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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美梦成真
一片冗长的黑夜之后, 顾芒睁开眼睛。
意识像以前的任何一次一样慢慢回笼,潮水般涌上来,上一世的记忆如同做了一场遥远的梦。
或许这就是一场梦, 是阮秋的梦。
“呼呼”
顾芒能听到自己的气息在管子流动的声音。
他闭上眼睛,感受着四肢一点点恢复力量, 从眼皮到手指尖再到整个上半身, 顾芒不再留恋躺在床上的安逸, 他撑起身子坐了起来。
上一世的一生也同样是平安喜乐的,两人结婚后,阮秋在顾芒的支持与资助下一直潜心钻研画技, 终于在一次世界级绘画比赛中击败绘画界的一众元老级人物,成为绘画界冉冉升起的新星。
他一生都在画山鸟鱼虫, 听说画纸上只画一个人的人物画,且从不给任何人看, 画的主角不是别人, 是阮秋先生那位十分神秘又从不露面的丈夫,也传为业内人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
顾芒已经缓过来劲儿了, 他坐起身, 看着实验室里苍白的墙壁发了会儿呆, 然后自己把自己的排气管拔了下来起来。
正打算给顾芒安置排气管的护士小姐:
护士小姐是个新人,她尴尬地笑了笑:“恢复挺快哈。”
顾芒没什么面对女性的经验, 点点头:“谢谢,你也是。”
顾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挥开手拒接了护士小姐的搀扶。
他有些恍惚, 他不知为什么, 这一次清醒过来后感到尤其疲惫, 他揉了揉太阳穴问:“阮秋这次的情况怎么样?”
护士小姐犹豫了一下:“说不清楚, 阮秋先生那边的情况有些复杂,不过好在是已经醒来了。”
顾芒心里一揪:“他状态不好?还是说是因为我在梦境里任务完成地不够?”
护士小姐答不出来,她毕竟是刚来,对阮秋那边的情况一知半解,正思索着如何措辞,只见顾芒已经转身踉跄着往外走了。
“哎,顾队,你的身体”
“我没事,我去找七一一问下次梦境什么时候开始——”
刚开门,正对上余林和七一一,顾芒脸色焦急,刚想开口,七一一却摇摇头,说:“不用了,这一次的梦是最后一个了。”
顾芒怔住了,有些没反应过来。
最后一个了,怎么就不知不觉是最后一个了。
余林皱着眉头,问七一一:“他怎么回事,脸比涂墙粉还白,之前不是脱离梦境时恢复挺好的?”
七一一已经走到实验台里面一趟从护士小姐那里拿过来顾芒的身体数据记录。
他闻声便说:“最后一次梦境往往伴随着较强的脱离反应,顾芒已经做的很好了。”
余林这次把心放回肚子里,表面上却是不轻不重用胳膊肘击了下顾芒的肩:“这回任务算是大功告成,你小子乐坏了吧?”
顾芒垂着头没说话。
余林想起头次顾芒听到要进入阮秋梦境时那个不情不愿的样子,笑话他道:“我又想起了当时你小子听说得给阮秋治病时候那个死马脸样儿了,当时那叫一个闹腾,还非得让boss给你加班费——怎么不说话,高兴傻了?”
顾芒拍掉余林的胳膊,顿了顿,对七一一说:“他到底还会不会想起梦里的那些事儿了?”
七一一和余林对视一眼,斟酌着说道:“按照道理来说,很大概率是不会的。”
顾芒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面上和刚才并无二样。
“噢,这样啊”他慢吞吞地说:“这样。”
顾芒不说话了,转身离开。
余林眉头皱地更深,直接要跟上去,又被七一一拉住。
“干嘛去?”
“什么干嘛去,你没看到那憨批刚才那个死样吗,我倒要问问他到底梦里的时候阮秋把他怎么着了!”
七一一看着余林傻哈哈的样子,无语凝噎半晌:“你去吧,最好多问几句,把俩人的恋爱细节问出来最好了。”
余林:?????
“你说什么呢?”
七一一:“他刚才的那样子,明显就是失恋了啊,你招惹他干嘛?”
