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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幽会
唐月彤见傅筠就这么头也不回地走了,整个人僵在原地。
她袖中的手死死地扯住帕子,眼里噙着羞耻且委屈的泪,刹那间落下来。
她被送来上京时,父母对她寄予厚望。原先唐家还算是风光,这些年来渐渐没落,他父亲勤勤恳恳做官,如今年过四十了也仍只是个五品同知,离一州知府也就差临门一脚。而这一脚,全部人都寄托在她身上。
再有,她是真心喜欢傅表哥,从在家中见到他画像时就已心动。
彼时画像上,少年一袭红衣骑在马上,手中挥着银色长杆。他身姿矫健,笑得恣意张扬,眉眼间俱是天之骄子的意气风发。
那一幕,也正是傅筠十六岁打马球,一笑惊艳上京城。后来有人将其画下,许多贵女都私下买来藏入闺中。
她也得了一幅,保留至今。
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天边倏地炸开一束烟花。唐月彤才惊醒过来,赶紧用帕子擦干泪水,转身离去。
将将走出路口,迎面就撞上个硬邦邦的胸膛,唐月彤大惊。
谢渊低头瞧着人,勾着点漫不经心的笑:“姑娘且当心看路。”
唐月彤福身一礼:“见过四殿下。”
谢渊上前一步,将她扶起:“你是哪家姑娘?”
唐月彤不知这人为何这样问,她抬眼看去,愣了下。
四殿下竟目色温柔地看着她,像是对她一见倾心的模样。唐月彤低下头,回道:“靖国公府的表小姐,姓唐,名月彤。”
谢渊低声说了句:“好名字。”
唐月彤脸颊有点烫,再次福身行了一礼,而后告辞离开。走了老远,婢女在身旁小声说道:“小姐,四殿下还站那瞧着您呢。”
唐月彤心猛地一跳,悄悄转头看去,果真见四殿下正含笑看着她。
她羞臊地加快脚步.
虞葭瞧见傅筠朝她这边望了眼,而后就突然不见了身影。
“啧啧,也不知是谁人,竟敢在宫里公然幽会。”裴诗瑶问虞葭:“那两人你可认得?”
虞葭顿了下,摇头说不认识。
“也是,”裴诗瑶道:“今日宫宴来了这么多人,莫说你不认得,我也认不全呢。”
“走,咱们过去,烟花马上开始了。”裴诗瑶挽着她的手走出花树。
两人来到桥边,但这里已经站了许多人。裴诗瑶四周望了下,对虞葭道:“葭葭姐姐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那边看看有没有位置。”
“那你小心点。”
“不怕,”裴诗瑶道:“这是在宫里呢。”
她提着裙摆跑出了虞葭视线。
虞葭站在一旁,四周都是不认识的人,有宫女,也有一些夫人小姐们。没过一会儿,有个宫女过来,说道:“三姑娘,国公夫人正喊您回去呢。”
这个宫女虞葭认得,正是之前在大殿内给她端果子的,虞葭以为是母亲托她出来寻自己。便笑道:“好,我这就回去。”
“三姑娘,”那宫女道:“奴婢给您带路。”.
傅筠绕了大半个湖岸到达虞葭适才的地方。
一道又一道烟花在半空中炸开,周遭的环境也被照得忽明忽暗。他视线寻了一圈,没见着虞葭身影。
微微蹙眉.
皇宫北怡院,这里是浣衣局宫人们住的地方。
其中角落的一间屋子里,灯火昏暗。屋内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两张椅子,椅子旁用布罩着个东西。
没过片刻,那布下的东西动了动,而后发出低低的声音。
虞葭从昏迷中醒来,感到四周昏暗,只隐约透过罩在头上的绸布看见外头的火光。
她嘴被团布堵着,发不出声音,手也被绑在身后。索性脚没有绑住,她动了动,用力撑着桌脚,使自己往后挪了些,靠在椅子旁。
脑子里的思绪渐渐清明后,她回想起适才的情况。
那宫女领着她才走到半路,但不知怎么的,她突然就觉得腿脚发软,而后那宫女扶着她继续走。只不过不是返回大殿的方向,而是去了未知的地方。
再醒来,她就在这里了,身边的婢女也不见身影。
这时,外头细细碎碎地有人说话。
“公公说要怎么处置?”
