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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1章 第 61 章
天逐渐热起来, 才进屋,虞归晚就开始往外扯衣裳。
幼儿遣丫头去厨房端冰镇过的绿豆汤来,又找出去年为虞归晚置办的夏衣, 抖开那件十样锦的鲛绡衣让她穿在外头。
“才到五月你就热成这样,瞧,一头的汗,往后四五个月还有你热的,”她拧了帕子为虞归晚擦汗,“今年这个天怕是不好,我估摸着极有可能闹旱灾,昨日村民来说河水都低下去了两指, 我已让陶翁在村里选地方多打几口深井了, 以防万一。”
换了件薄的外衣,没那么热了,虞归晚坐下,抢过幼儿手里的竹骨扇狂扇风。
“回来的路上看见好些地方没有水,耕地开裂, 庄稼都快枯死了,村民跪在地头哭的死去活来, 问了才知道是地主富户怕自家的地没有水浇灌, 把河道给堵了, 下游的村庄基本是断流了。”
幼儿听了, 两弯黛色的柳眉就笼上愠色, 一拍桌子,怒道:“这些富户也太不顾他人死活了!堵了河道, 河水不通,不就是绝了下游村民的活路!”
“你生气归生气, 那么用力拍桌子做什么,”虞归晚握住她的手将掌心翻过来,果然是红了,她吹了吹,道:“细皮嫩肉的,疼的也是你自己的手,不会是这结实木头的桌子。”
幼儿拿回扇子,坐到她身边轻轻摇着,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又扯别的,我的手疼了,那你的心疼不疼?”
“心不能疼,疼了是要死人的。”她一本正经,没有半点开玩笑,却遭幼儿瞪了好几眼。
幼儿也知她的想法不同常人,还时常语出惊人,若真跟她生气,一天不知道要气多少回。
便用指头用力戳了两下她的脑门,没好气道:“你啊,真是我的冤家!”
她捂着脑门,“你也不听我把话说完,心确实不能疼,但我也看不得你这样弄疼自己。”
这时恰巧金方端了绿豆汤进来,幼儿也不好当着丫头的面跟虞归晚说两人的闺房话,便住了嘴,让虞归晚先把绿豆汤喝了。
想起来一事,就笑着夸道:“你这制冰的法子真是巧妙,别人就想不到这样的。”
“其实也没什么难的,就是硝石不好弄。”
数量少她还能让高脚帮忙,多了就不成,他们没路子弄到那么多,现下用的硝石都是阎罗娘从黑市搞来的,她送了阎罗娘一箱火/药筒作为谢礼,阎罗娘还来信说谢礼很好,望以后能多多益善。
现在不能多给,以后再说,她还想在县城和府城做冰块生意,少不了要给阎罗娘多点好处才能换来更多的硝石。
幼儿挥退了丫头,才问道:“那件事?”
“人被我杀了,没问出是谁派来的,但廖姑在现场留下了庶州府薛家护卫的腰牌,此事应不能与我们扯上关系。”
“薛家?”
