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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在外头吃完瓜, 秦玉逢率先回到宴上。
正巧看到有小美人在献舞。
之所以说是献舞而不是表演,是因为对方舞步虽美,却与宫廷舞有着明显的区别, 柔美有余,典雅不足。
而且还蒙着脸。
白纱外头覆着一排流苏,牢牢地遮住她的面容。
一双桃花美眸似能说话一般,眼尾含着笑意,眼波流转, 灵气逼人。
虽说不够典雅文艺,但实在美丽。
而在小美人的身边,还有一位蒙着青色面纱的舞者。
身姿窈窕, 眉眼低垂,似乎不敢与人对视, 低身穿过其他舞者云袖, 轻若云絮, 宛若飞鸿。
仔细看的话, 会发现她的舞艺不佳, 很多高难度动作都用其他的舞步避开。
但实在美丽。
秦玉逢就着这场舞吃光了面前的点心。
别说, 皇帝给她赔罪的态度还挺真诚。
这点心明显是就近找的小厨房现做的, 她方才出去了一阵子,现在吃依然能感受到夹心的温热, 酥皮也很棒。
应该是趁着她走又换了一盘,来确保她入口的时候是最佳风味。
他至少学会了投其所好。
算有进步吧。
皇帝看她吃完了一整碟点心, 心里松口气, 觉得还有继续哄人的余地。
不能给她晋封, 他确实觉得愧疚。
所以想着用其他的东西补偿才好,但作为一个负责收拾上两辈烂摊子, 并且出身不佳的皇帝,他的私房里并没有值得一提的稀世珍宝。
其他的东西要拿到秦大娘子面前,未免会生出“你难道想拿这种东西打发我”的误会。
一想到这里,皇帝不免又有些焦虑。
“圣上。”
皇后喊了他一声,见他没有反应,又喊了一声。
皇帝慢吞吞地将目光放到她脸上,隐约觉得皇后如今脂粉越发重了:“皇后。”
皇后习惯性地想要生气,想起大夫的嘱托,又按下心情,耐心地说:“圣上觉得这一支舞跳得如何?”
完全没关注的皇帝含笑点头:“很好。”
“那圣上觉得,赏些什么好呢?”
提示到这里,皇帝意识到跳舞之人的身份恐怕不简单,凝神去看站在正中的两位舞者。
一人大大方方与他对视,眼含笑意,灿若桃花。
一人如受惊一般躲开视线,颇有些觉得自己要大祸临头的可爱。
皇帝看了她们俩好几眼,辨认出来她们的身份。
“张美人和秋美人。”
秋美人是这次新进宫的,张美人是守孝期间,他的好十哥怀王送给他的。
在他入后宫还算勤快的日子里,这两位都算得他宠爱。
皇后提醒道:“今晨您已经将她们晋为贵人了。”
“虽然位分是贵人,但依然是美人。”皇帝笑了笑,“两位美人可有想要的赏赐?”
秋贵人摇了摇头:“嫔妾只是为张姐姐伴舞,又实在是不擅舞艺,没有让圣上扫兴便好。”
张贵人则摘下面纱,爽快地说:“妾想要圣上赐一杯美酒。”
皇帝挑了挑眉,端起手边的酒杯往旁边一递,机灵的侍者便上前捧过,小心翼翼地走下台,将酒杯递到她面前。
张贵人接下酒杯,一饮而尽,脸色立刻红起来,眼睛还直勾勾地看着皇帝,爽直中透着妩媚。
“圣上的酒,果真比给我们的甜酒要醇香许多。”
仿若仅仅是为了这样一杯酒才下场跳舞一般,她没有在场中逗留,带着杯子回到自己的席位上。
秋贵人则拢了拢面纱,与皇帝行礼:“臣妾想去换身衣服。”
“去吧。”
秦玉逢就着这场戏又吃了块自带的豆沙月饼。
张贵人热烈妖娆,如玫瑰馥郁,秋贵人楚楚动人,如白莲盛放,谁见了都要感慨天子艳福不浅。
就是媚眼抛给了瞎子。
小皇帝的演技又进步了,看这逢场作戏的水准,谁能猜到他其实完全没看她们跳舞,还差点儿没认出来人呢?
