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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65(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两不厌》60-65

    第61章 刺客

    ◎朕和秦瑨早已私定终身,为什么不能一起过乞巧节?◎

    不过少顷, 郎仆野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弩箭刺破夜空,发出一阵尖锐的啸声,隐藏在漫天烟火的轰鸣中。

    往年七夕,姬瑶总是独自一人出宫玩耍, 看着街上的有情男女, 时常心生艳羡。

    今年她终于不用羡慕旁人, 她身边也有拿得出门去的男人了……

    如是想着,姬瑶穿过人群,满心欢喜的奔向秦瑨。

    近在咫尺时,她眉眼间蕴着清甜笑意,娇嗔道:“瑨郎,你来晚——”

    她话没说完, 便堵在了喉咙里。

    夜幕之下,秦瑨对她张开双臂, 正要拥她入怀,高大的身躯随之猛然一颤, 温热的血污立时迸溅到她的脸上……

    朝暮桥上, 人流还在攒动。

    秦瑨的脑袋空了一瞬,手中的傩狐面具掉在地上,继而感觉到撕心裂肺的痛从胸口处传来, 登时抽走了他多半的力气。

    突如其来的变故,预示着危机四伏。

    秦瑨来不及多想, 一把将呆愣的姬瑶抱进怀中:“沈三!有刺客!”

    一声厉喝,打破了乞巧节愉快祥和的气氛。

    附近的人循声望去,借着烟火的光亮看到了秦瑨身上的伤, 朱红春袍已被血浸湿大片……

    “快跑!杀人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人群一下子乱起来。

    男男女女如鸟兽散尽, 东奔西窜。

    几道黑影在这时逆流而上,迅速围拢阵型,将秦瑨和姬瑶护在里面,手持刀刃,目光锐如鹰隼,机警的盯着外面。

    内行司的人来了……

    秦瑨心气一松,剧烈的疼痛让他再难坚持,腿一软,半跪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姬瑶盯着双手上的新鲜血迹,方才反应过来——

    秦瑨受伤了!

    “瑨郎……”

    她全身冒起寒气,惶然跪在秦瑨面前,将他抱进怀里。

    砰——

    曲江之上,烟火接二连三的绽放。

    游船频频出行,河灯愈发璀璨,昭示着乞巧节进入最热闹的时分。

    姬瑶本应享受着愉悦,然而当她看到秦瑨胸前大片的黑红时,脑袋轰然炸开,一下子如坠冰窟。

    “瑨郎……”

    沈三在这时跑过来,甫一看到瘫软在地的秦瑨,一颗心瞬间提到嗓子眼。

    凶器从秦瑨背后射入,几乎贯穿整个肩胛,离心脏的距离很近……

    “侯爷!”沈三失魂落魄的跪在地上,“你怎么样?”

    “我没事……”秦瑨捂着伤口,急促喘着,说话变的有气无力:“快带瑶瑶走……”

    “不……我不走!”

    姬瑶扶着秦瑨,泪水像断了线的雨珠,再也抑制不住。

    “是谁伤的你……”她不敢触碰秦瑨的伤口,手抚他的面庞,心口钝痛让她疯了一样声嘶力竭:“传令京兆府!即刻封锁长安,所有人员不得出入!”

    “是!”

    内行司得令,即刻派出两名精锐前往京兆府报信。

    因为这场意外,朝暮桥附近变的异常混乱,不明事因的人们皆跟着逃窜起来,拥挤踩踏,尖叫声此起彼伏。

    敌人潜伏在暗处,随时都会趁乱动手。

    秦瑨强撑着意识,推开抱着他的姬瑶,高声喝道:“索凜!带她走!”

    索凜闻言,迅速出列,一手持刀,俯身捞起姬瑶,将她箍在身前。

    “主子,这里不安全,先走吧。”

    “你放开我!”

