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刺客,这一声暴喝后?,门外传来了?打斗声。
我一下子坐起来,赶紧胡乱套上衣服,抄了?一把?裁纸刀举在身前。
不过很快,牟巧儿?就占据上风,对方节节败退。
我趴在门缝上往外瞧,只见月光下两个身影正打得?激烈,奇怪的是,对方身影莫名有些眼熟。
嗖!
一声尖锐的破空哨响从院墙外来,直奔牟巧儿?,下一秒她闷哼一声,捂着左肩连退几步,痛得?破口大骂,厉声呼唤达哈布,“你是死?了?还是耳朵里塞驴毛了?,有刺客!快来保护大人!”
趁此功夫,刺客飞速退回院墙边,抓住上面的绳子,猴子一般利索地爬上去?。
牟巧儿?来不及追上去?,随手?抄起院子里一盆刚刚种下的白玉兰扔上去?,精准砸中那个骑在墙头?上的人。
咚!
刺客坠落,院墙外传来沉重的闷响。
这时候达哈布姗姗来迟。
牟巧儿?急骂:“你个顺鸟,他逃到外院去?了?,你才来!你跟刺客一伙儿?的吧?!”
达哈布被骂的一点?脾气也没有,只问:“大人怎么样?”
牟巧儿?一拍脑袋,慌道:“哟,还没看呢!”
达哈布大步朝我这里跑来,牟巧儿?从后?面追上锤了?他一拳,“要看也是姐姐我看,你个爷们竟敢往大人闺房里闯,是不是不要命了??”
达哈布后?知后?觉地往后?一退:“你快去?。”
牟巧儿?恨恨一跺脚:“你就站这儿?不动了???真是个顺鸟,追出去?抓刺客报官呐!”
往日机警伶俐的达哈布今天好像没睡醒似的,被她点?了?两次才拔腿朝外追去?。
1717年?6月27日 康熙五十七年?五月十七日晴
又惊又吓,一夜没睡好,上班的时候昏昏沉沉。
每个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我开始怀疑自己穿错了?衣裳,检查无误后?又怀疑领子后?面是不是夹了?只袜子,或者头?发又该染了?,叫下属确认了?一下并没有。
可?问他大家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他却不说,装傻:“什么?哪有?我没发现啊。”
直到下午安欣扇着蒲扇来暗示我该买冰了?,我问他:“副使可?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
没想到这一句话?,把?这老匹夫臊得?满脸通红,扔下扇子落荒而逃。
过了?十五分钟才回来捡。
然后?假装漫不经心地问:“雍亲王回来了?,现在就在宫里,你不知道?”
我一怔,手?里原本转得?无比丝滑的笔突然脱轨而飞。
一年?期已?经过了?好几天,昨天我还在想,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原来已?经回来了?啊。
人人都?知道,只有我不知道。
安欣帮我捡起来,意味深长地笑着:“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全天下都?知道,他是为你受了?这一年?磨难。之?前在佛门清净之?地,你不便去?探望也就罢了?,人家都?回来了?,再不去?看看,难免显得?……是吧?我刚打听过了?,他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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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见过皇上了?,这会儿?在永和宫。宫门下钥前肯定得?出来。反正也快散值了?,你现在就去?他必经之?路上守着吧。”
我扯了?扯嘴角,故作淡定:“要去?看的。找个合适的时机,去?雍王府拜访岂不更好?”
安欣呵呵一笑:“也是,在这里,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凭白给自己添是非。”
“这天儿?越来越热了?是吧?班房里坐不住,你早点?回家吧。”他又扇起蒲扇。
“哎。”我应道:“明儿?我叫人送冰来。”
当班房重新静下来,我脑子却一点?也不清净。
腊月二十八那天,我给他写了?那封信,犹如石沉大海,一点?儿?水花都?没溅起来。
耿格格是四福晋处理的,跟他毫无关系。
宁六爷虽然死?了?,却死?在了?大年?夜,而我的信是二十八送过去?的,他根本不可?能反应那么快。
这半年?,十三爷再也没来找过我。
他应该看透了?我的无情和虚伪,彻底放下了?。
我觉得?我也完全想开了?,生活被工作填得?满满当当,极少再想起他。
可?是,一想到此刻他离我那么近,我就坐立难安。
‘小美终于死?心了?,她决定告诉姐姐,宁可?变成泡沫,也不想活在唾骂中,终生惦记着一个放不下的人。’
过往的一切就像幻灯片,飞速从脑中略过,在我们最?后?一次交集处按下暂停键。
看到这个故事我臊得?无地自容。
怎么那么无耻,这样明目张胆地哄骗他?