“嗯。”
她同幼儿细说了经过。
听她说完,幼儿沉吟半晌,道:“这倒是个不错的法子,人若是大皇子派来的,却莫名死在薛家人手上,再有上次火烧客居之事,这庶州府薛家就算是长了八张嘴也难为自己辩解,就算大皇子为忍一时不予追究,也再难完全信任薛家,麒麟城薛家也必定受牵连。若人不是大皇子派来的,更好,背后之人不借此往死里搞倒薛家才怪,要是能断掉大皇子一条臂膀,可就赢一半了。”
虞归晚挑眉道:“我还以为是你教廖姑的。”
幼儿倒也没否认,还笑道:“我是看她颇有将才,对这些又极感兴趣才想着搜罗些兵书给她看。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能不能参透其中还得看她自己的悟性,若不是这块料,就是看再多兵书也无用。”
“她脑袋瓜还是聪明的。”虞归晚是个护犊子的师傅。
幼儿哪里不知道她的心思?平时嘴上嫌弃,其实心里对廖姑这个小徒弟是极满意的,教导时虽严厉些,有了事却也很护着,得了什么好东西也都想着给廖姑一份,暗地里还叫她为廖姑攒着一份家业呢,说是徒儿总有长大那一日,到那时免不了自立出去,手上没点家财怎么成。
“你教出来的人,哪个不是聪明的?”幼儿笑着拍拍她,“不仅聪明,胆识也过人,吩咐办的事就没办不成过,再没人比你更会教导人,更会看人的了。”
几句话说得极熨贴,虞归晚翘了翘嘴角,得意道:“那是自然,我眼光向来好,到哪都能寻着宝。”
幼儿偏过头去掩嘴笑,以前也不知岁岁竟是个得了夸奖就能翘尾巴的人,多稀罕呐。
两人在屋里说话,不知不觉天就黑了。
余姐领人在后厨忙活了一整天的粽子也煮熟了,留出一些到明日过节用,其余的今晚就可以吃。
因合着每个人的口味,咸甜都有,咸粽是以板栗、白芸豆、脱皮的绿豆子、黑豆子和腌制过的猪肉一起包成三个角的,系成一串,另有咸蛋黄馅儿的也不错。
甜粽则是用煮烂的红豆碾成细腻的豆沙做馅儿,包成细长的锥子状。
晚饭光吃粽子不免缺了些花样,余姐另备了菜,红焖羊肉、凉拌牛筋冻、浇头红鲤、榛蘑炖鸡及几个清口解腻的素菜。
廖姑可算是吃着了她心心念念一路的粽子,摇头晃脑,高兴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她不挑,咸甜都爱吃,一眨眼的功夫就已连吃了四五个,又啃掉五六块带皮的羊肉,把小肚子撑得溜圆。
“孩儿啊,吃饱了就先搁筷子,歇会再吃,别一下子把肚皮撑破喽!”杜氏摸了把廖姑鼓起来的肚子,是真怕她吃太饱撑破了。
廖姑打了个饱嗝,圆脸红红的,应是不好意思了,“嘿嘿,家里的饭好吃。”
“你看你的肚子,成什么了。”妙娘打趣道。
幼儿也怕她撑坏了,便扭头对丫头吩咐道:“金方,去让厨房煮些山楂汤。”
山楂酸酸甜甜的,熬煮成汤最是消食。
去年秋天村民在山上摘了不少野山楂,切片晒成干往虞宅送了好些,也有熬成山楂膏制成山楂卷的,小孩爱吃,都拿来当零嘴。
虞归晚爱吃咸粽,几口吞掉一个,桌上的大部分菜也都是进她的肚,可肚皮却一点不鼓。
幼儿知道她的饭量,现在是天热胃口受影响,若是冬天,饭量比现在还大。
“可要再让余姐拿些粽子上来?”剥了最后一个肉粽放到她碗里。
虞归晚夹到嘴里吃了,点头,“要肉粽,牛筋冻也再来一盘。你吃好了?都没见你动几下筷子。”
“还能再吃点。”幼儿盛了半碗牛骨汤慢慢喝着陪她。
新的粽子和牛筋冻端上来,虞归晚一口气干完才算吃饱。
丫头和婆子将碗碟撤下去,又端上来山楂汤,粽子毕竟是糯米包的,不好消化,尤其是晚上,会积食,所以喝一碗山楂汤也是好的。
虞归晚还记着大夫说幼儿脾胃虚寒,不宜吃山楂,幼儿也知道自己的身子,平日在饮食上也多有注意,就说今晚这粽子,她也才吃了一个,即使好吃也不敢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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闷在屋里也无趣,幼儿冲虞归晚伸手,笑着问:“陪我到花园走走?”
