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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误遭暗算【修】
虽然被来历不明的鱼钩打了岔, 但并不妨碍姜大人垂钓的心情,春日的鱼肉最是鲜美,他可是馋得紧, 这念头与许风亭不谋而合。
二人并未多想, 只当是小厮找错了地儿, 送错了东西,扔到一边便不做理会了。
今日春光正好, 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许风亭惬意地靠在树前, 总觉得此情此景,应当配着些茶水点心,才更加舒适。
这念头才刚起,便听一阵脚步声传来:
“公子,您今早起得晚,只吃了一餐,怕您下午犯饿, 殿下让我送些吃食来。”
许风亭转头,发现是陆二,他接过食盒,道了一声谢。
“你的手怎么了?”
陆二问了一句。
许风亭诧异地看了眼对方, 心想这么点小伤也能被发现:
“没什么,不小心被鱼钩伤到了而已。”
“这并非勾伤,倒像是被利刃所划伤, 公子,您有事瞒着我。”
许风亭遥遥指了个方向:
“鱼钩就在那, 当真是被它划伤的,不信你可以去瞧瞧。”
陆二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 果然在地上找到了被扔下的鱼钩,明明只是一个小小的钩子,他却看得极其仔细,黑色的侍卫服勾勒出健硕的臂肌肉,像是一只机警的猎犬。
许风亭早已习惯了对方的谨慎,二至六一共五个侍卫,最爱操心的,便是这第二位,从前是觉得他身体太弱,需要多加照顾,久而久之便成了习惯,什么事都要仔细查看一番。
虽然也没发生什么意外就是了。
姜礼明显也已经认识了这位侍卫,打趣道:
“今日轮到家犬当值了啊。”
习武之人听力好得很,闻言,陆二当即望了过来,英挺的眉眼带着恼意。
许风亭打开食盒,连忙捏了块糕点,堵住那张乱开玩笑的嘴:
“快些吃吧,哪那么多话。”
镇国公府的侍卫都有着自己的傲骨,姜礼竟然用家犬作比,实在是辱没。
姜大人刚被堵上了嘴,便见陆二起身走了回来:
“这钩子上被缠上了冷线,此为宸国所出,虽曰线实为刃片,因为细得很,远远看去如同绳子一般,故而以线命名,锋利异常,一般做暗器用。”
此次春猎,宸国只来了一人。
姜礼咽下嘴里的糕点,抹了抹嘴巴,急急地说:
“原来是他!我说鱼钩怎么不见了。这几日帮陛下炼丹,风欢意时常会过来瞧瞧,想必是听到我让小厮去取渔具,于是在暗中做了点的手脚。”
许风亭看着手上已经结痂的伤口,眉心轻拧,想不通对方此举的目的。
同样想不通的,还有某位姜大人。
身为监正,也是见识过不少阴谋算计,还是第一次碰上这么没头绪的事:
“如此费尽心思,就是为了让你破个皮,流个血?这没道理啊。”
陆二看着掌心的鱼钩,直觉会有用处:
“这鱼钩,我先替公子收着。”
许风亭点点头:
“好。”
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将证据先收好总是没错的。
他抬起眼,向陆二扬起一抹笑:
“还是你心细,不然这钩子就要被扔了。”
姜礼在一旁摸了块糕点吃着,边听边皱眉:
“这有什么好夸的,你还是多多担心一下自己吧,那位二殿下可不是省油的灯,做事不可能毫无缘由。”
陆二抱着剑,不甚友善地看了眼姜礼,但对方所言的确在理,因此并未多说什么,很快便收回了目光,对自家公子嘱咐道:
“如今敌暗我明,这几日,公子当心些,免得中了他人的计谋。”
许风亭往身后的树上轻轻一靠,似乎并不在意:
“无妨,见招拆招,就看谁棋高一手了。”
姜礼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话中另有深意,他追问道:
“你想做什么?”