    姬瑶想要甩开索凜的禁锢,挣扎之间,傩狐面具的系绳松掉,啪一声砸在地上,露出一张忧戚愤慨的面靥,沾着星星点点的血渍。

    无论她如何使劲,索凜臂如铁铸,始终不肯放手。

    夜幕之下,秦瑨脸色煞白,额前溢出豆大的冷汗。

    沈三见他难以坚持,急切喊道:“快救侯爷!”

    内行司的人迅速上前,帮沈三架起秦瑨,就近征用了一辆马车。

    沈三让秦瑨紧贴篷壁而坐,急匆匆扯开他的春袍,露出的胸膛肌理健硕,伤口在心脏往上一寸的地方,呈十字花模样,不停往外渗着血。

    这个位置,不容乐观……

    沈三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掏出随身携带的止血伤药,全部倒在秦瑨的伤口上,不过少顷,就让流血的速度慢了下来。

    “秦瑨!”

    马车外,索凜再难拉住姬瑶。

    她急不可耐的冲到马车前,甫一看见秦瑨的伤口,顿时吓的花容失色,说话带起哭腔:“沈三,他伤势怎么样?”

    “是精钢弓弩所伤。”沈三如实回禀,紧张的看向秦瑨,“侯爷,属下现在就得替您取出来,谨防弩箭上有毒。”

    秦瑨失血太多,意识已濒临模糊,虚弱的吐出两个字:“快取……”

    沈三不敢拖延,这辆马车的矮几上放着一个银俏酒壶,他拎来将酒浇到自己手上,准备为秦瑨取出体内的弩箭。

    “等等。”

    恍惚之中,秦瑨突然想到什么,开口制止了沈三,涣散的眼神随之看向姬瑶,“瑶瑶过来……”

    姬瑶听他在唤自己,忙不迭爬上马车。

    这辆马车内里促狭,沈三往边上靠了靠,让姬瑶偎依在秦瑨身边。

    姬瑶握住秦瑨愈发冰凉的手,瞥了一眼他的伤口,心都快碎了。

    “瑨郎……怎么会这样……”她止不住哽咽,无用的泪水如决堤一般浸湿了她的衣襟:“你坚持一下,我已经让他们去寻大夫了……”

    秦瑨听着姬瑶伤心的抽泣声,想要安抚一番,却很难再说出话。

    伤口的疼痛已经趋于麻木,这不是一个好现象。

    他努力摒起精神,颤抖的手自腰间摸出兵符,交在姬瑶手里。

    沉甸甸的陇右兵符,沾满了血迹,是无数人都想得到的宝贝,而今就像是死亡的请柬,让姬瑶避之不及。

    曾经她非常想收回这件兵符,现在,她只想将它扔的远远的……

    “瑨郎,你这是什么意思?”

    姬瑶含泪盯着秦瑨,眉眼间溢出近乎绝望的气息,忿忿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你自己拿好!”

    她想把兵符还给秦瑨,而秦瑨呼吸急促,再次将沾满血的兵符强行按在她手里。

    沈三在旁看着他们,焦急催促:“侯爷,不能再等了,弩箭要尽快取出。”

    秦瑨虚弱的点点头,用尽最后的力气,对外面喊道:“内行司!带陛下回宫!”

    “不要……”姬瑶泪眼盈盈,握着秦瑨的手不肯松开,“我不走,我要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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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你……”

    她苦苦哀求,然而内行司的人并不依她。

    索凜站在马车外,展臂抓住她,强行将她带下马车。

    “索凜!你放肆!”

    姬瑶挣脱无果,逮住索凜的胳膊又抓又掐。

    尽管如此,索凜还是死死箍着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抬手击上她的后颈。

    眨眼的功夫,姬瑶身子一软,昏厥在索凜怀里。

    这边极不安全,索凜不能让君主冒险留在这里。

    他将姬瑶打横抱起,在同伴的护送下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马车内,沈三迅速将方帕叠起来,递到秦瑨唇畔,急声叮嘱道:“侯爷,属下要取了,您一定忍着!”

