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紧张。
自己也搞不懂再紧张什么。
“这么简单?”罗森有点不尽兴地眯了眯眼。
“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陈阳也觉得没趣,“那你快给表白呗,咱们光速下一把,这把没意思。”
“……”沈离自知这种要求确实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拿出来手机,只是一想到需要表白的人,握住手机的掌心就更紧,甚至渗出细汗。
但大家都觉得无足轻重,她不好太过扭捏耽误时间,心跳不正常地加速,她点开聊天框,打下那些拼音时手都在抖。
天知道她打完那四个字有多艰难,随后迅速扫了一眼在座的目光,点击发送。
同时,陆长鹤搁在一旁的手机屏幕亮起。
他眸光闪动,余光瞥见了弹窗出来的那四个字——
我喜欢你。
世界好像都因此安静下来,他死灰一般的心情,隐忍的情绪,开始浮动,波涛汹涌。
尽管他深知,这就是一场输赢的闹剧。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时刻,心中怦然,某种陌生的情愫开始萌芽。
沈离连忙低头收回手机,“好、好了。”
“就这?沈姑娘,你高低要给我们看一眼是不是发出去了吧。”罗森眼神里的意味深长,“这么紧张,是发给谁了?”
“我……”沈离惶恐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她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陆长鹤,不确定他是否看见那条信息,但是当众的话,她一点也不敢公开自己发给的人是陆长鹤,少不了一阵起哄。
而且……陆长鹤也会不高兴吧?
陈阳也不懂表白一个人有什么好紧张的,大不了之后解释误会呗,“游戏规则嘛,你公开一眼就好了。”
沈离的表情更犯难,咬紧了下唇,不知如何是好。
“发给你爹我了。”
正前方那道身影站起来,他的脸陷在灯红酒绿的光影下,仍旧凌厉分明,声调里隐隐带着沉沉的气压,弯腰把手机拿起来,“没什么意思,回去了。”
说罢便往门口走。
在场都懵逼了,没个人吱声,只有缓缓播放的背景音乐。
罗森是比较喜欢看热闹的,嗤笑着摇摇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但那悠悠的步伐行至门口又倏地停住,他侧过一张脸来,神情自若,不知在看谁,“你不走?”
话出口,本来坐在陆长鹤旁边的那个女人欣喜了一阵,马上从得知沈离发表白信息的人是陆长鹤这件事的震惊里脱离。
以为他在喊自己,浅勾唇角,刚站起身,被陆长鹤一句话冷不丁堵回去:“我喊的她。”
他的脑袋刻意往沈离的方向偏了偏,沈离想不明白都难。
“来、来了。”话更讲不利索了,罢了还不忘去在乎刘茵茵都感受:“那个,茵茵,不好意思,我可能还是不是很适应这里的氛围,你要一起走吗?”
刘茵茵也还在错愕里,脑子嗡嗡,回声道:“没关系……你先回去吧,我们也不顺路,我一会儿自己回去。”
沈离点点头,“好,那你注意安全,今天谢谢你。”
她虽然也是云里雾里,但陆长鹤叫她的时候,她莫名觉得松了口气,心里踏踏实实的,就那么跟着他出去了。
从包厢一直到进电梯,两人都没有谁先开口说话,沈离根本不知道以什么话开头。
叮的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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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
电梯到达P2楼停车场,陆长鹤一直保持着先她一两步的距离,慢慢地开始放缓,直到与她齐肩。
终于张开了口:“你出来这么晚,我妈他们知道吗?”
沈离不假思索道:“我发过信息。”
“嗯。”他眉眼间总算见得舒展,多了几分难以觉察的温柔,“本来今天答应陪你挑手镯的,忘记跟你说了,我拜托人帮忙挑了一块高冰天空蓝的,没那么贵,价位在二十万左右,你钱够不够?不够我垫上。”
沈离微微睁大眼睛,不知道是惊喜还是还是慌乱,“啊……你还记得啊。”
“怎么,心里不会又数落过我了?”陆长鹤走到开来的跑车前停住,侧过身与她面对面,表情突然耐人寻味,“‘这个不讲信用的小狗’是这样吗?”
