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母,怎么告诉他们自己和祁炎分开了。
再者,祁炎到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余景心里七上八下的,一点都不踏实。
他有时恋爱脑发作,会想祁炎是不是去收集他被迫出轨的证据了。
可大多时候都是清醒的,总觉得祁炎不会就这么平静地翻页,他们迟早有一天会大闹一场。
不过也不是现在该担心的-
七月底,余景去了趟医院。
徐杨的母亲是强制送医,中间祁炎搭了把手,什么都用的最好的。
既然自己和祁炎也要分开了,也不能总占着对方的便宜。
虽然以后比不上祁炎安排的,但总归也说得过去。
徐杨是个挺争气的孩子,左右也养不了多久,余景还有点存款,不会因此拮据。
处理好医院的事正到饭点,余景刚走出住院大厅,在门口的台阶上意外瞥见一个熟悉的人影。
他的脚步一顿。
是祁炎。
重逢比想象中要平淡,也没有那么多因爱而生的巧遇。
病人设施有变更,自然会通知到祁炎那里,祁炎抽空过来,楼下没等一会就等到了余景。
“一起吃个饭吧。”祁炎笑着说。
余景停在原地,看男人肩上洒落着的阳光。
祁炎穿了件黑色的衬衫,看着很显年轻。
余景无端想起自己的大学生活,祁炎会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等他下课。
那时的阳光也很好,相较于现在,也就手上多了本课本。
大半个月不见,对方又瘦了不少。
即便是笑着的,也遮不住眼底疲惫。
“阿景,我们聊聊。”
好聚好散最好,彼此都不要弄得太僵。
他们还有共有财产,余景在祁炎公司也有相应股份。
余景犹豫了片刻,同意了。
上了祁炎的车,他本以为会是在外面找个餐馆随便吃点。
却不曾想,对方一车开回了余景父母楼下。
祁炎下车,从后备箱里拎出贵重的烟酒礼盒。
“好久没来看爸妈了,东西堆得也多。爸不是说要戒烟吗?我就少给他买了两条,多买了点好酒,今晚陪二老喝点,开心开心。”
余景看着对方忙碌,满目漠然。
“祁炎,你又何必这样?”
之前的话已经说出去了,收回来余景自己都觉得恶心。
自欺欺人的桥段在别人身上看见原来这么让人反感,余景忍不住皱了眉头。
“先看爸妈,”祁炎把一盒茶叶递给余景,“我们的事回家再说。”
余景没接。
祁炎苍白的脸上挤出一抹笑来:“阿景,先不要让爸妈知道,好吗?”
余景胸腔起伏,压抑着声音:“他们迟早都要知道。”
祁炎低头,拉过余景的手腕,把那盒茶叶的提手交在他的掌心。
“明天就是安安的生日,爸妈正开心的时候,你要扫他们的兴吗?”
话里带着十二万分的笃定与自信,像是吃准了余景拒绝不了。
余景挣开祁炎的手,却稳稳拎着了那盒茶叶。
算是默许。
上升的电梯里充斥着沉默,余景看着逐层增加的数字,面无表情。
“你最近经常出去喝酒?”
