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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再逃
◎盛姝看到了手握长剑的……萧霁瑾。◎
盛姝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睡了一整夜, 翌日醒来时左肩都是麻的。
她特意早起梳洗,选了款式简单的衣裙,又将发髻挽起, 缀上几支简单的珠钗。
用过早饭后,马车已经在府门前等候, 她上了马车,等出府后报了那个胭脂铺子的名字。
跟随的暗卫并没有多问, 只是驾着马车往胭脂铺子而去。
盛姝坐在马车上,有些紧张地攥着手指,留给她的时日不多了,若一切只是她的臆断, 接下来又该怎么办?
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 马车终于在胭脂铺子前停下。
盛姝戴上帷帽,在侍女暗卫的跟随下进去。
这间铺子大概是生意不太好,里面的客人稀稀落落的, 一见到他们这阵仗,就知道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全都前后脚出去了。
盛姝来到一排胭脂前,白皙修长的手指拿起一盒胭脂,刚打开看了看, 就听有人道:“客人都走光了,姑娘耽误我这么多生意,一定要多买几盒才行。”
盛姝转过头去,就看到那日见过的老板娘从楼梯上下来, 她一身罗衫, 红唇皓齿, 手里捏着扇子, 笑意盈盈地走过来。
盛姝心中紧张,声音也显得有些发涩:“能帮我挑几盒胭脂吗?”
“当然可以,”她来到盛姝面前,用扇子挑那层薄纱,“但我得看到姑娘的脸才行。”
暗卫挡开她的手:“别乱碰。”
老板娘收回手,遗憾道:“那该怎么选胭脂呢?”
盛姝示意暗卫后退,道:“到屏风后面去看。”
她看向浣青:“你跟着就行,其他人留在这里。”
浣青觉得今日的盛姝有些奇怪,这样做实在冒险,就回头看向那些暗卫求助,谁知那些人都一脸肃穆,似乎完全不懂似的,她也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妥了,”老板娘拉住盛姝的细白的腕子,“我这里还有不少压箱底的宝贝,全都拿出来随便你挑……”
盛姝被她拉到屏风后,还未站稳就见她绕到身后,一个手刀干脆利落地将浣青打晕,又接住了轻声放到地上,而后抬手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盛姝点点头,就被她拉着从暗门出去,到了后面的院子里。
她边拉着盛姝进屋,边道:“王爷已经为姑娘备好了盘缠和马车,姑娘换上衣裳就可以离开了……”
盛姝皱眉道:“王爷?”
女子道:“我的主子是贤王,自从姑娘被带回萧府后,他就开始着手布置这一切了。您只管放心去雍州,京城有王爷为您善后。”
听说有人带她走,盛姝原本是欣喜的,可是一听到此人是赵潭反而犹豫起来,那也算是害死她父兄的人,她该接受这好意吗?
女子将她推到房间里,关上门,火急火燎地拿出衣服头巾:“王爷说了,姑娘不必迟疑,就当是他还您的。”
盛姝顿了顿,终于还是下定决心道:“替我谢谢他。”
她说完就拿起衣裳换上,又将头上的珠钗拔掉,用发绳将长发扎起,然后用头巾遮住了半张脸。
女子见她收拾妥当,就把提前准备好的包袱给她,又带着她从后门出去,那里已经有一辆马车在等着。
她把盛姝推上马车,对车夫道:“按之前说过的做。”
车夫应了一声,就开始驱赶马车。
事发突然,时间又紧,直到坐上马车,盛姝才有一点真切感。
同时又想,为何是去雍州,难道二哥就在雍州?
早知临走时问一下就好了。
她一路上焦急不安,生怕那些暗卫追上来,直至出了城门才放心些。
马车又行驶一会,突然停下来,车帘被掀开,有人迅速上了马车,而后继续行驶。
盛姝抱着包袱抬起头,只见是微微喘息着的赵潭。
他在一旁坐下,笑道:“差点以为赶不上送你了。”
盛姝顾不上昔日的恩怨,只急着询问心中疑惑:“我二哥在雍州吗?我走后你准备怎么办?”
