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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来找他的麻烦。

    三人拆封,检查了一下里面的试卷,确认没有问题后,发给相应的官员。

    这年代虽然没有科举。

    但思路都是相似的,皇帝将建好的学宫宿舍腾出来,每间放一张桌子,实行“单人单间,相邻者不同卷”的考核模式。

    在被考核的人进去之前,还简单地搜了身。

    调来巡逻的人比考生还多,作弊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秦琰和另外两人分开巡视。

    秦氏要求一向很严格,他并不担心秦氏的门生会没法通过考核。

    就算没通过,也不值得他们捞。

    所以他们根本没想过在这件事上做什么文章。

    他悠闲从容地在穿梭在过道中,并随机地挑选一些考生,盯着对方答卷。

    连看了好几个人,才发现了一道他出的题目。

    而且还不是他出题的那个科目。

    无论是族学还是书院的考核,都是定一个主题,然后围绕主题出题。

    绝大部分参与了出题的人都是按照这个思路设计考卷的。

    然而这些卷子的题目和题目之间并没有关联性,涵盖很广,题量很大,类型也很多,甚至有些是专业之外。

    比如负责祭祀的官员,他的考卷里可能会出现天文和乐理方面的题目。

    具有相关性,但临时抱佛脚的人肯定不会想到去复习这个。

    皇帝是铁了心要筛选出真正有才能的人,不准大家混日子。

    秦琰摇了摇头,唇边带笑。

    被他盯着的考生:???

    什么意思,觉得我抓掉头发都答不出题的样子很好笑吗?

    秦琰没有与他交谈,很快离开,去下一个地方。

    官员考核一共持续两个时辰。

    实际上如果能答得上题,一个时辰就够了。

    答不上又编不出来的,就更快了。

    秦琰才转了半个时辰,就看到有人答至最后一题,然后呆呆地看着题目。

    他好奇地凑上去,看了一眼。

    “君一日能伏案几时?擅长何种庶务,可有其他涉猎?一日至多能处理多少文书?”

    这是一个所有人都能答得上来,却又很为难的题目。

    老老实实按照实际情况写吧,万一皇上对自己的工作能力不满意,把自己裁了怎么办?

    夸张一些写吧,那些活真落到自己身上了怎么办?

    筛去后者,剩下的想要用劳累换工作的人,又要面对夸张多少的问题。

    大家都预先不知道会有这种题目,肯定没来得及讨论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工作强度。

    只能跟自己脑补的其他人进行虚空打架,恶性竞争。

    秦琰:“……”

    几乎不需要过多的思考,就知道这个题目出自谁手呢。

    第54章

    秦玉逢跟皇帝说裁三成, 皇帝跟大臣人说“可能裁三成,视考核成绩而定”。

    等卷子批出来后,他恨不得让一大半的人都滚。

    除了钦天监和农司这种确实只有专业人士才能干活的地方, 其他部门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入职前连自己要干什么都不知道。

    在六部人员互相流动的现状下,这种情况不算少见。

    工部的人对于专业的知识倒是普遍还行,就是捞油水捞习惯了,在选材料的时候下意识地选贵的而不是选合适的。

    礼部更是混日子的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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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要的祭典都是上头的大人盯住每一个细节,而不重要的祭典, 根本没人在意,除了捞油水就是糊弄。

    实在是活落到自己头上也没事,让人找找典籍和旧例, 照着办就行。

    大理寺的人就更搞笑了。

    皇帝亲自出了一题,问建光二年, 对“罚入奴籍”一刑的改动。

    建光是他的年号。

    作为一个刚上任不久, 需要打出仁君名头的皇帝, 减轻刑罚是非常有效的手段。

    也是少有的, 墨成会同意的改动。

    那段时间他对罪臣及其亲眷罚入奴籍这条进行了改动。

    罪臣家的女眷入奴籍, 通常是充作军妓或官伎。

    而男丁则是充作苦役。

    他觉得罪臣的女眷虽然享受了原本不该享受的待遇, 但罪不至此, 就给改成了充入军匠籍,为军队制作衣物鞋袜。

    那个时候他收到好多折子夸他是圣人之君。

    结果能答得上来的居然只有两个人!

    两个!