皇帝不知道某人心里的想法,等秋贵人换完衣服回来,他给她赐了两道桌上的菜,又给张贵人赐了一壶美酒。
他在雨露均沾上一向是有些本事的,甭管受不受宠,每位嫔妃都收到了他赏赐的菜肴。
还赏了在场的宗室,大臣以及未能前来的重臣。
一口气赏出去几十道菜。
一群内侍等在殿内,他指哪道就端走哪道,再立刻将新菜放到桌上。
皇后几次抬起筷子,都没能夹到菜。
最终,她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心里充满了毁灭的想法。
学到华妃作风的皇帝神清气爽地说完关慰嘉奖之语,对着终于全是自己爱吃的菜的桌子举筷品尝。
宴后,皇帝自然是跟皇后走了。
再如何相看两相厌,他们也知道中秋时节必须面对彼此。
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但可以知道的是,就在第二日,刚晋为充媛的王婕妤搬离乐芙馆,去了甘泉宫侧殿。
如此,乐芙馆只剩秋贵人。
宫人脚步匆忙地来回搬东西,但再慌忙,也不约而同地避开坐在正厅的两位主子。
王充媛坐在主位上,阴沉沉地看着秋贵人。
“你瞧着柔弱,胆子倒是大得很。”她声音嘶哑,每个字都像是淬毒一般让人毛骨悚然,“也不怕我的今日,是你的明日。”
是的,虽然秦玉逢打断了皇后对秋贵人的第一次招揽,但秋贵人依然上了皇后的贼船。
秋贵人低眉顺眼地坐在下位,闻言一脸无辜:“姐姐在说什么,妹妹不明白。”
“这乐芙馆,从前皇后也是特意让我独住的。怪我愚蠢,没有早早察觉到她对我的厌烦。”
乐芙馆就在御花园的边上,是个风景宜人的好地方。
从前被皇后当做给她的恩赐,如今又恩赐到新人的头上。
“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对诸位姐妹向来关心。甘泉宫后殿有温泉,对身体极好,也能舒心缓神,很是适合姐姐。”
王充媛冷笑。
甘泉宫正殿被赐给了贤妃,后殿温泉再好,是她能随便去的?
“你说话确实比我好听多了。”她咳嗽两声,站起来走到秋贵人面前,凑到对方耳边说,“但若是觉得说话好听皇后就能放过你,就太天真了,我的好妹妹。”
秋贵人面色苍白起来,但依然没有说什么。
她当然知道皇后是虎狼之人,那她又能怎么办呢?
拒绝皇后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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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今日都不会有。
而她也太需要一个机会了,一个让皇上看到无害且没有依靠的她的机会。
秋贵人非常清楚,皇帝之所以不爱来后宫,是因为这些女人的家世太过显赫,让他感觉自己是被迫面对她们,被迫地宠爱她们。
宫里的三座大山,皇后与华妃都很强势,秦氏与严氏在朝堂上也影响巨大,唯独淑妃不一样。
淑妃没有出色的家世,美貌确实美貌,但皇帝并非沉迷美色之人,宠爱她一定是有别的原因。
舒贵人信了传言,觉得皇帝是喜欢淑妃温婉贤淑,入宫前边拼命地学习和模仿。
结果淑妃就不是那回事儿。
淑妃只会在皇后让人难堪的时候出言暗怼皇后两句,让对方不要太过分,平时根本不是长袖善舞的做派,也不怎么搭理人。
皇帝喜欢的是淑妃的不争与善良。
相似的外表与仪态在有正主的时候,难免有东施效颦之嫌,而学到精髓的人,才能借着对方得到更多。
秋贵人低着头,将野心藏进深处,恭恭敬敬地将前辈送走。
又温顺地向皇后派来的人表达了自己的感激和欲要报答的急切。
碧斐将她的心思看得分明,客气地说:“一切还为时过早,贵人若是真的能得圣心,还怕没有机会回报我们娘娘吗?”