“我才没有呢。”沈离脑袋微微后仰,随后又低下,声音细弱,“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我没想到你还记得,还会去折腾这事。”
“知道你爹对你多好了吧。”
他又开始讲浑话,不过也只有这种时候,沈离觉得这才像他,而不是刚刚瘫在沙发里那个颓靡不振的少年。
“你那个翡翠玉镯也修好了,回头有时间带你过去拿。”他打开了副驾的门,示意她上去,自己则绕到了另一边。
沈离侧身钻进去,应声道谢:“好,谢谢,我自己其实也有点积蓄,送给柳姨的玉镯,我全款给你吧。”
“嗯,现在送你回去?”陆长鹤说着,车已经缓缓绕过小隧道往外边开。
“那你呢?”沈离突然问到他,“也回家吗?”
他抓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神色也暗淡下来,“回去有什么意思,懒得吵了。”
沈离有些不明白,“那你打算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吗?”
“沈离。”他一字一顿,像在反问审视,“沈同学。”
车子开出到马路上,他找了一出空闲的车位停下,目光阴冷,直直看向沈离,说话的语调完全不似刚才,“你在以什么身份问我呢?”
“朋友。”沈离完全不露怯,问到这个点子上,在她心里,她是已经把他当做一个要好的朋友了,不然她根本不会在乎他状态如何,“我认为我们是朋友了。”
陆长鹤:“……”
“虽然你可能觉得我多管闲事,而且无论怎么决定是你的事,但我更希望你是快乐的。”她眼神真挚望向他,装在眼里的诚心在发亮,发烫,“但现在,我感觉不到你的情绪了。”
他叛逆着,看似自由,不受管束,为所欲为,但他身上永远有枷锁,他并不快乐。
陆长鹤凝视这那双眼睛很久,他想看出哪怕一点破绽,可结果是这些话,字字真心,她泄了气,靠倒再椅背上,“可能吧,人总是要靠逃避来给自己留有余地。”
“所以你在逃避什么呢?”沈离见他终于愿意正面搭话,接机追问,“你父亲吗?还是说……因为你父亲而放弃的职业?”
“你一直都在逃避这些吗?”
“你真的不会很累吗?”
家族所赋予的,名为责任的枷锁,是他困其一生也无法冲破的牢笼,身在高墙之地,他没有选择权,说白了他就是只会叛逆逃避的懦夫,他是这样认为的。
“累,累得感觉自己活着没什么价值。”他叹声说,眼底的疲惫更甚,“我要是个普通人该多好,就没这些糟糠事了。”
刚说完又改口,“不对,普通人也有普通人的糟糠事,所以人活着为的什么呢。”
周璇于各种讨厌的事,那未免也太过无聊了。
“为了自己啊。”沈离目光仍旧坚定着,她试图用这种态度去感染他,“烦恼与挫折都是必然的,你看我,我没有爸爸,也没有妈妈了,从沈家搬出来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有了,那时候我真的挺不想活的。”
虽然很严肃,但他还是忍不住说:“所以第一次见面你就往我车头上撞?”
