,后者瞪大眼睛,使出吃奶的劲儿忍着下巴骨碎裂的疼痛, 往旁边一扑, 撞倒了烙铁的铁锅架,自己被溅一身火星子,刻着‘奸’字的烙铁还烙到他的屁股,幸而只是烫了一下,没怎么伤着皮肉, 不然可真让人笑掉大牙了。
贾用比虞归晚早一步到河渠县卫所营地,才跟统领叙了会儿旧, 就有小兵来报虞归晚跟人打起来了。
统领一听就怒了, 拍桌站起来, 道:“这还了得, 在我的地盘敢如此嚣张, 当我们卫所是什么地方,去将人绑了来, 先抽十大鞭让她知道规矩!”
贾用虽不敢说十分了解虞归晚,但也能猜着几分, 急忙道:“且慢!蒙统领听我一句劝,虞归晚此人惹不得,千万惹不得啊!她为人是桀骜不驯了些,却也还算讲理,不会平白无故与人起冲突,先去看看是怎么一回事再说,万不可冲动啊。”
蒙灰皱了下眉,他驻守县城,自然也是听过虞归晚的大名,当初她和县衙那些个衙差去黑子山剿匪,捣了好些匪寨,抓获匪首数人,还逮住了东辽的细作,曹知县还特意让人贴榜文嘉奖了她,后来她开镖局,组商队,开铺子,修埠头,硬是将一个小村子做大到如今这地步,那日还听曹知县提及,用于养军的税银多数来自南柏舍,就可见虞归晚的经商手段有多厉害了。
贾用作为王爷的心腹,为何会去南柏舍,蒙灰又岂能猜不到,若这种时候得罪虞归晚,怕是会坏了王爷的事,到时他也会被问责。
“行,我给你个面子,暂且看看再说,若是她先动的手,那就休怪我了!”蒙灰也事先把话说明。
两人火急火燎赶到关押东辽人的地方,这里已经乱成一团,二三十个军汉在围攻虞归晚一个,妙娘和衙差都被拦在外围闯不进去。
妙娘气得破口大骂:“你们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还有脸说自己是九王爷麾下、击退东辽铁骑有功的北境军,呸!我看你们就是一群小人!孬种!有胆子就拿出本事来一对一的打,姑奶奶还怕你们不成,你们这样车轮战的上,安的什么心!可是你们自己派人去请的我们里正,你们倒先给我们下马威,当真是没皮没脸,跟山匪有什么区别!”
战圈里面已经打得不可开交,断胳膊断腿的军汉被踹出来,叠罗汉似的连带着倒了好几个,虞归晚握紧刺刀一跃而起,膝盖砸着对方的胸膛直接将人压制在地上,雪亮的刀尖扎向对方脖子。
不好!贾用瞳孔一缩,慌忙喊道:“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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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正刀下留情!刀下留情啊!”
虞归晚的耳朵动了动,握刀的手青筋爆跳,戾气在眼底乍现,黑漆漆的吓人。
被她压制在底下的军汉双眼翻白,已经吐血晕厥,不知生死。
“虞里正,有话好说,千万别弄出人命啊,这这这……”贾用挤开其他人上前,又不敢太靠近,只停在几步之外着急。
虞归晚忍了又忍,后槽牙都快被她咬碎了。
“操!”
她站起来,罕见爆粗口,又一脚踹在军汉的肚子上,这下不死也残了。
她阴沉着脸冷冷扫过贾用及站在后面脸色也不好的蒙灰,很不爽的哼了一声,都没理人,直接走了。
贾用死命拉住要发怒的蒙灰,“你未必打得过她,别冲动,先问问是怎么回事!”