不待许风亭回答,林中忽来传来一阵窸窣声,陆二的手立刻覆在了剑柄之上,正欲拔剑之时,忽而松了神色,才出半寸的剑身又放了回去。
是自己人。
下一刻,林子忽然多了一人。
裴无卿自暗处闪现,向许风亭说道:
“已经安排人将传言散发出去,你猜得没错,风欢意果然开始动穆羡之了。就在方才,我看到他给穆羡之的酒盏里下了点东西,不过不知道下的是什么。”
许风亭松了松手中的鱼线,闻言轻笑:
“正愁找不到机会,这就送上门来了。”
裴无卿问:
“那还要盯着吗?”
“不必了。”
寂静溪面忽然泛起一圈涟漪,很快便激开阵阵水花。
鱼儿,已经咬钩了。
入暮时分,猎场之内歌舞升平,王公贵族把酒言欢,这是一场欢宴,为了庆祝仙丹炼成,众卿与夏帝同乐,较之宫宴少了些规矩,多了些自在欢愉。
风欢意作为宸国来使,自然也位列其中,但却是一个人坐着,离场内其他人都有些远。
近些时日,太子不仅要忙着调查狼袭真相,还要抽空回宫中看看皇后,忙得很,故而也没时间赴宴,夏帝并未多加责怪,虽然人没来,但还是给他留了个空位。
身旁一直空着的位置忽然来了人:
“满堂宾客欢宴,二殿下只身坐在此处,倒真可怜。”
风欢意不用看就知道来人是谁,他下意识地皱起眉,呵斥道:
“轮不到你多管,离我远点。”
穆羡之并未离去,他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对方桌子上的杯子,眼神轻佻:
“何必恼火,我陪你喝一杯解解闷?”
风欢意终于抬起眼,他深深看了眼来人,继而举起桌上的酒杯:
“好啊。”
这可是你自己要求的。
一位是夏国大皇子,一位是宸国二皇子,都是皇族贵人,场中宾客虽不敢贸然看去,暗暗打量的却是不少。
尤其是那些闲来无事的公子哥们,平日里最不缺乐子听,正巧听闻了一则传言,二人的一番互动立刻引起了窃窃私语:
“……看来传言不虚,大皇子似乎真的对这位殿下有意。”
“这传言我也听说了,我还听说,太子殿下因此要取消联姻,这是真的吗?”
“多半是真的,太子与大皇子自来不和,这二人私下交往如此频繁,哪怕没什么事,太子怕是也要起疑,哪里还敢将人往东宫带。”
……
不过是一阵极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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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讨论,风欢意本人毫无所觉,见穆羡之喝下了酒,他忽然凑近,语气引诱:
“听闻大皇子最爱美人,比起我,这场中不是有更出彩的一位吗?为何不去找他?”
穆羡之立刻明白了对方口中之人是谁,他下意识地抬眼看去,便见白衣人静坐席间,眉眼出尘胜似天上仙。
耳畔的引诱还未结束:
“大皇子,我送你一夜春宵,可敢要?”
穆羡之喉结微动,声音喑哑:
“……要。”
风欢意满意点头,顺着穆羡之的目光,将视线落在了不远处的仙长身上,一抹怨恨转瞬即逝;
“既如此,你去我住的大殿内等着,稍后我会将人带去。”
自从喝了那杯酒后,穆羡之觉得身上燥热异常,头也昏昏沉沉的不是很清明,满脑子只剩下对方口中的一夜春宵,闻言并未多想,当真顺从地走了。
风欢意看着对方摇摇晃晃的背影,目光冰冷。
最近这人总是缠着他不放,也不知道从哪里传出来的谣言,竟然说他与大皇子有勾结,甚至都传到太子耳朵里了,让对方动了取消联姻的心思。
风欢意很清楚,穆泽宇将皇位看得有多重,他不会允许任何因素,影响到自己的权利,本就是一场因利益联结成的婚姻,若是连这道利益纽带都变得不纯粹了,穆泽宇一定会取消联姻,这事他真做得出来。
可是凭什么?他费尽心思才走到这一步,怎么能因为一位荒诞的皇子而前功尽弃!
若要重新获得东宫的信任,便只能由自己出手,最好能替殿下解决一位劲敌。
他要毁了穆羡之,也要……毁了那位高高在上的仙长!