沈离惊了,他居然一直记着,忙解释说:“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因为情绪低落,而且我完全傻住了,所以酿成大错,其实我也挺抱歉的。”
陆长鹤绷不住笑了:“我又没跟你追究责任。”
“虽然……但我现在是想告诉你。”沈离丝毫没有意识地抓上了陆长鹤的手臂,神情要多励志有多励志,“即使命运蹉跎,但它杀不死我,在前路上走得如履薄冰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放弃终点,放弃自己。”
“现实无数次都要将我打垮,但我没有放弃自己,我一直在努力,拼命地奋发向上,我只有爬得更高,才对得起自己,和爱我的所有人。”
“所以你也一样,不要放弃自己,不管你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如何否定,只有你可以决定你自己。”
陆长鹤瞥了眼她抓上来的手,这小兔子使了不小的力,掐得他很紧。
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过这些话,哪怕内心深有触动,他也不知道以什么样子去面对,下意识地还会逃避。
“你还是太天真了,我和他之间的隔阂从来不止这些。”
“我没有天真,生而不凡,有很多无法决定的事情很正常,但只要你想——”沈离索性把另一只手也给抓上去了,给他惊得眼睛都瞪大了,偏偏她整个身子都往驾驶座上偏,“你就可以有追逐的权利,你不必忧心,不必烦恼,你就是你,一直都会是你。”
“陆长鹤只会活成陆长鹤的样子。”
成为不了任何人口中的模板,也不会被条条框框困于家族的牢笼里。
第34章 野玫瑰
“……”
车窗是开着的, 泠泠风声夹着凉意席卷进来,撩起她额前的发丝,显得那小模样更加认真。
陆长鹤的呼吸仿佛再此刻静止, 她一字一句诚恳又期待万分的话回荡在耳边。
陆长鹤只会活成陆长鹤的样子。
某一瞬间他想不通的,自缚的绳索,开始松懈。
她并不是作为身外人来劝说激励,她是作为同行者,她拆解自己的苦难来告诉他, 你看我那么努力, 我没有放弃, 所以你也可以。
“但是……”
沈离心跳也紧张起来, 她怕自己一腔真心的话已经对他毫无触动, 她眸光闪动,闪动间都是他的面容。
“你抓疼我了。”
他的声音像窗外灌入的风,轻轻扫过人的耳边,酥麻感荡漾在心间。
沈离脸蛋一下就被红晕冲满,猛地缩回手,像木头一般愣在那里,耳朵里他的那句话还在轰鸣作响。
“对、对不起。”她居然还真就道歉了。
呆呆的有些好笑。
陆长鹤破功了, 掩面低下头, 哑声笑了好一阵。
沈离迟迟才反应过来他在逗她,又把脑袋扭开, 装作无事发生去了。
笑了不知道多久才抬起头来,“你的鸡汤我喝了,不过近期我还是住在外边清静点。”
车子再次发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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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当开到马路上,沈离又补问一句:“那你现在住在哪?”
陆长鹤抽空往副驾驶扫了一眼, 失笑不已,“怎么?你想什么时候来光临?”
“我没有……”
陆长鹤敛去笑意,正经答道:“我早就在立德附近买过学区房了。”
沈离眉梢轻挑,“……你自己买的?”
“不然呢?”陆长鹤笑得一派淡然,“我比你想的有钱多了,没了陆家,我照样风生水起一辈子。”
沈离稍许惊讶,“赛车比赛……这么赚钱吗?”
她并不是特别懂,也没有概念,但是体育赛事,只要是很优秀的人,赚的钱好像都不少。
“看是什么赛事什么排名吧,不是自吹,我这种级别的,一场比赛赚的钱你肯定不能想。”
他已经对自己的职业能够侃侃而谈了,这比他是否能赚那么多钱还让沈离欣喜,满眼都是纯真的佩服,“这么厉害啊。”
陆长鹤无意中看到那张人畜无害的崇拜脸,莫名地脸颊一股燥热,别开脸去努力专心开车,“咳……你能不能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怪怪的。”
脑子里又开始不合时宜浮现信息框里那句告白,但出来以后沈离没有提及,他同样沉默应对。
或许双方心里都有底,陆长鹤觉得她也没放在心上,他们都心知肚明这是一场闹剧。
但有心的人会多想,思绪也会为此填满,比如他,至今也没想明白是个什么缘故。
“有怪吗?我是真的觉得很厉害。”沈离顿了顿,话头一转,“嗯……那你现在还有打算吗?”