小美去?见姐姐,是为了?赴死?,直到死?,也没有放弃对王子的爱。
而我……他不可?能看不出来,我的行为和她完全相反。
先是趁他离开,找借口奔赴澳门,在他不惜一切代价追来的时候,毫不留情地甩开他,在最?该解释的时候选择沉默,每一个动作,都?在表达决绝的割舍。
对他来说,应该叫背叛。
我们定情的那天,他曾说过,‘只要你不背叛我,哪怕有一天厌弃,我绝不纠缠,更不会迁怒于你。’
我不仅背叛,还欺骗……
他会不会黑化,把?我朝死?里整??
现在下跪还来得?及吗??
不不不,他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只是我太心虚了?——不管十四为我付出多少,我从来不觉得?对不起他,因为我从未回应过他的感情,可?对四爷,我真的很不地道。
明明可?以体面分手?,明明不该写这封信。
从我们在一起,他没有做错过什么,是我把?自己的痛苦强行转嫁给他。
也许我真正害怕面对的并不是他,而是自己的良知。
不管怎么说,我还没做好见他的准备。
而且我三天没洗头?了?……
德妃已?经一年?没见他了?,万一母子俩有太多话?说,说到很晚,出宫的时候恰巧碰到,不就尴尬了?吗?我得?赶紧跑。
没想到刚走?到门口,就被一位面生的官员拦住。
“秋大人,下官兵部员外郎李卫,有个问题想请教您,请问现在便宜吗?”
我脚步一顿,“李卫?”
这位三十岁上下的官员挺直腰板挑了?挑眉:“大人认得?下官?”
何止认得?,简直如雷贯耳。
当然,他现在只是个从五品,还是花钱买的,候补多年?,今年?年?初才穿上官服。
即便穿着官服,也难掩浪荡公子哥儿?气质。
和廖二那种‘什么都?无所吊谓’的公子哥不同,他是‘花花人间好有趣,老子好爱’这挂的。
我真的很好奇,这种人会问我什么,以及,他是怎么快速蜕变成国之?栋梁并名留青史的。
再者,和雍正的左膀右臂搞好关系没坏处。
人家都?送上门了?,我能不好好把?握吗?
于是我把?他让进班房里,吩咐下属去?泡茶。
人果然不可?貌相。
他还蛮上进的,当官没几个月,就把?军需粮草的管理模式摸了?个大概,还发现了?一些积弊,这次来就是想和我探讨探讨他想出来的改良办法。
……在这方面我是个纯粹的门外汉,只能帮他找找逻辑盲点?。
之?后?他还说起了?期货交易所的事儿?,原来他家就是江苏巨富,家里也有几个粮店,家里人朝他打听这个期货到底能不能买。
我们交流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天都?快黑了?。
李卫识趣地站起来:“大人频频看表,想必家中还有急事,下官下次再来叨扰。”
“抱歉,确有些要事,改日再同李大人仔细研讨。”
我与他匆匆客套了?几句,加快脚步往外跑。
一路提心吊胆,好不容易快要到宫门,刚要喘口气,忽听背后?脚步嘈杂,一群人往外出。
“连贵啊,别走?那么快!雍亲王腿脚受了?伤,不似往常。”
“张公公,快要下钥了?,奴婢怕王爷着急出宫。”
“哪有奴才替主子做主的,雍亲王没说你,是看娘娘的面子。要是伤着他,仔细你的脑袋!”
