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音色如常,好似从不曾有半分欺瞒。
“嗯。”江饮半眯着眼睛,从被子里仰起脸。
昆妲俯身亲吻,江饮顺势勾住她腰肢,她没站稳,拖鞋在地板上打滑,跌进对方暖烘烘的怀抱。
“别走好吗。”刚睡醒,江饮声音还含着沙哑的倦意,揽住她细腰的手臂收紧,脸颊在她肩窝里蹭。
昆妲试着推了两下,没推开,索性放松身体与她完全贴合,嘴里小声哄着,“要去上班了,哪儿像你,大老板,每天睡到太阳晒屁股。”
“做了个梦。”江饮含糊说:“梦见你又丢下我走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你还一直让我滚,跟小时候一样。”
她预感到她即将不告而别,话没说完,声音已哽咽,“为什么总是这样对我,一次又一次丢下我,什么也不告诉我,我不值得你信任吗?”
亲吻她湿热的脸庞,昆妲温声哄:“只是梦,别瞎想。”
拉开距离,江饮直视她的眼睛,“只是梦吗?”
“只是梦。”昆妲视线不曾回避,即使她手机上已经订好远行的车票。
江饮视线骤然变冷,蒙上一层看不见的冰霜。
她睫毛还挂着眼泪,声色已染上冷冽的寒意,“我之前跟你说过什么,你又答应我什么,你还记得吗。”
“什么啊。”昆妲抽离她怀抱,嘴角僵硬扯出个笑,将腮边一缕碎发勾至耳后,“干嘛突然那么凶。”
江饮撑着坐起,眼眸剔亮如刀,“就在这个房间,就在这张床上,我说的话你都不记得了吗?我说你不可以再对我有所隐瞒,再欺骗我、抛弃我,你敢说你不记得。”
对方少见的锐利,昆妲起身,撑在床边的膝盖绷直了,退后两步,“说什么啊,莫名其妙的。”
那些话她没有忘记,可她当时根本就没答应。
早就预料到这一天,故而当时谨慎选择沉默,这时面对质问,自然也能做到问心无愧。
昆妲失笑,“做噩梦了吧,因为做梦对我发脾气的话,真挺没道理的。”
心口阵阵的痛,如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江饮失望极了。
哪怕到这个时候,她嘴里还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这段时间的付出算什么呢?
收留她,提供食物和居所,为她的父母购买墓地,给她一份安稳的工作,购买冷柜和烘焙机器支持她热爱的事业。
她受了委屈,为她出头,她感觉孤单,带她回家,全部身家奉上,精心规划未来……
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江饮想过,她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可话说了一遍又一遍,机会给了一次又一次,到头来还是被她防被她骗。
突然没了探究的欲望,也没有争执和质问的力气,江饮后背靠在床头,视线落在身前虚无的某个点。
“你走吧。”
房间静极了,时钟滴答滴答,提醒即将奔赴远方的旅人,列车快要启程。
“我去上班了,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江饮倏地扬眸看向她,到这个时候还在骗、还在骗。
回来,什么时候回来?还会回来吗?
不理会对方眼底哀痛至极的绝望,昆妲转身大步离去,背影迅速决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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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门“砰”地关闭,周遭陷入死寂,连钟表的滴答声也像浸泡在海水里,模糊不清。
嘴角还残留她唇瓣湿润柔软的触感,江饮迅速掀被起身,赤脚大步走到客厅。
站在大门前,她握住门把的手顿住,蹙眉侧耳细听。
这小半月,昆妲分批次把出行所需用到的装备花钱储存在隔壁老太太家,现在正取货。
“你要去哪里啊。”老太太问。
“出门办事。”昆妲简短回。
“你跟没跟小江说。”老太太又问。
“说了。”昆妲撒谎。
老太太不傻,问她既然说了为啥还藏东西。昆妲也有理,说江饮之前还不是背着我藏背包和行李箱。
“一天天的,搞不懂你们年轻人。”老太太收了钱,不再多管。
江饮坐在门口地垫,听她脚步声匆匆远去,没有半点犹豫。
这一开始就是场骗局吧,她突然出现,又不告而别,目的从始至终都是钱。
是了,江饮想起来,几个月前,昆妲接到蛋糕店面试电话的时候,她还恶意抹黑对方,说找工作和找对象一样,都得擦亮眼睛,否则搭上感情不算,最后还会被渣女骗得倾家荡产。
现在好,一语成谶。
——
已过了霜降,几场小雨下过,草花凋零,落叶飘转,晨间空气潮湿清冷,防风外套拉链一直拉到顶,下巴埋进衣领,昆妲走到小区绿化带旁,最后回头望一眼卧室窗户。
窗帘紧闭,一丝缝隙也没有,江饮是继续睡还是醒来了?还是躲在角落里看她?