只是他们娘娘稍微有点耐心不好。
不一定能等到那时。
王充媛到了甘泉宫,本欲拜访主位,却得知贤妃正在接见娴婕妤。
贤妃顾秀与娴婕妤顾晴岚是一对血缘较远的堂姐妹。
新妃入宫时,大家都以为要不了多久这两位的地位将发生对调,结果顾秀成了贤妃,而顾晴岚不过晋了一位,连宠爱都没有多少。
可见帝心难测。
殿内。
“顾氏不是没给你机会,本宫也给了你机会,结果呢?你好生想想,自己入宫之后干了些什么。”
贤妃看着眼含怒意的娴婕妤,不等对方回答便说:“除了与那林雪微争风吃醋,明争暗斗,你还做过别的事情么?”
娴婕妤:“……”
“自己没用,如今倒跑来问我为什么,是要怪我当了这个贤妃,而没有跟圣上说你更适合当这个贤妃么?”
愤怒转为惊惶,娴婕妤用力摇头:“不,我没有这样的意思,我只是……”
“顾晴岚,你令本宫很失望。”贤妃摆手,让人送客,“今后好自为之吧。”
娴婕妤只觉对方的每句话都狠狠地扎在自己的心上,让她无比难堪。
她想起自己入宫前,祖父叮嘱自己的话。
“顾秀族谱有名,得字长歌,不可能是他人口中木讷愚钝之人,你入宫后,至少表面要以她为主,不要过分得罪。”
她对顾氏嫡支不似祖父那样了解,只觉得自己祖父位居户部尚书,为朝廷重臣,纵使顾秀出自嫡支,也该看自己的脸色,帮她爬上高位才对。
如今,当真是后悔不及。
不能再奢望贤妃和顾氏能给她什么助力,得想想其他的办法才好……
娴婕妤狼狈地从正殿离开,正撞上王充媛。
对上王充媛古井无波的眼睛,她联想到同样表情平静但分明是在俯视自己的表姐,不由恼羞成怒。
“王充媛这么匆忙地从乐芙馆搬走,不像是正常迁宫,倒像是被赶出来的。”
王充媛没想到会有人敢拿话刺自己。
身为昔日的后宫第一喷子,她当即用自己的声带受损的嗓子跟娴婕妤互怼起来,声音和言语给对方造成双重打击。
最后,抓住“你身为婕妤没有向我行礼”这点错误,王充媛还告到贤妃那里,让贤妃又骂了娴婕妤一顿。
“好热闹啊,可惜跟我没什么关系。”
秦玉逢听完各宫传来的消息,将头砸到面前的桌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第32章
用一句话来形容秦玉逢现在的心情:当事人表示非常后悔。
后悔自己为了让皇帝感受什么是与全天下作对, 而决定办学。
要办学不是她嘴皮子一张一闭,一句话就能搞定的。
这地方没有官学,也没有科举, 只有族学和大儒设立的学院。
要抓教育,无疑是在动世家的蛋糕。
所以三舅舅准备先种田修路,搞搞农业和科技,然后再慢慢搞教育普及。
她一时生气,决定要办学。
信都送出去, 现在后悔也来不及,只能抓紧时间拿出一个世家能接受,皇帝能高兴的方案。
当然也能让秦氏自己内部商讨出方案。
但即使秦氏有借此降低自己威胁值的想法, 受限于时代和世家思维惯性,也不会拿出让她满意的结果。
只能自己干活。
秦玉逢悲痛地坐起来, 扭头问:“我托堂兄找的筑林书院的职位表和管理管理规定送来吗?”
筑林书院由大儒庄易创立, 离她老家不远。
作为秦氏年轻一代的领军人物(秦跃因做出了违背祖宗的决定, 当年被开除此列), 秦琰曾被送去筑林书院学习过。
“秦琰公子说自己没有参与书院管理, 无缘接触到那些档案, 只能凭印象给你默写一份, 如果有问题,他再帮忙去信询问师长。”
“堂兄还有别的话托你带给我么?”
“公子说, 陛下年少,尚缺乏信心, 各族中亦有年少者对未来惴惴不安, 若有人能做天子门生, 想必会两全其美。”
“不愧是秦琰堂兄啊。”
秦玉逢听完,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又思索许久, 她将面前写着“国子监”三字的纸烧毁,又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四个字——稷下学宫。
单教六学治国之策不合适,那啥都教一些,让各类学士自由地去教,大家自由地学,不就合适了么?