“失”余林眼睛一点点瞪大,一副惊恐的表情。
另一边顾芒魂不附体地往阮秋房间走去,两个人的实验室隔着很长的一段走廊,其实是有些冷的,来往时过路的人朝顾芒问好,叫他顾队。
顾芒一一应了,他以为自己控制情绪地能力很强,一路上还能面不改色地和一些队员们闲聊几句,等到走到阮秋房间外的时候,他才发现他没有力气去推开那扇门了。
或许每一个人的一生中总会到这样的时候,即是内心已经兵荒马乱天翻地覆了,可是在别人看来你只是比平时沉默了一点,没人会觉得奇怪。这种战争,注定单枪匹马。
顾芒深深闭了闭眼,他推开门。
正是下午,外面稀稀拉拉下着小雨,一点也不温暖,房间里有些暗,阮秋一个人坐在床上,低着头。
空气里有消毒水的味道,试验器在一边还亮着红灯,医护人员大抵刚走。
地上有奇怪的玻璃碎屑,顾芒认为可能是那瓶药水碎在地上了。
顾芒嘴唇动了动:“要开灯吗?阮队。”
这样的称呼放在现实里才是正确的,阮秋也是他的队长。
屋子里好半天没有回应。
顾芒便走到开关旁边,刚要问阮秋要开暖光灯还是白炽灯的时候听到声音从背后传来。
“阮队?”
阮秋终于动了。
他很轻地撇过头,眉毛拧着,洒向顾芒的目光冷而冰。
“——你叫谁?”
顾芒心尖一窒,压迫感和逼仄感一齐涌上来,他看着阮秋,没说话。
对啊,这才是阮秋,这是现实里的阮秋,正常的他就该是这样的。
阮秋是寡言的,中干的,冷硬的,他虽然瘦,可那些敌人异形在他面前如同被砍瓜切菜,他是强大的,也是不和任何人亲近的。
这才是真正的阮秋,而不是梦境里那些,对顾芒软语依赖,患得患失,抱着顾芒撒娇眼圈红红的让顾芒再疼疼自己的那个人。
如果现实里的阮秋完全没有这些记忆,又怎么谈的上他们是同一个人?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们是一个人?
有件事是需要顾芒不得不承认的,梦里的阮秋已经死了。
他沉默地开了暖白光灯,屋子里霎时被照亮了。
黑暗和强烈光照的交替让顾芒眼睛有些不适地眨了眨,阮秋却一直没变,从始至终盯着顾芒,又问了一句:“问你话。”
顾芒转过身来,“叫您啊?难道不应该吗?”
他走近了些,这一阵没有外出出任务,阮秋整个人都白了一点,因为梦境和病的原因也有些消瘦,让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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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有些想抱他。
可他已经不是他们了,不是顾芒爱过的阮秋。
“难道我这样叫您不应该吗?您是我的上级,我是你的下级,之前是这样,之后也该是这样,不叫您阮队应该叫什”
“闭嘴。”
他低声的呵斥声一出,两个人都不约而同愣了愣。
过了一会儿,顾芒才垂眸说:“祝你早日康复。”
见他准备离开,阮秋握住衣襟的手指节绷地发白,哑声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我的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顾芒,”他从下往上直视进他的眸子,近乎一字一顿:“我以基地支队一队大队长的身份明令你,回答我。”
顾芒迎上他的视线,轻轻摇头:“阮队,基地条规最上面的一条是公私事分明,梦境的事是私事,就算boss来了,他也无权过问。”
为什么要像讲故事把他们的事情说出来呢?那些事是在梦里,可它们都是真实发生过的,阮秋不是故事,他们之间的事也从来不是用几句话就可以概括的。
看着顾芒离开,阮秋体内涌动的情绪几乎把他碾碎成磨,渴望,痛苦,抵死般的渴求,致命的吸引和无法言喻的难过和爱
“给boss发消息,我今天下午要接任务。”
系统愣了愣:“可您的身体。”
阮秋烦躁地又摔碎一个杯子,揉着太阳穴说:“就现在。”
只有在战斗的时候,他才觉得自己是活着的。
或许打着打着就想起来了呢?-
晚上的时候是基地难得一次的庆功酒。
基地里的每个人都视彼此为家人,前阵子阮秋的精神失控的事闹得基地上下人心惶惶,好在如今一切治疗完毕,每个人都各自安好,晚上的庆功酒顾芒是主角,他带过的队员们朋友们都过来给他敬酒。
顾芒没有理由推拒,很快就有些醉了,他醉的时候很安静,也不耍酒疯,余林经常拿这事儿笑话他,说他醉了的时候像个小姑娘。
余林朝对面敬酒的人使了个眼色:“没看人醉了,别让他喝了。”
“酒”顾芒手肘支在桌上,摇摇晃晃地伸着另一只手臂,“喝酒,给我”
“给个屁!”余林骂他一句,扛着顾芒一边肩膀准备给人送房间里去。
没想到人一直不声不响,被他一碰反而应激起来,他一把拍开余林的手,趴在桌上嘟囔:“离我远点我是有家室的人”
余林:?