“先给她换宫女的衣裳,然后尽快送出宫。”
“为何要送出宫去?多麻烦。”
“麻烦?”另一人提高了点声音:“公公说了,可不能在宫里留下痕迹。”
“别啰嗦,动作快点!”
随即,房门打开,有人走进来。
虞葭从绸布的缝隙瞧见是两个人,说话也是宫女的声音。
“她醒了么?”
“看样子还昏迷着。”
“昏迷了好,咱们先快些帮她换衣裳。”
随即,虞葭感到盖在头上的绸布被揭开,光线亮了许多。然后有人绕到后头帮她解绳子。
一人突然打断:“你疯了,松绑做什么?”
另一人道:“不松开怎么换衣裳?”
那人停了下,妥协道:“那你快点,万一她醒了可不好。”
“醒了怕什么,一个柔弱小姐还能逃出天不成。”
有人拉扯虞葭的衣裳,虞葭闭着眼,就跟昏迷似的,全身软绵绵的任由她们动作。
“刘公公已在西角门等着了,一会儿我们俩扶她出去,就说是新来的宫女身子不适。”
“好。”
听到这话,虞葭耳朵微动。同时,手上的绳子一松,她被人扶起来。
虞葭倏地睁开眼,那两个宫女吓了大跳,还没来得及喊,就被虞葭一人一脚踹倒在地。
那两人显然很是诧异,没想到一个闺阁小姐居然还会功夫。一人爬起来发狠地朝虞葭扑过来,被虞葭顺手拉着往桌子上一撞,然后那人昏了过去。
剩下一人自知不是对手,欲出门喊人,也被虞葭逮着了。她扯住绸布就往那宫女嘴里堵去,然后抬手往她后脖颈一砍。
那宫女的身子在门口软倒下来.
傅筠以搜寻刺客的名义,调动锦衣卫在皇宫四处寻找。
据他估测,虞葭此时定然还在宫中。他先发制人,至少在他的人搜寻期间,背后那人不敢轻举妄动。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赶到北怡院时,居然发现四殿下的人也在搜寻。
“指挥使大人。”有个内侍上前来行礼。
“你们在找什么?”傅筠问。
“四殿下适才丢了只猫,”那人讪笑道:“这猫是贵妃娘娘赏的,殿下令奴才们出来找。”
“哦?”傅筠道:“既然如此珍贵……”
他抬起下巴,示意身后跟着的人:“传令下去,全部人帮四殿下寻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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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那内侍笑得难看:“这等小事可不敢劳烦锦衣卫,还是奴才们慢慢找吧。”
傅筠扫了眼他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宫人还有侍卫,意味不明地笑了:“四殿下寻猫都这么大阵仗,又岂是小事。”
“傅大人!”
这时,谢渊从旁的小道走出来。他直直盯着傅筠,脸上带着笑,但笑得冰冷。
“我的事小,不敢耽搁傅大人。”
傅筠迎上他的视线,平静的眸子仿佛下了一场暴风雪,冷得毫无情绪。
“不耽搁,顺道而已。”
气氛焦灼,两人各自心照不宣地对视了片刻。
谢渊缓缓笑了。
“罢了,”他道:“一只猫而已,有劳傅大人。”
随后,他带人离去.
傅筠对皇宫熟悉,将想到的皇宫能藏人的地方都找了遍,却仍是没见虞葭的身影。
他站在空旷昏暗的甬道上,闭了闭眼。耳畔还听见不远处烟火炸开的声音,以及人群喧闹。
片刻,他问:“慈恩殿那边呢?”
侍卫道:“没见裴三姑娘。”
“大人,”侍卫提醒:“裴世子来了。”
傅筠睁开眼,转头,见裴景晏正带着人朝他这边来。
“可有发现?”裴景晏面沉如水。
“她自己藏起来了。”傅筠道。
“自己藏起来?”
“是。”傅筠解释:“谢渊的人已经被我拦住,她暂时没有危险。”
裴景晏眼睫微眯,漆黑的眸子带着戾气。
“谢渊!很好!”
“我带人再去寻,只是…”傅筠继续道:“她被掳走之事不宜对外宣扬,此事,还需暗中搜寻。”
裴景晏点头:“我带人去东边。”
两人交换了下眼神,就各自分头行动.