她们之间没有秘密,她知道她要走了吧,所以才会在房间说出那番话。
那也算道过别了。
深吸一口气,攥紧背包带,昆妲转身大步走出小区。
在门口拦到一辆出租车,报出地址,昆妲摸出手机,拨号键盘输入串没有备注的号码,选择拨打。
电话很快接起来。
“喂,在哪儿?”昆妲一下紧张起来,右手攥紧膝头牛仔裤面料。
对面人大概刚睡醒,声线懒散,“干嘛。”
“我来找你了。”昆妲警惕瞄一眼前面开车的出租车司机,手捂听筒,“我弄到钱了。”
“多少钱。”
昆妲在椅背后蜷起身体,脑袋恨不得缩衣领里,“三四百万。”
“才这么点钱,够干嘛。”
什么叫才这么点钱!
“你在牛什么?”
“好吧。”对方收敛散漫,“哪儿来的。”
“猕猴桃的。”昆妲老实回答。
电话那头静默几秒,又无奈又好笑,“你把人家钱骗光了。”
“少废话,地址给我。”
“把钱还回去吧。”电话里的人却说。
“你说什么?”
“我让你把钱还回去。”
“为什么?”
电话里很久没有回答。
昆妲不再追问,“我已经买好了票,现在你把详细地址发给我,到地方我把钱转给你,之后的事我们再商量着办。”
不等对方反应,昆妲说完率先挂断。
电话之后又响了两次,昆妲拒接,几分钟后进来短信,问她几点的车,昆妲把车票信息截图发过去。
五分钟后,对方重新发了个地名过来,是一座曾因地震而略有耳闻的西南城市,雅安。
狡兔三窟,昆妲没问她怎么又换了地方,手机上快速操作,退票重新购买。
最近的车次在两个小时后,昆妲顺利取票,在火车站外的便利店购买了水和食物,进入候车大厅等待。
开始检票,进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昆妲速度很快,轻装简行,人群中快速穿梭,到达目标车厢,视线梭巡一圈,背包往地上一甩,屁股坐上去,占据最佳位置。
没有买到坐票,她只能窝在地上,背靠车厢,但有效避免了与陌生人的眼神和肢体接触。
这角落僻静安宁,列车启动后,她戴上口罩,脸圈进膝盖开始睡觉。
漫长的跋涉,绿皮车摇摇晃晃,车厢气味复杂,却并不令人讨厌。
在货船的最底层,呕吐物、粪便、汗液和腐烂海产品混杂的气味,早已让她嗅觉麻痹。
下午三点,背上行李去餐车吃饭,昆妲打开手机,没有一个电话,也没有一句信息。这个点江饮该去咖啡店接她下班的。
旅途尚未过半,饭后昆妲补了一张卧铺票,爬到最上铺枕着背包和衣而睡。
之后她几次拿出手机来看,应用图标上还是没有出现期待的小红点。
期待什么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近三十个小时,有足够的时间思考。以后怎么办,心里还是空空的。
列车终于到站,昆妲起身,冲锋衣拉链利落拉到顶,背起背包,找到自己被踢到下铺角落的黑色短靴,借对床女孩的小梳子重新梳过头发,简单盘个髻,朝车厢尽头走去。
出站后,昆妲马上察觉有人跟踪。
许是错觉,她安逸太久出现误判,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
从出站口一众黑车司机中穿过,昆妲挑了个人多的方向走,试图混进人堆甩掉对方。
这里平均海拔在千米左右,天气更为湿冷,厚重的背包也不能阻挡那股芒刺般的视线。
感觉越来越清晰,昆妲确定有人在跟踪,深觉不可思议。他们的势力竟会蔓延得如此之深,已经渗透到国内?