余景斜过目光,并不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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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炎只是笑,看起来假得有些瘆人。
“外面乱,少喝点。”
“叮——”
电梯到达相应楼层。
随着电梯门缓缓打开,余景转过视线。
外面站着个人,正是连珩。
余景心上一惊。
半个多月未见,连珩的视线只在余景脸上扫过一瞬,继而对上祁炎的目光。
两人心情似乎都不是很好,多少带着点阴阳怪气。
此刻相视而笑,简直中门对狙,假的不分伯仲。
祁炎走出电梯,故作轻松道:“你今年好像很闲。”
连珩笑笑,与余景擦肩而过,走进电梯:“闲不过祁总。”
他按下楼层,在电梯门关闭前冲祁炎懒洋洋地一抬下巴:“攘外安内,井井有条。”
第34章
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余母正忙着备菜。
祁炎在书房和余父探讨那几瓶好酒,余景则坐在客厅的沙发里,和余安一起看无聊的动画片。
连珩端着一大碗刚出锅的蒸菜过来,手里还提着连阿姨特地调制的酱菜。
邻居间做了新奇东西都喜欢互相分享,连珩妈妈有时捣鼓了些什么就会送过来一些。
余景小时候是去还碗的那个,里面通常会装上一些连珩爱吃的水果或者另一盘菜。
现在应该换成余安了。
余景心底生出几分落寞。
连珩去了厨房,把蒸菜交给余母后就出来了。
余安喊了声“哥哥”,连珩应了一声,兜手扔给余安五十块钱,打发他去买包烟。
因为小费丰盛,余安屁颠屁颠就领命离开。
余景见状,起身也要走,被连珩一把给重新拉回沙发上坐着。
“我错了。”
连珩非常诚恳地掏给他一颗单独包装的西瓜泡泡糖。
余景:“……”
虽然这玩意儿他们小时候抢着吃,但现在给是什么意思?
还有这道歉道的也太顺嘴了甚至飘着尾音,张飞应该不会这样给关羽道歉。
余景盯着电视,当没看见。
连珩在旁边委屈上了:“谁让你那晚胡乱来?”
余景皱着眉,往书房看了一眼:“别在这说。”
连珩瞬间来了劲:“在哪,约个地方?”
余景:“……”
不是这么理解的。
“祁炎还在。”
连珩冷嗤一声:“你怎么还不跟他分手?”
“我的事不用你管。”
“我喜欢你,当然要管。”
余景被连珩这理直气壮的语气给惊呆了。
他看了眼厨房,生怕让自己妈妈听见:“你怎么这样?”
连珩非常有自知之明:“我以前不这样的。”
余景沉默,那的确不这样。
“所以我很后悔。”
余景不解。
“我以前这样的话,你早就是我男朋友了。”
余景直接往连珩脸上扔了个抱枕。
连珩笑着接住:“真的。”
余景起身去了书房。
祁炎被余父牵绊着,即便听见了客厅里连珩的声音也不好过去,正心烦着,余景竟然过来了,倒让他眼前一亮。
“阿景,你来啦,”祁炎笑着看向他,“爸挺喜欢这酒,改明儿我再买几箱,我们一起送过来。”
余景轻轻“嗯”了一声,没说别的。
虽然余父余母不喜欢祁炎,但这些年硬被钱砸得晕头转向,现在也能说上几句话。
期间的过程有多艰难,也就祁炎和他知道。
余父见余景过来,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对着他虚虚一指:“正好,你过几天带两箱好酒去找一下你们学校那个张校长,给安安升初中选个好点的班级。”
余景抿了下唇,解释道:“安安的中考成绩不一定能进一中。”
“你不是在那吗?”余父不耐烦地皱了眉,“你在学校工作,这种事还要我告诉你?安安不是你弟弟吗?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他?”
余景没再吭声。
晚上六点,一顿饭饭吃得很不顺意。
余父余母全程都在念叨余安九月升学有关,让余景做这事做那事。
基本都是他能力范围外的事情,余景说话他们反驳,不说又埋怨冷血。
对于自己的父母,余景向来没什么办法,好在有祁炎两边调解,说尽好话,这才哄的父母开心,一顿饭也顺顺利利吃到结束。
离开时,进了电梯。
余景还在愁心父母交代的事情,却听祁炎在一旁道:“安安能上一中最好,上不了一中就花点钱去上个好的私立中学,那些学校比一中好多了,爸妈也不会太计较的。”
余景忍不住道:“成绩不好在哪都不行,要是帮了,以后指不定让我给物色好大学。”
祁炎笑道:“那就送出国呗,也不是不能物色。”
余景眉头拧得更紧了:“不是说不能这样,只是一路给他开绿灯,这孩子习惯了就毁了。”
两人俨然一副严父慈母的做派,余景话都说完了才发现有哪里不对。
他气过了头,竟然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跟着祁炎一电梯坐到了地下停车场。
等到回过神来时电梯门都开了,他站在里面,进退两难。
祁炎在外面,转身看他:“阿景,回家吧。”
就像很多次他们闹了矛盾,祁炎最后过来哄他。
回家吧。
回他们的家。
“我上次气急了才会那样,我发誓再也不会了。我已经把家里收拾好了,和原来一样。”
“阿景,有问题我们好好解决,不要说气话,行不行?”