“她把我的人打成这样就想走?!”蒙灰那张国字脸都气得扭曲了,铜铃似的眼睛瞪向贾用,像要喷出火来。
妙娘气不过,同衙差们一齐气道:“分明是你们的人先给我们下马威,若不是虞里正出手,那刑官手里的鞭子就要往我们身上抽了,平白无故的,我们又为什么要站着挨鞭子,拿我们当细作不成!再者说,这里押着的东辽兵还是昨天我们的功劳,你们不亲自登门道一声谢,反倒在这里跟我们逞起威风来,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这些军汉仗着自己上阵杀过敌,有军功,向来是不怎么把旁的人放眼里,又觉得虞归晚能抓住这些东辽兵不过是巧合,当不得什么,所以他们才想今日在自己的场子里找回些颜面,哪知道虞归晚这么凶残,下手那么狠,都是奔着要人命去的。
蒙灰也知道手底下的人是个什么德行,被人当面说出来,他脸上也挂不住,到底理亏,纵使心里有怒也不好发作,只得在贾用的劝说下勉强揭过去,绷着脸请虞归晚去正厅喝茶。
今日请虞归晚来是为了商议南柏舍后山该如何布防,蒙灰原不太乐意让她一个小小里正参与这样的大事,可她昨天能用手底下那些村妇村汉挡住五百东辽精锐,可见是有些本事,曹知县竟也先贾用一步大力举荐她,就由不得蒙灰不同意了。
虞归晚今日穿的一身雪青色短袖衣和笼裤,料子都很轻薄,正是夏日穿的,凉快轻盈,不闷汗,外头罩了件千山翠的薄纱褙子,腰间还挂着端午时幼儿给她做的香囊,里头装了能清凉解暑气的藿香草。
打架让她出了汗,这屋里又没有放冰散热,真是闷得她难受,挥手不停扇风,可见是不耐烦到了极点。
蒙灰黑着脸让人端上冰饮,是新鲜榨出来的杨梅汁。
说起来这还是从虞归晚的商铺传出来的法子,自从天热起来,铺子就开始卖冰,随之的各色冰饮果汁、冰奶茶、冰皮包子、冰奶酪、冰奶糕就出来了,有贵的,也有便宜的,因她这里的花样多,冰块又取之不尽似的,来买的人自然也多,就是县城里的富户也常派仆从丫头来买。
听说虞归晚有制冰的法子,这才有用不完的冰,她同钱老爷等好些富户乡绅都有生意上的合作,钱家名下的商铺最近也都在卖冰,不仅在河渠县,周边的县城乡镇以及府城,甚至更远的州府都有他们的商铺,白花花的银子数到手软喽!
要养一支二十万人的军队,花费可不小,朝廷又一直都防着、忌惮着王爷,在军费上自是不肯多给,若不是东辽铁骑南下叩关,朝廷连今年的军费都想扣着不给,王爷拿自己的私库养兵也是有出不进,总有见底的时候。
如虞归晚能在王爷麾下效力,凭她手上的产业绝对能替王爷换回来足够的真金白银和粮草,有了这些,就算再来十万东辽铁骑也不惧,北境军上下也不必再仰人鼻息,受麒麟城那边的窝囊气。
蒙灰的心思转了几个弯,孰轻孰重,不用说也明了,所以渐渐压下怒意,就今日之事对虞归晚道了不该。
“确是我治下不严,纵得他们愈发没规矩,受些教训也是该的。虞里正仅凭自己就能撂倒我那么多人,身手果真不凡,我蒙灰佩服!”
说的都是场面话,当虞归晚没看见他拱手时不情不愿的样?在自己的地盘被外人杀了威风,能忍得下才怪,不过是看贾用在旁边一个劲使眼色才不得已服了软,要让这些当兵的真服了自己,还是要在场上真刀真枪打到他们爬不起来为止。
“你可敢跟我比上一场?”
她的话音刚落,蒙灰还没如何呢,贾用先跳起来劝道:“使不得,使不得啊!今日让虞里正过来为的是正经事,旁的咱们暂且放到一边,日后再说成不成?大家同为王爷办事,何必闹成这样,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握手言和?”
虞归晚刚要反驳,忽地想起幼儿前些日的叮嘱,才不甘愿住了嘴,算是默认了贾用那句‘同为王爷办事’。
罢了,为了升官发财她就忍一忍。
她忍,蒙灰却未必忍得下,一把推开贾用,道:“比就比,但话也要事先说明,若你输了当如何?”
给台阶你不下,自找苦吃,虞归晚冷哼,不屑道:“我要是输了,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可你要是输了,又该当如何?”
蒙灰被激得头脑一热,脱口而出:“以后这卫所营地的人就全听你调遣!”
贾用有心想拦也拦不住,气得想捶死蒙灰,这种话是能随便当赌注乱说的?当卫所是什么地方,过家家啊,你说怎样就怎样,要是让王爷知道了还不军法处置。
虞归晚站起来拍拍手,“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在场的皆是见证,到时可别耍赖。”
话已出口,便容不得反悔,蒙灰沉声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虞里正,请!去校场!”