到时候把三舅舅的人往里头一塞。
农学和科学的技能树也能顺理成章地点起来了。
进度刷的一下就上去了。
振奋精神,她打开秦琰的回信,准备埋头工作。
有人打断了她:“娘娘,圣上派人来问您有没有空闲一起出去走走。”
秦玉逢:?
“他不需要处理公务的吗?还是说这消息是皇后派人来传的,打算约我去暗处决斗……不对啊,她就是再脑子不清醒也不该觉得自己能打过我。”
来传话的宫人:“……圣上的仪仗就在宫外。”
“哦。”秦玉逢转念一想,觉得这小子估计是来哄自己的。
有什么比一个工作狂在工作时间跑出来跟自己约会更浪漫的事情呢?
她该受宠若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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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目前只有把人抓过来一起加班的冲动。
“就说没空。”
她想看看皇帝如何应对。
皇帝没想到自己都等在门口了,华妃还能说自己没空。
他呆了呆。
不由询问身旁的赵海德:“华妃她在忙什么?”
赵海德想了想最近的传闻,悚然发现华妃最近居然没有跟任何人起过冲突,也没有去找贤妃或是淑妃玩。
太安静了,怕不是在憋什么大的。
心中这般想着,他嘴上很是委婉地说:“奴才不知,只知道华妃娘娘最近确实不常在宫中走动,常待在纤云宫不出。”
皇帝立刻与他想到一处,心中的恐慌突破了被拒绝的尴尬,亲自下去,直奔内殿。
掀过珠帘,可以望见披发的美人坐在书案前,姿态闲适,垂首阅读书卷。
娴雅文静。
这四个字恰如其分。
但用在华妃身上,着实有些惊悚。
他忍不住去盯她手中的书封,发现写的是《贤士致筑林书院语·集录》。
这是一本收集筑林书院师者,或者是应邀过去讲过学的名仕对筑林书院的评语的书。
因为这些人在当世都很有名望,所以有这样一本书。
但也是非常非常冷门的书籍。
冷门到他怀疑书封底下已经被替换成了兵法。
皇帝小心翼翼地靠近,瞥了一眼,发现还真是这本书,奇道:“爱妃怎么看起这本书了?”
秦玉逢想了想,给他讲了个故事。
“为臣妾启蒙的是祁亭居士,她曾经带我去过筑林书院。”
祁亭居士是一位在江南地区都很有有名的女居士,本命郑月,才华出众,孀居多年,很少见外人。
秦家为她请这位当启蒙先生,不可谓不用心。
但她依然对此有意见,质问爹娘说:“为何哥哥上的是族学,我却要单独上课,是女儿见不得人么?”
她当年的作风,简化成两句话,就是“哥哥有的我为什么不能有”和“我没有的,哥哥也别想有”。
在另外一位当事人的无条件配合之下,她可谓是屡战屡胜。
并且借此成功PUA的爹娘,站在了家庭食物链的顶端。
不过这件事发生的时候,她爹还做不出来送她去上族学的事情。
“郑师说,族学所教困于一族,难见天下事,难有容天下之胸怀,不妨去筑林书院看看。”
皇帝听完,拍掌赞叹:“祁亭居士眼界胸怀之宽广,人心事理之通达,胜过世间大多人,不负盛名啊。”
世家子弟,人才良多,但大多以宗族利益为先,爱搞党争,还在他需要的时候装聋作哑,明哲保身。
怪不得他父皇临死前都对他说,一定要及时打压,权衡各派势力。
听完秦玉逢的话,他才意识到,这些人从小上族学,学的不知是经传道理,还有族中长辈给自己灌输的宗族概念。
这样长大的人,自然会一心向着家族。
皇帝:“所以爱妃曾在筑林书院念过书?”