许风亭一直在暗中观察着二人的动作,总觉得穆羡之的状态似有不对,正想着,便见风欢意举着酒杯,朝自己走了过来。
“之前是本殿冒昧,明知仙长体弱,还要求取心头血,这几日越想越觉愧疚,不知仙长可愿饮下杯中酒,权当受下了本殿的赔罪,你我二人从此冰释前嫌?”
风欢意的脸上挂着柔柔的笑,他本就生得乖顺温婉,一双杏眼水灵灵的,如同晨露般澄澈,加上这样一番道歉的话,哪怕只用了一丝真情,看起来都足够诚恳,极具欺骗性。
许风亭似乎有些动容:
“二殿下既然有些求和,我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见对方将手中的酒杯往前送了送,许风亭假装看不懂,他伸出手,举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仰头喝下,继而含笑道:
“杯中酒已饮尽,二殿下的道歉,我收下了,可还有事?”
见这人没有接过自己的酒,风欢意也不恼,他忽然向前走了几步:
“的确还要它事,我想同仙长说……啊!”
正走得好好的,不知为何忽然崴了脚,随着一声惊叫,手中的酒水倾洒而出,好巧不巧,尽数洒在了许风亭身上。
“二殿下,怎么这么不小心。”
许风亭伸出手,顺手将人扶了一把,看着对方的目光藏着打量的笑。
风欢意哎呀了一声,神色带着歉意:
“抱歉,酒水不小心洒了,这衣裳湿漉漉的穿着的也不舒服,我的住处就在附近,仙长若是不嫌弃,跟我过去换一身吧?”
许风亭脸上的笑意不减,看起来没有一丝防备:
“既如此,劳烦。”
穆禾野看着风欢意拙劣的演技,好几次想要出手解围,愣是被许风亭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多年来的默契让他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怕是另有安排,一时间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酒水洒下,又看着二人并肩离开。
想了想,还是放心不下,也跟着偷偷溜了出去。
作为宸国来使,风欢意的住所被安排在旁边的行宫处,离得并不算远。
穆禾野才刚溜出来,便见一道身影自暗处缓缓踱来,看起来悠闲得很,反倒衬得自己担心过度了:
“怎么回来了?方才风欢意将你带走是想做什么?”
许风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抛出了几条线索,让小孩自己猜:
“大皇子中了烈性春药,提前被人安排在行宫那,马上就是百官赏丹了,届时夏帝会带着百官来行宫,你说他做的是什么打算?”
闻言,穆禾野神色大变:
“他怎么敢!”
他拉过眼前之人,仔仔细细地瞧着,这看看,那摸摸,甚至还要拉开衣领细看,眉宇之间尽是担心:
“你有没有受什么欺负?”
许风亭抓住那双不老实的手,语气无奈:
“没有。方才见情况不对,我便让裴无卿将人打晕扔进屋内了,现在该担心的不是我,应该是那位二殿下才是。”
他看向行宫的方向,唇角轻扬,因为就要替小孩出气了,看起来心情很好:
“不过毁人清誉太过缺德,我给他留了把匕首,接下来,等着看好戏吧。”
二人正说着,便听一阵骚动自宴会场上响起,已经到了百官赏丹的时候,夏帝自高坐起身,带着浩浩荡荡的一班人马往行宫的方向走来。
许风亭拉住少年的手,隐入暗处,又在人群经过之时,偷偷混了进去。
姜礼正纳闷许风亭去哪了,一回头便撞上了手拉手回来的二人,他诧异地挑了挑眉,慢悠悠吐出一句:
“你俩,刚幽会回来?”
许风亭脸上的笑瞬间没了。
他松了手,懒得解释,心想有些人长嘴真的蛮多余。
明明是温馨的兄弟出游,竟被讲成幽会。
真扫兴。
穆禾野看着被松开的手,跟着没好气地扫了一眼多嘴的某人。
姜礼愣了愣,似乎从这一眼里抓住了点什么,却又有些不可置信,他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突然,向已经走远的许风亭喊道:
“哎!子明,等等我!”
一面喊着,一面加快步子,追上了前面的青年,哥俩好似的将人一把揽住:
“走这么快做什么,我有事同你讲。”
许风亭面无表情地偏过头,问:
“什么事?”