陆长鹤沉沉叹息一声,脑袋完全靠在座椅上,“先搁学校混着吧,赛车的事情再说。”
“嗯好。”
所以其实她的话,他是有在意的吧,至少从他的回答里,她听出了一点点动摇。
这让沈离还有点小小的成就感。
因为高三时间紧缺,无论是老师亦或者学生,时间都是海绵里挤出来的,加上立德班级实在太多,体育课经常是一个老师带多个班一起上。
所以第二天体育课上,是直接怼了四个班聚集一块儿,百来号人,场面堪比早操现场。
不过也是沈离分班以来第一次,跟理B16班一起上,刘茵茵比她还激动。
集合解散之后,有一波人是要去器材室拿垫子准备接下来的仰卧起坐,刘茵茵穿过人流就跑到了沈离身边,开始跟她滔滔不绝地讲解昨晚被罗森整得有多惨。
“嚯,你是不知道那龟孙!”她边说手上还在比比划划,“铁定开了挂,十局我都赢不了一局。”
她们两人还在后面排队,来的人太多,器材室也很混乱,四个班的体委都在组织纪律。
沈离终于挤到了一个不那么挤的位置,苦笑回她:“我们都是第一次玩,输给他很正常。”
越提她反而越来劲儿,“我跟陈阳还有几个小姐姐都被轮流刨死了,根本玩不下去,对不起,我太废物了,没有给你报复回去。”
沈离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她后来还留在那里跟人玩那么多局,居然只是为了报复,结果报复不成反被制裁。
“没事啦,道歉干什么又不怪你。”沈离抬手揉了揉她的肩膀安慰。
“嗯……对了,昨天的事情我还没跟你八卦呢。”刘茵茵这人情绪转变得极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总会对各种事情激动。
沈离见多不怪了,“……什么?”
“你昨天把告白信息发给陆长鹤了?”刘茵茵笑嘻嘻凑她更近,“他后来什么反应?”
“……反应?”沈离很奇怪,思考一阵,没想出个所以然来,而且没准她自己的反应都比陆长鹤的大,人家那样子压根就没在意,“也没有什么反应啊,可能是一起玩的,都知道只是大冒险的任务,没往心里去吧。”
刘茵茵有些失望,有种期待已久的瓜最后开出来却还没熟的感觉,“啊……昨天他把你带走的时候,我回去都自动脑补一整本言情小说了,居然没有反应吗?”
“什么呀。”沈离觉得荒唐,不敢细想。
刚好队伍排到她们,匆匆拿完一部分垫子就分道扬镳各回各班的区域了。
仰卧起坐是从女孩子开始的,其余的男孩子要么在被安排引体向上要么已经在跑一千米了。
沈离刚好把垫子交给体委分发,自己拿了一份平摊好,侧边一转眼就看见了迎风跑过来的陆长鹤。
阳光正好,他一下紧着一下的步子淌在灿金的光亮下,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在凌乱的风里往后倒吹,细汗顺着脸颊滑落到喉结处,有种青涩中又带点荷尔蒙的张力。
他刚好在绕过准备仰卧起坐的队伍这边时扫了一眼过来。
那一眼过后,周围的女生都开始议论纷纷,密集的笑声不断,几乎是目送着陆长鹤跑出去一段路的。
只有沈离立在那里,她清楚地感知到,那道视线是朝她过来的。
很奇妙的感觉,好像心乱了,也不知道有什么好乱的。
直到有同班的女生找她搭伙,才暂时没有去想了。
后来光是仰卧起坐这个项目就反反复复了很多次才堪堪及格,沈离体育是真的不大行,努努力也只能卡在及格线上。
结束后就是女生这边的八百体测,为了节省时间,几乎都是两个班混合着拉一组人上。
最后甚至被起哄成了比拼,特别在A01班对上B16班的时候,那种起哄的声音尤为嚣张。
虽然是理科垫后的班级,但是他们班体育方面普遍很牛是公认的,所以在对上体测偏薄弱的一班,开始有了硬气的势头。
沈离本来就很不自信,站上跑道之后,不远处都是十六班的议论声。
“A班体测都不大行,咱班稳超。”男生说着甚至专门指向了身材偏瘦的沈离,“那个就是开学来过咱班的那漂亮妹子吧,就是瘦瘦的,应该更不大行。”
有人还跟着应声:“特别是她们A班的女生,本来体力就不行,努力还全在学习上了,实在看不到什么优势,也只有那点成绩能看。”
刘茵茵刚好凑在旁边,听得恼火,更别说那个男生还提了一嘴沈离,她马上就蹭过去指着人的鼻子怼,“你就是嫉妒,长了张嘴就会说屁话,女生怎么了,怎么人家女生都能考进A班你还在垫底班混呢?!你是不成绩比不上人家要在这里找点优越感?”