    大理寺参加考核的整整有二十一个人, 只有两个人能答出来。

    这两个人甚至不是大理寺少卿!

    深深地感觉到自己被糊弄的皇帝气得拍案而起:“将大理寺卿给朕喊进宫来,还有工部尚书和礼部尚书。”

    大理寺卿没有参加这次的考核。

    毕竟他是长官, 还是皇帝委任的, 如果跟手底下的人一起考试, 无论考得好不好都很尴尬。

    但并不妨碍他从下属们如丧考妣的脸色中看出,他们这次考得很烂。

    这卷子收上去也有两天了, 确实到了该出成绩的时候。

    他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喊自己过去挨骂的。

    大理寺卿深沉叹气,在左边的袖子里揣了一本《大顺朝新律集录》,右边的袖子里揣了一本《秦大娘子断案史》,揣着沉甸甸的袖子上了去宫里的马车。

    然后在马车里狼狈复习。

    他的未雨绸缪很快就派上了用场——

    他进了勤政殿,都没来得及跟皇帝讲一句话就被拉进偏殿里答题。

    为了防止他问属下卷子内容,给他的还是没有被启用的另一套卷子。

    旁边还有比他官位更高的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

    都在答题。

    他们拿着笔冥思苦想不得结果的样子,成功地令大理寺卿内心平静下来。

    有这俩人对比,他还怕什么呢?

    他大大方方地坐下,还非常主动地将袖子里的参考书交给了赵海德。

    大内总管自诩是见过不少世面的。

    但这种事情他还是第一次见。

    他错愕地看着手里的两本册子,既没想到大理寺卿会早有准备,也没想到他堂堂一个正三品大官,会干这种事情。

    大理寺卿淡然一笑。

    他可是被秦玉逢折磨过多年的人。

    前头说过,秦大娘子年轻的时候很喜欢抓着人去京衙里帮人告官,对堂审不满意的时候还会帮人断案。

    如果仍然不满意,事情又比较大,就会闹到大理寺来。

    那几年,他常常听到先帝说“她就是孩子心性”“她说得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律法中确实有这么一条啊”。

    为了能够在秦玉逢和世家贵族的矛盾中夹缝求生,大理寺卿对大顺朝律法的熟悉程度超过他百分之九十的下属。

    这两年稍微退化了一点,但底子还在,临时复习一下,应付考核不成问题。

    不知为何,大理寺卿竟然对秦玉逢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尽管没有对方,他很可能不会被这么折腾。

    赵海德回到正殿的时候,皇帝还沉浸在生气的情绪中。

    当初看到严博的罪状时,他都没有这么生气。

    没有什么比自己辛辛苦苦工作,得到一大批夸奖后继续勤恳工作,到头来却发现那群人只是在哄自己,更令他难过的了。

    他一片赤忱,换来的全是虚情假意,阳奉阴违!

    赵海德怕他气坏了身子,拿着两本册子走过去,带着笑说:“圣上您瞧,奴才从裴大人(大理寺卿)那里拿到了什么?”

    皇帝回神,看到他手里两本巴掌大,仿佛要被翻烂的册子。

    “这是什么?”

    赵海德将册子递到他面前:“您亲自瞧瞧吧。”

    皇帝看到第一本《大顺朝新律集录》的时候,挑了挑眉:“他倒是聪明。”

    看到第二本《秦大娘子断案史》的时候,就绷不住了。

    “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他为什么会看这个?”

    赵海德:“华妃娘娘在民间,那也是流传甚广的奇女子。至于裴大人怎么想的,奴才也不太清楚。”

    皇帝翻了翻第二本册子,在其中看到了许多熟悉的名字。

    又因为事情的发展而忍不住笑了。

    赵海德见他心情缓过来,在心里松一口气。

    圣上登基的时间越久,身上的威仪越重,越让他有“伴君如伴虎”的想法。

    皇帝翻了几页,就很有自制力地将册子收起来,继续工作。

    另一侧的偏殿中。

    内阁大臣们正在处理各省在月底传来的奏报,按照轻重缓急整理,画上重点,并准备一些对策。

    政务繁重,但对他们来说,驾轻就熟。

    所以还有空去关心另一边的情况。

    瑾修仪的父亲萧勤看了门口一眼,问内阁首辅墨成:“陛下突然命礼部、工部的尚书还有大理寺卿也参加考核,会不会不好?”