他向前一步,去拉余景的手。
余景就这么被他拉出了电梯。
如果真这样该有多好,一场无关紧要的小吵,赌一赌气也就好了。
余景和祁炎在一起这么多年,早已经把彼此的生活一点一点全部编织在一起。
想要分开,不是一碰嘴皮就能做成的事。
那将是一场浩浩荡荡的地震,他们的朋友、亲人、同事,全部都会受到波及,
而他曾经的努力也会随着这段关系的破裂付之一炬,他现在拥有的,又会重新消失。
连筋带肉的撕扯,牵一发而动全身。
余景不想再回到一无所有的时候,他看着祁炎,心底隐约泛起憎恨。
“祁炎,你高中时为什么要丢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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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铃铛?”
祁炎一愣,继而笑了笑:“什么?我不知道。”
还在撒谎。
余景也有些想笑,勾了下唇,但笑意很快被心底的苦涩冲淡:“祁炎,我现在都有点看不透你了。”
祁炎当初到底是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之后又背着他做过多少事,余景因为绝对的信任从来没有细究过。
可现在一旦起了疑心,仿佛在祁炎身前竖起了一面有色眼镜,无论对方再去做什么事,好像都能看到点不同寻常来。
“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信任了,继续在一起不过是彼此折磨罢了。”
祁炎停顿片刻,说出口话却出乎余景的意料:“我就要彼此折磨。”
“你想甩了我和连珩在一起?余景,你想都别想。”
这话跟刀子似的,猝不及防把余景捅了个对穿。
他非常缓慢地皱起了眉,眉心间的沟壑很深,拧成了一个川字。
“祁炎,你真是没有良心。”
“阿景,”祁炎变脸比翻书还快,急急忙忙去拉余景的手指,“对不起,我刚才太生气了——”
余景大力把他的手甩开:“祁炎,我再跟你说一遍,我们已经完了,就算之后我和谁在一起那都是我的自由!也轮不到你来置喙!”
他的话并没有具体指向,可祁炎却很快对号入座:“那小子从高中就起心思了,现在可算让他抓到了我这个把柄,他怕是半夜做梦都要笑醒。阿景,你要如他的愿?”
余景摇摇头:“你真是疯了。”
他不想再和祁炎逞口舌之快,转身要走,却被一把扣住手腕:“我是疯了!你媳妇要跟人跑了你疯不疯?那小子装疯卖傻你就吃这套,我为了你辛辛苦苦在外打拼你看都不看一眼!”
余景都快被他给说笑了,干脆就压低声音好好掰扯掰扯:“你工作,上班,挣得是你自己的钱,跟我有什么关系?你读书,考大学,获得的也是你自己学历,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年你不吃饭?不穿衣?我有工资的,我没伸手找你要钱!你在外面辛辛苦苦打拼是为了你自己,而不是一顶大帽子扣在我头上,就真的什么都是为了我了!”
这话说得在理,听得祁炎一愣。
他缓了两秒,慌不择言道:“可是当初是你让我念书的!”
“我错了吗?”余景质问道,“所以呢?我做错了吗?”
祁炎不答。
“你口口声声为了我,那你怎么不把你的所有财产转到我的名下?”