    秦瑨张口咬住巾帕,有气无力的点点头。

    得到允准后,沈三深吸一口气,手指探入秦瑨的伤口,猛一向外扩张。

    秦瑨闷哼一声,立时冷汗直流。

    往外拽弩箭的时候,倒钩撕裂他的皮肉,刮磨他的骨头,阵阵刺痛直叫人生不如死……

    曲江畔依旧灯火辉煌,乞巧的夜色正浓。

    金吾卫很快赶到朝暮桥,迅速封锁四周,郎中也提着药匣登上了马车。

    烟火频频炸响在墨黑的苍穹中,天地间一片流光绚烂,稍纵即逝……

    姬瑶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秦瑨会遭此横祸,以至于她在梦中反复经历着这段光景,眼睁睁看着秦瑨一次次在她面前倒下……

    惊醒的时候,天刚泛起鱼肚白。

    “陛下醒了?”

    外殿守着的江言听到动静,站在门口,关切询问。

    昨晚,秦瑨在朝暮桥遇刺的消息很快传到各位重臣耳中,京兆府连夜封锁了长安城,刑部和大理寺接连配合,以朝暮桥为中心,向外一家家的稽查,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江言得知后情况后,只觉义愤填膺。

    他虽和秦瑨不睦,但如此亡命徒,胆敢当街行刺朝庭命官,等于是在打他的脸面。

    然而当他听到姬瑶当时也在场时,惊惶过后是一阵庆幸——

    还好贼人的目标是秦瑨,没有伤到陛下。

    要不然,仅仅秦瑨一条命可不够赔的!

    江言不放心姬瑶,连夜报急叩开宫门,一直守在紫宸殿。

    这厢姬瑶刚从梦中惊醒,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身在大明宫。

    索凜把她送回来了……

    昨晚的光景再度浮出脑海,她心口骤然紧缩,掀开被衾赤脚下榻,急声质问江言:“秦瑨呢?”

    江言站在内殿门口,垂首不说话。

    如今他身在这里,肯定知晓秦瑨遇刺的消息。

    姬瑶急躁不安,厉喝道:“朕问你,秦瑨在哪!”

    她的声音没了寻常的娇柔,显出天家应有的权威。

    江言一滞,叹气道:“陛下,秦瑨在宣平侯府,太医已经会诊过了,秦瑨伤势严重,怕难撑过今晚。”

    冷不丁的,姬瑶耳畔嗡鸣一声,难以置信的摇摇头:“这不可能……”

    怎么会这样……

    他们只是出去过乞巧节,像众多有情男女一样,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会这样?!

    姬瑶怎么都想不明白,咬牙狠哧一声,穿着中衣就往外跑。

    她要去见秦瑨!

    那么远的距离,秦瑨都能安然无恙的把她带回长安,她不相信他会因此陷入危机!

    “陛下莫要再去添乱!”江言眼疾手快的挡住她,无奈道:“朝庭命官当街遇刺,整个长安城都乱套了!陛下若再过去,怕是会招人口舌!”

    招人口舌……

    姬瑶忿忿瞪向江言:“秦瑨都快死了,太傅说什么招人口舌?你怎么这么冷血!”

    江言叹道:“老臣是为陛下好!”

    “你住口!”

    姬瑶简直恨透了这套说辞。

    为了她好,就一定得强迫她的意念吗?!

    殿内宫灯还在燃烧,灯火映在姬瑶的侧脸上,倔强的面庞溢出破碎的苦痛。

    江言在她眸中读出了昭昭恨意,身为帝师,不禁为之感伤,怅然问道:“陛下为何会跟宣平侯出现在朝暮桥?”

    “你这么问,忘了朕是皇帝吗?”

    姬瑶气急反笑,回想当初卓骁受他指使,窥探她的行踪,隐藏许久的怨念猛然爆发,如洪水开闸,不可收拾。

    “朕当然是为了和宣平侯一起过乞巧节。”

    她话音落地,江言随之怔愣:“陛下和臣子……怎么可以私自出去相约!”

