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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30(第2页/共2页)

 秦玉逢跟皇帝对视一眼,有些心虚地撇开眼。

    嗨呀,要是叫皇帝知道她的贴身宫女能一个人单挑禁卫军一个队,岂不是很破坏她今天塑造的形象?

    好在这么多人看着,皇帝就算是疑惑也不可能当众问她。

    而是上前一步,扶住老村长说:“老先生不必如此,如此实在是折煞我们这些后生。”

    老村长便站直身子:“几位贵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与西戎一战大捷,本是普天同庆的好事,然而对失去亲人的百姓而言,又是一件悲痛的事情。陛下赐钱粮以作抚恤,但尚未清点妥当,全部发放要等上一些日子。”

    “又因不久后便是中元节,陛下便决定先发一半,聊作慰藉。我们正是来给家眷送银两的人,烦请带路。”

    皇帝的演技向来很不错。

    配上他这幅斯文的长相,更具有十二分的可信度。

    老村长不疑有他,感动地点点头说:“麻烦贵人来这里一趟,老朽这就带你们去。”

    张村新建也不过二十来年。

    各家都是互相帮扶着过来的,其他村民对官家来给将士家眷发钱的事情并不羡慕眼热,反倒一个劲儿地说死的那几个小伙子有多么爱国,他们家里有多么困难。

    指望他们能多给点儿。

    家人战死的消息传回来的时候比胜利的消息更晚一些,所以死了家人的三家还挂着白。

    说是打算一直挂到中元节。

    “回家的路太远了,现在就撤,怕他们找不到方向。”

    老村长解释着,一行人都沉默地点头。

    头两家人听说他们的来意之后,眼中悲痛更甚,面容却坚毅许多。

    一位老母亲抓着皇帝的手说:“我儿不是为了打仗死的,他是为了保护我,保护他媳妇,为了能够让他的儿子不像他一样,一出生就四处逃命,是为了这些才死的,谢谢你们给了他这样的机会……”

    他有些说不出来话。

    只回握住对方粗糙苍老的手,等对方心情平复才离开。

    在去第三家的路上,他小声地对秦玉逢说:“总有一天,我大顺会强大到不需要用任何人的死,去证明大顺疆域不可侵扰。”

    她笑了笑:“会有那么一天的。”

    第三家的屋子里空无一人。

    “阿勇家里只剩他媳妇了,可能出门了吧。”村长解释着,心里却觉得非常不妙。

    贵人进村时间也不短了。

    就算阿勇媳妇不在家,这会儿也该被人喊回来了。

    他不妙的预感很快落地。

    一位妇人冲着人群大喊:“阿勇媳妇跳河了!大家伙快去救她!”

    第24章

    以身殉情。

    大家很快反应过来。

    在德昭皇后殉于帝陵之后, 民间常有效仿者。

    未必是不想活了,或许是一时的无措,或许是他人的怂恿, 也或许是因为今天今天七夕,受到什么刺激,才叫她做出这样的决定。

    所以还是要救一救的。

    皇帝立刻偏头对方寻说:“你快去救。”

    方寻点头,边跑边脱身上的衣服。

    结果到河边的时候,人家已经被人捞了起来, 他穿着单衣,站在人群之外,神情有些尴尬。

    秦玉逢被皇帝拉着赶到的时候, 见到这场景,心里莫名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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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是按照话本的话。

    剧情该是少年将军奋不顾身地救下殉情的贞烈寡妇, 在水中发生一些渡气之类的肌肤之亲, 从而展开的一段寡妇文学。

    结果少年将军跑这么快, 都没赶上呢。

    不过这样也很好, 叫人少受些罪。

    凭借着“贵人”身份, 秦玉逢反手拉着皇帝挤进人群, 瞧见白衣湿透, 乌发滴水的遗孀。

    方寻脱下来的外衣盖在她身上,她跪坐在地上, 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状态看起来不差,应该没有在水中溺太久。

    在女子的身边, 坐着一位同样湿透, 有着深色皮肤, 右胳膊少去四分之三的男子,正用左手抱着残缺的右臂大喘气。

    等缓过来, 他关切地问女子:“小苗你可有哪里不适?”