“我转!”祁炎忙不迭道,“只要你不离开我,我转的。”
余景短暂的诧异后满是疑惑:“我真是不理解你这种人,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惹出那档子事。”
“那真的是意外。”
余景还是摇头:“祁炎,你要跟我断干净去找她,我也佩服你是个男人。现在太难看了,我们不要这样。”
他走进电梯按下楼层,祁炎的手按着电梯门,不让他离开。
余景干脆出去走楼梯,却没想到被祁炎抓住肩头,重重按在了墙上。
余景脊背一痛,怒道:“祁炎!”
祁炎冷着脸,俯身逼近道:“你喊大声点,让左右邻居都听见,把爸妈叫下来!”
“你想干什——唔!”
他靠近得猝不及防,余景还没反应过来就唇上一痛。
祁炎的力气大得吓人,任凭余景怎么挣扎都难以逃脱。
本就干涩的唇瓣一经拉扯,很快就尝到了铁锈腥味,余景莫名想起连珩逼迫他的那一晚,突然心生悲戚,不明白为什么总是自己遇着这种事情。
突然,近在咫尺的呼吸蓦地撤离,余景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听一道拳风擦过耳边,接着是一声结结实实的闷哼。
祁炎狼狈地跌在地上,余景被扯着小臂拉离了现场。
晚上七点多,天空还有一点点光。
余景被微凉的晚风吹了个激灵,才反应过来带他离开的是连珩。
对方握着他的小臂往前走,步子迈得大,他要踉踉跄跄才能勉强跟上。
“连珩……”
余景动了动手臂。
“你先放开……”
连珩不为所动,依旧默不作声闷头往前走。
“连珩?”余景用力推了下他的手,“我让你放开!”
连珩突然停住了脚步。
他回头,依旧握着余景,视线在对方嫣红的唇上停留片刻,看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不叫我小珩?哥,你真的生我气了吗?”
第35章
余景上一秒可能真在生气,但下一秒听见连珩这么一声“哥”,瞬间就跟那个松了口的气球似的,“噗噗噗”就给放瘪了。
张了张嘴,反应片刻,最终还是那一句话。
“松开。”
连珩这才把手放下。
余景抿了抿唇,用手背蹭了一下。
破口处刺疼刺疼的。
连珩递过去一张纸巾,他接过来往嘴上一抹,还真出了不少血。
余景皱着眉擦完,再一抬头,看连珩咬肌紧绷表情扭曲,像嚼碎了一嘴后槽牙,此刻跟个委屈小狗似的含在嘴里没地方吐。
自己的狼狈样子让连珩看见其实挺丢人的,余景把纸巾叠了一叠,也不想跟他生气:“回去吧。”
反倒是连珩,自己把自己气得不轻:“你要去哪?”
余景没好气道:“怎么?你也要发疯?”
只有他俩能听出的弦外之音,活生生给连珩气出一声牛哼,到底还是心虚:“不敢。”
不敢就对了。
余景转身就走,两步后又回头:“现在回家,不许去找祁炎。”
连珩满脸的杀意,不吭声。
余景无法,只好放轻了声音:“小珩,回家吧。”
连珩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像是瞬间被净化一般,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了。
“嗯。”
甩开了两个大麻烦,余景回了家,把自己砸进沙发上。
脑子里还回荡着和祁炎的争吵,剑拔弩张,争锋相对。
他们以前那样浓情蜜意,余景要星星祁炎不给月亮,真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天。
余景想笑,又想哭。
心里五味杂陈,到最后中和成一潭淡漠的死水。
他冷着脸,洗澡、换衣、睡觉-
八月初,余景的采访播出了。
和想象中一样,并没有多大水花。
然而几天后,余景凭借着他那一张脸,硬是被截图出来小范围火了一把。
这其实不太好。
因为火了也没人关注他说什么,反而对他的个人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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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余景连夜关掉了自己的私人账号,不做出任何回应,希望热度可以慢慢降下来。
半个多月过去,没扒出一点东西的网友也的确把这么个人给忘了。
就在余景松了口气,庆幸没有影响到九月开学时,他早期和祁炎一同赴宴的照片突然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网上。
照片上祁炎与余景穿着同色系的西服,一起举着酒杯,肩挨着肩,十分亲昵。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如此敏感的社会上,两人的关系是个非常吸引人的噱头。
而其中的余景还是个人民教师,无疑将这个话题又推上了新的高度。
祁炎一并被扒了出来。
对于余景来说这无疑是一个晴天霹雳,他的手机几乎要被认识的人打爆。
信息源源不断的进来,私人社交账号也被泄露了出去。
这种范围的出柜,差不多等于社死了。
这种突然爆发的热度,其传播速度之快,涉及范围之广,很明显有一双大手在暗处推着舆论往前走。
余景左思右想,只能想到一个祁炎。
然而,当他联系祁炎时,那边也在焦头烂额。
“阿景,我发誓这不是我干的!我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毁了你!”