扩建的院子有个小花园,从县城花匠那里移栽了不少芍药牡丹月季种着,花香四溢,能冲淡些端午硫磺的气味。
虞归晚抬头看天,发现月色正好,便道:“那点地方有什么好走的,我领你去外边。”
自从村河的埠头建起来,南柏舍的村民就不再是过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了,入夜后村门大关,也还有不少村民在外面走动,或者在作坊赶工干活,从院墙外路过都能听到里面的说笑声。
她们要出门夜逛,其他人也跟着凑了把热闹,还提了几串粽子上村民家串门。
有些人家饭吃的晚些,拉住廖姑等几个小姑娘,热情道:“都进我家门了,好歹留下来尝尝我家的粽子跟你家的有什么不一样,是我家的好吃啊还是你家的好吃。”
“婶婶,我师傅在前头等我咧,我得走了,明天我再来你家吃粽子。”廖姑挣脱掉,拉着金方喜鹊一溜烟跑了。
“哎!等等!”村民提上她们留下的粽子追出去,哪还有人影,只得又把粽子拿回来,摇头笑道:“这丫头越发鬼精了,扔下就跑,得亏是粽子,要是鸡蛋鸭蛋什么的岂不全碎了。”
得知廖姑她们在外面玩,村里的孩童在家也待不住了,饭都没吃完就往外跑,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见人往外跑也跟在屁股后头出来的大黄狗也汪汪叫,让夜幕下的村庄再次热闹起来。
月辉给大地披了一层银色,甚是好看。
幼儿轻摇竹骨扇,瞧着这样的美景感慨万千,“百姓要是能一直这样安居乐业的就好了。”
她忧国忧民,虞归晚又没有这样大格局的情怀,所以不说话,背手往前走,脑子里想的是除了冰块生意之外还能再做点什么赚钱。
衣食住行这四样她好像都占了点,就不多而已,现在局势不明,很难说河渠县还能太平多久,摊子铺得太大极有可能亏本,还是稳扎稳打的好。
没听身边有声音,幼儿转头,“你想什么呢。”
虞归晚收起心思,道:“后山有一片竹林,又依山傍水的,我觉着位置不错,想在那里面修个小院,你在家要是待着烦了也能换个地方散散心。”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要在后山新建院子,那上头又没有围墙,村民也常去挖笋。”
“原打算在村子附近的山头修地堡,到时周边就比现在安全许多,我有预感北境军要败,东辽铁骑迟早会杀到河渠县,防着点总没错。竹林后面是深山,若守不住村庄,那不为是一条退路,我们可以从东辽边境出关去草原。”
实话说,南柏舍的地理位置一点不利于防守,四面环山,唯有一条路通外面,若是堵死了这条路,除非长翅膀能飞,否则很难跑得出去,她贯通水路,造乌篷船也是为了能多条路方便跑。
幼儿借着衣袖的遮挡握住她的手,“难为你了,若不是为了我,你本可以现在出关,关外天大地大,你可以在那过得逍遥自在。”
她反过来跟幼儿十指相扣,“留下也不见得没有活路,我本事大,上哪都能活得好,也能将你照顾得很好。”
幼儿低声笑起来,心里头跟灌了蜜似的,甜丝丝。
“再往前走走,我好像听到有蛐蛐声。”
“哪有蛐蛐,分明是狗叫。”
“刚还说自己本事大,怎么现在连蛐蛐和狗叫都分不清楚了。”
虞归晚哼一声,也不分辨,等走近一瞧,可不就是个肥嘟嘟的狗崽藏在草丛里学蛐蛐叫,也不知它是成精了还是怎么,学的惟妙惟肖。
古有善口技者,今有擅模仿蛐蛐的狗。
她双手换胸看幼儿瞠目结舌的将狗崽提起来,叠声惊疑这怎么可能,分明听到的是蛐蛐声,怎么变成了狗崽。
“我就说是狗叫声,你不信,还质疑我,现在怎么说?可要为自己刚才的急于下结论道歉?哼,我耳朵好着呢,一听就知不对劲,它模仿的像,终究不是真的蛐蛐,蛐蛐的声频……算了,没什么,反正你没猜对……唔?!”
还没说完,就被幼儿以吻封嘴。
竹骨扇挡在侧边,别人只当她俩是在说悄悄话,并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幼儿的口脂是用鲜花汁子调匀的,有天然的花香,很好闻,虞归晚刚要伸舌头,幼儿就放开了她并退后一步。
“这就算是道过歉了,再喋喋不休我就……”
“还没亲完。”虞归晚打断她的话。
幼儿一噎,真想劈头盖脸给她一顿好骂,“你这人……这还是在外头,廖姑她们就在那边看着,你还想怎样?”见她眼里闪过一丝委屈,幼儿也不忍心,软下语气哄道:“好了好了,我也走累了,回去吧,回去你想怎么着都成。”
她双眼发亮,“真的?”
幼儿将竹骨扇塞她手里,不理人了,自己往回走。
她追上来,“生气了?”