“刘茵茵你哪个班的?没事儿吧你,而且这有什么可牛的?”
那人丝毫不恼,甚至气笑了,“女生不行我说大点声怎么了?这不是事实吗?你是因为被说中了才急眼吧?不对,你还不如人家呢,人家至少还有点成绩,你是啥也没有,以后努努力嫁个有钱人呗!”
刘茵茵彻底怒了,甚至有些委屈,说得好像她最后的出路只能找个有钱人嫁了图安慰,“你在得意什么啊臭傻逼,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女生怎么了?女生就只能嫁人吗?!”
她越急得话都说不利索,那人就越是得逞的嘴脸,“那办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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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女的,女的再有本事再努力最后还不是要结婚生子,社会只有靠男的来闯。”
“臭傻逼!你他妈的在讲什么?!”
“吵什么吵,体育课就不是上课了?都安分点儿!”果不其然吵起来了,体育老师都开始整顿纪律了,凶了这两句才没人继续讲。
因为声量不小,沈离隐隐约约是能听见一点的,多少会给自己带来一点杂念,但还要强迫着在计时起跑前不去在意,不然怪影响心情。
人群里也渐渐把这当成一段小插曲过去,无人再提及。
然而在大家都觉得闹剧过去之后,混在人堆里,一个最让人意想不到的声音开了口——
“能说出这种话只能看出你多迂腐。”
“女性从来没有非得结婚,生儿育女的责任,谁生下来都没有必须要怎么样的道理。”
虽然只是正常的分贝,非常平稳的语气,但正是因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所有在场能听见的都默契地一秒噤声。
并不是说这话多有份量,而是能说出这种话的人太过匪夷所思。
“而且你凭什么觉得女性只有结婚生子这一条路,你认为她们生来就应该被这种思想定义吗?”
陆长鹤的个子在一堆男生里也是极为出挑的,站在其间,其他人看他的时候几乎很少有能平视的。
就连那个被怼的男孩子都得微仰着脑袋看他,形成的反差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那看来你这学上得还不如我呢,所有人都是独立而相等的个体,人生是旷野,四通八达的都是路,而非那些腐败思想里某个固定的归宿亦或选择。”
“说白点,人是为自己而活的,什么婚姻,什么后代都扯淡的玩意儿,谁都没有资格去赋予谁这种责任。”他继续侃侃而言,目光扫过沈离,再回到那个嘴碎的男生身上,“她努努力,可以走到你高不可攀的地方,与其说一些贬低别人还拉高不了自己的屁话,先看看自己有没有人家女孩子成功。”
“……”
一片鸦默雀静后,是一声接一声振起对应和——
“就是就是!”
“人家体能差点碍着你事了?!还这不行那不行,你算哪根葱啊?!”
“刚刚就想骂你了,说什么靠男的闯社会,我看你这屌丝样,月入三千都够呛!”
