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宋持怀眼中闪过一抹厌色,却没有丝毫躲避之意。
他就这样看着魏云深的唇越靠越近,却没真的欺身吻上,而是就停到与他半寸之间,这个距离比直接亲上更加暧昧,带着半吻不吻、随时可以吻上的亲昵,随意说些什么或做出一个吐息,甚至就这么什么也不做,鼻尖缠绕的都是对方的呼吸。
半晌,魏云深将宋持怀的脸别到一边,嗤笑道:“你从前也这样,想要什么就拿自己示好去换吗?”
他声音里含着一股隐隐的怒意,宋持怀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他“自作多情”过几次,如今不会再觉得魏云深是在为自己吃味,也懒得解释:“你心里都有答案了,又何必再问?”
魏云深呼吸一重,他突然用力把魏云深推倒在床上,后者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重,而后腰间覆上一股滚烫,正要挣扎之际,耳边却传来一道重声:“别动。”
温热的呼吸顺着他的脖子挤进身体,宋持怀身体一僵,便听到魏云深似乎十分疲惫:“就只是睡一觉,你别闹我。”
宋持怀:……
见魏云深果真没有要继续下去,他暗自松了口气,想到魏云深最后说的那句话,心里又免不了一阵暗恼。
什么叫他别闹?明明从来不老实的都是魏云深,如今倒好像回回都是他缠着要似的。
想到后面,宋持怀敛了情绪,他心道自己真是在魔界待久了也被影响,如今竟然开始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
身侧的呼吸渐渐趋于平稳,宋持怀第一次跟魏云深纯盖被褥只睡觉,真的一点多余事都不做,竟还有些不习惯。
很快他就不想这些了,宋持怀尝试探入自己的金丹,上面的封印已经被他冲出裂缝,魏云深似乎对他的反抗毫无所觉,只要继续熬下去,他的灵力迟早能够回归。
只是希望到时候反噬之力不要太重,多给他留一点自保的余地.
虽然前一天晚上宋持怀的“表现”算不上好,第二天早上吃完饭,魏云深还是带人去了书楼。
所谓“书楼”,其实并不拔地成楼,而是从魔宫大殿往下延伸三层,挖凿出的一座绵延十里、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宫楼。
直到真正打开地下书楼的开关之前,宋持怀都保持着一种真假不定的怀疑。这座半成的宫殿表面看似恢宏壮阔,但因太久没有人居住打扫,已不大看得出当年的繁华,反而一派萧条荒芜,仿若多年未至人迹,实在很难让人相信此地内藏玄机。
而这一切猜想,都在魏云深打开宫楼的开关之后消弭无踪。
——只见随着一声“咔”响,大殿地上的石砖层层铺开,刚才还被烛光罩满的地上现出一股空洞的黑;而后那一片虚无中渐次燃起幽幽空火,阶梯也由两侧伸展合搭,不多时便造出一条通底之路。
宋持怀立于上侧,望着眼底那一片被飞跃的暖黄色烛光瞬间取缔而尽的沉渊宫楼,眼底震然,一时竟无法以任何言语来表达自己的震撼。
魏云深不是第一次看到这幅场景,他相比宋持怀要淡然许多,道:“下去吧。”
宋持怀这才回神,他一言不发地跟在魏云深身后,直到落底,刚才还只是星点的明亮立体平铺在眼前,宛如晚星缀月将二人包裹在中央,横空阔大,又虚幻得令人分不清真假幻梦。
“这里只有我跟冯岭来过。”
魏云深的声音为眼前的场景添了几分真实,宋持怀微微侧头,他难以从眼前的景色移开眼来,只拿余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沉疴》 50-60(第6/15页)
光看人,便听到魏云深继续说,“出去后也问过一些年纪较大的魔族,他们说魔宫这一带从前有禁制,他们进不来,更没听说过魔宫底下还有一座这么大的宫楼。”
宋持怀迟疑:“禁制?”
魏云深点头,他声音里添了沉重:“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层禁制是在半年前凭空消失的。”
宋持怀敛目,他思索着魏云深的话,没再出声。
半年前……不就是魏云深堕魔、被驱逐出天极宫的时候?