他哭笑不得:“得了吧!还有家室呢?母胎solo到现在跟哥们在这装起来了——”
余林嘲笑他嘲笑到一半儿才感觉不太对劲,结合那天顾芒醒了后的态度,难不成他和阮秋在梦里真的有一腿?
顾芒听不清人说话,只觉得耳边轰隆轰隆的,脑子里也轰隆轰隆的,不停地喃喃:“我已经有老婆了”
余林来了兴致,凑过去小声问:“你老婆是谁?”
顾芒的声音含糊:“阮秋,阮秋啊。”
余林一副发现新大陆的表情:“我了个草,阮阎王竟然还在顾芒下边”
七一一在一边很无奈,他倒了杯醒酒汤,叫余林一声:“你逗他干嘛。”
余林觉得好玩,把醒酒汤放在一边,又问:“你在梦里和阮秋都干什么了?”
这个问题太宽泛了,顾芒迷茫地眨着眼睛,酒精麻痹了的神经,一时不知道从何说起。
余林换了个问法:“梦里你俩都是什么关系?”
顾芒数了数:“我是他的雄主,老师,队长还有次他是我小妈。”
余林和七一一对视一眼,七一一尚且保持镇定,余林已经目瞪口呆汗流浃背了。
我草,玩儿这么大??师生play禁忌play都搞上了。
他忙继续要追问,顾芒反而无师自通地嘟囔起来:“他对我很好的,他很喜欢我,我好爱他,可已经不行,不能够了”
这番话说的驴唇不对马嘴,余林问:“怎么不行了?”
顾芒下巴搁在臂弯里,呆呆地看着前面发了好一会儿呆,正当余林以为他不会说了,却见顾芒睫毛颤了颤,豆大的泪滴就掉下来。
余林怔在一边。他什么时候见过顾芒哭过。
“他不记得了,”顾芒的声音很轻,“他不记得了”
余林本想笑话他,可顾芒现在的样子实在太难过,他也有些不忍心了,余林挠挠头,刚想说什么,却感到有人拍了他一下,是七一一。
七一一隐秘地示意了他一下,只见阮秋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已经站在离几人不远的那处不知道多久了。
阮秋走过来,他身上还带着血腥气,一看就知道下午去基地外请任务去杀妖兽了。
七一一皱起眉:“阮队,你现在的身体情况不——”
“他喝了多少?”阮秋问。
余林愣愣:“前后有十几个给他敬过酒吧?”
早在阮秋走过来的时候,一场地的人说闹声就小了很多,再听到阮秋质问似的问顾芒喝了多少时,那几个曾经给顾芒敬过酒的人都不约而同汗流浃背了。
好在阮秋并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支起顾芒,拿着醒酒汤,问了七一一一些关于醒酒的步骤后就离开了。
直到人已经消失在门口,屋子里才有人敢说笑起来。
余林心里汗颜,庆幸自己好在刚才没问出来什么劲爆的东西,否则今晚能不能活着走出门都不好说。
余林看向七一一:“咱们也走吧。”
七一一却神色微微凝重:“不对劲。”
“怎么了?”