姜礼的余光瞥向穆禾野,扬声道:
“明日要不要来我的住处用饭?我特意带了厨子来,那厨子是江南人,最擅烹鱼。”
今日钓了好几条肥鱼,的确是该找人烹煮一番。
许风亭心下微动,还未来得及答应,便被扯出了姜礼身边。
穆禾野拉着人,眸光不善:
“姜大人的住处在山脚,用完饭哥哥还得受累上山,太过不便,况且,春日的鱼肉本就鲜美,又何需特意寻能人烹煮,我做给哥哥吃也是一样。”
姜礼打量着眼前的少年,笑着提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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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殿下,您这么着急做什么,我问的是子明,就算回绝也该由本人回绝才是。”
二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到许风亭身上。
许风亭看了眼姜礼,张嘴道:
“我想……”
穆禾野耷拉下眉眼,抢在对方将话说完前,委委屈屈地说了句:
“哥哥是觉得我做的不好吃吗?那我以后都不做了。”
一时嘴贪在长久地口福面前,简直不值一提,许风亭当即改了口风:
“我想,还是回自己的住处方便些,就不叨扰姜大人了。”
穆禾野笑了。
姜礼:……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但这阵尴尬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一声惊叫声打破:
“啊——!大殿下!”
发出惊叫的宫女应当离这里有一些距离,这一声却是喊得尖锐响亮,裹挟着明显的惊惧,众人皆是一愣。
夏帝这才注意到,大皇子穆羡之并未同他一起过来,而是一个人提前离席了,他不悦地皱起眉 ,吩咐道:
“过去看看。”
循着声音的来源,一群人赶到了行宫的一处偏殿,这里是夏帝分给宸国来使的居所,此刻大门敞开,一位婢女正瘫坐在地。
月色冷然打入屋舍,照亮屋内之景。
一人身着青衣,手持利刃,暗红的血迹自刀身滑落,一滴一滴,滴落在一具毫无生机的身体上,而地上,早已淌了满地的鲜血。
在场众人皆是惊呼,夏帝大怒:
“风欢意!你好大的胆子!”
风欢意倏地回头,当看清来人时,目露惊慌,匕首一下掉在了地上,跟着跪了下来。
他的发丝凌乱,衣裳不整,竟是从未有过的狼狈:
“陛下,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有意的。”
风欢意指着已经没了生机的大皇子,声音带着惊惧的后韵:
“是穆羡之,他,他想强占我,我一时情急……”
“闭嘴!羡之是夏国皇子,不仅被你杀害,死后还要遭人污蔑,哪怕你是宸国皇族,未免也太过欺人太甚!”
风欢意此举,无疑是在挑衅夏国皇室的尊严,夏帝被气得发抖,厉声喝斥道:
“此事,朕一定会向宸国讨回来!”
“你现在立刻给朕滚!滚回宸国去!”
风欢意摇了摇头,不愿意就这样离开,试图争取道:
“不,陛下,我所言句句是真,大皇子身上还有药物痕迹,您若是不信,可以请医官——唔!”
见夏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言公公连忙捂住二殿下的嘴,低声提醒道:
“殿下,快别说了,这是在夏国境内,夏帝怎么可能会替您申冤,此事已成定局,莫再多言,今晚就随我回去。”
就算真的彻查,吃亏的也只能是二殿下,大皇子身上中的药,不就是他下的吗?当真是慌乱了神,竟然都没想到这一层。
风欢意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味来,他不敢再多说,被言公公搀扶着起身,望着百官投来的目光,只觉得又羞又恼,偏生受制于人,只能将心底的恼意压下。
夏帝冷哼一声,继而向在场之人沉声道:
“今日之事,不许外传,大皇子在猎场内受到猛兽袭击,意外身故,若是有其它的话散播出去,在场各位都脱不了干系,可明白?”