“就是啊,女孩子怎么了?到你嘴里就是只能生儿育女了?!”
“人家再是女孩子,那也是一班的学霸,你算啥,除了体育好点还能干点啥嘛!”
……
“我……”声音被带动的越来越多,那人被说的一阵脸红,埋进人堆里,无颜面对。
陆长鹤心里门清儿,越是面对无理的人,跟他对吼起不到半点作用,要反驳的道理越多,支持的人越多,自然越显得他无知,像个乱跳脚的小丑。
最后还是要老师主持大局给他保留体面,“诶行了行了,体测呢,少整幺蛾子啊。”
因为这个不愉快的插曲,沈离这边一组在跑道上已经准备有一会儿了,但正是因为他后来的话,她一颗悬吊的心安定不少。
她听出来了,或者说她看见了。
他是在确定她的目光后说的话,话里是在维护她,但总体来看,他直接维护了整个女性群体。
谁也没想到一个一年到头都不怎么着学校的学渣,整日只顾闲玩的公子哥,能说出这么大局观的话。
所有人都遗忘了,他还是个显赫家族出身的子弟,是从小被灌输端正的三观思想长大的,明是非,辨对错,骨子里都是大家风范。
所以只有沈离不觉得震惊,她一直知道,陆长鹤从不单单只是一个骄纵傲慢的京圈公子。
但他会站出来说话,却是沈离没想到的,他向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性格,这下竟然会自己主动找事。
她居然会荒唐地想,是因为她也是被定义的人之一吗?
第35章 野玫瑰
但无论怎样, 这番话给了沈离莫大的信念。
她是很倔强的性子,越是别人觉得不行的事情她偏要去做,就像当初她父母也不太支持她学理科, 认为太难了不适合她,可她就是要去证明自己可以。
所以那种心态致使计时开始后,她一开始跑出去就用尽了全力,中间根本没有去调和速度,即使冲到了中上的位置也只剩一口气吊着速度。
终点人群处, 一双眼睛目不转睛, 全神贯注于这组体测中某个看着就笨的身影。
悠然散漫的目光跟着沈离一路跑完全程, 累死累活撑在中间段的距离冲过终点。
三分三十八秒。
他心里默数到这个数。
换算下来八十来分, 也不错, 至少小兔子努力过了,差点跑没气儿。
后劲儿好一会没缓过来,为了不打扰下一组,沈离特意站到一边才撑着膝盖喘气。
在知道自己成绩之后松了口气,虽然相较于前面的,她还只是一般水平,但是比她之前几次都要好了。
果然人还是要逼自己一把。
还没喘完气儿, 沈离迷迷瞪瞪就看见眼前伸过来的矿泉水 , 受宠若惊地抬头看去,是同在一班的一个男孩子, 沈离印象不深,只是偶尔有过视线交集。
他笑眼眯眯,语调亲和:“喝点水吧沈同学。”
“啊……”沈离一脸懵圈, 但无缘无故接受他人的好意也不大好,找理拒绝, “谢谢,但是——”
“刚运动完不能喝水。”
这声音是从沈离后背传来的,很近,好像是突然那么近的,沈离直到这一瞬间才感知到身后的距离。
不等她转身,一只有力的掌心便抓上她的手腕,不容置喙地把她往后拉,“去看台坐着休息一下。”
沈离傻愣愣地任由他抓着走,甚至好长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陆长鹤在抓着她到看台。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沈离觉得他看似云淡风轻的神情,眼底里暗藏寒光。
她坐在位子上低声喘息,平稳了一会儿气息才恍然听他开口——
“你怎么这么招人喜欢?”
“啊……啊?”是沈离意想不到的,打开话匣子的方法,“有吗?你是说刚刚送水的男生?”