月光如银霜,洒在屋檐上,静谧且清凉。
屋檐一半落在高大建筑的阴影处,而虞葭,正匍匐在屋脊上。她小心翼翼地坐直身子,尽量借着一根木柱挡住自己。
至于她为何会在屋檐上,那是因为——她迷路了。
皇宫太大,且又是夜间,她跑了几条路都觉得十分相似。索性就此停下来,寻了个棵树翻上屋檐。
她望着远处灯火辉煌的地方,暗暗叹了口气。
目测距离不算近,若是自己寻过去,说不准还没到地方就被人抓了。她想了想,干脆以不变应万变。哥哥发现她不见了一定会来寻的,那她就在这等着罢。
她之前光坐在这里一会儿,就有好几拨人找到下面。她听得出来,正是之前追她的那些人。
不过他们显然想不到她会躲在屋檐上,找了几遍,很快就又离开了。
夜风有点冷,一丝凉气灌入脖颈,虞葭瑟缩了下。
她又听见下头有些动静,只不过这回来的似乎是另一波人。因为虞葭听见那些人的衣裳摩挲刀柄发出窸窸窣窣金属的响声。
虞葭屏住呼吸,很紧张,担心这些人是来灭口的。这些练家子不像那些内侍,仅凭呼吸便可发现她存在。
于是,虞葭憋了许久的气,脸都要憋红了,那些人还没走。
傅筠就站在对面的墙角下,看着屋檐上那个抱着柱子的傻瓜,眸子里溢出些无奈。
“还想待到什么时候?”
轻飘飘的声音如鬼魅般在耳畔响起,吓得虞葭大跳,差点就要掉下去。
还是傅筠眼疾手快捞住她。
虞葭瞧见是他,顿时松了口气,同时也有些愣愣的,不知他何时来的,她居然没听到一点动静。
“你在这做什么?”傅筠问。
“等、等你们离开,啊不是,”虞葭脑子都有点转不过来:“我不知道是你在这里,还以为是那些人。”
“哪些人?”傅筠问:“你可瞧见了?”
虞葭点头:“我只瞧见两个宫女,后来追我的那些人听起来是宫里的内侍。”
“嗯。”傅筠也没细问,毕竟事情真相如何他自己会去查。他问:“是不是很害怕?”
“没有,”虞葭摇头:“我知道哥哥会来找我。”
“那我呢?”傅筠问:“你就不信我?”
虞葭想起之前在湖畔见到的,嘀咕道:“你不是忙着幽会么。”
也不知说的话戳了傅筠的哪根神经,虞葭觉得他这会儿有点愉悦。月光下,他唇角微勾,好看得像个妖孽。
“你都看见什么了?”傅筠好整以暇地问。
“还有什么?”虞葭道:“就你跟个姑娘站那说话啊。”
傅筠唇角又勾深了些:“还有么?”
“你这是试探我?”虞葭气:“你放心,锦衣卫指挥使在宫中与姑娘幽会这种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
傅筠适才是蹲着的,这会儿,他也在她旁边坐下来。说道:“之前的不是幽会。”
“?”
“不过…”傅筠缓缓道:“我现在想跟一个姑娘幽会。”
虞葭有点不爽,问他:“那你还来这做什么,赶紧去吧。”
傅筠静静地看着她。
虞葭卷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眸子从最初的茫然到渐渐明白他是何意。
傅筠轻笑了下,问她:“可以吗?”
虞葭面颊微热,低声道:“不合适吧,我刚死里逃生就跟你幽会。”
傅筠从轻笑变成低笑出声,笑得胸腔闷闷地响。
“傻子。”
虞葭觉得傅筠真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那个傅筠骄傲自大,如今这个傅筠温柔撩人,说的话撩得她都忍不住心痒痒的。
她想,既然月色这么好,要不……就跟他幽会试试?
等傅筠笑够了,虞葭就问:“要怎么做呢?”
傅筠目光轻缓,落在她因紧张而不住颤抖的睫毛上,而后沿着挺直的鼻梁下移,定在她红唇间。
他眸色暗了些:“兴许要做点特别的事。”
“什么事?”