“阮秋的身体,不对劲,”七一一皱起眉:“明明下午时候还好好的,刚才不知道为什么我感受到他的精神暴动似乎加重了许多,这样下去的话他有再陷入昏迷的风险。”-
另一边,阮秋扛着顾芒已经回了房间。
顾芒意识不清醒,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一闻到阮秋的味道就安心,又因为比阮秋高大很多,黏在人身上的时候像只大型泰迪娃娃。
阮秋把醒酒汤放在床头柜上,刚要把顾芒轻放到床上,却没想到身上人黏地这么死,长而有力的臂膀一捞,直接把阮秋卷进了怀里。
他埋在阮秋的脖颈,蹭动着,酒气和身体的热气悉数喷洒在颈侧,让阮秋难以抑制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微微推拒地摁住顾芒还有往里蹭的脑袋,抿唇道:“顾芒”
顾芒怔了怔,眸光有水色,小声说:“为什么?”
阮秋手心抵着顾芒滚烫的脸,有些招架不住这样的眼神。
“什么为什么?”
顾芒委屈:“你怎么不叫老公了?”
阮秋:
“先喝醒酒汤。”阮秋艰难地说出这句话,翻身想去拿醒酒汤,可顾芒不管不顾地搂他搂地更紧,霸道地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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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脑袋和他对视。
“老婆,”男人沙哑眷恋的声线让阮秋的心尖都跟着在颤。
“老婆,我想亲你,亲完再去喝好不好?”
阮秋呼吸有些急促,他全身僵直,全身奔流着一股滚烫的热意,眼见着顾芒那张俊脸一寸寸变近。
柔软的唇碰到了他的脸颊,阮秋闭闭眼,说不清是庆幸还是失望。
他推了推顾芒的肩,冷淡的声线带了些无奈:“现在可以放开我了吗?”
“不放”
顾芒又去亲阮秋的下巴,鼻尖抵在人的下颌,是阮秋从不适应的亲昵。
“老婆还没叫我老公呢。”
阮秋整个人都僵了一下,他慌乱地移开视线:“我不叫。”
“为什么?”
“不叫。”
“为什么不叫?”
“不叫就是不叫!”阮秋脸色通红,又去推顾芒的肩膀——他其实完全有力气直接把顾芒掀开,可他稍微带上点劲儿,顾芒就像是很不舒服地拧眉,阮秋就不敢动了。
“为什么不叫了”顾芒似乎是不解地低喃,他的鼻尖已经蹭到了阮秋的唇,整个人都快要融化在阮秋身上。
“明明以前的时候,都会叫的。”
阮秋抵在顾芒胸前的手突然顿住了。
与此同时,那两片柔软终于吻在阮秋同样柔软的地方,这是他们在现实世界的第一个吻,不是一触即离,而是干柴烈火。
说不清谁更主动,唇舌很快交融在一起,水声和喘息声彼此结合,爱抚与相贴纷至沓来,他们的身体总是这样契合。
顾芒握着阮秋的腰窝,在他脖颈间惩罚性地吮吸。
热辣的汗水并同别的水渍洒下来,他把他摁在身下,舔舐着阮秋的耳蜗,逼着他叫出那个难以启齿的称呼。
他可以是他的丈夫,也可以是老师,是雄主,或者是别的任何的一切。
阮秋现实里的身体没被人碰过,青涩地不行,被欺负地不知道挺着沙哑的哭音叫了多少次-
第二天醒来时,阮秋已经不在了。
顾芒头疼欲裂,昨晚的记忆却潮水般涌来,他脸色一阵阵发白,砰砰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
怎么就能喝成那样呢!
他起身去寻找阮秋的身影,屋子里走一圈没有,基地给阮秋专门安置的训练场,院子,办公室都没有。
他心里陡然一股不妙的预感,找到七一一时他的神色也很震惊。
“阮队一大早就去做任务了,昨晚你俩一起走的,我还以为你知道了。”
顾芒皱紧眉头:“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出任务?他不是刚刚恢复不久吗?如果再出了问题谁负责?”
七一一沉默了一下,说:“人体大脑里有记忆处于休眠层,刺激□□物有时候会激发起大脑的休眠层,从而可能激发患者潜意识的记忆——这是治疗失忆人时所用的方法。”
顾芒拳一点点握紧,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所以,他想用这种方式去想起来记忆?”
七一一摇头:“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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