    这要是开了头,谁知道那天会不会考到他们头上?

    办事能力和知识水平它不一定能对等,作为大臣也很少有空去巩固知识,若是被突然抓过来考试,没有考好还挨皇帝一顿批评,他们面子里子就都没了。

    墨成近来在朝堂上都很沉默,听到他这句话也没什么表情:“有什么不好?此次考核的答卷你也看过,属下中有如此多的酒囊饭袋,他们作为主管没有一点责任?”

    秦向安将批好的折子摞起来,悠悠地说:“所谓上行下效,只有诸位大人重视才学能力,底下的人才会勤学苦练。”

    萧勤见他处理完的奏折是自己的一倍有余,眉毛抽了抽。

    敷衍地附和了两句“墨大人和秦大人说的也有道理”,便埋头继续工作。

    秦玉逢坐在纤云宫里,看着突然送到宫里来的赏赐,有点茫然:“圣上不该在勤政殿忙朝务么?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

    皇帝是有点工作狂属性在身上的,她不信对方会在工作上头的时候想起自己。

    送赏赐过来的小太监讨好地说:“圣上今天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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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礼部和工部的尚书,还有大理寺卿都叫到勤政殿来了,是想到您才缓下来,特意让奴才给您送点儿新鲜玩意儿,想让您高兴高兴。”

    她看向箱子中的礼物。

    是一架和梳妆台差不多大的机关,将小球放入莲花台,它就会像闯关一样在整座机关中滚动下落,部分机关还能够手动操作,改变线路,拦截或者释放。

    构造十分复杂。

    整体呈正十二边形,有种几何的对称协调之美。

    天气渐冷,即使是秦玉逢也不爱出门,玩这个确实不错。

    “圣上有心了。”秦玉逢叫人腾出一间屋子,专门放它。

    又道:“公公稍等,本宫稍作准备,就同你一道去勤政殿瞧瞧圣上。”

    礼部工部尚书还有大理寺卿,谁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她当然要去看热闹。

    “寻善,去多备一些点心吃食,勤政殿那么多大人,想必都很辛苦。”

    寻善默默地看了来送赏赐的太监一眼。

    那年轻的太监点点头:“奴才不急着回去,娘娘不必着急。”

    至于后妃入勤政殿不好什么的……华妃是一般后妃吗?

    皇上在勤政殿杀人都不避着她呢,怎么就没可能是下一位德昭皇后呢?

    寻善在心中叹气,捂着良心给勤政殿的几位大人准备了合适的吃食。

    要被皇上和华妃娘娘一起针对,大人们确实挺辛苦的。

    秦玉逢到勤政殿的时候,卷子已经答至尾声。

    但不妨碍她拉着皇帝一起去巡视他们。

    “裴大人怎么现在还没写完啊,您不是号称精通大顺律法么,怎么会答不出来?”

    大理寺卿抬头,麻木地看着她说:“律法之中,常有需酌情量刑之处,亦有未能涵盖世间所有罪行之漏,身为执法之管,应当谨慎多思,顾虑世俗人情,社会公德。”

    “很有觉悟。”秦玉逢点头,“这话听着耳熟。”

    大理寺卿:“您当年给刘家四娘子作辩的时候,就是这么对臣说的。”

    刘四娘子,是严博之妻刘华婵的庶妹。

    刘华婵爱养面首,也喜欢随意勾搭野男人,身边之人良莠不齐。有几个好色之徒看中了刘四娘子的美色,欲强行对其行不轨之事。

    刘四娘子无力逃脱,便在事后假意顺从,将他们几人毒死,逃至京城。

    死了这么多人,刘家也算是临近京城的一大豪强,就移交给了大理寺审理。

    本该是毫无疑问的死刑的。

    但秦玉逢极力辩护,减轻她的罪行,又以“情有可原”为由,令其以绢赎死。

    这姑娘现在还在给秦玉逢打工,还绢布的钱。

    “是有这么回事。”秦玉逢回忆起来,又说,“大人连这个都能记得清楚,想必最少也能拿个满分吧?”