百官哪里敢多说,亲眼目睹了一起皇室丑闻,还有命留着都不错了,闻言连连应下,巴不得快些离开:
“吾等谨遵圣谕。”
夏帝摆手,不耐烦地挥退了众大臣,又吩咐人将大皇子的尸体带走,恨恨扫了一眼地上的风欢意,便再也不愿多留,拂袖离去。
“哥哥,你这场戏,排得当真精彩。”
穆禾野笑盈盈地偏过头,却见许风亭紧紧盯着穆羡之的尸体,一路看着侍卫将其抬走。
青年眉头轻轻蹙起,神情带上了些许疑惑:
“我其实……没想他死的,是不是做得太过分了些?”
留下那把匕首,只是想给风欢意一个反击的机会,让大皇子受点伤便差不多了,没想到,主角受看着柔柔弱弱,下手竟然这么狠。
“没有,一点也不过分。要我说,哥哥还是太心软了,既然做了,为何不做得再绝一些呢?”
穆禾野弯下眉眼,并不觉得这有什么,甚至有些兴奋:
“倘若由我来排这场戏,我可不会只留一把匕首,何不给穆羡之也留下一把?看这二人在绝境中厮杀,不是更为有趣?”
他的语气轻快极了,仿佛真的将这里当成了戏台,意外逝去的并非他皇兄,而是一个意难平的角色罢了
许风亭愣住了。
少年的容貌俊逸依旧,眸光却藏着杀戮的快意,他这才恍恍惚惚地想起来:
这个孩子,是未来的大反派啊!
自己的这点手段,在反派面前简直和过家家似的。
穆禾野凑近了些,他盯着那双剔透的眸子,脸上的笑意渐消,仿佛透过这,看到了一副玲珑干净的好心肠,遭人欺负得很:
“哥哥,你这心软的毛病可得改改了。”
很少看到这人如此严肃的时候,许风亭被逗得一笑,指着少年的额头道:
“好啊你,还管起哥哥来了。”
姜礼在后面观察了许久,拧眉喊了一声:
“子明”。
许风亭回过头,见姜礼面色凝重,以为对方有什么事要叮嘱,抬脚走了过去。
才刚走近,便听一道耳语:
“小心些九皇子,他对你的态度有些不寻常,还有,你自己也注意些,平时不要同他太过亲昵。”
许风亭抬起眼,眸光不解:
“怎么突然说这些?”
姜礼正欲继续说下去,穆禾野已经跟着走了过来。
少年的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动声色的威慑:
“姜大人,有什么事不能当着本殿下的面说?”
这一声殿下的自称,无疑是在暗中提醒姜礼,注意自己的身份,莫要多管闲事。
姜礼不敢再言,拍了拍许风亭的肩膀:
“总之,多加小心,我先走了。”
随着姜礼的离开,人群渐渐散去,一时间,只剩下许风亭与穆禾野二人,风欢意的目光不可避免地落到二人身上。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忽然使力,一把挣脱扶着自己的言公公,踉跄着扑来:
“是你!是你!你全都知道!是你设的局!”
穆禾野惊了惊,大脑还来不及反应,身体已经做出来了动作,迅敏地护在许风亭身前,抬脚,使力踹开突然发疯的风欢意。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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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欢意倒在地上,捂着被踹得发疼的腹部,明明疼得发晕,却是扯开了一抹笑,怨毒的目光落到了许风亭身上:
“你以为……这便完了吗?”
穆禾野轻轻啧了一声,毫不客气地又补上一脚,生生将人踹晕过去,全然不理一旁言公公的求饶声。
末了,还不忘点评一句:
“真是个疯子。”
他将人踹到言公公身侧,威胁道:
“赶紧把人带走,下回记得离我家哥哥远些,否则,我见他一次,就打一次。”
行宫闹出了人命,当晚,夏帝便带着百官回宫,正好碰上回禀狼袭真相的太子,这才知道,那场狼袭竟然是穆羡之一手谋划。
夏帝又发了一回怒,将后续的丧事全省了,要不是大皇子的母妃苦苦哀求,甚至都不愿让自己的长子入土为安。
这场春猎,以一场闹剧,与一具无名尸结束。
人群离去后,白云山一下子空寂了下来,山风吹落旧叶,飘飘荡荡落入窗棂,安静地窥视着屋内就寝的青年。
同风欢意周旋费了太多精力,许风亭早已觉得疲惫,很早就想睡了,然而躺在床上,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过去。
他望着窗外的月色,心想这月光怎么如同烈日般灼人。
有点热。
这阵热意刚起,便带着燎原之势,愈烧愈旺,烧得人心底空虚,急切地渴求着什么,他禁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尾音还未散去,便被主人倏地截住了。
许风亭彻底没了睡意,眼底是无措的惊慌:
他怎么会……发出这种声音?