也不怪魏云深欲言又止,这里面蹊跷太多,魏云深又还是当事人,若真把一切归结于巧合,这个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可若不是巧合……魏云深为人多年,叫他如何忍心去怀疑自己的血脉来历?
想是这么想的,宋持怀仍然觉得魏云深有什么瞒着自己,至少他看上去没那么难接受自己从人变成魔这件事,还有那句“同根同源”,那句“魔界里的魔不是魔而是人”,那句“真正的魔族是魔界域外正道”,每每回想,宋持怀最惊惧的不是魏云深这些话的内容,而是他坦然自若的语气。
宋持怀至今想不明白,魏云深却不肯再透露一星半点。
书楼并非占据一整个地下宫楼,魏云深带着宋持怀一路前往,行至终处,终于问出了这一路上最深的疑问:“怎么想到要来这里?”
宋持怀看也不看他,从一进书楼开始,他的目光就被琳琅满目的书籍填满,再也装不进其他东西。闻言只答:“我去过天极宫的藏书阁,原本是想找找魔族的相关记载,却几乎找不到。”
魏云深一顿,他先前在天极宫没待多久,唯一见过的书就是宋持怀最开始给他的那两本心经,甚至连天极宫内有“藏书阁”这么高级的地方都未曾听说,想了想问:“怎么会?”
宋持怀修长如玉的手指从一排排书名上划过,依旧头也不抬:“魔族相关的书在修仙界向来是禁书,只偶尔有几本古典里提到千年前的几次退魔之役,尽管只是一笔带过,也只掌握在几个比较大的宗门里头,凡界并不流通,普通修士之间也不流传,再加上魔族已逾百年不曾作乱,所以虽然各宗门对魔族喊打喊杀,实则真正了解魔族的人很少,我……”
他“我”之后便再说不出话,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自魏云深堕入魔道以后,两人已许久没这么心平气和地在一起说过话,魏云深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心念一动:“你也不应该是第一天知道这种情况,怎么会直到现在才想到去找相关的魔记来看?”
宋持怀不说话了,他的手停在了一本名为《山海记》的书上,抽出翻开第一页,看到上面记载:
“人者,天地孕养灵气所化,天资为最,生灵至重;
鬼者,人死所化,阴气最重,无意无识,屠戮生灵;
妖者,为精为怪,劣人一等,擅仿人形。”
“……”
“怎么会?”
宋持怀皱起了眉,他又往后翻了几页,确定自己没有看漏,才道,“这上面……没有魔载。”
第55章 甚解
不止这一本《山海记》, 宋持怀与魏云深几乎翻遍了书楼的第一层,都没有找到丝毫有关于“魔”的记载。
夜已入深,魏云深掌着灯看宋持怀怔然合上最后一本书,后者神色缺然, 许是受的打击过大, 他的目光难以从书的封面移开, 更是久久不能回神。
魏云深等了会儿,见他依旧不动,道:“今天晚了,先回去吧。”
宋持怀闭上眼,他将手里的书放回书架,叹道:“你跟冯岭之前……”
“我们对魔界的东西没那么感兴趣。”魏云深知道要问什么,未及听完, 就打断他, “走吧。”
宋持怀却还不想走,他不甘地望着通往楼上的阶梯,道:“上面不知道会不会有……”
“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魏云深声音平静,若非宋持怀够了解他,恐怕也听不出他深藏在话音里的威胁,“今天带你出来是因为昨天答应下的, 但你若因为这一次就觉得我心软了好说话, 那下次也就不必再来了。”
宋持怀一怔,而后浑身泄力,一向挺得笔直的脊背折了下来, 他闭上眼, 吐出一口长长的浊气。
他忘了,他跟魏云深早不对等, 已没了谈判的资格。
回到地上,魏云深关上地宫开关,大殿霎时就恢复原样。宋持怀走在前面,回房间后自觉地给自己戴上了两只脚上的镣铐,戴手时因为一只手不方便动作,便向魏云深求助:“我弄不上。”
魏云深目露惊诧,挑眉问:“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宋持怀神色如常,他垂眼看着自己在玄铁的衬托下显得更白腻的手腕,道:“反正躲不过,也逃不出,倒不如自觉一些,我也少受些罪。”
这倒真有几分身为阶下囚的自觉了。
魏云深深深地看着他,仿佛要戳穿宋持怀的别有用心,最后却还是沉默着上前来摩挲住宋持怀手腕,他意味深长地盯着宋持怀,后者始终垂头不愿看他,也不知是真的顺从了还是仅仅逃避。
他将宋持怀的两只手腕扣上,没多余做什么,而是往后退开,道:“今天我有事不能陪你,有什么事可以叫时度,他在外边守着。”
宋持怀张了张嘴,还是把那句“本来也没要求陪”咽了下去。
他躺下盖好被子,点了点头,虽没回话,却也算给了回应。
屋内的脚步声渐行渐远,宋持怀今天忙了一天,他累得狠了,现在不过才刚躺下,意识就陷入混沌,迷迷糊糊中只听到一阵关门声,再然后风动惊起树梢擦响,他的意识彻底沉浸在黑暗之中,再也感知不到外界的声音。
“霁尘尊、霁尘尊?”