    被称为小苗的女子摇了摇头,不肯看他,而是转头看缓缓流淌的河,不发一言。

    但旁人觉得这场面很有说法。

    秦玉逢很快从村民八卦中得知事情的大致内容。

    女子名为林小苗,是张勇媳妇,男子名为张久,是他们打算最后去拜访的那位受伤将士。

    两人都是张村的本地人,和张勇都是一起长大的,情谊深厚。

    小苗最终嫁给了父母双亡的张勇,希望跟对方互相扶持地走下去。

    但两人新婚没多久,朝廷便把她的两位竹马都征走了,最会只回来一个残疾的张久。

    “阿勇就这么死了,连个后都没留,小苗还这么年轻,连个盼头和牵挂都没有。”

    “要我说,不如叫小苗改嫁给阿久,两人的日子都能好过些。”

    “是啊,两个人从前关系也不错,而且现在阿久救了小苗,那句话叫什么来着,救命之恩……”

    壁水补充:“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君若不弃,以身相许。”

    “对对对,就是这个!”

    那大娘见有人接了这个话头,还是贵人身边的人,更觉得这个主意很妙,走到林小苗的身边,劝说之言滔滔不绝。

    什么“你们认识这么多年,知根知底,他必然不会嫌弃你是寡妇”“他伤成这样还冒着会死的危险救你,你就算不想活了,也该把这份恩报了再说”之类的还好,她说上头了,还冒出一句“他都摸过你身子了,没必要再扭捏了”。

    “老四媳妇说什么呢!”

    一见状妇人将大娘推开,抱着林小苗哄了哄。

    但言语里仍旧是在劝对方嫁给张久。

    张久听到她们的话,一下子也忘了手臂的痛,连连保证说:“你要是真过不下去,便跟我搭伙过日子吧,我肯定会对你好,比阿勇对你更好。”

    在周围人一致的言语中,林小苗回神。

    她抬头,叫人看清她的面容。

    并不貌美,就算是减去脸上的憔悴,只能勉强能称一句清秀。

    但在此情此景下,十足的惹人怜爱。

    “我……”林小苗有些犹豫,似乎觉得这是个重新找到未来的好主意,但又隐约有些难以接受,所以话一出口又止住了。

    但她已经很难产生再次赴死的勇气了。

    其他人一看有戏,越发努力地劝起来。

    “阿勇肯定不想看到你为了他去死的,他希望你好好地活着,能有人照顾……”

    听到这一句,她表情渐渐安定。

    正要点头。

    秦玉逢突然不顾气氛地说:“这不好吧。”

    “时值七夕,你们却劝一个刚刚为丈夫殉情的寡妇嫁给别的男人,岂不是让她刚才的行为变成笑话。”

    大家一下子说不出话来。

    尴尬的气氛在空气中传开。

    皇帝再次在心里感慨:华妃在逆着气氛讲话这件事上,从来不叫人失望。

    仿佛完全不怕尴尬一样。

    但不得不说,她说的话都还……挺有道理的。

    林小苗的动作僵住,想起自己今天早晨还在给亡夫烧纸钱,这头是怎么也点不下去。

    她看向秦玉逢,因对方的美丽和逼人的气势而下意识地避开对方的视线:“那您觉得妾该如何呢?”

    秦玉逢:“你的丈夫是为了保护家人,也就是你,才入伍参军的,你若是轻易地舍弃自己的生命,他岂不也是成为了笑话?”

    林小苗的表情又安定了许多,点点头。

    显然,这个让她活下去的理由,比其他人说的那些更能让她接受。

    “他们有句话说的不错,张久救了你,你应该向他报恩。”

    林小苗又点头。

    她对嫁给张久这件事情绪复杂,但报恩的想法确实是有的。

    “他的伤势未愈,如今伤口泡了水,恢复起来更为艰难。他失去的又是右臂,在养伤期间十分需要有人照顾。”

    秦玉逢:“你确实应该去照顾他,但并不是一定要以妻子的身份。”

    林小苗依旧是点头:“多谢贵人指点。”

    秦玉逢没有再说什么,与皇帝一道将抚恤金发给他们,便乘上马车离开。

    在马车上,皇帝问她:“你觉得,他们最后会成婚吗?”