这明显不是正常的体热症状,倒更像是被下了药似的。
脑海里忽然响起风欢意晕倒前的那句话:
“你以为……这便完了吗?”
原来话中所指的,是如今身上的异常。
明明没有喝下风欢意递来的酒水,为什么还是遭了暗算?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身上燥热异常,烧得人脑子晕乎乎的,也没了深思的精力,许风亭踉踉跄跄地起身,并不想惊动他人,打算去后山泡泡冷泉。
衣裳褪尽,拥入一池寒凉,就此自疏自解,燥意渐消。
许风亭靠在岸边,下意识地轻轻喟叹了一声。
就在此时,耳畔传来一道错愕的声音:
“哥哥?”
第32章 雨狂云哄
嗯?这里怎么会有人喊他哥哥?
许风亭懒洋洋的地分出了一道眼神, 当看清对方是谁时,倏地睁大了眼,心下大惊:
深更半夜的, 这小子怎么也来泡寒池了!
方才……一直在暗处看着吗?
这个念头刚出来, 一股热流在脑海里轰然炸开, 什么燥意都顾不上了,只觉得又羞又囧, 许风亭脆利落地转过身,打算快些上岸离去。
然而才刚刚动了腿, 腰间忽然一紧:
“哥哥跑什么?不过是正常的需求罢了,有什么好避讳的?”
穆禾野的声音有些哑,借着皎皎月光,他的目光赤裸而露骨,将一派艳色尽收眼底。
“我,我要回去了,你松手。”
因为身体太弱, 许风亭甚少做这种事情,这是他自己都不好意思做的私事,故而更不觉得两个男人之间没什么好避讳的,现下只觉得尴尬。
非常尴尬。
他下意识地挣了挣, 只想快些离开,没成想,却叫对方抱得更紧。
穆禾野好笑地问了句:
“哥哥就打算这样回去吗?看起来, 应该还没解决呢。 ”
少年的尾音不由自主地上扬,似乎带着点笑意。
别说了, 已经够尴尬了。
许风亭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然惊叫了一声。
药效本就未彻底散尽, 不过是被压了压,只需一阵恶意的挑拨,便不可抵挡地卷土重来,甚至更加严重了些,轻轻一碰竟就浑身发软,差点没站稳。
“怎么这么敏感? ”
穆禾野轻轻皱眉,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风欢意给你也下药了?”
许风亭点点头,难得的清明因为少年突然的一手瞬间溃散,但还记得要离开,他偏过头,喘着气恳求道:
“放开,我想回去……”
穆禾野气笑了:
“现在回去,是打算被憋死吗?”
顿了顿,他附耳过去,语气戏谑:
“况且,你应当也没什么力气了吧。”
十年的照顾下来,他甚是了解这人的身体,如今这一副走路都发软的状态,明显是欠了气血,想必方才已经耗费了大量精力。
都这样了,竟然还想回去硬抗?
穆禾野带着人往浅水处走,刚一松手,便见对方毫无支撑地滑坐了下来,于是轻轻托了一把,继而单膝跪了下来,浅水处的石子不多,跪在沙子上倒也没有很难受。
“哥哥,没什么好害羞的,我可以帮你,就像三年前你教的我那样。”
少年仰着头,一双黑眸里,是澄澈的敬意,似乎毫无亵渎之心。
方才的挑逗仿佛只是孩子气的玩闹罢了,他将满腔爱意藏起,试图掩盖赤裸的情欲,希望让面前之人相信,自己只是单纯地想帮忙而已。
三年前。
许风亭想起来了。
那是穆禾野第一次梦遗,小孩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便亲自上手,教了教。
“小野,你今日怎么起得这般晚?”