“……霁尘尊没事吧?”
“不管怎么样先趁没惊动那个叛徒,看看能不能先把人带走吧。”
“不行,这铁链是特制的,方才从烬日寒闯进来时又损耗了一部分灵力,我实在打不开。”
“大师兄呢?”
“你们两个在这里守着,其余人跟我去拿魏云深,不管怎样结症在他,只要把他捉了,我不信还救不下一个宋持怀。”
“……”
纷杂的说话声扰了美梦,宋持怀本就没睡好,如今被吵得半梦半醒,他揉着眼,下意识就要唤:“时……”
“度”字还没出来,一只手捂住了要出声的嘴。宋持怀脑中茫然,在睁眼看到房内情景后眼皮重重一跳,瞌睡也醒了大半。
他压低声音,还有种尚在梦中不曾清醒的不真实感:“公孙止?”
怎么会?公孙止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公孙止点头,见他不再有妄动的趋势才松开手:“多有得罪。”
宋持怀摇头,许久确定眼前所见并非幻梦,才问:“怎么是……你怎么来了?”
公孙止刚要回答,却听一阵不正常的呼声啸过,顿时心神一凛,他极其自然地护在了宋持怀身前,低声道:“保护霁尘尊!”
话刚落,随他而来的万剑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沉疴》 50-60(第7/15页)
宗弟子绕在床边排开,而后一道脚步声响起,黑沉的魔气推开房门,下一刻,宋持怀领着人走了进来。
“是你。”
他跟公孙止见面不多,却还记得这么个人,相比于其他人,此时魏云深更宁愿见到的人公孙止,因此面色稍霁,又嘲道,“怎么,一个凌微不够,你们也来送死?”
公孙止冷声呵道:“大胆魔族,事到如今仍不知悔改,果真如道殒尊说的那样,该杀!”
魏云深却并不将公孙止的狠话听进耳中,他只看着被一众人护在中间的宋持怀,后者神色不变,不论是他还是公孙止说话时都始终维持着一派风云不惊的淡然,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又是这样,从前是,现在也是,宋持怀向来知道如何最能拨动人心,他就这样不关己事地坐在那里,不消多说半句,自有大批大批的人甘做衣下之臣,前仆后继地做他拥趸。
冯岭做过,凌微做过,陈蕴也做过。从前就连他也被宋持怀清高的模样骗得神魂颠倒,恨不能把自己的心都捧出去,只为让宋持怀多笑一笑。
可他又是怎么回报自己的?无休无止的背叛、无尽无头的憎恶,真心者的真心不值一提,反而人人对辜负者的谎言前呼后拥。
魏云深以为之前的自己已经够愚蠢,谁知道宋持怀真有这么大的能耐,连许久未见的公孙止都能为他做到这个地步。
再开口时,魏云深声音添了几许嘲讽:“该杀,那也要你杀得了我。”
公孙止化出佩剑,呵道:“口出狂言!”