“是是!哎等等,王爷,您走?得?慢些,别走?那么快!奴婢有点?跟不上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我脖子僵硬,却不受控制地转过头?。
落日只剩最?后?一丝余晖,光线昏暗,一个挺拔清俊的身影被人群包围着,正一瘸一拐地朝我走?来。
那双近视眼,仿佛永远不受光线和距离的限制,总能精准锁定我。
四目相对的刹那,心跳仿佛停了?。
我像被什么神秘力量定在了?原地,直勾勾地看着他。
然而他的眼神只在我身上做了?霎那停留,就若无其事地瞥开了?。
在太监的搀扶下,他快步走?出宫门,很快就消失在我眼前。
“秋大人!秋大人!”不知过了?多久,有人催促我,“宫门要下钥了?,您快去?值班房吧。”
“好。”我胡乱答应着,抬了?抬脚,才发现手?脚发麻。
心里空落落的,眼底有点?发热。
这是什么受虐体质啊。
人家上赶着的时候拒人千里之?外,人家放下了?才来伤感。
晚了?!
第 204 章
1717年7月15日 康熙五十七年六月十日晴
最近叶兰很活跃, 频繁出席各大家族的聚会。
俗话说?吃人嘴短,吃了人家的酒,就得满足人家的好奇心。
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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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搬瓜, 插空往我?这儿跑了三五趟,这天晚上才终于逮着我?, 占用的还是孩子们上课的时间。
课间, 她拉着我?去内堂闲聊,孩子们趴在门上偷听,赶了好几次, 散了又来,散了又来, 最后她都累了, 无奈地问?:“你家里?那个?牟大姐呢?我?听说?这帮阿哥最怕她, 叫她来管管。”
“歇着呢。”我?道。
她讶然道:“这是什么规矩?你还没歇着,她先歇下了?”
“是我?让她去的。这几日她有些不舒服,我?叫人给她开?了几副药, 吃上就歇着了。”
四?爷回来以后,盯着我?这里?的人又多起来。未免再生不必要的事端,我?这里?闹刺客的事儿谁也没惊动。只罚了外?院的达哈布, 奖了内院的牟巧儿。
不过牟大姐那天受了伤, 吃了几幅药总是昏昏沉沉睡不醒, 我?才让她去休息的。
“那也不行!”她一皱眉, 严肃道:“我?早就想提醒你,你现?在身份不同了, 来往的都不是凡夫俗子, 一个?都怠慢不得。秋夕苑这些丫鬟小厮都是买来就用的,根本没学过规矩。有时候见了人呆呆愣愣的, 行礼都不会,需找人好好调教?。我?家里?有一个?在宫里?当过差的老?嬷嬷,调教?出来的人既听话又熨帖,你要是不嫌弃,我?明儿遣来帮你管管。”
我?摆摆手道:“不用麻烦你。等我?忙完这阵子,亲自给他们定规矩。”
她没强求,只是嗔了我?一眼:“就怕你太仁慈。你别不信,刁奴欺主,你对她们越好,她们越会蹬鼻子上脸。你总说?人是一样的,可能刚下生没什么区别,但从喝第一口奶就不一样了。富人喝的奶是鱼翅燕窝变的,穷人喝的奶是咸菜粥变的。过惯了穷苦日子,乍见富贵很难不飘。规矩是让她们认清自己的身份,待人接物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在外?面?不能借着你的名义作?威作?福。”
说?罢,捂着嘴,朝我?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尤其不能闹出那些腌臜事儿。脏了你的门楣,对小阿哥们影响也不好。”
我?反应了三秒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由恋爱、私相授受这些。
我?还真见过在墙角里?偷偷接吻的,当时一笑而过,现?在想来,要是被孩子们或者访客看到,还真不行。
于是慎重?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我?会格外?注意这一点。”
孩子们等着上课,我?也困得直打哈欠,她便?没再绕弯子,打直球道:“四?爷回来这么多天了,没找你说?什么?”