    “会。”秦玉逢肯定地说,“林小苗未必对张久毫无感情,只是丈夫尸骨未寒而已。她去照顾他,两人相处一段时间,感情必然升温。”

    “况且,对平民百姓而已,感情是很虚无的东西,他们需要的是生活。”

    也就是村民劝话里的“搭伙过日子”。

    这是他们的必然结局。

    “玉逢劝她的三句话里,第一句话,是全她贞烈之名,第二句话是为她寻可做之事,而第三句……”

    秦玉逢:“是我觉得,应该给她一些考虑的空间。被裹挟着向前走,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想要那样的结果了。”

    皇帝对此也深有感触。

    自被父皇选为继承人以来,他又何尝不是在被裹挟着向前走呢?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之后一行人又去了附近的村庄。

    京畿地区征兵远比其它州县少,十户征三人,还会放宽要求,这次死伤也不多,等他们发完一箱银两的时候,太阳都开始西斜了。

    赶回皇宫的时候,天色转黑。

    匆匆换回宫装,他们一共赶往准备生日宴的现场。

    生日宴选在秦玉逢颇为喜欢的空翠亭。

    由皇帝亲自监督操办,布置之精细,远胜谷雨那日。

    看着布置奢华的现场,皇帝有些恍惚,有些踏入另外一个世界的割裂感。

    但事实上,这才是他常待的地方。

    是他常经历的事情,以及应该常见的人。

    以他的功绩,配得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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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样的待遇么?

    皇帝扪心自问着。

    等候在空翠亭的其他妃嫔不知道皇帝跟华妃去干了什么,但一天没见着他们的人,还在这里等他们等到现在,心情都不大好。

    皇后见皇帝和华妃并肩立在亭前,即使她并不在乎皇帝的宠爱,也觉得这样的场景实在是刺目。

    这给她一种他们才是夫妻,而她只是局外人的感觉。

    她改变端坐于高位的决定,主动离席,迎上皇帝:“臣妾恭迎陛下。”

    秦玉逢倒是对这场面接受良好。

    晓得皇后的心情,她后退半步,大方行礼。

    皇帝回神,将皇后扶起来:“朕来晚了。”

    皇后笑了笑:“不晚,只要主角没到场,就算不得晚。”

    秦玉逢一听就知道她是在内涵自己。

    在装作没听出来和告罪道歉之间,她选择坦然接受:“是这个理,圣上来得时候正好,菜才端上来,能吃口热乎的。”

    他们在外边待了一天。

    中午被某村的村长招待了一顿,对方虽尽可能把午饭搞的丰盛,但对锦衣玉食的皇帝来说,实在是谈不上美味。

    而且一路颠簸,吃得就更少了。

    皇帝一听,顿觉腹中饥饿,也不想在这种传统交锋中耽误时间,拉着皇后就往主位走。

    打算再回一句的皇后:“……”

    因为两人回来的太晚,皇帝让准备的节目没法全部表演。

    秦玉逢说干脆不必了,大家用完膳去体验淑妃娘娘准备的节庆节目更好。

    成功地让去她宫里,却没找着人的淑妃表情回温许多。

    边用膳,秦玉逢边打量着其他人。

    她比皇帝清楚,今天的遭遇只是插曲,生活的绝大部分都在此处。

    必须在这上面花费精力。

    七夕对后妃来说,是相当重要的节日,而且皇帝半个月没进后宫,她们急需一个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

    所以这次到的人很齐,也几乎都是盛装打扮。

    秦玉逢看到了因病而有段时间没出现在人前的王婕妤,康婕妤以及静妃。

    王婕妤的嗓子听闻是治好了。

    但声带是毁了,如今看着很沉默,被皇后夸了句“最近安分很多”之后,也没有什么表情。

    仿佛不敢恨,也没有恨。

    一副要枯老宫中的模样。

    康婕妤,也就是皇帝表妹罗雨旋,之前高热差点儿出大事,如今一看,似乎确实瘦了许多。

    但同时也高了些,秦玉逢怀疑她是抽条了,而不是病瘦的。

    康婕妤如今身上几乎见不到骄矜之气,只有年轻姑娘的鲜活灵动。

    应该是得到了高人指点。

    不知在之后的争宠大军中,会有怎样亮眼的表现。

    至于静妃……

    她的表现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作为除了皇后表妹外唯一怀孕的妃子,静妃对皇后非但没有避让的意思,还一改往日的作风,很露锋芒。

    宫人伺候她吃饭,她对桌子上的菜肴指指点点一番,等吸引了众人的注意,才捂着嘴孩子气地跟皇帝告罪:“臣妾最近的口味当真是多变,让圣上见笑了。”

    皇帝:“静妃可有想吃的?”