秦玉逢看了他一眼,面色古怪:“我答应过庄老先生,不将此事说出去,但若是不说,便是欺君之罪了。”
“朕绝不会将此事外传。”他郑重承诺。
她也只好慢吞吞地交代:“确实去过,不过没待多久。”
秦玉逢的初衷,只是就教育问题给家里人上一课,并不是真的想深度学习文化知识。
但郑师托了筑林书院山长的人情,答应偶尔给学生授课,换她去跟着一起上特别设置的少年班,她也不好意思说不想去,就硬着头皮去了。
刚开始还好,毕竟是穿越者,她要跟上同龄人的进度很容易。
直到他们开始背诗。
一些刻进灵魂的东西使她开始篡改别人的DNA(大概类似于“领家有女初长成,力拔山兮气盖世”之类的)。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全班人包括先生都没法笑着离开诗赋课。
然后是同班有人发现了她的身份,鼓动其他人一起嘲笑她,试图逼她离开。
她就趁着他们去澡堂,雇人偷走他们的衣服,捆在一头老牛身上,将牛放走,然后放了女孩子的衣服在原来的地方。
达成一人霸凌全班的成就。
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地进入怼天怼地的状态,不到半年,书院里的师长都像是苍老了十岁,却拿她没什么办法。
最后山长庄易亲自出面,带着她学习了一段时间。
大佬就是不一样,博采众家之长,无论是说理还是辩才都十分厉害,让她这种喜欢搞道德绑架和诡辩的都无力反驳。
那段时间她堪称是心如止水,差点儿出家。
没坚持多久,她就表示自己性情顽劣,不适合再在书院进修,请求离开。
庄老先生在她走的时候,送了一封夸她的书信让她拿回去给祖父交差,然后语重心长地嘱咐她:“女公子日后无论有了怎样的成就,在外都不必说自己在书院中学过。”
“你在外边惹出事情来,不要说是我教的”的委婉版。
皇帝听完,觉得合理又荒谬。
荒谬就荒谬在这一系列事放在某人身上十分合理。
他艰难地消化掉这种荒谬感,问:“所以你读这本书,是想起自己在书院的日子了?”
“不。”秦玉逢摇了摇头,“臣妾是想要建一座书院,正在翻阅与书院制度有关的书籍,希望能找到可借鉴的地方。”
荒谬感重新填满皇帝的脑子:“你怎么突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建书院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教师和生源足以卡死大部分有这种想法的人。
目前所有的书院,建立者都是非常有名望的大儒。
这些大儒本身就门生众多,受世家推崇,才能有实力建立书院。
女子办学,前所未有。
然而他眼前的女子,仿若并没有发觉这是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一样,轻描淡写地说:“贤妃很喜欢书卷,学识极佳,多年来修撰古籍百卷,写下经学注解数十本。如果有一座书院能让这些书籍派上用场,她大约会高兴。”
皇帝一直知道贤妃是才女,也知道对方很喜欢书,还曾让对方随意翻阅藏书阁的书。
但依然没有料到对方竟然喜爱到如此程度。
他怔然片刻,用一种莫名的语气说:“朕只将藏书阁交给贤妃掌管,终究不如爱妃来得贴心。”
“现在改过还来得及。”秦玉逢将手中的书塞进皇帝手里,目光真诚,“陛下不妨与臣妾一道规划此事,有了您参与,不怕招不到学生啊。”
皇帝:“……”
你也知道可能招不到学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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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玉逢丝毫不在意他的充满吐槽的表情,给他画起大饼。
“到时候就说圣上才是书院的创建者……嗯,书院二字不能将圣上与其他人相别,不妨叫做学宫。等成立了,圣上再抽空去讲上几堂课,有成为天子门生的诱惑在前,还怕没人愿意入学么?”
皇帝险些在一声声“圣上”中失去自我。
但“学宫”二字戳中了他的政治敏感,让他迅速意识到这并不只是一件“令贤妃高兴”的事情。
这世界的历史从秦后拐弯,所以是有稷下学宫的。
稷下学宫乃齐国君主所建立,广邀百家入内交流学习,掀起过一场学术风潮,也使齐国拥有了大量的人才,走向繁盛。
如今天下已经统一,情况与当年截然不同。
但依然可以从中得到灵感:以天子的身份创建学宫,招收少年学子,对其进行教育资源的重新分配,不仅能增加自身的威望,也能提升臣子的忠诚度。
这不比在已经出仕的士人中培养心腹强?
秦玉逢见他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利害,微微一笑,将另外一边摞着的书也放到皇帝手中:“圣上觉得如何?”