魏云深半分不恼,面对公孙止的咄咄逼人,他一动不动:“我不想跟你动手。”
公孙止嗤道:“你连自己的师尊都能下得去那样的狠手,又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抑或你怕阵了,不如将你师父放了,或许我还能请我师尊从轻发落,留你一条性命。”
魏云深眸色越沉,他紧紧盯着公孙止,一话不发,手中却炼起一道黑气,随后一柄比寻常剑要短上半截的剑持于手中,其间没有任何光华,其余人定睛望去,却竟见到的是一柄木剑!
宋持怀神色微愕,显然没想到自己当初随便给魏云深找来的剑他不仅没扔,似乎还重新又炼过一遍,虽然那把木剑一眼看去与从前没什么区别,细看之下,却不难发觉比从前的要更锋利。
公孙止只一瞬愣怔,而后嘴里吐出一句不屑的“儿戏”。他深知如今魏云深进步神速难缠得很,哪怕只是一把兵器的更换展现出的效果或许就完全不同。而今魏云深手里拿的是没什么杀伤力的木剑,这让公孙止松了口气。
若凌微带回去的消息是真,单纯拼灵力或许他并不是魏云深的对手,但只要他的兵器更利更快,胜算便添三分,无论如何,魏云深使用木剑比用其他的对他更加有利。
他是这么想的,然而——
“怎么会这么难缠?!”
不过三式交锋,公孙止却近乎狼狈地招架不住。他将剑尖撑在地上以维持自己不倒下去,身侧立时一阵“师兄”惊喊,有人要围来帮他,被公孙止厉声喝止:“别过来!”
他身上乏力,这会儿却中气十足,对上魏云深,公孙止不敢分心,只短暂地用余光瞟了一眼同门,声音严肃:“保护好霁尘尊,若我今日死了,便当殉道,回头替我向我师父说声对不起,弟子不孝,没法给他养老送终了。”
其余万剑宗弟子急道:“师兄,若你死了,我们也逃不出去,不如趁现在战力未损失太多师兄弟们合力一击,说不定还能求出一条生路来!”
喉头又传来一股甜腥,公孙止强忍着把那口血吞了进去,面上不显分毫,不愿让同门师弟发现自己的强撑:“什么话?有我在,难道还要让你们拿命换活路不成?”
那些人道:“可师兄您也不是他的对手……难道师兄你……不可以啊师兄!”
公孙止咬着牙,他一边懊恼自己未完全摸清魔界的状态一边歉然地望了宋持怀一眼,纵然知道烬日寒会对他们的灵气造成损耗,他也没想到后果会这样严重,如今他万剑宗师弟遇险,他若想全须全尾地将他们送回去,便少不了要在宋持怀身上做出取舍。
他闭了闭眼,正踌躇该如何与宋持怀说,却突然听到被万剑宗弟子们围护在中间的青年开口:“公孙止,你们回去吧。”
公孙止一愣,他先反复确定了这句话的内容,才回头看一脸平静置身事外的宋持怀,问:“霁尘……”
宋持怀不去看他,只问:“我师叔如何了?”
公孙止怔然道:“……重伤未愈,否则这一趟他也要跟来了。”
宋持怀这才又继续道:“劳烦你给他带句话,就说我在这里很好,让他不必再来救我。”
公孙止看着手脚无一不扣着锁链,最大的活动范围也只是在床上的宋持怀,无论是横看竖看,都看不出他半个“好”来。
他抖着唇:“为什么?”
宋持怀一顿,抬眼看他:“若同盟军的目的是退魔,可若——公孙止,你有没有想过,若此地无魔呢?”
这话一出,公孙止面色骤变,高声道:“怎么可能!这里是魔界,我们来这里这一路上受到不少魔族袭击,怎么会没有魔?”
宋持怀看他,不怪公孙止难以接受,就连他也才刚刚消化这个事实,多年的信仰一朝推翻,对谁来说都不是那么容易接受的事。
他道:“公孙止,你真确定你杀的那些都是魔族,而不是人吗?”