    静妃:“臣妾想吃酸笋,越酸的越好。”

    按照传统迷信,酸儿辣女。

    静妃想吃酸笋是假的,告诉别人自己很可能怀了个皇子才是真的。

    皇后和陆充媛的表情都是一变。

    “赵海德,命人去附近的膳房取酸笋来,顺便再配些合适的主食和菜肴,光吃酸笋可不行。”

    皇帝单独给静妃赐了一桌新席面。

    而对于同样怀孕的陆充媛,他并没有什么额外的照顾。

    静妃愉快地把一叠酸笋全吃了,才缓缓地吃起其他的东西来。

    秦玉逢觉得静妃果然是个狠人。

    吃这么酸的东西还能做好表情管理,演技甚至在皇帝之上。

    第25章

    皇帝未必不知道静妃的情况。

    静妃必然知道皇后的手段, 但仍然选择与陆贵人同时有孕。

    这两个信息可以推理出一条结论:接下来的发展会很精彩。

    秦玉逢突然偏头看看亭外的天色,说:“今天的月色,真漂亮啊。”

    适合交朋友!

    别管静妃现在有多棘手, 这个朋友她都交定了。

    入宫也有三四月,知交一二是有了,能胡扯头花的姐妹也该找些。

    皇帝闻言,居然从座位上离开,走到秦玉逢的边上, 探头看外边的天色。

    他现下对华妃可谓是十分满意。

    所以打算附和对方两句,再借着由头赏赐些东西。

    结果他看到天色,反倒沉默起来。

    这黑云压月的, 月色在哪里?

    他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钦天监说今夜有风, 等再晚些, 拨云见月之时的月色才叫好看。”

    秦玉逢附和:“圣上说的是。”

    皇后听到他们这对话, 也沉默了会儿。

    皇帝当初对着她要是有这份没话找话, 替人找补的口才, 她也未尝没可能与他举案齐眉, 做个贤内助。

    但如今再说这些, 都完了。

    而且丈夫的怜爱,总不如握在手里的权利叫人踏实。

    皇后端起酒, 朝向秦玉逢:“华妃今日生辰,诸位姐妹都想着祝贺几句, 可是一整天也没找着你的人呢。”

    她其实更关心皇帝去哪儿了。

    但不能明着问天子的行踪, 故而问秦玉逢。

    秦玉逢眼皮抬也没抬:“臣妾同圣上在一起, 皇后娘娘好奇,不妨问圣上。”

    皇帝:“……”

    这个谎还得他自己说是吧?

    他颇为冷淡地说:“朕同爱妃一道逛了早年故地。”

    因着牵扯夺嫡, 先皇和德昭皇后,皇帝早年的经历在前朝后宫都是忌讳的内容。

    皇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想了想,还是没有深究,转而喟叹一般地说:“圣上待华妃格外与众不同,情真而意切啊。”

    她的余光去瞄淑妃。

    岂料淑妃根本没在意她说什么,而是盯着华妃看。

    淑妃你看什么华妃!

    看皇上啊!

    叫皇上接触你的眼神,然后愧疚啊!

    皇后头一回对淑妃生出“怒其不争”的情绪来,郁猝地喝完杯中的酒。

    皇帝淡淡地说:“朕崇尚君子与淑女的情谊。也可谓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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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投之以木桃,报之以琼琚’。”

    意思是他对华妃好,是因为华妃平等地在对他好,叫那些羡慕嫉妒的人反省自己是否虚情假意,别有目的。

    头一个该反省的就是皇后。

    要是别家的夫人这么疯,早就问罪休妻了。

    皇后听闻,笑了笑:“当真是圣人口中的美好情谊啊。”

    她连亲人都不敢爱,不知正确的亲情是何物,又如何知道男女之间的真挚情感呢?