    “为什么不行?”姬瑶双眸凛冽,一瞬不瞬盯着他:“朕和秦瑨早已私定终身,为什么不能一起过乞巧节?”

    眼见江言被自己气的目瞪口呆,姬瑶所幸破罐破摔:“太傅猜测的都是对的,朕经常私自出宫,和秦瑨私会,秦瑨心悦朕,朕心里也有他。你想知道的一切朕都告诉你,满足了吗!”

    极度的悲伤和愠怒接连捶打着姬瑶,让她控制不住的失态,心头冒出想要将一切毁灭的恐怖欲望。

    江言看出她眉眼间的狂肆,有那么一瞬,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先皇。

    他生平第一次对姬瑶产生了畏惧,不敢再激怒她。

    “陛下……”

    江言想要好言相劝,得到的却是姬瑶耐心尽失的威胁:“太傅,你若再敢阻拦朕,别怪朕翻脸无情!”

    说着,姬瑶冷冷剜了江言一眼,和他擦肩而过。

    一直沉默的徐德海见状,连忙紧随其后。

    江言怔怔凝着姬瑶决绝的背影,这才发觉,他最疼爱的学生早就不似之前依赖他的模样了。

    她长大了,翅膀硬了,该飞走了……

    恍然间,江言心头泛起一股怅然若失的滋味。

    她是他的学生,是这盛朝至高无上的存在。

    如今秦瑨放纵她,便再也没有人能遏制的了她。

    江言别无选择,仰天长叹一声,阔步追了出去:“陛下等等!老臣跟陛下一起去!”

    去往宣平侯府的路上,姬瑶依旧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件单薄的氅衣,眼睛都哭肿了。

    甫一下了马车,她一路小跑来到秦瑨的寝房。

    太医院院判亲自领队,带着得力太医在此侯着,躬身对姬瑶行礼:“陛下——”

    “都免礼吧。”姬瑶没心情跟他们作假,急切问道:“秦侯伤势如何?”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言。

    姬瑶龙颜震怒:“哑巴了吗?都给朕说话!”

    院判吓的脖子一缩,垂首道:“陛下,中伤宣平侯的弩箭已经成功取出,但这箭身构造十分独特,取出的过程中伤口撕裂,大量出血,导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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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侯爷陷入昏迷,情况……情况不甚乐观……”

    颤颤微微的声音,仿佛宣判着秦瑨的死刑。

    姬瑶呼吸发滞,脚下突然变得轻飘飘的。

    “朕库房里所有的珍奇药材,你们全都拿去用。”她深喘几下,眼眶愈来愈红:“朕要你们不惜一切代价保住秦侯,要不然……提头来见!”

    “是……”

    太医院众人心生畏惧,皆敛眉垂首,不敢再言。

    姬瑶噙着泪,和他们擦肩而过,失魂落魄的走进内室。

    雕兰砌玉的床榻上,秦瑨阖目躺着,露出的上身缠满了白色纱布,隐约还有殷红的血渗出。

    姬瑶僵着身子坐在床榻前的圆凳上,凝着他失血惨白的面庞,压抑的疼痛在一刻遽然涌上心头,就快要将她一起撕裂。

    “瑨郎……”

    姬瑶握住秦瑨冰凉的指尖,泪水夺眶而出:“都怪我……我不该喊你出来的,我们去别院就好了,不该在外面游荡……”

    悔恨让姬瑶心神俱碎,她紧紧攥着秦瑨的手,努力想要替他温暖过来。

    “你千万要撑过来,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权势,金钱,身份,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你别离开我……阿兄和阿耶都不在了,你若离开我,没人再疼我了……”

    她眨眨眼,泪珠一滴滴往下掉,砸在秦瑨的手上,亦砸在她的中衣上。

    “你快醒醒,看看我……”