虞葭懵懵的,也不知是月色醉人还是怎么了。她这会儿被傅筠这么温柔盯着,真的像醉酒了般,居然都忘记动作了。
就这么傻傻的。
看着傅筠靠近。
心想,他一个大男人嘴巴怎么红得这般好看。
傅筠眸子带着一层雾气,里头落满了星河。他凸起的喉结动了动,再动了动。
渐渐靠近虞葭。
“你们在做什么!”
冰冷的声音从下头传来,瞬间让两人清醒。双双扭头望去——
只见裴景晏站在院中,面无表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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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两人。
第62章 亲吻
裴景晏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旖旎氛围,虞葭清醒过来后,脸颊骤然红起来,也烫得跟火炉似的。
最主要的是,她还挺心虚。
之前裴景晏问她是否喜欢傅筠,她分明说不喜欢的,可这会儿两人偷偷在屋檐上幽会又怎么解释?
她慢吞吞走,边绞尽脑汁想借口,还暗暗打量了旁边的傅筠一眼。他似乎全然不担心被发现,而且,观他神色,怎么有种……得意之色?
他得意什么?
傅筠:“闻简来得正巧,我刚找到人。”
裴景晏皮笑肉不笑:“是挺巧。”
他话中有话,傅筠毫不介意,反而唇角一直扬起,心情极好的模样。
裴景晏看不得他这番模样,适才的情况他瞧得分明,虞葭傻愣愣的坐着,居然也没有反抗。
想起之前还信誓旦旦说“拭目以待”,他坚信自己妹妹绝对不会喜欢傅筠此人。却不想……
他视线又直直地睨了虞葭眼。
虞葭心中一个咯噔,心虚更甚,不着痕迹地碎步挪近裴景晏,老实巴交低着头。这模样跟家里养的那只小花狗犯错被训如出一辙。
裴景晏不舍得训自己的妹妹,但对傅筠就没这么好的脸色了。
“多谢指挥使大人寻到我妹妹,”他这么说着,可脸上却没有一点道谢的意思,反而有点咬牙切齿,道:“告辞。”
“唉……”虞葭顿住脚。
裴景晏:“葭葭还有何事?”
虞葭问道:“我的婢女呢,她找着了吗?”
“她之前被迷晕丢在路边,现已无大碍。”裴景晏道。
“哦。”虞葭不敢造次,悄悄看了眼傅筠,低着头跟着裴景晏走出院子。
傅筠唇上扔挂着笑,负手站着目送兄妹俩离去。
“大人,”锦衣卫在旁请示:“浣衣局发现两具女尸,可要现在过去看看?”
“嗯。”傅筠敛了神色,这才不紧不慢抬脚离开.
回到恩慈殿,许多夫人小姐们已经出宫归家,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早已离席。
尤氏旁边还坐着个妇人,两人似乎在说什么趣事,尤氏见虞葭回来了,她赶紧招手。
“你上哪去了,这么久。”
虞葭先是懵了下,敢情自己被人掳走之事母亲并不知道呢。她看向身后的裴景晏,裴景晏对她摇摇头。
虞葭瞬间明白过来,上前坐到尤氏身边:“母亲,我去看烟花了,又逛了许久花灯。”
裴景晏和定国公交换了个眼神,定国公对尤氏说道:“时辰不早,我们也回去歇息。”
定国公府一家子这才起身与众人告辞出宫。
一路上,尤氏和虞葭在马车里气氛还算欢快和谐,外边,裴景晏将今晚的事对定国公详细说了遍,定国公听后面沉如水。
但过了会儿,听到傅筠的名字,他又微微蹙眉。
“他怎么知道葭葭不见的?”
找到虞葭不稀奇,毕竟依锦衣卫的本事要在皇宫里找人并不难,可稀奇的是,虞葭消失,傅筠如何得知,莫不是时刻在关注他的女儿?
这一点,就令定国公不大高兴了。他沉声道:“明日,我会派人送谢礼过去,但其他的你看紧些。”
“好。”要看紧什么,裴景晏心里有数.