第56章 党同
宋持怀的话如同平地惊雷, 万剑宗弟子面面相觑惊疑不定,都从自己同门的脸上看出了慎重。
未及有人答话,外面突然杀来一阵映着冲天火光的叫阵声,其声势浩大, 即使远烬日寒如这座房间, 里面的人都还是感觉到了不明显的震动。
宋持怀冷眼往外一扫, 他察觉到什么,质问公孙止:“还有别人也进来了?”
公孙止勉强定神,解释道:“是援军……我与同盟约了时间,若我们没能在两炷香的时间出去,他们会对魔界发起总攻。”
当时这个决策是为了自救,如今公孙止却顾不上这些了,他看着宋持怀, 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霁尘尊, 你方才说的这里没有魔……是怎么回事?”
宋持怀却没回答,他脑中思绪翻涌,忽而转头看向魏云深:“这里不安全了,你去开地下宫楼,我们……”
“我不去。”
魏云深冷声打断了宋持怀的安排,他没什么表情地扫了房间里神色各异的人群一眼, 而后转过身, 他快步行至房间门口,藏匿在阴影里的表情看不清,却不难让人听出他话里的嘲弄。
他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宋持怀身上, 魏云深的手按在门口, 他急着去救人,却还是没忍住在走之前嘲讽:“你怕什么?他们是来救你的, 你自然没有性命之虞,现在又何必装得好像很担心一样,在你们这些仙门正道眼里,魔族不就是罪该万死的吗?”
话毕,魏云深又自嘲地勾起唇角,他根本没必要对宋持怀指责什么,总归他们现在桥路各分,尤其宋持怀从前就不是什么好人,如今遇到状况,想要抛下魔族余众独自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沉疴》 50-60(第8/15页)
逃走也不是什么奇事。
他不愿再去想,反正宋持怀无论在那些名门正道还是在自己手里都活得下去,但那些“魔族”能仰仗的只有他一个,魏云深无法抛弃,推了门正要出去,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声音:
“现在出去是救人多还是害人多你自己想清楚!”
魏云深脚下一顿。
与之前的挑衅怒骂都不相同,宋持怀说这句话的声音可称严厉,仿佛他此时不再是魏云深的阶下囚,而依旧是天极宫上那个谆谆教导之心的仙尊,魏云深无法不为之动容,他默了默,华炼月色顺着他侧头的动作落进屋里,魏云深回眼王他,问:“你都知道什么了?”
“目前还只是猜测,你让我把书楼另外两层的书过完,我能给你一个答案。”见他终于肯听自己说话,宋持怀松了口气。
他身体本来就虚弱,再加上没有灵力傍身,如今不过是高声说了几句话便不得不弓起身来缓解身体的不适。宋持怀的手用力抓着心口,缓了口气后继续说:“外面的援兵是为救公孙止来的,你就算能对付十个百个,也仍有千万个仙门弟子能趁你应付不过来的时候挑那些魔族下手,而今武力已无法阻止伐魔大势,你有再大的能耐,如今也不及公孙止一句话管用。”
魏云深依旧没有回身,但他听得见冲天的叫阵杀声离得越来越近,与此同时许多从烬日寒吸转来的魔气丝丝缕缕浸入他的身体,凭借这些炼气,魏云深能估计出这支伐魔联军的大概数量,他知道宋持怀说的没错,此时任凭他一身能耐,也无法救得下每一个“魔族”,那些人既然是来救公孙止的,自然公孙止的话更有用些。
但他也没有立马认同,反而露出个古怪的笑:“魔族虽然灵智低了些,却也并非随便来个人就可欺辱的。”
宋持怀跪坐床榻,他一手撑床、一手抚胸,满头青丝凌乱地顺着肩脊一泄而下,眼底黑痣重缀灼眼,他就这样安静地看着魏云深,一字一句吐气如兰,整个人宛若妖鬼:“要赌吗?”
短暂交视之间,魏云深率先败下阵来。
但他仍不打算按着宋持怀的心意来,而是迅速移步到公孙止面前,抓着人的衣领将人提起,冷声道:“你去叫他们停下,否则我杀了你。”
公孙止瞪着他,他虽处于劣势,却依然一派谦和风度之态:“你不如现在就杀了我!”