    悲伤压的姬瑶就快要喘不上气,她不加掩饰,在官员面前恣肆发泄着心头的哀戚。

    徐德海立在姬瑶一旁,见此情景,忍不住潸然泪下。

    而江言在后面看着,亦是连连唉声叹气。

    姬瑶真情流露,他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席卷着江言,他如一个不会水的人,被残忍丢进海里,汹涌的波涛一浪又一浪,拍打的他再无招架之力。

    算了吧……

    女大当嫁,有些事,他终是管不住的……

    江言如是劝说着自己,但听姬瑶哭声阵阵,亦忍不住劝她:“宣平侯尚还活着,陛下莫要太过伤心……”

    姬瑶深深抽泣,满腔心事无处诉说。

    “太傅,你知道秦瑨这十几年活的有多累吗?”姬瑶温柔凝着秦瑨,阵阵心疼难休:“朕之间前总嘲讽他是山匪出身,后来朕才知道,他们全家被人陷害,二十五口人全都死了,就剩下他一个人。他脸皮薄,连饭都不会要,若不是山匪救了他,他早就死在路上了。”

    她咽了咽喉,自言自语:“我们流落在外的时候经过他的家乡,朕亲眼看到那么多座坟头,就埋在秦家破败的祖宅里。回到大明宫,朕即刻让人重新调查此案,前段时日刚有了结果,他们秦家终于可以翻案了。朕今日本想告诉他这件事,没想到……没想到竟出了这种事……”

    弩箭刺穿秦瑨的那一幕,不停在姬瑶脑海中回放。

    她痛心入骨,哀戚的眼神顿时变得嫉恶如仇:“到底是谁!到底是谁伤了他!”

    安静的寝房徘徊着她撕心裂肺的声音,压抑的情绪不听寻找着发泄的地方。

    江言不禁劝说:“陛下冷静一些!”

    “朕没法冷静,朕心疼的厉害,疼的像刀刮一样!朕要抓到凶手,将他们碎撕万段!”

    姬瑶的呼吸愈发急促,千疮百孔的心变的亢奋,剧烈的跳动着。

    是谁……

    究竟是谁伤了秦瑨……

    姬瑶脑仁儿飞转,一个个回想着秦瑨在朝中的树敌。

    不是……

    都不是……

    他们没那么大胆量,把九族当成泄愤的筹码!

    还能是谁……

    遽然间,姬瑶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桀骜不驯的少年。

    回想一下,他那时看秦瑨的眼神,似乎带着鱼死网破的杀意……

    “吐蕃人……”姬瑶恍然大悟,一时忘了哭泣:“对,吐蕃人嫌疑最大!”

    她扭头看向江言,疾言厉色道:“太傅,传朕旨意,把那群吐蕃人先抓起来!宁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是……”

    江言垂首应下。

    眼下姬瑶沉浸在悲伤之中无法自拔,无论谁说,说些什么,她横竖都是听不去的。

    内室一片压抑,江言长叹一口气,迟疑道:“这里有太医侯着,陛下回去歇着吧。”

    “朕不回去。”姬瑶踅身看向秦瑨,将他的手贴上自己的面颊,“朕要陪着他,永远都陪着他……”

    泪水再次夺眶而出,沾满了追悔莫及。

    平时两个人黏黏糊糊,觉不出什么,唯到失去的时候,肝肠寸断,方才知道他早已深入骨髓……

    大理寺的人凶神恶煞冲进驿馆的时候,吐蕃使节皆是震惊不已。

    安靼刚刚梳洗完毕,脸上的水还没擦干净,睨着破门而入的金吾卫,惶然道:“你们……你们做什么?”

    大理寺少卿岳骋池亲自出马,朝安靼象征性的一拱手,冷冷道:“我朝宣平侯昨晚遇刺,还请各位跟我们走一趟!”

    安靼觉得不可思议:“宣平侯遇刺?这……你们凭何抓我们?”