    大理寺卿:“……”

    谢谢,我不能。

    第55章

    在秦玉逢和皇帝关心的目光, 三位大人终于完成了卷子。

    但比被上司盯着答卷更恐怖的是,上司要当着他们的面批阅,还把正确答案念出来。

    皇帝看卷子, 秦玉逢念着答案还对一些自己不懂的名词,向几个人进行提问。

    三人压力巨大,脸色苍白得像是被判了刑。

    最终的结果是只有大理寺卿以85%的正确率脱颖而出,工部尚书勉强及格,礼部尚书连人物出现的朝代都搞错了。

    “需要大理寺卿主理的案子一年都没有几件, 裴卿却能对一些由下属审理的案件熟记于心,对律法的变动更是了解非常,可见其严谨与负责。”

    皇帝对大理寺卿表示了夸奖。

    秦玉逢进行了补充:“但断案的正确率还是要保持在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 裴大人在断案人,应该多听听其他人的意见。”

    皇帝脸色一冷:“裴卿手底下的人, 才是经常主理案件之人, 却多有不及格者。”

    大理寺卿额头冒汗:“这个……主要是平日里遇到的案件大同小异, 无非是钱财美色, 恩仇义气, 这方面的律法都很明确。”

    大理寺处理的案件, 要么死了不止一人的重大命案, 要么是涉案金额比较大的,再就是贵族犯事。

    除了最后一项需要考虑皇帝的态度和犯人背后的势力, 办起来都很简单。

    流放起步,上至诛九族。

    轻重基本上也都是“酌情考虑”。

    秦玉逢:“您是觉得题目出得偏门?卷子上可大部分是本朝的实例。”

    大理寺卿抹了把汗:“但没多少大理寺主理的……”

    复核各省案件那是刑部的事情啊!

    皇帝看过来。

    他立刻改口:“大理寺作为最高的刑狱审理之所, 为了在公正与情理之间找到最合适的处理方式, 确实应该了解各省案件是如何处理的。律法不常使用, 也不是他们不熟记的理由。微臣日后定会对属下多加考效。”

    他的态度实在是端正,皇帝想说的也大多被他说完了。

    大理寺涉及执法, 人员变动不宜太大,他也没打算把那群人全撤职。

    便说:“在此次考核中,寺丞莫南、凌怀二人表现不错,裴卿对他们可有印象?”

    寺丞为六品,掌分判寺事,正刑之轻重。

    大理寺卿:“自然记得,此二人为建业十七年入大理寺,自录事起,累升至寺丞,精通刑律,为人正直,心善而刚毅。”

    皇帝:“那为何还仅仅是寺丞?”

    大理寺卿没有说话。

    因为被举荐入朝的从一开始就官职不低,升官更是顺利。

    能在十年内从基层做到寺丞,这两人已经很厉害了。

    皇帝也沉默了会儿,说:“朕广纳善言,是为求治国之贤才。你且告诉我,此二人可有为少卿之能,若无,你可有其他推荐。”

    意思就是现在两个大理寺少卿他非常不满意,不管要不要提莫南凌怀二人,他都会让那两个人滚蛋。

    大理寺卿在做人艺术上很有造诣,立刻就领会了他的意思。

    他对这件事也乐见。

    他背景一般,很难喜欢出身不凡的副官。

    如果自己在这件事上替那两人说好话,那他就有提拔之恩,日后被下属蹬鼻子上脸的可能性就会大大降低。

    好事啊!

    “臣昔日为大理寺少卿时,他们就常为我辅事,办事能力极佳。”

    “嗯。”

    皇帝淡淡应下,让他回去上班。

    礼部尚书和工部尚书见皇帝没有治大理寺卿治下不严的罪,弓起来的背又挺直了。

    反正皇帝不可能因为一张卷子就免他们的职,挨骂就挨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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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一看他们有恃无恐的样子就来气。

    “张大人,乔大人。”他沉着声喊他们,“朕记得你们领的事不少,难道都是让下属去办,自己过问都不过问吗?”