这是今天的正?题了。
现?在全城都在吃我?们俩的瓜。
有的赌坊还搞了个?押宝赌局,赌四?爷能不能把我?娶回家。
据了解,现?在大部?分赌资都在‘是’这一栏。
而且,押‘是’的大部?分是女人,押‘否’的大部?分是男人。
这说?明,男人很清楚,女人做官比做人家老?婆好。而女人则认为女性不管事业多么成功,最终的归宿一定是相夫教?子。
这就很讽刺。
但错不在女人,是这个?社会很少有幸福的正?面?案例。
不婚不育的人,大多在歧视中孤独终老?,被流氓无赖欺负(在我?独居的时候,深受其苦;在章丘看妇科医生的时候也有类似经历)。
这让我?想起当初决定承认内心情感的一个?理由:不要为了事业自我?阉割,变成灭绝师太。
我?想做那个?幸福的正?面?案例。
截至目前,我?还算成功。
事业蒸蒸日上,爱情轰轰烈烈。孤独是一时的,我?还会有其他爱人。衰老?,离我?还远。
所以,就当这八卦是一种宣传吧。谩骂终会过去,只要我?屹立不倒,就会成为丰碑。
“没有。”我?摇摇头:“我?一早和你说?过,我?和四?爷结束了。”
一开?始连我?自己都很忐忑,以为我?们之间就算没了爱,至少还有恨和怨。结果什么都没有。
同在一个?城市,同给一个?领导打工,居住的地方相隔不到五公里?,却没有任何?交集。
日子还和以前一样,唯独少了一份复杂的期待。
“你可以说?这话,他不可以!”叶兰立即反驳,声音不由大起来:“就算是你不要他,他是个?爷们,得给你们之前的关系一个?交代?!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儿,让全天下知道你和他好过,然后呢?不明不白地结束了?外?人怎么看你?十四?爷好歹还拿爵位为你换身份呢!”
我?赶紧捂住她的嘴,告饶道:“你小点声吧。外?面?那群小子耳朵可灵光着呢。”
她又出去吼了一嗓子,再次把他们驱散。
我?拉着她坐下,微笑着安抚:“还要什么交代??他许诺过的事情都做到了,我?对他除了感激,没有任何?要求。现?在彼此之间没有怨恨,互不打扰就是我?最想要的状态。”
“我?知道你舍不得乌纱帽,可是……你真放下了?”她眼里?充满怜悯,“仕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要是你心里?还有他,岂不是要苦一辈子?”
哈,我?心里?可没有贞节牌坊。
前些日子我?就发现?了一个?很让人心动的男孩子。
白净斯文,动不动就脸红,眼神澄澈得像一汪清泉,声音轻柔得像一根羽毛,活似年轻版的居生。
把脉的那只手修长白皙,低垂的睫毛浓密如扇,认真工作?的样子带着清冷禁忌感。
是我?从初中早恋开?始就喜欢的类型。
和四?爷截然相反。
可惜他是大清医专的学生。
开?口校长,闭口校长,来时鞠躬,去时也鞠躬,如此恭敬,我?实在下不去手。
但不知道是不是激素紊乱的原因,我?最近真的很想谈恋爱。
甚至,我?还做了个?很大尺度的chun梦。
当然以前也做过,但没有这次这么具体。
梦中是一个?大雪天,我?在一间佛堂里?。
佛堂正?中供着宝相庄严的释迦牟尼佛,周围立着威武勇炽的十八罗汉,四?个?角落里?点着无数根蜡烛,头顶燃着数不清的香塔。
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跪在唯一的蒲团上,穿着僧袍,剃光了头发,正?捻着那串黑玉石串珠虔诚地念经。
这样的场景本该让人敬畏,浓郁的檀香也该消除一切杂念,可我?却对他生出了邪念。
我?从后面?抱住他,亲吻他的脖颈,满口情爱诱骗他脱光衣裳,放肆地抚摸他的身体,然后在神佛的注视下,打开?自己,邀请他进入,诱导他说?那些毫无廉耻的放荡话。
醒来床褥凌乱,湿了一大片。
到下午,下巴上就上冒出一个?又红又肿的火疖子。
大概,人一旦有了性生活,就像开?了闸门,若长期压抑,就会导致心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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态和激素紊乱。
激素倒是好调,反正?自家有便?利,学校那么多中医世家的优秀弟子,随便?叫一个?来就能治病。
由此才认识了这个?小大夫。
可我?不敢当禽兽,所以连他的名字都没问?(生怕哪天变态得狠了把人家祸祸了)。
但心里?变态不好治。
可能真得谈场恋爱才能好。
那天我?花一晚上,认认真真地分析,这次得找个?什么样的。
首先,清白简单;其次,不会让我?负责;然后,最重?要的一条:人品靠得住!不能到处炫耀,更不能无耻诋毁。
根据这些条件,把我?身边能接触到的人都捋了一遍(我?肯定已经严重?变态了!),只得到一个?人名:季广羽。
除了以上三条,他还有个?附加优势:脸好看(□□下真实的脸)。
然后我?头脑一热,立即写信去江宁,让他日夜兼程往回赶。
但他还没到,我?就后悔了。
就算他发毒誓不会让我?负责,我?还是怕招惹他。
总觉得这一沾就是一辈子的事儿。
可经过上一段感情,我?对自己的人品已经完全没信心了。
万一对他始乱终弃,不是造大孽吗?人家才二十!