他被压得不轻,回过神来,口不对心地答:“不好吧,各家皆有族学,朕若是召他们来学宫,不免大张旗鼓些,也容易坏了人才。”
秦玉逢:“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一直待在族学的。大多数世家子弟在启蒙之后,要么去游学,要么就自行拜师,出身不佳,无长辈关爱的几乎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办学的本质是打破阶级桎梏,使处于较低阶层的人能够得到与高层相同的教育,初步获得人脉,拥有与其同台竞争的初始资本。
这才是世家所不容许的。
世家中不受重视的子弟,是他们如今唯一能接受的“寒门”。
秦琰发现了她的用意,才用那样一句迂回的话来点拨她。
“如此实在是可惜。”皇帝嘴上说着可惜,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不如来京入学宫进学,朕聘贤师为他们指点迷津。”
这是连学校建在哪里都想好了。
秦玉逢搬起另外一摞书,准备继续往他手上堆,一旁的赵海德见状,连忙凑过来:“娘娘交给奴才就行。”
她挑挑眉,松手将书给他。
赵海德使了个眼色,身边的小太监将皇帝手里的书也接过去。
“圣上若是在学宫讲学,可愿让臣妾与贤妃扮作学子前去听一听?”
皇帝觉得不大好。
但转念一想华妃也不是没有出过宫,他打算建学宫的位置就在京城之内,比上次出京的路程还近上许多,要去也没那么麻烦。
而且她都主动说要“扮作学子”了,已然非常体贴他。
“自然可以。”
他一口应下,有些迫不及待地要把这件事推上日程,但突然想起自己是来约华妃出去玩的,不由看着她:“爱妃还有事要忙吗?”
“圣上若是愿意替臣妾烦恼这学院之事,臣妾自然清闲许多,正好能应贤妃之邀,去替她整理书籍。”
“那好,朕回去先把这些看完。”
皇帝看向手中的《贤士致筑林书院语·集录》,不再是看冷门书籍的眼神,而是在看老师人选。
秦玉逢将自己准备的所有书都都给皇帝打包带走。
高高兴兴地目送他离开。
带着她工作离开的皇帝也十分高兴,走到半路才突然醒过来:“华妃要使贤妃的藏书不被埋没,直接捐给筑林书院就行啊。”
赵海德以为他终于回过味来,不由生出两分期待。
“所以她的目的是让朕办学宫。”
是的,就是这样。
“她是知道我为党争心力交瘁,才设法为朕找到第二条路。”
赵海德:?
“华妃对朕,当真是一片真心。”
赵海德:……
第33章
秦玉逢将工作交给皇帝, 皇帝得到新的事业线,两人都非常满意。
其他人却因为这件事情绪大起大伏。
皇上进后宫了!
众妃面露期待,心想终于熬到这一天。
皇上到华妃宫里了!
众妃表情冷漠, 但还是觉得去完华妃淑妃她们那里就能轮到自己。
皇上又从华妃宫里回勤政殿了!
众妃幸灾乐祸,觉得是某人终于惹怒了皇帝。
皇上半夜还在点灯学习,连寝殿都不回了!还给贤妃华妃淑妃送了好多东西!