不敢回头,昆妲加快脚步,闪进一侧小巷,七拐八拐,绝望发现自己钻进条死胡同。
面前是近两米高的红色围墙,左侧一堆废砖,右侧是人家户尚未完工的小院,手边没有利器,怎么办。
身后脚步声越来越近,对方甚至跑起来,已不屑于掩藏。
过了几个月好日子,果然退化了,竟会被人逼到如此境地,往这巷子里钻,不是找死吗。
只能放手一搏了,昆妲咬紧牙关,快跑两步,弯腰捡了半块板砖攥在手里。
身后同时猛地袭来股力道,她被人扯着后衣领掼到墙边。
连一声惊呼都尚来不及发出,看清面前人的脸,昆妲睁大眼睛,完全呆住。
“就你这点本事,还想拿砖头拍我。”江饮顺着她手腕摸到虎口,捏往大拇指往后一扳,她吃痛松开手,板砖掉地上。
“是你!”昆妲惊叫出声。
“怎么不能是我,我抓小偷。”江饮拍拍她脸蛋,“偷钱小贼,看你往哪儿跑。”
第 95 章 “姐姐。”
小时候, 她们被家长和学校老师调侃为连体婴,描述精准而简洁,自不必多赘述她们之间的亲密。
江饮在之后漫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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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寂和重复的生活中, 逐渐参透能量守恒定律的人生哲学, 失败与成功,聪明和愚笨,幸福或不幸……得失守恒, 自有因果。
所以她们各自生活的那八年, 大概已把之前和之后要分别的日子都彻底清算。
江饮在小巷里捉到携款潜逃的昆妲。
分别不到两天, 开场白生涩艰难,昆妲小鸡仔似被人提着衣领怼在墙边, 只是“嘿嘿”傻笑。
“笑个屁。”江饮骂。
从被人跟踪、逼进小巷中的极致恐慌中骤然脱离,昆妲浑身失了力气,手臂紧紧攀附着她。
面前熟悉的脸, 熟悉的感觉和气味, 像雨水滋养干涸的土地,她忍不住凑近她, 迫不及待从她身上汲取养分, 心口发出“嗞嗞”的细小声响。
无法克服的惯性依赖。
被人赃并获,昆妲还半点没个小偷的自觉, 腆着脸笑得眼睛弯弯, “你吓我一跳。”
江饮揪着她衣领子不松, 提防她又跑了, 对她的谄媚无动于衷, 扯着人往外走。
警惕四望, 凝心感受,确定周围再无危险, 昆妲扬起脸蛋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呀,你也是坐火车来的吗?跟了我一路哇?”
江饮当然不会回答。
“我不跑了,你放开我吧。”昆妲两手揪着江饮扯她衣领子那只手,发现她们穿得一模一样。
早些时候借口为将来旅行购置的背包、外套、长裤和短靴,颜色款式甚至尺码都完全相同,但江饮身靓腿长,这套上身比她更好看更利索。
“你真帅气。”昆妲眼睛都笑眯缝了,也讲不清楚自己在高兴什么,“刚才那招也帅,我手一下就松开了……我不知道是你啦,不然我肯定不会捡板砖的,我怎么舍得打你。”
“少拍马屁。”江饮话落,猛地将她拽来身前,躲开巷口擦肩而过一辆拉废品的电三轮。
昆妲顺坡下驴,两手紧紧回抱她腰肢,脸颊贴到她肩膀,“你对我真好,我真幸福。”
人来人往的街头,傍晚昏黄的天色,霏霏冷雨中,她绵绵吐息喷洒在脖颈、腮边,江饮身体僵直几秒,咬紧下唇,深吸气,最终妥协。
“你对我真坏,我真倒霉。”
她拿她没办法。
五分钟后,江饮在街对面的五金店买了一根指粗的尼龙绳,以最为原始和蠢笨的办法把昆妲捆在身边。
捆扎方式很特别,绳子两头对折,穿过昆妲脖颈和背包带,绳结都在江饮这边,对方全无逃脱的可能性。
昆妲没有反抗,她猜想江饮或许在她身上装了定位,一时找不出,跑也是白跑,要捆便捆,让她发泄或安心都好。
拿绳子捆人这种事也只有江饮干得出来,昆妲也全没被人当狗拴的屈辱,脸埋进膝盖,蹲在路边笑,笑得双肩止不住地抖,笑到快断气。
江饮垂眼盯了她一阵,不再理会,转而观察四周,选定一家招牌火红的川菜馆,扯扯绳子,“走。”
“爆炒猪肝,溜肥肠,水煮牛肉。”昆妲就当旅游来了,点的都是店里招牌菜。
江饮把绳子松开半米多,方便她吃饭,店家视线古怪,忍不住发问:“你捆她做啥子安。”
“她偷我钱。”江饮直言。
昆妲“嘿嘿”一笑,供认不讳。
有时这样的寒暄并不需要实话实说,被两人的坦诚打个猝不及防,店家赔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转身走开,朝后厨报菜。
川菜口重,香麻十足,昆妲坐火车,江饮坐大巴,路上都没怎么好好吃饭,这时都饿坏了,大箸夹菜刨饭,吃得很香。
“真好吃。”昆妲不忘给身边人赔笑脸,添菜倒水,“老婆,你要多吃点。”
江饮呛到,手掩唇脸偏到一边低低咳嗽。
“瞧你,真不小心。”昆妲体贴为她顺背,水杯递过去。
江饮脸都咳红了,转过头没好气白她一眼。
“老婆瞪眼珠子都这么好看。”昆妲马屁拍不停,“老婆你要多多吃饭,才有力气追我嗷,你是风儿我是沙,我们缠缠绵绵到天涯。”
“给我闭嘴!”江饮夹菜堵她。
恰在此时,昆妲衣兜里电话响起来。
两人停止打闹,大眼瞪小眼。
昆妲正欲动作,江饮先她一步,桎住她手腕,迅速摸出手机接通电话,同时按开免提。
“喂?”