不行不行,不能病急乱投医,不是,不能这么不负责任。
神思间,叶兰的话飘了一半进耳:“……男人就是比女人想得开?。四?爷可能是真放下了,回来这些天,闲得在圆明园钓鱼也不来找你。以前总听长辈说?,男人开?始对养狗钓鱼这些旁门左道感兴趣时,就没有多少世俗的欲望了,我?还不信。现?在看四?爷,还真是。他以前可是最不喜欢钓鱼的。”
“钓鱼?”
“是啊,一坐坐一天。”她摇着头嗤笑:“听说?水平不太行,有时候一天都钓不着一条,好不容钓着,甭管大小,随手再扔回去。你说?,乐趣在哪儿?真不明白怎么忽然上了瘾。”
我?怎么知道,我?又没钓过鱼。
“他……住在圆明园吗?”
“你不知道?回来就在王府待了一天,接着就搬到圆明园去了。圆明园不是离畅春园近吗?他腿脚受了伤,不便?行远路。”
哦哦,是,皇上现?在在畅春园住,上朝、奏报、议事都得去那儿。
目前河南农民造反的事儿还没解决,有时候皇上一天召见他两三次,住的远了确实不方便?。
不过,“那园子修好了?我?记得半个?月前我?经过那儿,里?面?还在施工。”
叶兰道:“没呢。到处叮叮当当,人来人往的,所以就他一个?人去了。”
那回来跟没回没什么区别吧。
耿格格这回不能怪我?了。
临走,叶兰还不死心,试探着问?我?:“那你和他,就这样了?”
我?打了个?哈欠,敷衍她道:“我?的好姐姐,我?都准备开?始下一段了,这一段就翻篇吧!”
叶兰大惊失色:“什么?这么快?下一段是谁呀?”
话音才落,大门外?响起急促的马蹄声,紧接着一个?鲜衣怒马的美少年跳进门来。
“姐姐,我?回来了!”
第 205 章
廖二对他这?张脸做了细微的调整。
一眼看上?去, 既陌生又熟悉。陌生的是五官,熟悉的是美貌。变化最大的是气质,曾经阴郁华丽的感觉已?经完全被阳光清爽的少年感所取代。
要不是那声炽热的姐姐, 我还真不敢认。
我门前的灯笼也不亮,不如他的眼睛亮。
他手?上?抱着一只荷花, 裤腿和衣袖都湿着, 欢狗子似的直奔我来?,兴奋道:“姐姐,我回来?的时候, 在海淀府发现了一片野湖,湖上?盖满荷花, 开得?十分?旺盛。明儿等你下?了值, 我带你去看看好不好?”
叶兰张了张嘴, 眼神在他和我之间流连,无声发问?。
这?是我新招的记者?不,这?种说法显然不具说服力。
以我和叶兰的关系, 这?么糊弄她显然有点不地道。
于是我干脆玩笑道:“别人介绍的,刚认识,性格不错吧?”
叶兰严肃地点点头, 毫不避讳地当?着廖二的面儿问?:“长得?是不错。家世如何??考取功名?了没?”
还认真了。
我赶紧把她拉到门?外, 认真解释了几?句:“刚才跟你闹着玩, 别当?真啊。他只是朋友的弟弟, 在京城备考,偶尔来?我这?里?拜访。”
叶兰道:“我当?不当?真无所谓, 反正不该说的, 我肯定不会往外传。关键在于,你有没有当?真。他看你的眼神, 可不像‘朋友的弟弟’。”
我拉着她的袖子摇了摇:“好姐姐,你别审我了,我今儿也困得?脑子发懵。”
她挑了挑眉,“你可不能懵。你一发懵,被人吃了怎么办?”