    “凭什么?凭这是盛朝!”岳骋池朝身后一挥手:“里里外外全都搜一遍!别放过任何角落!”

    “是!”

    金吾卫四下散去,冲进各个房间搜抄。

    吐蕃使节被金吾卫全都赶到安靼的房间,看管起来。

    郎仆野站在安靼身边,很是紧张,脊背不知不觉溢出一层避寒。

    昨晚他中伤秦瑨,在外躲了一夜,天亮才敢摸回驿馆。他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盛朝追查的速度如此之快,那把精钢弓弩他还没来得及处理……

    咚——

    咚——

    驿馆被金吾卫翻的乱七八糟,饶是如此,郎仆野还是可以清晰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片刻后,他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金吾卫发现一个木匣,呈给了岳骋池:“大人,你看!”

    木匣内是一把少见的精钢弓弩,空缺处明显少了一枚弩箭。

    岳骋池目光如炬,紧盯安靼:“你们这些外邦使团应该知道,武器是禁械,不许携带进入长安,你们该当何罪!”

    “这……”

    安靼毫不知情,来前他分明检查过所有人的行囊,唯独……

    他忿忿瞪向郎仆野:“赞普锺,这是怎么回事!”

    郎仆野抿着嘴唇不说话,紧紧攥住拳头。

    岳骋池见状,将物证妥善保管起来,厉声喝道:“把人全部抓回大理寺!”

    “是——”

    金吾卫领命,不顾吐蕃人的辩解,即刻将众人押入大理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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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晌午时分,岳骋池羁押完毕,捧着搜出的物证来到宣平侯府,求见天颜。

    这半日姬瑶滴水未进,憔悴不少,闷闷坐在外室软榻上,低声问:“怎么样了。”

    岳骋池打开手中的木匣,如实道:“陛下,吐蕃那边找一把精钢弓弩,少了一枚弩箭,和重伤宣平侯的弩箭是同一款样。”

    “什么?”

    姬瑶难以置信,定睛瞄向岳骋池手中的木匣。

    只见木匣里嵌着一把精钢弓弩,当真缺了一枚弩箭,和秦瑨身体里取出的那枚一模一样……

    “这群吐蕃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伤我朝重臣!”姬瑶怒不可遏,气的咬碎一口银牙:“传人来,朕要亲自去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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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答案

    ◎看来她还没有想好,亦或是根本没有去想……◎

    七月流火, 日头甚是毒辣,炙烤着大地。

    大理寺狱却依旧寒凉,火把盈盈,潮气漫天, 笼罩着常年不散的阴森。

    岳骋池在前带路, 引着姬瑶来到审讯郎仆野的狱房, 指着被绑在绞架的人,沉声道:“陛下,弓弩就是在他房里搜到的。”

    姬瑶神色冷戾,一声不吭的看向郎仆野。

    审讯的地方在大理寺狱的最深处,昏暗的光线下,郎仆野双臂张开, 被绑在绞架上,身上衣衫被鞭笞撕裂, 可以清晰看见里面渗血的皮肉。

    他垂着头,昏死过去。

    可对比秦瑨来说, 他的结局还不够凄惨……

    姬瑶攥紧手骨, 冷声道:“弄醒他。”

    “是。”

    岳骋池应着,对身后两名狱卒使了个眼色。

    狱卒轻车熟路的拎起地上的水桶,走到郎仆野面前, 将两桶参了盐的井水全都浇在他身上。

    伤口受到盐水的刺\激,泛出火\辣辣的疼。

    郎仆野立时清醒过来, 被绑起的双手紧攥成拳,头无力仰起,咬牙发出痛苦的低吟。

    岳骋池厉喝道:“嫌犯郎仆野, 还不快见过我们陛下!”