    两人一惊,发现皇帝如今说话越发犀利,心里暗叫不好。

    好在他们一个比一个擅长面子工程和针对领导的话术,各自找到说法替自己解释。

    问就时平时按照章程干活的。

    再就是一张卷子无法体现他们全部的知识水平和能力。

    然而皇帝主要气的是他们没有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在下属表现不佳之后,没有反省自己。

    最气的,就是他们有恃无恐的态度。

    他也确实不可能一口气撤下两位尚书。

    眼看他怒火越来越高,秦玉逢扭头进了另外一边的偏殿。

    “父亲。”

    秦向安抬头,见女儿身子藏在门外朝里探头,嘴角抽了抽,又止不住上勾。

    他起身迎上去:“娘娘怎么来了?”

    秦玉逢非常自觉地扶着他的胳膊进门,跟另外几人打过招呼后,才说:“圣上在和几位大人说话,我不好再带着,想着这会儿也该到散值时间,过来瞧瞧您。”

    两座偏殿之间隔着一座宽阔的正殿,只要皇帝不是大发脾气,他们是听不到另外一边的动静的。

    所以他们也不清楚另外一边具体发生了什么,就更不知道秦玉逢其实是半路才走的。

    秦向安一边欣慰于女儿终于懂事了,一边又高兴她会记着自己。

    他:“确实快要散值了,但还要等着看看陛下会不会有其他吩咐。”

    因为皇帝勤勉,内阁首辅又即将退休,内阁现在卷得要死。

    所以他们今天的活早干完了,之前都是在处理各省传来的奏报。

    这部分没那么急,他们不必等皇帝现场批复。

    “喔,圣上可能不会太有心情做别的事了。”

    她一句话把大家的心思勾起来,又坏心地转移话题:“听说嫂嫂怀孕了,可是真的?”

    段文漪比她还大点儿,身体也一向康健,怀孕也算适龄。

    秦向安面带笑容地点头:“刚过一月,正打算脉象稳些之后跟娘娘您提起。”

    两人旁若无人地聊了会儿家常。

    另外几个人边皱眉边试图从他们嘴里听到什么消息。

    结果一个比一个酸。

    什么好事都被秦家人赶上了。

    他们想。

    外头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墨成放下手里的奏折,疾走出门,连带小跑,很快消失在他们的视线中。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真看不出来他是个快要退休的人。

    秦玉逢:“看来圣上今日是真的很生气。”

    秦向安:“那你怎么来勤政殿了?”

    “他派人往纤云宫送了赏赐,说想起我后心情稳定许多,女儿接了赏赐,不得过来看看他?”

    “哦哦。”

    秦向安又是一阵欣慰。

    看来陛下和他姑娘的关系很好。

    他之前还担心女儿在宫里惹是生非,牵连家族,都是瞎担心。

    两人慢悠悠地朝另外一边走。

    剩下的人想要跟着,又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出现在暴怒的皇帝面前,一番纠结之后,选择继续工作。

    皇帝当然没有做出什么剑斩老臣的事情。

    他就是气昏头了,也知道自己敢这么干,朝臣就敢换一个皇帝。

    他只是转身的时候没太注意,撞了一下博古架,上边的瓷器掉下来摔了。

    皇帝本来是被尴尬冲淡了怒火的。

    见到匆忙赶来的墨成,刚下去的怒意又上涌,他冷笑道:“墨阁老为何急匆匆地赶来?是担心朕效父皇剑斩庸臣么?”

    墨成瞅了两个面色苍白的尚书,绷住表情说:“若有法理难恕之纰漏,陛下杀了他们二人并无不可,若无,以陛下之明理,并不会做出此等事情来。”

    “臣只是担心您大怒伤身,故而想劝慰一二。”

    皇帝:“你劝吧。”

    墨成:“……”

    皇帝现在说话,怎么都是这个德行了?

    当真是近朱者赤。

    他自己平复了一下心情,道:“张乔二人,在前朝时,先帝便因二人办事能力不佳,账目多有细枝末节上的问题,而欲撤其职,只是先帝当时病情突然恶化,没来及下旨。”

    “您登基之后又大赦天下,不追前朝之过,臣便一直未曾提起此事。如今看来,他们并没有悔改之意。臣恳请陛下将二人罢职。”

    皇帝自己不好将没犯大错的两人罢职,但有墨成的支持和“先帝就想这么干”的借口,这件事就能顺利地办成了。

    他的心情果然平复许多。

    甚至愿意做一些面子工程:“他们在朝多年,于礼部和工部又扎根颇深,若突然撤职,会不会使两部混乱?”