熟悉又陌生的音色,瞬间将人拉回过去,江饮脑海中闪现出一张清丽素白的脸。
在凤凰路八号别墅的小房间,某个清爽的早晨,她们被押在桌前写卷子,身后高挑的少女手指用力点在卷面上的数学题,气急败坏,“再给我重新算一遍!”
“姐、姐——”江饮喃喃出声。
昆妲垂下睫毛,手指抠袖子边。
“喂?人呢,说话。”
喉咙艰难吞咽,江饮声色古怪嘶哑,“是我,江饮。”
电话那头许久没动静。
“来见我吧。”
通话结束前,她这样说。
结账,走出饭馆,江饮解开昆妲身上的尼龙绳,盘好收进背包,两人打车前往目的地。
半小时后,江饮在一家名叫‘归园田居’的民宿大门前见到她。
是昆姝。
牛仔裤,防风外套,马丁靴,盘发,点一根烟靠在门外的核桃树下。
稀薄的白炽灯落在她的脸上,她鼻梁像霜寒陡峭的雪山,架一副银边眼镜,镜片反光,情绪难辨,于是她笑起来,让迎面而来的两人能快速分辨出她此刻心境。
一种虚幻的、美好的假象。
“好久不见。”
有点被烟熏坏的嗓子,没有了少女时代的独有的冷漠淡然,倒意外显得亲近和温柔。
“姐姐。”江饮站到她面前,感觉又回到小时候。
她在记忆中占据的篇幅很小,却至关重要,她是姐姐,她们共同的姐姐。
冷静睿智、聪慧机敏,还有些小小的腹黑,常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她的两个妹妹,口头禅是“智商堪忧”。
在旁边垃圾桶熄灭香烟,昆姝上前抱了一下江饮,“小水长这么高了。”
她周身辛辣的烟草味混合香水,像一朵即将凋零的栀子,花瓣已泛黄,叶片掉落,香气却更加浓烈。
颓腐的植物味道。
“你还好吗?”江饮忍不住问。
她设想过很多糟糕的可能,见到昆姝,活生生的昆姝,仍没有打消顾虑,即使对方表现得轻松又自在,好像根本没什么事情能难倒她。
“挺好啊。”昆姝笑笑,展开双臂,小幅度耸肩。
中式的粉饰太平,西式的虚假礼貌,动作表情熟练圆滑,挑不出一点错。
江饮看向昆妲。
对姐姐,昆妲其实也不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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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了解,她的老板,她的工作地点,她怎么赚钱,她的一切都不容窥视,对家人绝对保密。
直到母亲离世,大雨滂沱的黄昏,她在供奉骨灰的寺庙外被两名高大的男子带走。
“她说的,她说还欠他们一些钱,要打工还债,让我自己回国,还完以后就回来找我。”已经到这种时候,昆妲不再隐瞒。
“我确实是这么说的。”昆姝再次笑起来,“可既然我出现在这里,说明债务问题已经解决,不用担心。”
她走到民宿大门口,“外面冷,进来说话吧。”
“但我不相信!”昆妲音调骤然拔高,又缓缓降低,“所以还是把钱拿来了。”
在昆姝面前,昆妲似乎永远都是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大声为自己的想当然争辩,说偷偷拿钱跑路只是为了救姐姐,江饮要算账的话,全算她头上好了,她可以在咖啡店打一辈子白工。
捏捏眉心,昆姝万般无奈,“我没有让她这样做。”
江饮被她们绕得有点糊涂。
民宿院子里的石板路在雨中熠熠发亮,两边种植的树木茂盛低矮,来到仿古风格的一楼接待大厅,昆姝邀请她们坐到靠窗的小沙发边,在岛台后给她们泡了壶热茶。
江饮简单梳理了事情经过,“所以,小白阿姨离世不久,你从前老板的对家就找到你,要把你带走,你告诉昆妲,说只要替他们干最后一票就能还清欠债,得到自由,所以昆妲才会想方设法筹钱救你,虽然这完全是她自作多情。”
“没错。”
“什么叫自作多情!”