“公孙止!”宋持怀喊住他,与对魏云深说话时的强硬不同,他这回放缓了声调,“公孙兄,虽你我交情不多,但还是希望你能信我一次。”
公孙止一顿,他看了看面前满脸阴沉的魏云深,态度也软化下来:“我自然是信霁尘尊的,只是你们天极宫这个叛徒……你确定要与他做交易?”
宋持怀道:“万剑宗向来以护生为己任,可若护生为杀生,岂不有违修道本心?”
公孙止神色复杂,他虽与宋持怀只是几面之交,却也知道天极宫的这位霁尘尊不是会胡乱说话的人,若真魔界无魔……想起这回为了潜入魔界沾上的血,公孙止心头颤起一阵悸动。
他终于收了那副宁死不屈的态度,道:“经过烬日寒本有灵耗,援军既然进来便不会贸然出去,所以我最多只能给你争取到三天。”
宋持怀低眉:“三天够了。”
房内一阵短暂的沉默,魏云深终于放开抓着公孙止领子的手,后者让人拿自己的信物出去传讯,不一会儿外面那阵地动山摇的震感就停了下去。
直到此时,宋持怀才真的松了口气,他看魏云深为自己解开手脚的镣铐,在后者要扶自己下床时,突然道:“把我灵力上的封印解开。”
魏云深动作一滞,他原本俯身是为宋持怀解缚,而今听了这句话,就也借着这个姿势看人,两双眼睛再深不见底的黑渊里互相纠缠,良久,魏云深发出一声嗤笑:“原来是为了这个。”
他就说,无论那些正道攻不攻过来宋持怀都没有性命之忧,怎么突然好心帮起他来了。
宋持怀并不打算否认自己的目的,他避也不避魏云深的目光,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刚好只够他们二人能听见:“你也可以不答应,只是如果没了我在中间斡旋,就不知道魔界要多死多少人了。”
“不愧是你。”魏云深冷嘲,“你又怎么保证得了自由以后不会跑呢?”
宋持怀仰起头,将自己纤细的脖颈暴露在魏云深眼前:“你忘了,上回出门时这上头挂的那根链子还没收。”
魏云深望着他脆弱的脖子,眼底一片幽深,最终还是掐了个诀,将他缠绕在金丹之外的那层魔封除去。
轻盈的灵力灌满四肢百骸的瞬间,宋持怀心下一松,他刚要尝试运转灵力,便感觉到一只手从后掐住了他的腰:“先解魔困,若被我发现你动了其他心思,我随时都能重新把你的金丹封住。”
魏云深不愿带太多人去书楼,公孙止也不敢全然信他,两人竟十分有默契地在这件事上达成共识,只指了两个万剑宗弟子跟着公孙止一同进入地宫,其余人就在外面候着,也方便随时与进入魔界的同盟军联系。
主殿的地宫第二次打开在宋持怀眼前的时候,他已经没了头回见到如此壮阔之景的震撼,公孙止三人却与他第一次来时的反应如出一辙,魏云深冷哼一声,连句嘲讽的话都欠奉,只是随阶而下。
轻致的脚步惊醒三人,公孙止立马跟了下去,他仍不信魏云深这个堕了魔的叛徒会安好心,只一路留着灵信以备不测,还不忘询问宋持怀:“霁尘尊,这里是……”
宋持怀道:“若没猜错,应该是谁的遗宫。”
阶梯尽头,五人落了平地,夜中的宫楼也已点燃最后一盏明灯,刚才还一片昏暗的视野霎时被暖黄色的明光罩满,几人置身灯火中央,仿佛身于一场幻梦。
公孙止叹道:“只是一个人的遗宫便这么大阵仗,魔族还真是骄奢淫逸。”
宋持怀瞥他,他不欲在此地多留,循着记忆就开始找白天时见过一次的书楼。好在他记忆绝佳,没多时便到了地方,他道:“魔族如何,还请公孙兄看了里面的东西再做定论。”
公孙止踏入书楼,却只见满目琳琅藏书,他目力极好,一些极远的书架上的名目也看得清,因此胸中疑窦丛生:“这里许多书万剑宗也有,霁尘尊让我看这个做什么?”