    其余人感受到这股火药味,也顾不得自己来此的本来目的,按照流程地祝福完寿星,就都拼命降低存在感,怕汤匙碰壁发出声响,汤都不敢喝一口。

    只有秦玉逢和皇帝这两个不在乎气氛的人美美地饱餐了一顿。

    待到席面都撤走。

    淑妃才想起自己是办了七夕节庆的。

    她站起身,仪态大方地说:“适逢七夕,正当观星拜神,乞巧赏灯,我请了青云观的王母像,请诸君往御花园移步。”

    大家也才想起来今天是七夕,心思活络起来,各有风情地对皇上投来眸光。

    皇上仿佛无所觉,几步便到了亭外,对着她们挥手说:“朕有急务要理,需先回勤政殿,诸位爱妃务必游玩尽兴。”

    众妃子:???

    七夕你让一群女人一起过?合适吗?!

    皇帝觉得合适的很。

    他不仅自己要加班,还要喊别人一起加班。

    一回到勤政殿,他就拽着赵海德说:“去把严焕(皇后二哥)和秦……秦氏可有在朝为官且与其妻不和的官员?”

    赵海德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皇帝问起的事情必须给个答案。

    他深思了一番,终于找到个可能符合条件的:“听闻通事舍人秦琰秦大人前几日陪妻子回娘家,刚进门就被丈人赶出来了。”

    通事舍人是个秘书职位。

    比不上内阁的几位大臣,但能以六品官职上朝,入勤政殿,偶尔还会给内阁的大佬们打下手。

    在职期间能做出点成绩,或者是无过错地完成所有职务,都基本上能入内阁。

    皇帝会在这个职位上培养心腹。

    而世家会将寄予厚望的弟子放到这个位置上历练。

    也算是双赢。

    赵海德不知道皇帝找夫妻感情不好的秦氏官员干什么,但他知道,皇帝回到勤政殿是想加班,那喊个秘书来总没错的。

    果然,皇帝并没有问其他的人选,而是说:“那便传严焕与秦琰来勤政殿与朕议事。”

    正在给媳妇打扇子的秦琰听到宫中急召,整个人都有点茫然。

    “圣上这时候唤我做什么?”

    族叔在争取内阁首辅,秦氏的其他人便默契地低调起来,他如今在通事舍人里都算是边缘人物,怎么大晚上突然喊他进宫议事?

    “今天七月七日,怎么,后宫佳丽不够美才叫圣上想起还有政务未处理?”他妻子也感到奇怪,猜测一出,又否认,“不应该,你那族妹天仙似的人物,今日又逢生辰,怎么会留不住圣上?”

    秦琰一听,生出焦虑来:“莫不是……两人有什么矛盾?”

    可是皇帝跟华妃有矛盾,也不该牵连到他头上来呀。

    他将扇子递给旁边的侍女,站起来整理衣冠。

    “君有令,我也只好赶紧入宫觐见。惠娘息怒,明日若无要事,我就请假回来陪你。”

    他妻子觉得好笑:“去罢。若是父亲知道,也不会拿这种事责骂你的。”

    “夫人明理。”想起岳父,秦琰心有戚戚地点头。

    秦琰坐车急忙入宫,在勤政殿见到同样一脸茫然的严焕,顿时换了表情。

    两人你来我往地试探两句,皇帝就带着准备今晚处理的一堆奏折走出来,他们也就收了锋芒,恭敬行礼。

    皇帝:“今夜唤你们来,是有些公务需要两位爱卿相助。”

    却没有急着干活。

    而是开始闲聊:“七夕佳节,朕本不欲打扰,但思及夫妻乃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多有两心不同的,若强行相处,只会彼此伤心动气。”

    “听闻两位爱卿与妻近来多有矛盾,不妨来与朕共商国事。”

    他这么说,一则拉进关系,二则对严氏进行警告,希望严氏能压一压皇后的气焰。

    皇后就是再疯,也知道家族支持的重要性,多少会听点劝。

    陆充媛的孩子虽说状况不好,但他也并不希望其失于阴谋与算计。

    严焕正如皇帝所料。

    他先有感同身受之色,后想起皇帝的妻子是自己的妹妹,不自在地撇开视线。

    而秦琰的表情则有些茫然和惊恐:“臣与惠娘并无矛盾啊,圣上是从何处听到这等传言的?”要是叫他丈人知道还得了?

    皇帝:“……不是说,你陪夫人回门,被赶出了么?”

    秦琰:“……”

    曾祖父在上,孙儿不孝,竟将脸丢到天子面前了!