“哪有,”幼儿放缓脚步,“我才不舍得跟你生气,你……”
“什么?”
幼儿摇摇头,将未尽的话藏回心底,牵过虞归晚的手一道回家去。
独独对她用了真心的人,让她不知道该怎么捧着才好。
“你离开的这些天,我日夜都想你,夜里也辗转难眠,总没有你在身边时安心。”
第062章 第 62 章
浴桶中水波荡漾, 留香的花瓣被抓的四分五裂,随即从掌心脱落,那只连血管都清晰可见的手也脱力般沉入水中, 屏风格挡住的室内只余急促的喘声。
她靠着桶壁,乌发湿漉漉的搭在肩膀,脑袋枕着手臂,侧头盯着幼儿,目光流连在这具娇嫩的胴体上
回想这具身体附在她身后时又是何等的柔软温香,仿佛置身在云端,自己被绵软包围,越是想要挣扎越发现自己使不上劲。
这种感觉是可怕的, 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她也不该沉溺其中,可她就是难以自持的堕落下去,什么都不顾了。
纤纤素手抚上她被热水泡得发红的伤疤,她往旁边让了让,却被幼儿拉住, 极为疼惜的揽入怀中,粉唇印在她的颈侧, 然后落到锁骨, 盖了原来的旧痕。
片刻后, 幼儿抬起头与她鼻尖相抵, 柔声细语着问:“可尽兴了?”
她舔了舔嘴唇, 意犹未尽:“我出门十二天,要尽数补回来的。”
幼儿笑看她, 道:“你若想就此要了我的命,那就尽拿去。”
她不说话, 拨弄着幼儿腕上的镯子,整个人悠闲慵懒,像只餍足的猫儿。
瞧她这样,幼儿只得心软道:“水凉了,泡久了对身体不好,起来吧,回床上去,想怎么着都依你。”
屏风后很快响起哗啦啦的水声,紧接着是几声娇笑。
守在门外的婆子倾耳细听,确定主子和姑娘已沐浴完毕回了里间,才推开门轻手轻脚进来将浴桶抬出去,又以极快的速度收拾好地上的衣物。
即使心中有所猜测也不敢多言,各人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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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闭得紧紧的,全当不知晓。
等房门重新合上,幼儿才松开捂嘴的手,眼角沁出的热泪滴入虞归晚的肩窝。
她趴在虞归晚胸口,嗔怪道:“你这个要命的冤家,真是一刻都等不得,婆子们还没有走你就乱来,下回再这样,看我怎么惩治你。”
闻言,虞归晚一丝歉意也无,还将右腿抬高,脚腕赫然戴着一只银制的铃铛镯。
方才若不是幼儿死死摁住这条圈在自己腰上的长腿,铃铛的脆响怕是已经让婆子们全听了去。
幼儿到底脸皮薄,这样放浪形骸的事藏于闺房倒没什么,就当是两人亲密的情趣,只万不能让外人看了热闹,否则日后让她如何管教宅中众人。
铃铛镯本是一对的,那日虞归晚路过城中的银楼,突发奇想要打一对这样的镯子,银楼掌柜瞧见图纸时还怪道,铃铛镯多是小孩儿佩戴,圈口都小,怎的她定做这样大圈口的?
镯子拿回来后幼儿自是不肯戴,还狠狠捶了她两下,恼羞成怒骂她不正经,“你诚心捉弄我是不是?让我戴这样的东西,我还要不要见人了,若喜欢你就自己戴,戴来晃于我听,看我不笑话死你。”
现如今她脚腕上戴了一只,而另一只在幼儿那里。
叮玲玲……
两只小银铃铛随之晃动发出悦耳的音调,横放在锦被上的腿纠缠在一起,使得铃铛的声响愈发急促激荡。
肌肉纹理清晰的那条腿上有极为明显的疤痕,肤色也稍深些,而压在上面的则白皙如玉,娇嫩无比,趾甲红粉,连脚趾头都圆润喜人。
很快,两人位置颠倒,虞归晚跨坐着,脚腕被幼儿抓在手里,指尖拨过铃铛,又是一阵叮玲声。
光是这样令人无限遐想的声音就足以让人忍不住颤栗,这种感觉从尾椎蹿上来,再随着经脉遍布至全身,脚趾陷进绵软的锦被中。
虞归晚仰头盯着床帐,脖颈牵引出优美的弧度,柔顺的乌发散落,发梢正好扫过幼儿的山丘,还在深处发力的手指因此蜷曲,沾染上更多滑腻。
“啊~”
幼儿紧闭双眸发出惊叫,也不知是惊里头的滚烫,还是惊自己的失控。
虞归晚也长舒一口气,喘息久久未平,铃铛声却是暂停了下来。
床帐并没有落,烛火的光亮将床上之景照得清晰分明。
幼儿坐起身,双臂环抱紧紧贴住虞归晚,声音带着道不尽的眷恋,“岁岁……”
“嗯。”虞归晚动了动,铃铛又响。
安静良久,幼儿才舍得松开她,抬起红霞未退的面庞,柔得要出水似的问道:“快四更天了吧?”