虞葭下马车,裴诗瑶走过来对她挤眉弄眼,虞葭明白她是何意。裴诗瑶的意思是让她去跟哥哥说上街玩的事。
可裴诗瑶并不知道自己在宫里发生了什么,她今日被掳走的事几乎没人知晓,都还以为她贪玩走远了。
可实际上……
虞葭瞧了眼刚刚下马的哥哥,她有些底气不足。尽管她也很想上街玩来着,毕竟一年也就这么一次中秋。
迟疑再迟疑,最后还是开不了口,只能在裴诗瑶遗憾的神情中跟她告别回院子。
但今晚发生这些事,她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沐浴过后,虞葭披着外衫坐在院中。定国公府厨房今日做了许多月饼,分给府上众人,虞葭也有,且她的月饼用料极其丰富,口味偏甜,正是她喜欢的。
杏儿见她睡不着,索性就搬了小板凳出来,沏上一壶茶,又摆上月饼。
“小姐,”杏儿得了裴景晏的交代,要将宫里发生的事烂在肚子里,所以她也不敢再提这茬。只说道:“往回我们在雁县也是这么坐在院中吃饼呢。”
虞葭点头,也不知爹爹、娘还有祖母她们是不是也在院中吃饼子。她今日上午送了月饼去蒲柳巷,还留在那吃了顿午饭。
院子里蚊虫多,主仆俩聊了会儿,杏儿跑进屋子里去点驱蚊香。
虞葭百无聊赖地靠在椅子上,余光瞥见一团毛茸茸的东西因走得太快,从台阶上直接滚下来。许是肉太多,小花狗滚得毫不费力,爬起来就迅速往她这边跑。
虞葭都差点忘了这小东西,弯腰把它抱起来。
“汪”
“你怎么还没睡?”虞葭摸了摸它肉乎乎的肚子,觉得它似乎又胖了一圈。
“汪汪”
小花狗从她怀里挣扎出来,跳下地,嘴巴咬着虞葭的裙摆往旁边拖。
虞葭站起来:“你要带我去哪?”
“呜”
小花狗撅着屁股用力拉她。
今晚月色亮堂,廊下的灯都没有月光亮,走在园中,连地上掉的东西都能瞧得一清二楚。
虞葭跟着小花狗到了后院,后院墙角掉了许多肉干。这种肉干特殊,不像是外边干货铺子能买到的。
——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放这的。
果然,下一刻,傅筠的身影就出现在屋顶上,手里还拎着袋肉干。
“……”
虞葭心情复杂地看着吃得欢快的小内奸,为了口肉干就将她出卖,十分唾弃。
“这么晚了,你还来做什么?”虞葭站在墙下。
傅筠却是盯着她笑:“你不是也还没睡?”
“我是在赏月呢。”虞葭道。
“我也是在赏月。”傅筠说。
鬼才信他,哪有赏月跑别人家屋顶来赏月的。虞葭问他:“你找我有什么事?”
傅筠从屋檐跃下来,漫不经心地说道:“有件事没做,睡不着。”
“什么事?”
傅筠却只是勾了下唇,没答。问道:“想不想去街上逛逛?”
“你这么明目张胆跑我家里来,就不怕我哥哥发现么。”
“怕。”
“怕你还敢出现在这?”
傅筠道:“闻简派人护着你的院子,可没让人看着这。”
哦。
难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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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葭瞧着还在啃肉干的小内奸,心情更复杂了。
“你到底想不想去?”傅筠凑近几分低问,语气带着点诱哄:“今天不用禁宵,听说百福街的酥油饺子铺开张到天亮。”
虞葭心动,挣扎了下,点头道:“行,那你等我,我去换身衣裳来。”.
上京城,大豊的繁华帝都,其中秋夜热闹堪比元宵。
眼下已经是亥时,街道上仍旧灯火辉煌,热闹如市。
虞葭一路走过来,玩杂耍的、舞狮的、唱戏的、燃烟火的,看得目不转睛。之前出门时那点忐忑也早就抛之脑后。
此时,她围在人群中,看一个壮汉正在表演喷火。只见那人一口酒喝尽,对着火把喷出一大串火星子,围观人群连连鼓掌退让,虞葭也跟着往后退,差点就要撞上身后的傅筠。
她瞧得饶有兴致,边对傅筠说道:“这个我在雁县的时候也看过,不过没这么厉害。”
傅筠噙着笑,他今日一身靛蓝锦袍,映在火光中,银丝绣纹发亮,也衬得他眉目如画。有几个一同围观的小姐们还时不时偷偷看他。
虞葭发现了,就不大高兴,瞪了傅筠一眼:“你很开心?”