两姐妹同时开口。
天空有沉闷的雷电,撕裂厚重云层,秋末的雷雨实在少见,窗隙里来的风裹挟高原地区独有的湿润和冷冽。
“要怪就怪我吧。”昆姝起身关严了窗户,“我应该早点告诉她问题已经解决。”
“所以你为什么没有早点告诉她问题已经解决。”江饮迅速捕捉到她话里漏洞,“因为问题根本就没有解决,对吗?”
眸中惊诧一闪而过,昆姝讶然,“怎么会这么想。”
找到同盟,昆妲顿时理直气壮,“对啊,你为什么不早点说。”
“卡呢?”江饮朝昆妲摊开巴掌。
昆妲从冲锋衣里侧的拉链口袋里取出卡包,银行卡抽出来。
江饮接过,起身走到昆姝面前,往她胸口一摁,“拿去还债,密码是妃妃生日。”
她竟成了三人行里的小家长,决绝而坚定。
昆姝视线垂落在深蓝色的卡面。
雷声轰鸣而至,电压不稳,大厅里的灯漆黑一瞬。
退后两步,昆姝摇头,脸上是看小孩子过家家一样宠溺的笑。
她转身,径直朝楼梯走去,“很晚了,休息吧,楼上还有空房间,如果你们愿意的话,明早六点,跟我上路。”
“去哪儿?”昆妲率先发问。
“进藏。”昆姝身形已消失在楼道拐角。
第 96 章 命轮2.0(1)
山间夜雨, 淅沥有声,窗外漆黑一片,蓝紫的闪电隐隐划破天穹, 闷雷滚滚。
江饮拉上窗帘, 背包搁在靠墙的斗柜,进浴室洗澡,十五分钟后出来换昆妲, 把两人换下的衣物拿到洗衣房。
民宿远离市区, 山里海拔高, 天气变化莫测,洗衣房配有烘干机。
进藏后可能不会时时有那么好的住宿条件, 江饮向来周全,擅长未雨绸缪,也足够细致体贴。
经过会客大厅, 江饮再次看到昆姝, 她脱了外套坐在靠窗的小沙发上,里面是件黑色修身的针织毛衣, 长发披散在身后, 弧度自然。
环境所致,她和昆妲一样, 都不是有时间和心情精心打扮的那类人, 但自身外貌条件出众, 仍可以漂亮得毫不费力。
如果说昆妲是只狐假虎威的炸毛小猫, 昆姝便是丛林中优雅的年轻花豹。
迅猛、敏捷, 也从容不迫, 游刃有余。
“姐姐。”江饮走近她。
她面前的茶几上小半杯洋酒,对面是名戴墨镜的高壮男人, 十五六度的天气,只穿一件短袖,两只袖口撑得鼓鼓,手臂布满刺青。
“我的另一个妹妹,小水。”昆姝向男人介绍,“我刚才跟你说的,明天带她们一起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男人起身,快速点点头算打过招呼,“叫我老K就行。”
江饮小幅度欠身,“K哥好。”这大哥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还是客气点。
昆姝低低笑起来,“你怎么跟你妈一样。”
“我妈怎么了。”江饮茫然。
昆姝告诉她,在外这几年,白芙裳常常提到赵鸣雁。人上了年纪,生活逐渐平稳,一切变数都再难掀起心中波澜,便会常常回想起往事。
“我妈说,带她出去应酬,她也是这样,甭管老的小的,见面都叫哥。跟她说没必要那么捧着,她说男人就喜欢被捧着,捧得他们飘飘然忘乎所以,就好拿捏了。”
昆姝说着又笑起来,同时看向对面的高壮男人,“是这么回事吗?K哥?”