北地昼夜温差大,白天热得要人命,晚上又冷得人难受,她担心幼儿着凉,便扯过一件衣裳披到幼儿身上,自己则下床拧来一块帕子,还顺道看了眼刻漏。
“嗯,四更了。”她为幼儿擦去那些黏糊的热汗。
幼儿捉住她的手,“夜深了,快上来睡吧。”
她坚持擦完才放下床帐,挥灭烛火,刚躺进被窝就被幼儿揽过去,没有解下来的铃铛镯在被子下闷响了几声。
一时半刻也睡不着,幼儿便低声道:“你不在的这些天我总睡不踏实,挂心着你在外头会不会受伤,也想着我若有妙娘那样的身手是不是就能跟在你身边,不必留守在家日夜盼你平安归来,见不到你人,也不知你在外如何,我这心就跟油煎似的。”
她轻啃着幼儿的肩头就当作是磨牙,含糊道:“你的身子经不住颠簸劳累,还是在家等着让我放心些。你在家也不用过于担心,我不会有事的,别人死几百次我都未必会死一次,担心做什么,伤了神更不利于身体的将养。”
大夫开的药幼儿一直都吃着,期间换了好几个方子,又从汤药换成丸药,夜里咳嗽的症状倒是根除了,只是底子还弱着,依旧要仔细将养,不能太劳累伤神才长寿。
幼儿轻叹道:“我也知你厉害,但你也听我一句劝,凡事* 别逞强,危及时一定要设法先保全自己,听见没?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再有,若将来情形不对,你也不必顾着我,带着我终究是拖累,只要你好好活着,我……”
话未说完就被虞归晚冷声打断,“前半句我记着,后半句我不听,你以后再说这样的话我可真会去麒麟城将你们那个屎皇帝一家屠尽,再去那个狗东辽家里杀满门,全乱了才好,我看着都乐。”
她在意的一直都在身边,旁人如何同她有甚关系,就算死绝了她也觉得是活该。
幼儿也担心她会莽撞行事,便闭口不再提此事,抚着她起伏的胸口哄道:“好,我不说就是了,你别生气,睡前生气对身体不好,会做噩梦的。”
“还不是你惹我,尽说些我不乐意听的,我在你眼里就那么没用?”
幼儿喊冤:“我何时这样说过。”
“就刚才,让我丢下你跑路?你可不就是这个意思。”
看来是真生气了,幼儿只得继续好声哄人,“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说这样的话了,你就原谅我这一次,嗯?岁岁,你别跟我置气,你也知道我这人胆子小,又软弱无力的,最见不得打打杀杀,这才担心自己会成为你的累赘,怕连累你,我的心意你还不懂得?”
她抓住虞归晚的手往自己胸口上放,那里扑通扑通直跳的心不知何时起装的就是此刻拿她肩膀磨牙的这个人,分量之重已然胜过其他。
她最大的心愿也是想虞归晚平平安安的,至亲惨死的悲痛她已经尝过,若虞归晚再有个好歹,她可真就活不成了。
谋划的那些事她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朝中局势瞬息万变,她远在庶州,手中无筹码,每走一步都是要冒极大风险的,所以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
报不了仇,她死,但不能让虞归晚跟她一块死,她要她活着。
再娇弱的人心跳也是强有力的,虞归晚对心跳声情有独钟,平时就爱贴着幼儿的胸口将心跳声当成鼓乐听。
她往下挪了挪,耳朵贴在心脏的位置,说道:“你再啰啰嗦嗦,我可就不让你睡了。”
幼儿也不想再将她藏着的狠戾招惹出来,便顺势道:“好,我不说了,睡吧,在外这些天你也累狠了。”
“还行,习惯了,不觉得累。”
幼儿顺着她的头发,“怎么,你以前也要经常这样往外跑?”