“那我现在就把他赶走。”
她一把将我拉住,认真道:“我不是拦着你再找。只是,不怀好意的人太多了,你刚受了情伤,万一遇到嘴甜心坏的,难免吃亏。里?面那个,虽然看起来?像是正经人家的公子,就是长得?太好看了,而且也太年轻了,让人觉得?不靠谱。你跟我说他是谁家的,我帮你打听打听底细再说。”
我刚要告饶,廖二探出头来?,抹着眼睛哀求道:“夫人,我家里?没什?么人了,只有秋姐姐一个依靠,求你别拆散我们。”
……
这?天?晚上?秋夕苑鸡飞狗跳。
达哈布被叶兰指挥得?团团转,连睡梦中的牟大姐都被强行拉起来?,两个人追着廖二打。
廖二扯着哭腔喊:“姐姐救我。”实际跑得?比鬼还快,谁也没能挨着他的身,半个巴掌的亏也没吃着。
然而等到尘埃落定,我钻被窝的时候,在被子下?面看到了他回来?时抱着的那朵荷花。
我将它放在床头,嗅着花香入梦。
这?一晚,睡得?格外安稳。
1717年7月17日 康熙五十七年 六月十二日 小雨
李卫在工作上?的执着很令人敬服。
近一个月,他来?找过我四回,每次都会将我们前次的谈话整理成册,然后带着新的问?题来?。
说实话我现在一见他就想躲。兵部那些内务,我真是一点儿也不懂,现在也没时间学,他偏要拉着我针砭对错。
CPU都快被他烧干了。
今天?一早还艳阳高?照,到了十点多忽然阴云密布,然后淅淅沥沥得?下?起了小雨。
酷暑之下?,难得?有个凉爽天?,大家都在屋檐底下?休息聊天?儿,就我被他逮着头脑风暴。
“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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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你说我这?个建议好不好?”
在他叭叭叭说个没完的时候,我看着雨幕走了神。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步跑进来?,客气地递给我一封信:“秋大人,您家里?递进来?的。”
往班房递信不容易,想使唤这?些小黄门?,得?塞不少银子。是故,一般只有大事才会送信来?。
我心里?一紧。
李卫这?才闭了嘴,紧张道:“大人先看信。”
里?面只有薄薄一页纸,纸上?写了四行诗:
城里?尘埃空自忙,暂来?城外觉清凉。
临池静坐有馀味,雨后荷花无限香。
落款是:朋友的弟弟。
这?个廖二……
“没事吧?”李卫关切地追问?。
我忍住笑,绷着面皮道:“不好意思,家中有急事,我得?离开一下?。”
李卫赶紧站起来?,快速收拾着他铺开的图纸本子等,“好好好,我改日再来?。”
……请你去拥抱你的花花世界吧,求你了。
廖二精心打扮了一番,在马车外面举着油纸伞,笑眯眯看着我。
我似乎从没见过他这?一面。
像个温润儒雅的书生,笑容里?沉淀着苦难。既年轻,又成熟。
风把薄薄的夏衣紧紧贴在他身上?,描绘出纤薄而有力的年轻身躯,充满蓬勃朝气。
不管他接近我怀着怎样的目的,每一次都是热烈而直白,好像没有任何?技巧,全凭心意。
不像某个心机深沉的老男人,总是设下?陷阱,一步步诱我深入。
如果没有那些套路,我根本不喜欢他那一挂的!
我就喜欢长得?好看、有活力、真诚无套路的!笨一点也没关系!
走到近处,我盯着廖二看了会儿,笑道:“肤浅的快乐也是快乐,你这?张脸,比季广羽顺眼多了。”
廖二挑了挑眉:“原来?姐姐是个肤浅的女人,早知我就脱光爬床……”
啪!
我朝他脑门?上?拍了一掌:“再开黄腔就开除你!”
他摇头摆尾嘚瑟:“舍不得?吧?”