祁炎的语气不像说谎,但余景已经不再相信他了。
“给我点时间,阿景,你不要着急,我会处理好的。”
余景挂了电话。
他不明白,如果不是祁炎,又会是谁?
余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敢看任何有关的信息。
这么抱着膝盖发了会儿呆,又觉得这样被动下去岂不是趁了那人的意?
他得想办法。
余景给自己做了会儿思想建设,打开电脑开始浏览各大营销号发送的相关资讯。
文字说什么的都有,照片却来来回回只有那么几张。
舆论经过新一轮的发酵,重点已经有所偏移。
即便是同色系的西服也并不能说明什么,祁炎和余景是高中大学同学,又是白手起家的同事,公司里余景还有一定的股份,就算挨在一起喝杯酒又有什么?
大家已经不再去谴责余景到底有没有资格去当一名教师,更多的则是在讨论他俩到底是不是一对。
看来背后的推手真不是祁炎。
一方面来看,这么做只会激怒余景让他们分得快一点。
另一方面来看,如果祁炎真的脑子不好想这样做逼余景回心转意,他应该会放出更多两人曾经的照片去证实同性恋的身份,而不是这种模棱两可的惹人非议。
那会是谁?
余景觉得自己这么多年也没什么仇人。
他性格温吞,也不怎么爱社交,平时都宅家里,根本就不会——
突然,他的脑子里跳出一个名字。
连珩的电话在此刻打来,余景立刻接听。
“喂?你在哪?”
“在家。”
那边似乎松了口气,又问:“还好吗?”
“不太好,”余景皱着眉,“正好,你现在有时间吗?帮我查个东西。”
“已经查过了,”连珩长话短说,“有人恶意泄露你的信息,购买水军在网络上散发谣言。”
“是菜楚楚?”
连珩顿了顿:“是。”
余景蜷起手指。
挂掉连珩的电话后,他在手机里翻了半天,才在一堆好友申请中翻到菜楚楚的那条。
点击同意,回拨电话,无人接听。
余景握拳,重重捶在桌上。
他就知道!
这种事跟祁炎绝对脱不开干系。
气急攻心,余景有那么一瞬间的晕眩。
他闭上眼,深呼吸调整喘息,重新给祁炎打过去电话。
“你告诉菜楚楚,这件事不能牵扯我爸妈和安安,不然我跟你、跟她都没完。”-
当天下午,余景去警察局报了警。
虽然知道可能毫无用处,但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上一遍。
回到家已经是晚上了,余景身心俱疲。
结果刚出电梯,被蹲在门口的一个小崽子吓了一跳。
“徐杨?!”他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徐杨站起身来,目光在空中游荡了一圈,吐出来两个字:“看看。”
年纪小的孩子大多别扭,关心藏着掖着也不愿意袒露出来。
余景开了门,和徐杨一起进来。
他累极了,也不想照顾孩子,于是道:“吃过晚饭了吗?我给你点个外卖。”
“你吃过了吗?”徐杨反问他。
余景摇摇头:“不饿。”
“还是要吃饭的,”徐杨打开冰箱,看见里面放着蔬菜,转身看向余景,“我能做饭吗?”