    墨成:“吏部侍郎文瑜曾为工部侍郎,在职期间账目无一处错漏,为官清廉简朴,可为礼部尚书,至于礼部尚书,陛下或可从学宫欲聘的先生中取一贤士。”

    不愧是能在先帝发疯期间也能稳坐内阁首辅的人,他顺毛的本事可谓是顶级。

    皇帝对他的建议非常满意,整个人的心气儿都顺了:“那便按照墨老所言处理此事。”

    以为自己最多是降职的张、乔二人:“……”

    他们欲要辩解一二。

    谁知秦玉逢转头就对赵海德说:“既然这两位身上已无官职,是否该请出勤政殿?”

    “华妃娘娘说得是。”赵海德连连点头,喊人把两位年过半百的大人给客气又不容拒绝地请出去。

    皇帝注意到秦玉逢和她的父亲,面上带了笑容:“世伯怎么也过来了?”

    他平日里是喊秦卿,但是当着秦玉逢的面,用敬称比较好。

    叫岳丈是不可能的,但高祖与秦玉逢的祖父曾称兄道弟过,他叫一句世伯也算合适。

    秦玉逢:“我把父亲拉过来看个热闹。”

    皇帝:“……”

    不要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啊,墨成还在这里看着呢。

    在短暂的尴尬之后,他假装没有问过刚才的问题,说:“陆充容将诞下朕的第一个孩子,朕打算将满月礼办得隆重一些,届时希望唐国公主能替吾儿戴上长命锁。”

    陆充容的胎像一向不好,能怀满九月已算意外之喜。

    但太医仍然说胎儿体质会虚弱一些。

    由有福气的长辈在满月宴上给孩子戴上长命锁,据说能使孩子平安长大。

    唐国公主无论从哪个方面看,人生都十分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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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请对方给孩子佩戴长命锁,也算是尽他一份心意吧。

    秦向安有些惊讶,但也没有推拒:“臣回家之后会让夫人准备的。”

    墨成看着这一幕,没有说话。

    第56章

    参加考核的官员, 被罢免三成,降职两成,调任三成。

    朝臣意见是有点大的。

    但是礼部和工部尚书在墨成的支持下被罢免, 他们也不敢多说话。

    甭管是秦党还是严党,都是在内阁手底下干活。

    内阁又是在墨成手底下干活。

    皇帝要动他们的位置,需要跟内阁商量,而墨成决定的事情,他们拒绝的余地并不多。

    这就是内阁首辅的统治力。

    所以下一任首辅必须要有足够的威望, 以及足够的忠诚,才能够压住其他世家,使中央不乱, 国家稳定。

    当然,如今的天子, 也逐渐展示了他能压制朝臣的手段, 在墨成的逐渐放权之下, 他只会一日比一日更像一位帝王。

    朝堂的暗潮汹涌暂时还与秦玉逢无关。

    她也觉得自己如果再做些什么, 墨成不太可能会继续容忍。

    不如等陆充容把孩子生出来。

    给陆充容接生的事项是从她怀胎七月起就开始准备的, 期间每个经手人员都被严密监视, 连作息和饮食都进行要求。

    为确保她能够万无一失地将孩子生下来, 换过不知道多少人。

    大大增加了别人下手的成本和精力。

    再加上她这一胎确定是个公主,有能力的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放弃。

    在层层的保护之中, 陆充容感受到了从未从皇帝那里,甚至是家里感受到的安全感, 也因此顺利地将孩子怀满九个月。

    陆充容在十一月初三就出现了要生产的征兆, 等了两日才真正开始发动。

    不出意外地, 她难产了。

    胎位不正的问题早就被发现了,也提前做了预案, 处理起来倒是有条不紊。

    但以当前的医疗水平,对于大出血的问题依然没有很好的解决方案。

    只能靠珍贵药材辅以针术来缓解。

    剩下的交给命运。

    好在陆充容信念感很强,凭着对“不能让孩子落到皇后那个疯女人手里”的执念,硬生生地撑住了。

    这一胎从凌晨生到半夜。

    早就对这个孩子失去兴趣的皇后派碧斐过来看过一回,送了些赏赐,面都没露。

    据说为了养生,早早地睡了。

    其他人也为了避嫌,过来慰问两句就选择离开。

    皇帝和秦玉逢一起等到后半夜,终于听到了一声婴儿的啼哭。

    声音不大,但很清脆。

    稳婆抱着襁褓,满脸喜气地走出来:“恭喜圣上,小公主顺利诞下,充容主子也以平安。”