马车在雨中狂奔。
像一条撒野的狗。
那种无拘无束的放纵感,彻底掩盖了震荡带来?的不适。
我虽然静静坐着,内心却在疯狂呐喊。
太解压了。
不过两个小时的车程真的快把人骨头颠碎了。
下?车的时候,我完全站不住,全靠廖二撑着。
野湖也不是特别野,周围有些人工修缮的痕迹,湖边还有凉亭和观水台。
可能因为离城里?远,平常来?的人不多。从大路过去,只有几?条羊肠小道,道路两旁长着茂盛的草,平均都有半米高?。
我与?廖二玩笑道:“这?里?可是天?然的犯罪现场。”
廖二温柔地看着我:“下?次天?晴了咱们再来?做坏事。”
啊?
他把伞给我,往下?一蹲:“前面下?坡路滑,你上?来?我背着。”
我腿还打抖,就没逞强。
爬上?他的背,一手?撑着伞,嫌弃道:“你太瘦了,硌的慌。”
肩膀也不够宽。
恍惚间,上?次这?样趴在别人背上?,也是在水边。那个背厚实宽阔,趴在上?面很舒服。
“吃胖点!”
他顺从地哦了一声,旋即不服气地反驳:“瘦有瘦的好,而且我身上?全是精肉,姐姐摸摸看。”
“摸你大爷!不准调戏老板!”
“我大爷死得?早,姐姐还是摸我吧。我随便摸,随便调戏。”
……
到了观水平台,他从怀中掏出一块油纸展开,让我坐在上?面。
我叮嘱他:“我只想安静地看一会儿荷花,你老老实实站在我后面,别整任何?幺蛾子。”
他我在头顶咧嘴一笑:“放心,我不跳。”
雨中赏荷,确实别有一番情调。
细雨落在荷叶上?,慢慢积攒成一个小水汪。
一只小青蛙忽然从远处跳来?,把小水汪抖得?精光。
水滴弹跳落入水面,激起一圈圈的涟漪。
涟漪的边缘有一条小鱼,正咬一朵盛开的荷花。
我盯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水面下?的鱼身,至少有半米长,不由兴奋地指着大叫:“志远你看,那里?有条大鱼!”
廖二眯着眼笑:“你要是叫我亲亲宝贝志远,我就跳下?去给你捞。”
……
“我开玩笑的,现在就下?去给你捞!”说着他就要脱鞋。
刚才谁说不跳的??
不过不用我开口?阻拦,忽听噗通一声,一个小石子从余光滑过落入湖中,把那条大肥鱼吓跑了。
我们循声望去,眺望一圈并没有找到石子的来?源。
站起来?才发现,湖对岸有几?个正在垂钓的人,被茂密的荷花挡住了。
这?糊不大,直径五六十米而已?。对岸的人和我一样,没穿蓑衣,身后各自跟着一个打伞的下?人。
其中三个坐着,两个站着。
站着的那两个,就是朝我们扔石子的人,被我们发现了,还嚣张得?继续挑衅,又扔了几?个过来?,有一个差点打到我腿上?。
隔着雨幕,看不清楚面容。不过他们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看上?去可能是两父子。
大概以为我们是来?这?里?约会的小情侣,看不惯吧。
可是凭什?么?
这?片湖又不是谁家的,我们既没采花,也没偷莲子,更没有逾矩的行为,安安静静坐一会儿也有错吗?
“志远!”我从地上?捡了好几?块石头递给他,气呼呼地吩咐;“扔回去!把他们的鱼都吓跑!”
“你确定?”
“怎么,你怕打不过?”
“不是,我就是觉得?,姐姐喜欢这?张脸,想多用一段时间,不过……”说话间,他已?经接过去,稍微找了找手?感就用力一扔。
三个石子一起飙出,竟直接把对面三个钓鱼人的鱼竿打断了。
“还是让姐姐开心最重要!”
……我让你以其人之道换治其人之人,没让你加倍过分?啊。
但是很过瘾哎!
尤其是看到他们跳脚,隐隐听到骂声,心里?得?畅快无与?伦比。叫你们惹事,这?下?踢到硬板子了吧!
“不好,人家要打过来?了,快跑!”
看到那两个扔石子的朝我们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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