陆长鹤嗤笑,“看不出来,你那么有魅力。”
沈离以为他的言外之意是指觉得她没有魅力,所以引人注意非常的匪夷所思,有点憋屈,怼回他说:“我也看不出来你那么有魅力,怎么会有人女生喜欢你呢。”
陆长鹤完全不被影响,甚至觉得她在开什么国际玩笑,“开玩笑,财富,颜值,我样样都顶,我没有魅力这世上就没人有魅力了。”
沈离抿了抿唇,啧啧道:“自恋。”
“这叫自知之明。”陆长鹤非常自然地坐到了她旁边,身子往她这边倾,像在审视她,又或者是逼迫她来审视自己,一张脸迫不及防凑过去,“你不也觉得我好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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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什么时候——”沈离猛地偏头,咫尺之遥,呼吸停滞,四目相对,眸光微动。
刚刚缓和的气息好像又燥热起来,难以平复。
“咳。”
两人一并自觉尴尬偏回脑袋,陆长鹤终于端正了坐姿,没敢再往她边上凑。
“那你觉得……”沈离又瞅了他一眼,真诚发问,“我好看吗?”
“……”陆长鹤征愕须臾,眼下几丝不明显的薄红,不自然地抬手摸了摸鼻下,“也就,勉强。”
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是那么满意,沈离小声哼了一下,但并没有多说,换了个话题,“我还想问你个问题。”
“什么?”
沈离沉吟道:“刚刚他们吵起来的时候,你为什么要站出来说话?”
陆长鹤答的直爽:“看傻逼不爽呗。”
沈离了然似的点点头,“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种愿意多管闲事的人,居然还会出头说这种话。”
陆长鹤笑得更加得寸进尺,“是吧,这波魅力多加分,回头情书又要多一叠。”
沈离苦恼笑笑:“什么嘛,你在立人设吗?”
“我的人设还需要立?”越说越给他说自信咯,“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风景,用不着刻意塑造。”
沈离心里暗叹算了,跟这人简直聊不下去。
没一会儿刘茵茵也看见她准备过来这边,沈离目光飘然到那边的方向,正是这一会儿走神间,陆长鹤已经迈着步子往卫生间那边走开了。
耳边还挂着手机,像在接打电话,虽然立德有明确规定不让带手机,但是陆长鹤从没放在眼里,且不说老师很少管他,就算没收了也只是损失一顿饭钱再去买一台的事情。
这两天他几乎不会接家里的电话,本来也是不打算接的,想了想事情总得过去,还是在卫生间前边找了处安静地接了柳雁的电话。
“这次又打算多久不着家呀?”柳雁语气还算好的,像在和蔼地询问。
她跟陆长鹤之间的相处模式本来就很随和,特别是在见惯了陆长鹤跟陆丰吵架之后,儿子离家出走,已经不在乎他走去哪了,偶尔才会来问问什么时候回来。
陆长鹤靠在墙上,单手抽了支烟叼在唇边,“你得问问老头子什么时候走,这个家没办法容纳我跟他两个人的快乐。”
“屁大点年纪,少抽点烟,回头给你抽死了。”柳雁听见了他这边打火机的咔擦声,她很能理解陆长鹤常常会因为各种事情压力太大,染上烟瘾一点也不奇怪,所以她也无奈,只能在所知道的时候规劝两句,至于陆长鹤听不听得进她也不知道,“你哥哥都跟我讲了,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他都那么不讲理了,你就让让他呗,怎么还能杠起来。”
让让他三个字一出来,陆长鹤突然就不紧绷了,甚至想笑,柳雁真的很会一碗水端平,一家子就陆砚安随她,毫不夸张的端水大师,在陆丰面前提及陆长鹤就是一口一句“他还小,不懂事而已”“别跟他一般见识”
然而到了陆长鹤这边,又成了另一幅嘴脸,什么“你爸脾气就是死烂”“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你让让他”这些话张口就来。
陆长鹤虽然心知肚明,但还是非常乐意地附和:“我也觉得,他太无理取闹了,下回我肯定不跟他一般见识,我多让让他。”
“臭小子。”气氛终于起来,柳雁说话都没一点语重心长的味了,“不过你最近真得回来,之前你不是问到小离子二十号生日嘛,那周五就是了,我得想想怎么给她筹办,可能就是咱家自己吃顿好的了,她又不喜欢太张扬,那到时候你不得回来一起热闹。”
闻言,陆长鹤划了一下屏幕,扫过今天的日期,确实周五就是了,但嘴上还是毫不在乎似的,“我干嘛一定要回去,又不是我过生日。”
柳雁疑惑了,明明见他们之前天天一块儿上下学都,怎么可能还没培养出感情来,怎么说也还是朋友了吧,“你俩关系不好吗?小离子生日你都不回来。”
陆长鹤假意敷衍:“到时候再说呗。”
柳雁懒得琢磨,开始钻研送什么东西好,“你有没有问她喜欢什么?我都不知道送她什么好。”
陆长鹤想了想那只炸毛兔子,脑子里自动就脑补了她的各种性格习性,脱口就答:“她不会要太奢侈的礼物,弄点心意凑合就行。”
柳雁半信半疑,“你就了解她了?”