傅筠:“?”
“没事为何一直笑?”虞葭退出人群,越过他:“走了,去别处看看。”
“……”
傅筠无奈只好继续跟在后头。
两人穿过一整条灯海街道,来到傅筠之前所说的那家有名的酥油饺子铺。
这里同样已经坐满了人。
虞葭和傅筠只好再外边等了会儿,见门口小桌上的一对夫妻起身离开,两人才走过去。
老实讲,这地方算不得干净,铺子也开得狭小,而且由于客人多,店家都没来得及清理卫生。顶多就是把桌上的碗筷一收,用抹布在上头随意擦了擦。
借着灯光,虞葭都能瞧见桌面上还未干的水渍。
虞葭自己倒没什么,但考虑傅筠这人平日里在破庙都要摆席面的精致架势,她低声问:“你吃得惯么?”
傅筠迆迆然坐下来,而后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来这吃过。”
“什么时候?”
“有次办差回京,彼时还是灰蒙蒙的早晨,也就这家铺子开张。”他说:“味道还不错。”
虞葭点头,跟店家要了两碗酥油饺。
其实她本来是没多饿的,但这家的酥油饺是真的香,不知不觉就吃了大半。抬头见傅筠慢条斯理才吃了三分之一,她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于是放下筷子。
“为何不吃了?”傅筠问。
“饱了。”
傅筠笑了下,也不拆穿她,而后放下筷子,问:“还想去哪?”
虞葭向四周瞧了眼,人群还在热闹,不过这会儿夜深了,她是偷溜出来的可不敢玩太晚。想了想,道:“我得回去了。”
傅筠也不知在想什么,目光若有所思,缓缓道:“好。”
他起身,继续不急不缓跟在虞葭身后,两人往定国公府的方向走。不一会儿,走出百福大街,这边人群渐渐变少,清清浅浅的脚步声响在青石板路面上。
两人也不说话,一前一后就这么走着。又走了段距离,直到灯火变得稀疏,街道也变得寂静。
虞葭低头,没话找话:“你明日不用上职么?”
“用。”
“那你还……这么晚。”
“嗯。”
虽然这条街灯笼比较少,但月光透下来,照得到处极其亮堂。虞葭也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的,特地靠边踩着阴影的地方走,仿佛这样就没人瞧见似的。
傅筠走在半暗半明间,偶尔月光照在他脸上,偶尔,他又走进阴影中。
“今晚……”虞葭道:“谢谢你啊。”
“谢我什么?”
“谢你找到我,还谢你……”虞葭转身,倒着走:“谢你带我来吃酥油饺。”
傅筠勾唇:“就这么谢?是否太随意了点?”
“那你想……哎呀……”虞葭脚跟踢到什么东西,身子往后一仰。
傅筠眼疾手快拉住她。虞葭被他轻轻一拉,随着惯性就往他胸膛撞过去。
所幸这次没撞到鼻子,虞葭在关键时刻侧过脸。但这么一来,她就像将脸颊埋进他胸膛似的,贴得极近。
半晌,虞葭缓缓抬头,对上傅筠的眼睛。
他眼里的情绪看不清,犹如平静的湖水,又犹如旷野中深邃的夜空,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欲念。
虞葭莫名地怔了下,赶紧站直身子。
傅筠喉咙轻动,低声道:“走路小心些。”
“嗯。”她声音也同样低低的,风一吹就散了。
虞葭的手腕仍被他拉着,渐渐的,她感到他的手掌往下。先是握住她的手,而后修长的手指交叉进她指间。
这个动作十分亲密,仿佛暖流从四面八方涌上胸口,令她心尖儿颤了颤。
傅筠理所当然地牵着她继续走,虞葭慢吞吞跟在其后。
这回,两人都没再说话。
月色静谧,走到这条街尽头,阴影也眼快就要走完了。虞葭有点担心,担心两人暴露在月光下,十指交握会被人看见。
多羞人呐。
然而,还没等她们走出阴影处,傅筠倏地将她拉进一旁狭小的巷子。
虞葭吓得大跳:“怎么了?”
傅筠盯着她:“我今日还有件事未完。”
看着他要吃人的眼神,虞葭这会儿脑袋极其灵光,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以至于说话都很紧张:“明、明天做不行么?”