第074章 第 74 章
校场就是卫所的训练场, 很大一片平整的空地,呈长方形,四角各有一座亭垛, 正前方的尽头则是观战的高台,中间竖杆挂旗,黄底赤边的旗面上一个‘北’字在迎风飘扬,场中设了箭壁,是供士兵练习骑射用的,亦有稻人、木架、巨石等物。
烈日炎炎,军汉赤膊上阵在场中扭打拼杀,吼声震天动地。
蒙灰对此颇为满意, 瞥了眼旁边的虞归晚, 故意道:“我手底下这些都是粗人,常年跟刀箭打交道,不懂什么怜香惜玉,还请虞里正不要见怪才好,我也知虞里正本事不小, 应是不怕这些,可要是吓到了你身边这位姑娘, 你再计较起来又要打我的人, 就是胡搅蛮缠, 实在没理了。”
屡屡被看轻, 妙娘早忍不下了, 当即站出来,昂首挺胸冷哼道:“别瞧不起人, 你就说比什么,怎么比, 让姑奶奶我先会会你的人,看谁赢谁输,若你的人不敌我,输了,你就别阴阳怪气的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正经将承诺兑现,把这处地方让出来给我们里正管,你安心回家养老吧。”
这番毫不客气的话让跟着蒙灰的亲兵怒不可遏,拔刀就要上去理论,被贾用拦下了,又瞪了那几个低下头暗自发笑的衙差,警告他们在蒙灰的地盘上收敛着些,当心蒙灰告到曹知县那里,让他们也跟着吃挂落。
蒙灰本想借机讽刺虞归晚,也想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别这么嚣张,没曾想她带来的人也如此不驯,敢当众跟自己顶嘴,他还不能说什么,说了就好似他小家子气,这点话都听不得,要一板一眼的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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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小丫头片子计较。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蒙灰握紧沙包大的拳头,暗自运气,将怒火压下去,示意亲兵挥小旗停止场中的训练,让军汉退到两边观战,再选骑射了得的士兵先同妙娘比试一局。
虞归晚对妙娘点了点头,道:“去吧,你也算我的半个徒弟,凭你如今的本事对付这些个花拳绣腿也尽够了。”
妙娘的骑射比不上廖姑,她自己也知道,但虞姑娘日常训练她们都是用活靶,方才看校场中的士兵训练都是射箭璧,就这样精准度也不如她,她这才站出来说那番话,定要狠狠打这些军汉的脸不可。
妙娘从武器架上选了一把角弓,这是军队骑兵专用的,箭簇也是铁的,比南柏舍护卫队用的竹箭强多了。
若不是铁矿不易得,私造铁箭亦有谋反之嫌,虞归晚早让护卫队换铁箭了,至于谋反?说句不怕死的话,私盐都贩了,还怕这?只是铁矿确实不易寻到罢了,总不能去抢朝廷派重兵把守的矿场,那可真就是造反了。
场中,亲兵大声宣布规则:“牵战马!竖活靶!以摇旗为号!”
双方各领十支铁箭,选战马一匹,以一刻钟为限,双方可以交手,但点到为止不可伤人,射中活靶最多最快者为赢方。
虞归晚单脚踩住台上的木桩,目不转睛盯着场中缠斗在一起的两人,木制的马刀在半空碰撞对抗,发出沉闷的声响。
妙娘耍刀还是厉害的,对方也不赖,一看就知道实战经验丰富,几次都能巧妙躲过再回击,借机先妙娘一步射中了一个靶。
场中的军汉立即呐喊助威:“哦嚯!让这个小娘们儿在咱们面前张狂!将她打下马来!”
台上,蒙灰也是得意。
虞归晚倒是淡定,她看出来妙娘是故意让了对方一招,等对方得意放松警惕时再调转马头退出缠斗圈,将人远远撇开。
一人一马跨过障碍物,三箭齐发,连中三个活靶的靶心。
不仅如此,其中一支铁箭还穿透靶心射了后面的靶子,这算得是中了四个靶。
场中一静,连负责记数的亲兵都呆了口。
接下来妙娘又射中两靶,虽没射中靶心,却在途中朝敌手劈了一刀,险些让对方滚下马。
最后在规定的一刻钟内双方都射出了十支箭,且没有落靶的,但妙娘中了六次靶心,打斗中又没被敌手击中过,胜负已明了。
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不服气都不行。
虞归晚心情很好,带头鼓起了掌,衙差也跟着眉开眼笑。
妙娘赢了,他们脸上也有光,往常都是这些军汉目中无人,瞧不上他们,请帮忙捉盗匪也不干,还讥讽他们无用,现下如何?脸都丢到姥姥家了吧。
蒙灰脸色难看,他派出去的可是卫所的骑射好手,竟比不过一个娘们儿?!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日头越来越大,虞归晚也不耐烦再在这里晒着。
她拍拍高台的栏杆,道:“蒙统领若是不服气也可再比,只是下一场的主角该换成我跟你了,比什么就由蒙统领决定,一局定胜负,望蒙统领记得自己的承诺。输了,这卫所里的一万精兵可就归我调遣,此事需上禀王爷,贾府管就来做个证人吧,别到时赖账,说蒙统领不过开个玩笑这样的话,我可没同他开玩笑,既开了局,就要守约,就算现在认输,赌注也是要兑现的。”
贾用一个头两个大,王爷是有意要用虞归晚,却也没想一下子把整个河渠县的安防都交到她手里,蒙灰这个莽夫,竟为了呈一时之气应这样的赌局。
赢了倒也罢,若输了,不仅丢人,还让王爷为难。
事到如今,蒙灰想反悔也不能,想自己纵横沙场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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