“嗯,差不多吧,”困意席卷,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丧尸来了,基地也不安全,不跑不行……”
幼儿听着这些陌生的字眼,心都揪成一团,疼得难受.
到了端午这天,村子热闹非凡,人人手腕上都戴五色编绳,再用篮子装了粽子果品到河边祭龙,祈福辟邪。
虞归晚素来不信这些,在家用过早饭就出门去看陶翁打井。
“你等等,五线绳和香囊还没有戴。”幼儿叫住她不让走,喊小金方拿来准备好的线绳和香囊替她戴上。
她倒也没有不愿意戴,只是不解道:“戴这些东西有何用,这绳子连勒个脖子都不够。”
“呸呸呸,大节下说这些,也不怕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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忌讳。这是驱邪避凶用的,是端午习俗,大家都戴,喏,你看,”幼儿让她看自己手腕上的,“我也戴着了,不管有用没用,都是个好寓意,这香囊可是我前两天亲手绣的,你要是不喜欢就解下来还我,我拿给妙娘戴去。”
虞归晚收手一挡,“既是专门给我绣的,怎能再给别人。”
“你又不爱戴这些。”
“那也不能给别人,”她低头捏了捏香囊,“里头放的什么?”
“是松香和艾叶,能驱蚊虫的。”
“哦。”
她细看香囊,单说这上面绣的花草巧妙精致,就知是下足了功夫,小小巧巧的珊瑚色琵琶形,搭配的丝线彩绦也是精心编织的,还坠着个拇指大小的元宝,鼓囊囊的,里头应是塞了棉花,锻面上绣着一个‘岁’字。
她翘了翘嘴角,瞧着幼儿促狭道:“绣了我的字还想着拿去送别人?”
幼儿真想一把将香囊夺回来,“把元宝拆下来便是,还送不得?”
她撚了下幼儿耳朵上的珍珠坠子,“我出门了,午饭不必等我。”
旁边还有丫头看着,幼儿的耳朵都热得要烧起来了,“你不回来吃饭么?今天是端午。”
“晚饭前回来,我还得去一趟县城。”
知道她事情多,幼儿也只得放她出门,“那你去吧,晚饭一定要回来吃。”
“嗯。”
“都有谁跟着去?廖姑早早就出门找人玩去了。”
“就让她玩一天吧,我自己去。”
“带两个仆从,有个什么事也好让他们帮着跑跑腿。”
虞归晚没有异议,由幼儿挑了两个机灵勤快的仆从跟着她一块出门。
第063章 第 63 章
村里只有一口水井, 还是去年虞归晚让人打的,现在用井吃水的村民增多,就算不预防着天气干旱, 这口井也不够用了。
按幼儿的意思是内村和外村的水井分开打,往后外村的村民就不必再排着队进内村挑水了。
至于要打几口井还得问陶翁有无寻到合适的地方,并不是随便指一处地就能钻井出水的。
虞归晚回来之前陶翁就已带着徒弟傻娃选好了地方,内村新增的那口井在村尾山脚下,外村的有一口定在靠近埠头的位置,另一口则在原来供流民住的帐篷群附近。
听闻会有水井打在这里,外村全都兴高采烈主动来帮忙。
对村民来说打井是大事,抵得上逢年过节, 以往哪个村庄要是打井都会敲锣打鼓庆贺, 十里八乡都羡慕,毕竟不是每个村庄都有自己的水井,很多村子还是要去河边挑水,或者进山挑山泉水,泉水固然好, 可山高路远,终究不如有水井来的方便。
今日端午, 村里本就热闹, 凑在一起免不了要说到打水井的事。
“我老早就想着咱们外村能有一口水井就好了, 也不用隔两天就进内村挑水, 心里头有这样的想法, 我又不敢提,咱们毕竟是迁居过来的, 比不得内村那些跟里正早,有什么话都好说, 里正就是不允也会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从别的地方照顾一二,咱们哪有这个脸面啊,我家又是勤恳本分的,没那胆魄上马放箭,自然也捞不着好的活计,迁入内村是指望不上的,现在好了,里正叫了陶翁在外村打井,咱们以后用水就方便喽!”