傅筠突然笑起来,气息略微粗重。
他说:“不行,今晚不做我睡不着。”
虞葭的头更低,简直要害臊死了。
她局促地站着,背后是坚硬的墙,退也退不得。所幸这条巷子也隐在暗处,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里还站着人。
这让她勉强维持点儿镇定。
她还想装傻蒙混过去,结结巴巴说道:“是……是什么事嘛。”
下一刻,温凉的手指捏住她下巴,迫她缓缓抬起。而后,身前的人慢慢靠近,再靠近。
虞葭的心紧张到极点,仿佛下一刻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这种时候,她居然腾出一股万丈豪情。心想,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干脆直接昂起下巴。
然后,眼睛一闭。
傅筠动作明显地顿了下,但也没停,改由捧着她的脸,薄唇覆了上去。
第63章 发现
唇瓣相触的那一刻,两人都忍不住打了阵激灵,而后便是傅筠更深更急的动作。
他身上常年带着好闻的香味,虞葭形容不出来是什么样的气味,有点像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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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凝结了露珠的松叶香气,清爽且阳刚。
他的唇线浅而薄,却极其有力度。似磨也似咬,至少,虞葭觉得嘴皮都快被他弄破了。
片刻,他道:“闭眼。”
虞葭这才发觉自己不知何时又睁开眼睛。但她却看不清傅筠的脸,因两人靠得极近,近到傅筠侧过脸时睫毛居然还刮了下她。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
过了片刻,他又道:“呼吸。”
就在虞葭紧张得快背过气的时候,他稍稍退开了些,惩罚似的咬得她吃痛。
虞葭才傻傻张口呼吸,但这一张口,正好方便傅筠侵入。他灵活的舌窜进来,勾着她的,又挑又吮。
像一场饕殄盛宴,疯狂而隐忍地品尝世间美味。
耐心、极致、温柔。
他捧着她脸颊的手也不禁暗暗用了点力道,划过她脖颈,握在她肩头。另一只手掌则是固定在她脑后,将两人的距离近得更加密不可分。
她像他唇下苟延残喘的鱼,靠着他舌主导时露出的缝隙呼吸。
她觉得艰难极了!
这辈子没这么呼吸辛苦过!
但她又觉得极其享受。
他的舌像抹了蜜,甜腻的气息源源不断地蔓延整个口腔,甚至甜到了心尖。
这种异样的触碰是从未体验过的,带给她十分新奇的感受。就像飘荡在湛蓝的湖中,温热的湖水渐渐漫过她身体,令她舒适且沉醉。
虞葭感到自己好不容易呼吸进来的空气又被他夺走,很快,她就没力气了,整个人软得要站不住。
傅筠掌着她肩膀缓慢下移,掠过她的背来到腰间。然后轻轻一揽,让她靠在自己的身上。
“唔…”虞葭没骨头似的任由他摆布。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舌根发麻,虞葭才呜呜咽咽地推开他。
“够了。”她轻轻说,像求饶,更像撒娇般。
傅筠也缓缓停下来,但唇依旧贴在她唇角,粗重的呼吸也与她的交织,似在努力压下什么东西。
过了许久,才放开她。
他眸子带着一层水汽,含笑问:“喜欢吗?”
虞葭软在他怀中,连说话都没多少力气。这种体验神奇又羞人,她低低“呸”了一声,就是不肯答他。
“到底喜不喜欢?”
虞葭羞死了,这人…这人……真是不要脸!
适才还豪情万丈的人,这会儿像个鹌鹑似的埋在他胸膛,娇羞得可爱。
傅筠低笑起来.
中秋过后,天气凉了下来。
岑青青的父亲前日走镖到达京城,在虞家住了两日,今日就赶着回去。岑青青舍不得虞葭,但也不得不跟着父亲回雁县。
城门口,岑青青依依不舍。虞葭也很不舍,她道:“要不,青青你留下来得了。”
“好啊好啊,”岑青青点头,随即又瘪嘴摇头:“不行,我娘还在雁县呢。唉,这趟回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了。”
虞葭也有点难过。岑青青是她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似姐妹也似知己。雁县与上京相隔千里,这一别都不知道此生还能否再见。
两个小姑娘在这边伤感得很,那厢岑伯父已经跟虞家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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