许风亭打了个哈欠,一瞧外面都已日上三竿,平日里,这小孩早就出门练武了。
十五岁的小少年将自己蒙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仔细听来,似乎还有些慌张:
“今日,今日我想多睡会,哥哥你先起吧。”
许风亭觉得奇怪,这都睡到正午了怎么还想睡?
不会是生病了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一把掀开了小孩身上的被子,对上了双惊慌无措的黑眸,小少年的脸上正红彤彤的。
许风亭皱起眉,下意识地伸手探去:
“我瞧瞧你是不是发烧了。”
手上的体温正好,并未发烧,怎么脸这么红?
“可有哪里觉得不舒服?”
一缕青丝垂落,挠过小少年的脸颊,他的脸更红了些,偏过头捂脸道:
“没什么,真的没什么,哥哥你快些起吧。”
“……好吧。”
许风亭越过小少年,正欲去够床头的衣裳,不料太远了,一下没使上力,摔了下来。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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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摔到了另一人身上:
“唔……”
穆禾野轻轻喊了一声,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感觉到某处的异常,许风亭心下一惊,当即起了身,总算明白了对方今日为何如此奇怪。
对视的刹那,空气仿佛僵住了,二人似乎都很不自在,穆禾野率先移开了眼,将头埋在了被子里,语气懊恼: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它突然就这样了。”
许风亭被小孩的这副模样逗笑了,他将人从鸵鸟窝里拉出来,轻笑道:
“这很正常,说明小野长大了,可是做了什么不寻常的梦?”
穆禾野抬起头,看了眼浅笑嫣然的人,继而心虚地移开视线:
“我没做梦。”
但是很快,他又看了回来,似乎想问什么,但很不好意思。
许风亭大概猜到了少年想问什么,试探性地询问道:
“可是不知如何解决?”
穆禾野嗯了一声,他低下头,不敢再看对方。
许风亭习惯性地伸出手,揉了揉小孩毛茸茸的脑袋,语气温柔:
“无妨,哥哥教你。”
……
“公子!您在这吗?”
见许风亭久久未归,陆二放心不下,一路找到了后院,万籁俱寂的夜色里,任何声音都显得极其突出,习武之人的听力更是敏锐。
自不远处传来哗哗水声,还交杂着点别的什么,陆二当下变了脸,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下意识地加快了步伐,几乎是跑着过去的。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来,远处的水声忽然变大,池中人应是了个方向。
陆二赶到岸边,只觉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他愣在了原地:
“公子……”
寒池之中,少年不着寸缕,怀中抱着一人,他背对岸边,无声地挡住了远处窥探的试探,但哪怕如此,还是能瞧见一张艳色无边的脸。
穆禾野偏过头,深邃的眉眼尚裹挟着浓烈的情欲,锋利的眸光扫来,如同深海之中的风暴,沉郁狂躁:
“滚。”
陆二回过神来,当即拔出了剑,他似乎忘记了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主子,理智被妒火淹没,质问道:
“你怎能强迫他!”
穆禾野深深看了眼这个侍卫,忽而轻笑一声,他回过头,向怀中人吐诉道:
“哥哥,他说我在强迫你呢,要不我走?”
穆禾野作势便要起身,许风亭下意识地环住了对方,学着少年方才的方式,笨拙地吻了上去:
“别走……”
他的意识已经彻底溃散,不知岸边站着谁,更不知自己在做什么,只想将眼前人留下,想要更舒服一些。
难得见对方如此主动,穆禾野当即回应了过去,一吻毕,才有闲情分出心思,懒洋洋地向岸边分出一眼:
“还没看够吗?”
陆二没动,目光紧紧盯着沾满欲色的仙长,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模样,干净漂亮的小神仙,终于是被拉下了神坛,覆上了一身红尘。
他曾在梦中无数次设想,却只是想想而已,从无有过亵渎之心,如今竟然,竟然被旁人抢了先机!
见这人如此不识抬举,穆禾野皱眉,随手取过池面飘来的落叶,腕间一动,叶如刀刃般向岸边袭去,速度极快。
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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