另一个村民接口道:“我说老嫂子,你也别不知足,谁不知道你家的大妮儿进了村学,得过学里先生好几次夸赞,说你家大妮儿天资聪慧,是块读书的料。”
“害!大妮儿就算是考状元的料也没用啊,女孩儿家家又不能科考,送她进村学为的不过是里正说识字的孩子以后都能给安排好活计,我家这才咬牙拿了钱送她去,可是花了不少钱咧!若大妮儿将来真有个好前程,也值得。你看春婶家的佟潼,比我家大妮儿还小两岁,如今就已经是账房掌柜了,那派头足的,谁见了不眼红羡慕。”
提到这个事大家伙就开始七嘴八舌议论开。
“她家哪是旁人能比的,她爹是里正手下得用的,听说年前就被派去盛都管着那边新开的铺子,她娘又在里正家里做事,跟葛大娘平起平坐,原是管宅中采买传话一事的,如今换到管村市街那间铺头里里外外的事,权力不小呢!埠头上一应大小事也是她管,手底下那帮妇人可厉害,谁敢在她们眼皮底下闹事,上去就是一顿胖揍。”
“是啊,谁家能跟她家比,虽说她家的几个儿子在老家闹饥荒那会儿就没了,但剩个女儿却是聪明伶俐,一个就抵得上别人家十个。”
“要我说你们也别羡慕人家了,当初里头招人,咱们外村敢去应的妇人都没几个,那时去了并留下的,如今也风光,一家子都迁进内村喽!听说还跟着货船到外乡的大码头做生意,家里的地都租给别人种,地租子收的也不高,瞧瞧,一样是迁居来的,人家如今过的就是地主婆的日子,咱们还要种地,靠老天爷赏饭吃。”
细分每个人的管事权也是幼儿做主分派的,依各人的长处来。
如葛大娘这样原是南柏舍的原村民,又是最早跟着虞归晚做事的,为人处事都信得过,可视为心腹,宅中内事交与她也让人放心。
且她在村民中颇有威望,平日里也管着村民间的纠纷、钱利分成、盐田等事,谁家对所分到的钱利有异议的都可来找她,若她觉着没问题,是按着签的契书来分的,就不必再回幼儿,将村民安抚打发了完事。
而春婶原先是帮着葛大娘管杂事的,幼儿见她也会算术,应是佟潼教的,且她说话办事都爽利,人也机敏,渐渐地就让她单管村市的铺子和埠头船只的往来。
说白了就是水路上的生意是她在管着,当然,这里头也有佟潼的功劳,她可不止是县城铺子的掌柜,水路上的生意大多数是她看过并点头了春婶才会往下分派。
村中的守卫则是妙娘和廖姑共同负责,因廖姑要时常跟着虞归晚出门,遂守卫的重担就压在妙娘一个人身上。
经过上回流民生乱那事,她手下的护卫队可是凶得很,哪个敢闹事,立刻捆起来丢出去,偷鸡摸狗者更是会被打个半死,再拖去县衙交由高脚等人查办。
她们三人在村民眼里就是除里正之外权力最大的,惹谁都不要惹她们。
尤其是妙娘,她最不讲情面,犯了事就得照村里的规矩惩治,谁来求情都没用,告到里正面前?还不如不告。
倒是里正家那位传闻天仙似的妹子好说情,可村民想见她一面比登天都难。
再一个就是里正的小徒弟廖姑,今年还不满十岁,别看她整日乱窜,没个正形,却是能带领商队出关同草原的牧民做生意。
她和陈妇一样,对待胆敢起乱生事的村民更是毫不手软,甚至比陈妇还狠,射箭百发百中从不落空,听说将盗匪吊起来放干血的事没少干,手中的马鞭甩下去就能让人皮开肉绽。
惹她?不死也脱一层皮。
这是在村里常见到的,村民自然熟悉些,也知道只要老实过日子别惹事,她们就不会随便找村民麻烦,能让她们找上门的多半是背地里干了坏事,以为没人知道,殊不知全被人看在眼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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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女国公》 60-70(第5/17页)