    郎仆野一怔, 涣散的眼神看向前方, 正正落在姬瑶身上。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如此漂亮的女人,杏眼朱唇,娇靥含嗔,哪怕正凶狠的盯着他,却也别有一番风情。

    可惜在这种光景下相见,两人不会有什么交集了……

    郎仆野迅速清醒过来,收起那不该有的心动,换上一副冷硬的容颜,朝姬瑶挑挑眉梢:“盛朝皇帝,我可是赞普的亲弟弟,你们无凭无据就对我用刑,可能担起赞普的雷霆之怒?”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腔作势……

    姬瑶冷冷一哂:“赞普?你说的是达缇吗?几年前他来访我朝,都要折条腿回去,你当他敢有什么雷霆之怒?别在这虚张声势了!”

    郎仆野听后,脸色更为阴沉,没想到这女人看起来娇娇弱弱,竟是个牙尖嘴利的。

    他哥哥为王子时曾来访长安,想要求娶公主,但后来不知发生了什么,不但腿断了,和亲的事也没谈成,回到吐蕃被父王好一顿奚落,差点丢了储位。

    确有其事,郎仆野无话可说。

    “你还说我们无凭无据?这不就是证据吗!”姬瑶指了指岳骋池手里的木匣,怒目圆睁,摆出天家不可侵犯的威仪:“说!宣平侯是不是你所伤!”

    郎仆野被她的气势慑住,沉默几息,咬牙吐出两个字:“不是。”

    “好。”姬瑶厉声诘问:“那你解释一下,缺失的一枚弩箭去哪了?为什么和宣平侯体内取出的一模一样!”

    郎仆野一滞:“我不知道。”

    狱房内安静下来,四目相对,气氛变的波云诡谲。

    眼见郎仆野死鸭子嘴硬,姬瑶怒火燎原,在心间越烧越旺。

    什么邦交,什么友国,全部被她抛之脑后。

    想要替秦瑨复仇的欲望在这一刻达到了极点,她要让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付出千倍百倍的代价……

    姬瑶盯着郎仆野,嫣红的唇微微上扬,火把的光线照在她的侧脸上,一半面容晦暗不明,显出几分邪魅之气。

    “敬酒不吃,吃罚酒。”她冷冷一哼:“来人,把他的嘴堵起来。”

    “是!”

    狱卒听令,即刻拿起脏臭的破布。

    郎仆野知道他们要继续用刑了,顿时怒不可遏,大呼一声:“滚——”

    可惜他现在就是案板上的鲶鱼,只能任人鱼肉。

    狱卒一手掐住他的下颚,巧劲一使,卸下他的下颚,破布往他嘴里一塞,甫又给他接上。

    一来二去,郎仆野疼的冷汗直流,瞪着眼睛,嘴里呜呜呜的咒骂。

    他狼狈的样子很丑,姬瑶轻蔑的瞥了一眼,亲自到刑具架上取来烙铁,放在燃烧正旺的碳盆里。

    片刻后,姬瑶举起烙铁,顶端烧的通红通红,刺人眼目。

    在郎仆野惊惶愤慨的注视下,姬瑶慢条斯理的走到他身边,手中烙铁丝毫没有停顿,径直按上他的左胸膛。

    烧红的烙铁贴上肌肤,瞬间发出滋滋的熟烫声。

    “嗯……”

    郎仆野闷哼一声,疼的仰起头,额前青筋爆出,全身奋力的扭动。

    奈何他就是坠入蛛网的猎物,插翅难逃。

    “你敢伤朕的人,他所受的痛苦,朕都要你一一偿还回来。”

    姬瑶眼神阴鸷,唇畔似笑非笑。

    生在皇家,这种场面并不少见,但这是她第一次亲自给别人上刑。

    明明是凄惨的画面,在心伤和忿恨的加持下,她竟在上刑过程中找到了莫名的快意……

    直到烙铁彻底黯淡,姬瑶方才收回,立时撕下郎仆野一块烧焦的皮肉。

    郎仆野汗如雨下,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他本以为盛朝女皇会点到为止,却没想到这个女人他妈是个疯子!