老K抱拳作揖,“折煞我了,C姐。”
随口几句玩笑活跃气氛,老K起身离场,给她们腾地方,昆姝邀请江饮到对面坐,“你妈妈还好吧。”
江饮说好,一切都好,身体也好。昆姝点点头,“你妈妈是很豁达的人,能曲能伸,而白芙裳恰恰相反。”
——“白、芙、裳。”
江饮默默咀嚼这三个字,昆姝到现在还是直呼小白阿姨的名字吗?
不知道这八年她有没有叫过一次妈妈。
这些话江饮当然不会问出口,在昆姝面前她还是有些拘谨,垂下眼帘,视线定格冰桶积蓄在茶几上的一小圈透明水渍。
“其实我挺后悔的。”昆姝端起酒杯,浅啜一口。
江饮抬脸。
她仰靠在沙发背,目光投向窗外黑沉的雨夜,“是我坚持要走,我那时候太年轻,太狂,觉得自己有能力给她们好的生活,我把一切都想得太简单了。”
不了解她们的过去,只言片语中难以拼凑出全貌,这话有点不知道怎么接,江饮手扯了下袖子边。
“你们怪我吗?”昆姝问。
雨声簌簌。
江饮缓缓吸气,组织措辞,“那时我还小,不懂事情严重性,所以不能对你当时的决断妄判对错。但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所有的人和事,都不是非黑即白,留下来,结局也未必是好。”
她只能这样安慰。
“你很善良。”酒杯轻置在玻璃茶几,昆姝总结,“妃妃跟你在一起,我很放心。”
“什么意思?”江饮蹙眉,察觉到不妙。
她笑容依旧,稍抬手,姿态随性散漫,“不用那么紧张,瞧你从进门就一惊一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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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个叫老K的男人,是什么身份,我们进藏又去做什么,会有危险吗?”江饮很有小家长的自觉,倒开始盘问起她来。
昆姝被她神经兮兮的样子逗乐,倒也没有隐瞒,“老K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前同事,当然我们早就洗手不干,只是称呼一时半会儿改不过来,还是以代号相称。”
“C是你的代号?”江饮偏头。
昆姝颔首。
“C”和“K”都是代号,那按照字母排序,“C”应该是“K”的上级。江饮猜测。
怪不得老K对她那么客气,一口一个姐。
江饮好奇昆姝过去工作经历,但“洗手”绝对不是什么好词,想想还是算了。
一句很经典的电影台词适时从脑子里蹦出来。
——“社会上的事少打听。”
估摸昆妲快洗完澡,担心她出来找不到人着急,江饮起身告辞。
饮尽杯中酒,昆姝送她上楼。
昆妲脑袋上顶着浴巾从楼道口冒出来,冲她们勾手指,神神秘秘的,“刚才我看见个两条胳膊满是纹身的大汉!大晚上房子里还戴墨镜,奇奇怪怪的,不像什么好人,姐你晚上睡觉可得锁好门!”
“那是K哥。”江饮快速回头看了眼才凑到她耳边小声解释。
昆姝补充:“老K有一只眼睛视力不太好,戴墨镜只是担心吓到别人。”
昆妲张口,呆住,心中顿时自责。
抬手揉揉她发顶,昆姝说:“早点休息吧。”
与昆姝,昆妲全没有和江饮相处时的放松自在,推搡着回房,昆妲搂着江饮胳膊往床边走,好奇打听,“你们在楼下说什么,她没凶你吧?”
江饮倒奇怪了,何出此言呢,“她看起来也不凶啊。”
“现在年纪大了吧。”
昆妲小声跟江饮说着姐姐坏话,说以前昆姝可凶可凶了,多问两句就不耐烦,在家摔门砸碗的。
那段日子很苦,生活在恐慌中,大家都很难做到心平气和,昆妲理解,却不能接受。
昆姝比她大七岁,小时候关系不好,她怕她,长大后她成了她的半个小家长,也是敬畏更多,平日里不怎么近亲。
“她刚才摸我脑袋,吓我一跳。”昆妲坐在床边,“感觉反常,她以前没摸过我脑袋。”
江饮替她擦干头发,牵她去浴室用风筒吹个半干,说起明天进藏的事,又联想到老K,突发奇想,“你姐不会带我们去盗墓吧?”