余景微愣,点了下头。
半小时后,余景面对着一锅仿佛泡烂了的猪食一样的稀粥,十分后悔。
“你这什么?”
徐杨丝毫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稀饭。”
余景从里面挑出半根油麦菜来:“稀…饭?”
绕是再迟钝,徐杨也从余景那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中看出问题,伸手就去端他的碗:“你不吃我吃。”
“吃吃吃,”余景破罐子破摔般把自己的碗拢过来,“你做了多少?能吃完吗?”
毕竟是自己的学生给他做的第一顿饭,一番心意在里面,就算下了毒余景都得往肚子里咽。
不过还好,这稀饭虽然卖相难看,但都是大米蔬菜肉丝加了盐放一起炖的,再难吃也没难吃到哪里去。
余景提议下次可以掰俩皮蛋进去。
徐杨一撇嘴,十分嫌弃道:“那怎么吃?”
果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食谱舒适圈。
吃完饭,徐杨把碗筷都收了。
余景在旁边看他一副小大人的样子,忍不住道:“不错啊,知道关心人了。”
徐杨手一抖,登时闹了个大红脸:“没,我就看看,一会我还要回去值班!”
“去网吧?值夜班?”
徐杨点点头。
余景干脆跟他一起去了。
暑假晚上的网吧很是热闹,一群未成年的小屁孩躲在最拐角包夜,把键盘砸得啪啪直响。
余景找了一个相对安静的地方坐下,打开电脑,刷新网页。
他不能一个人呆在家里,不然一夜过去自己就把自己弄疯了,还不如在网吧,最起码耳边吵吵闹闹的,精力都拿去烦别的事了。
没一会儿,徐杨凑过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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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睡觉?”
余景仰头道:“不用,你忙你的。”
徐杨又跟缕魂一样飘走了。
余景扣上耳机,打开了一个网络游戏。
他上次来网吧还是大学时候,两个宿舍十六个人,浩浩荡荡坐了一排,一起开黑打游戏。
那时候余景技术差,就在旁边围观,祁炎拿了c位一打五,他们宿舍那几个都快把天花板给吼下来了。
祁炎人聪明,学东西很快,网络游戏几天就能上手,打得比那些玩了很久的人都要好。
他的天赋逐渐显露,无论是社交还是学习都能排的上名。
余景也曾担心过,心里暗暗吃闷醋,但祁炎总能给他足够安心的安全感,再多点,就得上床说了。
桌上的手机亮了一亮,进来一条电话。
屏幕上显示着陌生号码,不是本地人。
余景犹豫片刻,右滑接听。
如他所想,是菜楚楚。
“想知道怎么办吗?”
余景不答。
“估计马上就会有记者摸到你的学校了,你可以在镜头面前否认啊,说你不是不就好啦?”
余景顺着她的思路猜测:“然后祁炎会对我失望,觉得我没担当,觉得两个男人没未来,然后再顺理成章和你在一起?”
话筒那边静默片刻:“你只管照我说的做。”
“你太天真了,”余景觉得好笑,“凭我和祁炎感情,他甚至会主动让我这么做。你老实一点他不一定会对你怎么样,可你惹到我这里,就等着被收拾吧。”
电话猝然被挂断,余景握着手机,极力克制住自己身体发颤。
祁炎应该知道是菜楚楚,他会怎么处理?
余景心里突然没底。
他掏出手机给祁炎打过去电话,忙音响了好几声也无人接听。
没有尽头的等待让人忍不住焦虑,他给祁炎发过去几条信息,让他不要脑子一热,干出什么无法挽救的事情。
可等到天都亮了,也依旧没有回音。
第36章
余景熬了一夜,整个人都有点恍惚。
期间连珩给过他几通电话,让他尽量稳住祁炎别另生事端。
稳?往哪儿稳?