“这不一样。”
宋持怀摇头,第一层的书他白天时已粗略看得差不多了,于是此时头也不抬地往第二层走去,一边走一边说:“这里的书最起码已存在千年,千年来未见天日,应该……没有人有机会在其中改弦更张。”
公孙止听明白他的意思,一怔:“你是说……”
宋持怀没多解释,只道:“公孙兄先看吧。”
如今景况,千言万语皆是狡辩,任何一句为魔族开脱的话都不如这些尘封已久的书来得直溃人心。
万剑宗三人分了三路,每层各一,宋持怀则在魏云深的监视下上了二楼,他知道如今时间紧迫,看书不敢太细,又逼催灵力感应,一宿过后,原本白得病态的脸上添了其他颜色,他两只眼下各挂着一团青黑,虽然疲乏,双眼却越来越有神。
魏云深跟了他一夜,他才刚被宋持怀威胁过,本不愿再先开口,却见宋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哇叽文学网提供的《沉疴》 50-60(第9/15页)
持怀真的一整夜都没动什么歪心思,也起了兴致:“你真对魔族的事感兴趣了?”
宋持怀抿着唇,一话不发。
魏云深又想到他自从来了书楼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问:“你看出什么了?”
宋持怀终于肯施舍一点余光来看他:“我看出来的,你不早就心知肚明吗?”
若非魏云深先说了那通云里雾里的话又不肯吐露真相,他如今也不必为了魔族的事情奔劳到这个地步,怎么如今魏云深还来问他?
宋持怀本来以为会在魏云深眼睛看出尴尬、羞窘、抑或心事被人戳穿的羞愧,却不曾想后者神色如常,坦然道:“我怎么就心知肚明了?”
宋持怀翻书的手因为他这句话慢了些:“魔族是怎么来的,你当真不知道?”
“我该知道吗?”魏云深的视线没忍住被他一张一合的唇所吸引,他懊恼地迫使自己别开目光,道,“虽然我是修了魔道,但不代表我就要对魔界的事了若指掌。”
宋持怀问:“那你那日说你与魔族同根同源又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魏云深道,他说着低下头,看自己空空如也的手掌,“自从修了魔道以后,我的经脉里就好像藏了什么东西,我说不清楚,但……”
他想到什么,突然抬头看了眼宋持怀,自顾自牵了下唇角,“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跟他又有什么关系?
宋持怀本来只是觉得最近这段时间的魏云深不大正常,时而偏执阴鸷,时而温和通达,有时看到自己就像被人添了一把柴火似的恼怒,有时又与当初在天极宫时一样,看上去好说话得很……这段时间以来的他简直可以用喜怒无常来形容,宋持怀时常觉得他是修魔道修出了失心疯,直到如今,魏云深问起与自己有什么关系时,他的目光刚好掠过新翻出来那本书的扉页,上书:
“行此道法,大喜大怒、大爱大恨,若心有执,则系引全身悲喜,执所系者动,心神大乱。”
宋持怀将这段话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又重新摸上书封,来回确定这只是一本功法书,最终闭上眼,长吁了口气。
此前所有猜测平想,皆在此刻下了定论。
果然……被先人刻意掩埋的那场真相,竟然果真如此荒唐。
倒显得一心只想得到一个真相的他是个笑话。
与此同时,下方传来公孙止疲惫的声音:“霁尘,你不是说这里有魔族的真相么,怎么我连一点关于魔族的记载都找不到?”
第57章 伐异
一日一夜过去, 书楼里的能找到的典籍都被除魏云深以外的四人翻了个遍,却始终未能找到哪怕一星半点有关“魔”的记载。
万剑宗另外两名弟子本就不太能相信这一对沾了魔道的师徒有何好心,如今更加确定宋持怀让公孙止争取的三天不过缓兵之计,当即趁着两人不在, 拐在公孙止两只耳后骂了起来。
“师兄, 我看咱们也别找了, 干脆直接回去与掌门会合,继续我们的伐魔大业吧!”