    在沉默良久之后,他低声坦白:“这个,臣长子方满三月,夫人就又添喜讯,岳父大人怒我不体贴妻子身体,因而将我赶出门外。”

    皇帝闻言,也有些尴尬于自己误会,便说:“如此,那秦爱卿便先回府陪夫人,朕再唤其他爱卿进宫来替朕草拟诏书。”

    秦琰一听,竟没有推拒说要“舍小家而为国”的话,直接谢恩走了。

    皇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感慨:“宛阳郡主与驸马,秦将军与其未婚妻也都情深爱笃,秦氏多痴情人啊。”

    然后就说要召严博进宫干活。

    严博早前是文官出身,因为秦氏出了秦跃才半路入军混资历刷战功,过来打个下手还是可以的。

    一旁看了全程的严焕:“……”

    虽然皇帝让他们兄弟二人一同辅助处理朝政,但他完全开心不起来。

    想也知道,这不是要委以重任的意思。

    后宫。

    没有皇帝的七夕节庆也颇有些鸡飞狗跳的味道。

    前边的观星,赏夜兰,拜西王母这些项目还好,各看各的也就罢了。

    到乞巧的环节就开始勾心斗角了。

    想搏一个“擅女工”名声的妃子不在少数。

    想看秦玉逢出洋相的人也不在少数。

    秦玉逢选择直接坐上裁判席。

    “要说眼神好,众妃当属我最佳,为防有人趁着灯熄而从袖子里掏出穿好的针线来,我便来做这监察如何?”

    有人问她不参加么。

    她摇头说:“我十四岁便能于五十步外命中靶心,莫说是以线穿针,就是以针穿针都不难,我参加实在是太欺负你们了。”

    她们:“……”

    猝不及防地想起某些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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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对月穿针这个阶段,还真有原本打算作弊的。

    然而在华妃的猛虎凝视下,她们也不敢摸袖子,只好硬着头皮自己穿针。

    康婕妤更是扎到自己的手,出了好大一个洋相。

    她再也绷不住表情,扭头就走了。

    之后是斗巧,即将各人亲手所制的手工品摆在一起,一同品评,以投花的形式来排名。

    绣品和宫灯是热门选择。

    瑾修仪绣了一副寒梅,意图展现自己的高洁。

    谁知道也有人绣了寒梅,还比她的更大,更有风骨。

    舒贵人制了一盏宫灯,牛郎织女题材的。

    谁知道也有人制了宫灯,讽牛郎织女题材的,还更精巧好看。

    最后排出来的前三,都没有人出来认领。

    瑾修仪与舒贵人脸色不佳地告辞离去。

    秦玉逢附在淑妃耳后,小声说:“这是我宫里的宫女做的,本来只是凑个热闹。”

    淑妃横了她一眼,没忍住露出些笑意:“若是叫她们知道,该气得睡不着了。”

    一套流程下来。

    大半的妃子都叫某人搞得崩溃离开。

    最后留下来看清风拨云见月的,竟只剩淑妃,顾充仪与秦玉逢。

    淑妃望着天,突然一叹:“先前你说前朝是皇贵妃,当真是没错的。”

    第26章

    听说华妃来访的时候, 静妃心里是拒绝的。

    她当初主动对其示好的时候,华妃百般敷衍,如今要叫她笑脸相迎就太过卑微了。

    但她的拒绝也并没有什么用。

    派出去说“娘娘已经歇下”的宫人还没有到门口, 秦玉逢就带着人破门而入。

    明明做着这样失礼的举动,对方却看起来那么坦然。

    静妃觉得自己当真是要害喜了,有些控制不住脾气地冷笑了一声。

    秦玉逢立于殿中,见静妃的表情很有几分“当初对我爱答不理,如今的我你高攀不起”的味道。

    倒真有两分童真可爱。

    她笑着说:“本宫今晨想起自己先前单给陆充媛送了黑枸杞, 没给你送,顿觉愧疚,这不, 亲自带着补品上门来瞧瞧你。”

    静妃:“难为你还记得我。”

    “当然记得,其实我早有想来探望的意思。”秦玉逢面不改色地说着, “但这不是因为你是在我宫里崴脚, 之后又被发现怀有身孕, 我怕我上门会叫大家觉得我想害你。”