他现在连祁炎都找不到。
余景开始后悔自己之前气昏了头,还火上浇油冲着祁炎放了狠话。
万一祁炎真逼急了没个轻重,他可真成背后的罪人了。
带着一身的烦躁,余景回了趟租房,洗掉身上的烟味,去他们原来的家找祁炎。
门板叩了几下,他没直接进去。
皱着眉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开门。
估摸着祁炎不在家,余景这才自己开了门。
房间的确已经被祁炎收拾好了,之前满目狼籍都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砸破的家具摆件甚至都换上了高度相似,甚至一模一样的替代品。
玄关的鞋柜上放着一只搁置杂物的茶盏,余景在此之前失手打碎过,现在被用胶水粘黏,重新放回了原处。
粘得不怎么好,摸着坑坑洼洼的。
余景不禁心生感慨。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祁炎,既然这样舍不得自己,当初又何必出轨?
菜楚楚都敢去想和祁炎过日子了,他们怎么可能只是像祁炎说的那样,不知情、没意识、就一次、单纯被迫?
有些谎话说多了,自己都跟着信了。
暂时掐断自己的胡思乱想,余景整理好情绪,正好可以趁祁炎不在家去卧室收拾收拾东西。
他之前离家时走得非常突然,只是带走了一些必备的证件,行李压根就没带多少。
搬家后日用品可以全部买新的,但以前保存的老照片,或者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却永远没有替换件。
余景带走了祁炎买给他的那个红木匣子,连带着里面的东西都一并拿回了租的房子。
空荡荡的客厅里,他坐在茶几边的地毯上,把匣子重新打开,摩挲着一张高中时期的合照。
少年笑容明朗,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纪。
那是余景最快乐,也是最痛苦的一段时间。
最初离家的那几年,余景一直在问自己,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抛下生养了你十八年的父母?
后不后悔走了这么一条难走的路?
后不后悔就这么把两人的未来绑在了一起,义无反顾地在祁炎身上压下一切?
平心而论,不可能不后悔。
余景后悔过,他后悔过无数次。
但那时只是因为不安、愧疚,和一些莫须有的不确定。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样的次数越来越少。
以至于今天余景又开始想这个问题时,都发现已经记不清上一次想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后不后悔?
后悔。
只是他的后悔不再是因为不确定的未来,而是因为已经确定了的过去。
十几年前做出选择的那一刹那,未来的命运就已经被安排好在往后的岁月里等着他。
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祁炎,甚至可能还会失去稳定的生活,如果余景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落得这么一个一无所有的下场,他还真不一定有勇气去翻那个窗。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或许也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中午,学校附近开始出现零零散散的记者。
与此同时,在他与祁炎家楼下,也同样出现了拿着摄像机鬼鬼祟祟的偷拍者。
好在余景中途搬了家,对方还没摸到他新的住址,这边还算安宁。
相对于自己,余景比较担心他父母那边的情况。
老一辈都比较保守,本就对祁炎有意见,万一真让他们坐实了两人的关系并且公之于众,父母肯定会闹起来再给祁炎难看。
想到这,余景忍不住鼻根一酸。
之前祁炎暴怒中的那些话他并不只是当成耳旁风,有些抱怨就是积压已久的矛盾。
他的父母对祁炎就是不好,这是事实。
即便祁炎卑躬屈膝尽力讨好,他们该收的收、该拿的拿,可到头来还是原来那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样,换谁都得一肚子怨气。
余景自己可以消化调节,是为了十八年的养育之恩。
但祁炎没必要单单因为爱他跟他一起承受这些。
可是,如果不承受,应该怎么办呢?
自己已经抛弃父母一次了,难不成还要抛弃第二次吗?
余景做不出那么残忍的选择。
正纠结着,门突然被人“哐哐”砸了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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