    皇帝略微松了口气。

    还是有些紧张地凑过去,想要看看孩子。

    稳婆伸手掀开襁褓,他立刻阻止:“先等一下。”

    然后让人将门窗都关好,才让她轻轻地掀开一点儿,将孩子的脸露出来。

    皮肤通红褶皱,并不好看,眼睛也闭着。

    但比他想象中地瘦弱可怜要好很多。

    四肢有肉,呼吸平稳。

    不过他也是第一次有自己的孩子,经验不足,仍旧谨慎地问:“公主是早产,她的身体如何?”

    “怀胎能满九月,已经不算早产了。娘娘这一胎怀的凶险,但中途照顾得很好,公主的身子骨比不得那种特别健壮的,但也不算太弱,养上一段时间,必然白白胖胖,健健康康。”

    意思就是能够立住。

    “好!很好!”皇帝忍不住提高了声调。

    他原先并不认为陆充容能保住这个孩子,所以一开始没有投入太多的关注和感情。

    但真到了这一天,说不激动是假的。

    何况这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正是他真正开始施展自己政治抱负的时候。

    他顿时感觉到人生的圆满。

    皇帝高兴地赏了一大圈的人,最后握着秦玉逢的手说:“辛苦玉逢了,这件事上,你远比我尽心,是大功臣。”

    秦玉逢微微一笑,颔首接下这个夸奖。

    稳婆:“是呢,充容娘娘方才睡过去之前,还强撑着说希望华妃娘娘为公主取个小名,以承半母之恩。”

    正打算给公主取小名的皇帝:“……”

    行吧。

    无所谓,他习惯了。

    “玉逢想给小公主取个什么名?”

    秦玉逢想了想,说:“就叫太平吧。公主以国为家,国家太平而公主一生安康,又生于平乱之军出征前的长夜,以此名寄天下太平,海晏河清之愿景。”

    这个世界并没有太平公主。

    皇帝丝毫没有意识到不对,只觉得这个名字相当好,比他想的那些小名要更好。

    “好,这个名字好,不愧是秦大娘子啊。”他笑着拍掌。

    “传朕旨意,傍花居陆氏生育有功,晋为昭容,迁往锦绣殿。公主年幼,满岁前不宜取名,以太平二字称之。”

    昭容。

    陆思婉从九嫔倒数第二成为了正数第二。

    成为了真正的主子娘娘,拥有养育皇子皇女的资格。

    最重要的是,锦绣殿在东六宫,离太后的寝宫很近。

    太后别的可能不行,护崽子的水平是一等一,有她看着,公主会多一层保障。

    至于后面那句话,则是给“太平公主”这个称呼一个官方认可。

    陆昭容醒来后,听到这些事情,伏在枕头上边笑边哭。

    只觉恍然在一场不想醒来的美梦之中。

    她本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将受人控制,贬低,打压,处处身不由己,没有依仗地活着。

    结果秦玉逢给她的,比她奢想中的更好。

    过了会儿,陆昭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对身边的人说道:“太平,将本宫的太平抱过来。”

    蓬絮从乳母的手中将公主抱过来,递到她面前。

    陆昭容伸手想摸孩子的脸。

    注意到自己的指甲没剪又连忙后撤,最后隔着襁褓,轻轻地拍了拍女儿的头:“娘亲的小太平真可爱啊……你也有个好名字,只要我们都好好的,这辈子就能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了。”

    她深知皇帝因为皇后和她自己的折腾,对她没有丝毫情分。

    她日后绝不会有第二个孩子。

    但太平不仅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也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又有了秦玉逢那句“国家太平而公主一生安康”,意义便分外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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