    烧红的烙铁一直往他身上烫,乐此不疲。

    直到他垂下脑袋,奄奄一息,这才依依不舍的结束这场酷刑。

    目睹一切的岳骋池吓得大气都不敢喘。

    在天家的折磨下,郎仆野早就没了人形,全身上下遍布烙印,却不似最初那么深刻,浅尝辄止,把痛楚发挥到最大,连他的膝盖骨都没放过,血泡红肿,凄惨无比。

    这该是有多么大的仇恨啊……

    姬瑶扔掉烙铁,走回岳骋池身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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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信给吐蕃,就说赞普锺刺杀我朝重臣,全部使节都已下狱,让他尽快给朕一个说法,否则我朝的铁骑将会踏平吐蕃。”

    岳骋池不敢怠慢,恭顺垂首道:“是!是!”

    “这人的命给朕留好了。”姬瑶冷冷瞥向昏厥的郎仆野,眸光流转,满是怨念:“朕要他天天承受苦痛,向宣平侯赎罪。”

    说罢,她踅身离开狱房。

    大理寺狱外,太阳已经西下,天空一片金灿灿的橙黄色。

    姬瑶站在牢狱门口,仰头凝着夕阳,微微眯起眼眸。

    事到如今,好像梦一场。

    她和秦瑨从互相厌倦走到两心相悦,经历了太多太多。

    而今她好像失去了一切,却又不再惧怕一切……

    直到眼睛渐渐疼痛,模糊不清,姬瑶方才垂下眼帘,身子猛一摇晃。

    “陛下……”

    徐德海眼疾手快的扶住姬瑶,回想她刚才对郎仆野近乎疯狂的报复,打心眼里担心她撑不下去,焦急道:“陛下回宫歇息吧,您一天没吃没喝,这样下去身子会垮的……”

    姬瑶头晕的厉害,咬牙道:“不,去宣平侯府。”

    “陛下不用担心,侯爷身强体健,一定能撑过这场劫难的,倒是您身子骨娇,可不能把自个儿熬坏了,等侯爷醒过来,看到陛下红光满面方才能高兴啊……”

    徐德海当真心疼坏了,苦口婆心的劝说。

    姬瑶咬着唇,不再吭声,似听进去几分。

    秦瑨不喜欢她哭哭啼啼,之前还骂她是个没用的哭包。

    他一直期盼她能早日独当一面,应该是不想看见她这般伤神的模样吧……

    如是想着,姬瑶强迫自己放下介怀,改口道:“去宣平侯府用膳吧,朕有些饿了。”

    “好!”徐德海喜不自胜,“老奴这就安排!”

    半个时辰后,黑绸马车再次停在宣平侯府门前。

    时至傍晚,天上的火烧云极其艳丽。姬瑶没什么心情欣赏,默默走回秦瑨的寝房。

    太医还守在里面,见她进来,俱是规规矩矩的行礼,然而却没有给她带来期盼的消息。

    秦瑨还是昏迷不醒,好在已经度过了最危险的时期,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姬瑶让太医们下去休息片刻,自个儿守在秦瑨床榻前。

    太医用了猛药吊起秦瑨的血色,似乎有些效果,嘴唇肉眼可见的恢复了一些血色,手亦暖和起来。

    姬瑶揉抚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受伤的心终于得到丝丝慰藉。

    “瑨郎,这个先还给你。”姬瑶自腰际腰际扯下陇右兵符,放在秦瑨枕边,嗫嗫道:“你若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发兵踏平吐蕃,不惜一切代价,狠狠折腾一番。你不是不想看到边境生灵涂炭么,那就快些醒过来,一切还有回旋的余地……”

    话到末尾,她眼眶烟雨迷蒙,深吸几口气,好不容易才把眼泪憋回去。

    她撑住床榻,俯身在秦瑨唇畔烙下一吻,如蜻蜓点水,却暗含了她难以言说的,千丝万缕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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