众妃呆滞,好想将一句“传宗接代是你的天职”甩在皇帝脸上。
然而她们不仅不能这么做,还得赞颂天子勤勉明德。
后宫里有“两位”怀孕的妃子, 对一位年方二十三的皇帝来说,已算不错。
太后出于某种担忧,是从来不管这方面的事情的。
她只知道边骂朝臣给皇帝找这么多事情做, 边哭着给儿子在勤政殿准备一张舒服的大床。
皇后觉得自己命不久矣,连陆充容的孩子都懒得分心, 更不可能去劝皇帝进后宫。
而其他有资格直接去找皇帝的几位, 都没什么动静。
其他人也只好暂歇争宠的心思。
中秋过后, 秋天一下子浓郁起来。
淑妃站在长乐宫附近的阁楼上, 望着窗外的银杏。
金色卷过扇形绿叶的边缘, 如花纹一样。
也像是金色的火焰在燎灼, 风一动便会将静美的树吞下。
这株银杏的年岁已经很大了, 活过的年岁甚至比战乱还要久,是数百年前的古树。
前朝的大火没有将它烧死。
皇帝觉得很吉利, 所以将它附近的宫室改名为长乐宫,连着这栋阁楼都赐给了她。
那时, 她站在银杏树下, 听见他说:“长生与长乐, 这样双全的好事,就该落到念霜头上。”
那时她觉得若有一日君心不在, 落得长守宫门的结局,她也认了。
如今她似乎也没有失宠,过得一日比一日奢华舒适。
却怅惘不知明日。
楼下,有人推开院门,仰着头看了好一会儿银杏树。
淑妃望着那人,心想是哪个新入宫的妃子,竟不知这是皇上单单赐予她的阁楼。
又在心中生出未知的紧张与期盼来。
期盼会是她的熟人。
可她所想之人,近来正与贤妃忙着帮皇上策划学宫。
先前她便知晓这两人所思所忧与后宫女子全然不同,比起宫墙内的荣华富贵,她们更想见到欣欣向荣的天下。
这样的野心,易得忌惮。
好在圣上不仅能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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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还愿意让她们参与这样青史留名的事情。
对此,淑妃是很高兴的。
就是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些什么。
她将窗户半掩,往后坐一些,透过缝隙观察楼下的人。
一阵风来,将未黄透的叶子吹落。
那人伸手接住一片落叶,收进袖子里,抬头看了眼阁楼之上。
淑妃连忙又朝后挪了挪身子。
寄希望于那人识趣一些,不要擅自登上不知主人的阁楼。
要是叫人知道她在这里伤春悲秋,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然而事与愿违。
耳旁很快传来登楼之声。
脚步平稳,富有节律,仿佛普通的登楼客。
“咚咚。”
那人礼貌地敲了敲门,却并没有出声。
淑妃于是也没有出声。
门被推开,一身粉色裙装的女子站在门外,面庞带笑。
秦玉逢明明今日没有在脸上点朱砂,也不似以往盛装,可淑妃还是一眼就认出她来。
“你怎么来了?”
“淑妃娘娘想我了,所以来见见。”
淑妃这才想起自己进来后,其余人在门外守着,若不是熟人她们肯定会拦。
想起这件事,她又把自己的期盼忘记了,转过脸继续看外边的银杏树:“本宫没有。”
“是啊,我们淑妃娘娘最乖不过了,别人忙的时候完全不敢打扰。”
“那你……现在还忙吗?”
淑妃又将头转回来,压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危险。
“当然忙,稷下学宫都是几百年前的东西了,很多设置都不适合当今,全部弄完至少还得一个月。你瞧我现在的模样,是不是很憔悴。”
淑妃盯着依然光彩夺人的她看了一会儿,摇头。
秦玉逢抱着胸,无视她的拆台,继续说道:“但再忙,也不能忘了我们的淑妃娘娘。我不来找你,你是决计不会在这时候先来找我的。”
“可若是等我忙完再来找你,就显得我们之间的感情很廉价了。”
淑妃眼眶湿润,睁大眼睛把眼泪逼回去,嘴上依旧不饶人:“我总觉得你意有所指。”
秦玉逢确实意有所指。
淑妃某种意义上跟她是处在极端的两个人。
秦玉逢对情感没有需求,也并不需要别人的认同,是非常典型的孤狼性格。
而淑妃则是那种很需要爱和陪伴的人。
她就像是那种昂贵的猫,美丽亲人,有着恰到好处的矜贵。
不会做出蹲在主人键盘上打扰对方工作的事情,但会时刻注意主人的动向,期待着对方能放下工作来陪自己玩会儿。
对这样的猫,主人自然爱护非常,给它最奢华的居住环境,最美味的食物。
但这并不是一段平等的感情。
主人有工作,有朋友,有外面广阔的天地,有很多想要去做的事情。
猫只有不属于自己的主人和主人给予的一切。
淑妃就是皇帝养的猫。
而皇帝,并不是一个爱美人大过江山的皇帝。
对皇帝来讲,没什么事会比当一个“明君”更为重要。
淑妃不去打扰他,他只会觉得淑妃识趣,并不会因冷落她感到愧疚,甚至并没有觉得自己冷落了她。
毕竟,淑妃什么也没有干,他给贤妃和秦玉逢赏赐的时候也依然带上她的份。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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