“你小说看多了吧。”昆妲满脸嫌弃。
睡前江饮下楼取出烘干的衣物,找了衣架晾在封闭阳台,翌日五点,被闹钟吵醒,她下楼取回,六点整换好衣服收拾起背包和昆妲在大厅等候。
民宿门口停了两辆越野车,老K和另外两名从未谋面的青年男性正往车上搬东西,昆姝靠在门边抽烟,指挥他们检查车况,补玻璃水。
“早啊。”昆姝掐了烟同她们打招呼。
昆妲溜到车边,在后备箱翻看,昆姝走来,问她找什么,昆妲说:“看看有没有黑驴蹄子。”
江饮沉默。
昆姝困惑,“那是什么东西。”
“倒斗用,专门克制僵尸。”昆妲笑嘻嘻。
这下换昆姝沉默了。
“想什么呢。”旁边老K忍不住接了句。
“开箱给她检查。”昆姝朝老K点点下巴。
老K嘟嘟囔囔说你们年轻人想象力真丰富,右手已从裤兜里摸出把瑞士军刀弹开,纸箱划开展示。
他动作狠辣,切纸箱也切出给人开膛破肚的气势,结果却大大出乎意料,塞满车后备箱的三个纸箱尽都是纸笔类的文具。
“给那边小学校带的物资。”老K说。
昆妲表情呆呆,“献……爱心?”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昆姝挑眉。
昆妲承认自己狭隘了。
两辆越野车前后出发,下山拐个弯上高速,在服务区吃过早饭,继续上路。
旅程开始,与想象大相却径庭,这似乎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自驾游。
江饮不敢放松警惕,挺直了后背观察窗外。
老K开车,昆姝坐在副驾,回头看了眼她们,“出来玩,放松点。”
江饮攀住椅背朝前探身,“假如昆妲和我没有出现,这趟旅程在你原本的计划之内吗?”
昆姝回答说是,江饮懂了,“我们是突发状况。”
“也不算。”她说:“事情处理完,我可能回去找你们,吃个饭叙叙旧,既然你们来了,我就省去麻烦。”
“还有什么事情?”江饮快速问。
“送一个朋友。”昆姝平静回。
不等江饮再次发问,昆姝扭过头来看她,“不用急着打听,我会慢慢告诉你们。”
她很想抽烟,右手一直在摆弄打火机,却始终没有下一步,只是默默忍耐。
窗外是高原地区独有的秋日风景,天气晴朗,草地黄绿,雪山在遥远的垭口处若隐若现,路上随时能看见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摩侣、骑行者和徒步者。
“别怕,没事。”昆妲靠过来,捏捏江饮手腕,“就算真有什么事,她自己也能解决,不用我们操心。”顿了顿又拢唇低声,“再说你操心也是瞎操心,姐姐又不会害我们。”
昆妲显然比江饮更能适应昆姝的即兴发挥,指着山坡上一只黑色牦牛,“你看。”
昆姝从前座递了两瓶矿泉水过来,江饮接过,检查瓶口处是否有开封痕迹。后视镜中一览无余,昆姝笑着摇摇头。
海拔渐高,K哥说翻过前面的折多山垭口就正式进入藏区,问她们有没有感觉缺氧。
江饮判断昆妲状态,汇报说没有。她几年前带着外婆出门旅游,在云南上过雪山,三四千米的海拔都什么反应。
天空湛蓝,高远辽阔,白云触手可及,在山峦间投下大片阴影。
江饮想起昨晚昆姝说的那番话,她说她后悔了。
她后悔什么?
第 97 章 命轮2.0(2)
海拔四千多米的折多山垭口, 车子驶到山顶公路,群峰一座接着一座,从车窗望过去, 薄雪覆盖的黑色山巅近在眼前, 山背后大团大团的白云缓慢流动,简约的线条勾勒出壮美瑰丽的自然之景。
一路经过泸定和康定都没有休息,老K在垭口平台处停车修整, 向两名康巴族汉子支付停车费, 众人下车透气。
垭口风很大, 昆妲有些兴奋,山顶平台上蹦蹦跶跶, 东看西看,举着手机四处拍照。
“这才是刚开始呢。”昆姝视线温柔,如同看一只跌跌撞撞刚学会走路的幼猫。
“后面还有更漂亮的景。”
“我就要拍。”昆妲头也不回。
“好, 你拍。”昆姝浅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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