“……”这话把陆长鹤问住了。
对啊,他为什么能了解?
奇怪了,他是不是有点过于关注那个倒霉蛋了?
陆长鹤自己都不敢置信,细思极恐,忙挥乱思绪,急切过掉这个话题,“我反正这么说,信不信随你,到时候她不要你东西不怪我。”
柳雁本来也没多在意,不懂他反应这么奇怪干什么,“……行行行,有空再帮我问问她爱吃什么,我这两天多学学,等她生日做给她吃。”
陆长鹤毫不吝啬嘲笑她:“你这个心意太大了,她承受不起,我觉得咱家应该请得起厨子。”
“切,你懂什么。”
要不说儿子多多少少会随点母亲,就好比柳雁对自己厨艺的自信,和陆长鹤对自己帅逼多金的身份自信那是一样一样的。
话头再接下去,柳雁就要跟他介绍菜品了,每回这个时候,陆长鹤就会把话题摁灭再摇篮里,“不扯了,没什么事就挂了。”
之前是说好这两天带沈离一起去拿镯子,但刚巧抽空去交易高冰天空蓝手镯的时候,陆长鹤顺便也把修好的翡翠一起拿了。
其实玉这种东西,最好要么是古董级别,要么就天价去古玩市场淘原石,不然意义不大。
陆长鹤一开始是有私心给她垫钱弄一块来的,但是思来想去,这说到底是她一番心意送给柳雁的,而且沈离从小生活在富人家庭,游走于各种奢侈古董间,他拿回来的玉什么成色什么价估摸着沈离能看个一二,如果发现了估计又会不高兴。
陆长鹤几天没回过家,最后居然是为了送东西偷偷摸摸爬上了沈离的房间。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沈离看见窗头的某人时已经见怪不怪了,“爬窗很危险的,我早就跟你说不要爬了,而且今天叔叔不在家,你干嘛不走正门?”
嘴里还在吐槽,行动上已经放下笔把桌灯关掉,特意走到门口把大的灯打开来。
陆长鹤沿着窗台跃下,将手上挂的礼袋放置道书桌上,整个人十分自然地坐进了沙发里活像进了自己房间似的,“我又不知道他在不在。”
“你可以发信息问我啊,况且你也不能躲陆叔叔一辈子吧。”沈离匆匆瞥了眼他放到桌上的礼袋,第一时间也没去问,踱步坐回到书桌前的椅子上。
那道视线便也一直跟着她走过来,盯得她一阵不适应。
他打量着她作思考状,喟叹道:“你不觉得,我们现在这样特别像一个童话故事吗?”
沈离刚握住的笔还没董,侧过半边脸看向他,“什么童话?”
他忽然扯出一抹笑,“莴苣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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