    静妃:“……”

    这个时候倒有自知之明了。

    人都带着礼物进了门, 静妃也不好再把人赶出去, 只好命人看茶。

    秦玉逢热情地与她介绍了自己带来的养生好物。

    最后说:“当然, 静妃你如今怀有身孕, 补品与药物的使用,哪怕是不入口的, 也应当小心谨慎,所以我最推荐的, 还是多喝热水。”

    静妃:“……好的, 多谢妹妹关心。”

    总觉得这个人在阴阳怪气, 但又不知道这话有什么问题。

    秦玉逢看静妃气色还不错,应该扛得住扎心, 便说:“听闻静妃从前也有过身孕,这次的感受与上次可有相似之处。”

    静妃脸上的笑容完全消失,表情有一瞬间宛如厉鬼。

    她低下头,仿佛很是伤心地说:“上回是我心疲体弱,孕中多有不适,最后才没能保住孩儿,这次的时候正好,除却口味与平时略有差异,并无不适。”

    “御医也劝本宫常出去走走,舒缓心情,强健体魄。”

    钓鱼的意思非常明显。

    换成皇后的话,还真可能上钩了。

    毕竟静妃上一个孩子大概率是因为皇后没的,静妃要是真有了孩子,大概率是借着这个孩子与皇后对着干。

    若是静妃在陆充媛之前先生下长子,就更难受了。

    秦玉逢:“静妃娘娘与陆充媛怀上龙子的时间十分相近。”

    对于没那么喜欢的妃子,皇帝会在某一个时间段里挨个宠幸。

    在新妃入宫前,皇帝就进行了一波轮流打卡。

    按照侍寝记录和她们汇报的怀孕天数来看,确实是前后脚。

    静妃听到她讲陆充媛,神色并无异样:“是啊,真巧,说不定会在同一天生产呢。”

    秦玉逢险些战术后仰。

    听这话的意思,是陆充媛真生了,孩子会抱过来说是她生的?

    什么当代刘娥。

    皇帝该不会觉得这样对静妃是个补偿吧?

    有人考虑过陆充媛的想法吗?

    啊,等等,皇帝该不会觉得给陆充媛一个充媛的位置,就算是补偿了吧?

    秦玉逢觉得自己真相了。

    皇帝对后宫嫔妃的处理方式,真是……

    有一种充斥着皇权傲慢的温柔。

    从静妃宫里出来,秦玉逢又顺道去了陆充媛的宫里。

    尽管曾经亲密地拉过陆充媛的手,她对陆充媛的印象还处在罗雨旋第一次拜见皇后的时候,那一声明目张胆的嗤笑。

    从各处递到她这里的消息来看,对方的作风是上倚靠皇后,下欺凌弱小,擅长见风使舵与给点阳光就灿烂。

    是非常典型的小人形象。

    但要说纯粹无脑,秦玉逢是不相信的。

    因为不喜欢陆充媛的很多,但跟她有仇的还真没有。

    说不定,对方只是在扮演一个“很容易被掌控”的角色。

    陆充媛宫中。

    秦玉逢依然是没等人回禀,就带着人进了内室。

    看到气氛莫名的陆充媛与贾文林,她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这跑得快,就是容易看到意外之喜啊。

    贾文林是曾经打算配合皇后害她的那位贾老太医的孙子,年初太医院选拔的时候没有通过考核,皇帝开恩科后才进入的太医院。

    她觉得对方的医术不至于过不了考核,还找人调查过。

    调查的结果是他由于未知原因交了白卷。

    屋中众人:“参见华妃娘娘。”

    陆充媛靠着枕头坐在床上,发现华妃正在看贾文林,连忙作势要下床:“华妃娘娘怎么突然来了?”

    “不必多礼,你身子重,好生歇着才是。”秦玉逢走过去将她按回床,随意找了个借口,“本宫方才去看望了静妃,想着不能厚此薄彼,便又来看看你。”

    陆充媛:“……多谢娘娘关心,我很好。”

    “这小贾太医的医术如何?他上次见我的时候,还是跟在孙大人身后的跟班,这才没过多久,竟是能负责妃嫔的身孕了。”

    陆充媛低下头:“贾太医是皇后娘娘安排的,自然是医术高明。大人照顾我也是尽心尽力,开的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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