像佟汉和程伯这样在外管事的,村民并不清楚他们具体做什么。
尤其是后来迁居过来的村民和新招收的流民,他们在村里的日子过得最清贫,没有砖房,住的还是茅草房,墙壁都是用木头搭的,好在现在不是冬季,屋子四处漏风也还能住人,等挣到钱他们再改好点的屋子。
自家日子还过得紧巴巴,哪里知道村里这些风光人家的事,听别人传两句,羡慕羡慕罢了。
现如今流民也视为外村村民,而围墙之外新迁居的则不属于南柏舍庄的人,但护卫队也没有驱赶他们,他们能在围墙周边搭草棚,也可以在白天进外村找活干。
埠头那边很缺搬货的脚夫,搬一趟少数也有十几个大子儿,再从村市街的摊子花几文钱买上两三个混了猪肉渣的大包子,回家煮一锅野菜汤就是一顿不错的晚饭,可比他们在老家的日子过得好。
虞归晚一出现在外村,还没下地的村民自是都围过来,也顺便看陶翁打井。
“位置都选好了,”须发皆白但精神很好的陶翁指着用垒起的砖头做标记的地方,“就是这,咱们村原来那口井打的还不够深,现在是没有取不上来水的情况,但我观今年这个天怕是不好,开春至今就没下过雨,村河的水位也下了两指。”
这个情况幼儿昨天就同她提过,缺衣少食还能从旁的地方想办法弄来,干旱可怎么弄,南水北调以这个时代的生产力也不现实,就只能多打几口深井,最好是能连通地下暗河,她记得陶翁说过南柏舍周边的山下有暗河。
她对打井也不懂,不知道哪里能出水,只道:“就按陶翁说的办法来,再让帮工的村民看着点,打井是方便大家的事,没让村民出钱,出力总应该的。”
外村几个年事已高的村民在旁说道:“里正放心,打井这样大的事我们哪有不帮把手的道理,我们能有如今这样的安稳日子,都是托了您的福,您让我们怎么干我们就怎么干,绝无二话。”
这忠心表的很是时候,他们又都是年长者,说话分量也比旁人重,平时外村有个什么争执矛盾的也都是先请这几位去说和,实在说和不了再去找葛大娘。
虞归晚颔首,又去看了其他两处能打井的地方。
照陶翁的意思,人手充足的情况下多试几处也没坏处,若这边的井出不了水或出来的水不够清甜,再换别处打井,他也没有十成十的把握只打一口井就能出很好的水,再有经验的匠人也不敢做这样的保证。
看过打井处,又巡视完整个外村,包括围墙之外的迁居群,没发现什么问题虞归晚就准备去县城了。
她这个东家也该去看看铺子的生意如何。
还好她没有走,要不春婶还得去虞宅和幼儿说今天村河下游被人拦了河道的事,乌篷船过不去,全堵在河面上,急着运货出去的商旅恨不得让船长翅膀飞起来。
“堵在了邻乡的岔道,咱们的船原来也少走那边,今日是有一批货要从那边下去到青林镇才发现河道被拦了,我让人从岸边过去瞧了,拦河道的是附近庄子的佃户,说是两三个月不下雨,眼看着要闹旱灾,财主老爷就让他们把河道拦了蓄水,不让下游的村庄用水,咱们的船也不能再从那里经过,还说先前咱们的船从他们庄子经过本该交过路费的,咱们都没交,要让咱们补交,若是不给以后通了河道也不让咱们的船从那过去。”
春婶快言快语讲明前因后果,没有因为虞归晚冷下去的脸色而感到害怕就吞吞吐吐不敢说。
她是知道在虞姑娘手底下做事最忌讳扭扭捏捏说话跟蚊子哼似的让人听不清的,虞姑娘也烦废话多讲不明白事的。
“已经让人去交涉过了?他们不肯让开河道?”被幼儿耳提面命了那么久,虞归晚也知道先礼后兵了,凡事都别急着亮拳头,先看看对方想怎么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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