“就是,有这三天功夫都知道能杀多少魔族了!”
“外界还说他们师徒决裂了,如今我看未必,那个霁尘尊一看就是个狐媚的,你看他把人哄得多好,生着气板了脸都还要前后护着, 生怕出了一点差错!”
“就是, 天知道他们背后怎么好呢,当着师兄的面就敢算计你!”
“天极宫的新宫主也挺惨的,遭了这么多变故,尽心养在身边的人还被别人掠走了,师兄忘了来的时候怎么答应凌宫主的了,不是说要把人给带回去的吗?”
“就是, 现在时机大好, 就算打不过那个叛徒又怎么样,咱们人多,围也要围死他, 还能让他继续害了人界不成?”
“咳咳。”
劝告公孙止及时抽身的声音在见到那道白影由黑衣搀着从楼上走下的立马消了下去, 公孙止在自家两个师弟劝说时仿佛失了听觉,此时见到宋持怀却迎了上去, 问:“霁尘尊,现在可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了吗?”
宋持怀把自己最后拿到手上的书递了出去:“你看看。”
公孙止囫囵扫过,疑窦更甚:“这不是一本功法吗,与魔族又有什么关系?”
说到这,他声音一停,恍然道:“你是说,这本是魔族所修行的功法?”
他这时才有兴致仔细看了眼宋持怀递来的书,却突然觉得眼前一片晕眩,明明书上的每个字都认识,但越仔细看,上面的内容就越像蒙了层灰,公孙止用力摇了摇头,最后发现自己除了扉页上那几行字,竟一点内容都看不进去。
公孙止抬头定神,疑惑地看着宋持怀:“这是……”
“这本书被下了禁制。”
宋持怀声色如常,“我也只能看见扉页的内容。”
他说完就去看魏云深,后者原本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边,感受到宋持怀理所当然的目光,莫名道:“我也只能看见扉页。”
这句话简直是照抄宋持怀的,万剑宗两名弟子偷偷在后面交换了个眼神。
公孙止在前头,没能看见两个师弟的小动作,只问:“这跟魔族又有什么关系?”
宋持怀反问:“公孙止,你在第一层都看到了什么?”
公孙止迟疑道:“很多古书典籍,大部分万剑宗的藏书楼里也有,只是里面的内容却有细微不同。”
宋持怀又问:“哪里不同?”
公孙止道:“魔章虽然被禁,各宗门的藏书里却或多或少都有所记载,可这座书楼里的书……”
他看了眼另外两名万剑宗弟子,见二人都点了头,才继续说:“半分魔载相关都没提到过。”
宋持怀便笑了:“公孙兄不是找到答案了吗?”
公孙止皱眉,他回想了一下方才的谈话,确定自己没有遗漏什么,才问:“什么答案?”
宋持怀道:“你刚才说的,你所看见的。”
公孙止凝眉:“我看见了什么?”
宋持怀循循道:“魔族的起源、繁衍、迁徙,如何从人丁凋零发展阔大、如何形成部落、支脉、壮大成族,书楼的书里,不是都写了有吗?”
这个圈子绕得太远,远到公孙止终于开始怀疑宋持怀的目的,他确定宋持怀嘴里说的跟自己刚才看的没有丝毫相同,却仍不觉得宋持怀骗了自己,只说:“可那些书里根本就没有……”
话音未尽,仿佛一根紧弦崩响在大脑深处,公孙止未完的话就这么泯于口中,刚还急切着真相的双眸瞬间失神,公孙止怔怔地,声线不自觉低了下来:“没有……魔族。”
到底是书上没有,还是这个世界上本身就不存在魔种?
如若人者天地灵气,鬼者人魂,妖者精怪,那么……魔是什么?
经年信仰如危楼塌溃,公孙止耳朵里一阵嗡鸣,他看到对面的宋持怀好整以暇,做出了笑状却没有感情的眼睛直直望来,他听到宋持怀问:“公孙兄,早闻万剑宗以除魔卫道为己任,我却想要问你——魔是什么?”
<font colorred>-->>(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font>
你现在阅读的是< "" >
</div>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