“看来你还是有些关心我的,”赵潭先笑着说了一句,才认真道,“你二哥确实在雍州,而且和宋端一同起的事,你若见着他们了,替我劝他们一句,见好就收,和朝廷作对不会有好下场的。”
陡然得知亲人的消息,盛姝一时不知是悲是喜。
赵潭接着道:“你走后,萧霁瑾必定会发疯,查到我头上也只是迟早会事,但他如今根基未稳,我又是堂堂正正的皇子,他不会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你只管离开罢。”
盛姝看向他,正色道:“谢谢你。”
“别谢啦,”赵潭用手指敲了一下她的额头,“为免让人起疑,我该回去了,你路上小心,无论发生何事,切勿停留,直至见到盛济。”
盛姝点点头:“你也小心。”
赵潭最后对她笑一下,就掀开帘栊直接跳下了马车
盛姝掀开窗帘往后看,见他站在路边对自己招手,在不远处,则有一名亲卫牵着马过来。
盛姝看他上了马,才放下帘子,坐回马车里。
接下来就是不停地赶路,到天黑时马车才在树林里停下,有人自一座简陋的屋舍中牵出一匹马,替代了原本的车夫和马匹,而后继续赶路。
盛姝在车里坐了一整日,双腿酸痛,身子也被颠得要散架似的,但她是踏实且开心着的,并不觉得痛苦。
她从马车里找出一张绒毯盖在身上,又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冷透的环饼,在黑暗和颠簸中啃着。
她几乎一夜未眠,天快亮时掀开帘子看去,只能看到陌生的山林。
盛姝在颠簸中往前挪动,掀开帘栊问道:“请问现下到了何处?”
“已经到了相州的地界了,”车夫头也不回地道,“姑娘快回去坐好,还有两天两夜的路程要赶。”
盛姝知道赵潭为她安排良多,就又坐回去,倚着车壁想要眯一会。
她实在疲惫极了,听着车轮行驶的辘辘声,不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京城,萧霁瑾发疯似的满城寻找盛姝,所有人手几乎都出动了,却依旧一无所获。
萧府私牢里,萧霁瑾站起身,带着满身血腥味道:“继续拷问,直到她交代出夫人的下落。”
已经浑身是血的女子闻言只是一笑,而后咬破了牙中藏着的毒药。
暗卫上前探过她的鼻息道:“主子,已经死了。”
萧霁瑾盯着自己的手上的血,淡声道:“倒是能撑。”
大概是怕他不信,赵潭找的这个死士很是能忍,受了一夜拷打才服毒自尽。
萧霁瑾边往外走边问:“人到哪了?”
暗卫答:“刚进相州。”
萧霁瑾道:“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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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昏昏沉沉的,不知过了多久,马车骤然停下,盛姝被一晃,哐当一声摔在了车里。
外面传来车夫的低声提醒:“遇到山匪了,他们要什么就给什么,姑娘挡好脸,最好别出来。”
盛姝连忙将头巾包好,坐到角落里不敢动作,惊慌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先是粗犷的说话声:“此山是我开,若想从此过,留下买命财。”
盛姝捂住嘴,没想到这些山匪不止谋财,还害命。
而他们为了防止被人发现行踪,一路上都走的是荒郊野外,就算真的曝尸荒野只怕也无人知晓。
车夫将手伸进来:“小的这里唯有纹银三百两,还请各位爷高抬贵手,放小的一马。”
盛姝闻言打开包袱,拿出纹银三百两递了出去。
车夫接过后又递给外面的人,那山匪似乎是掂了掂,确认过后又道:“还有什么,一并交出来!”
车夫道:“还有一些银铜首饰,请各位爷笑纳。”
盛姝又翻出一些首饰递出去,山匪依旧照收不误。
车夫赔笑道:“各位爷,小的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的人家,只有这点值钱的东西了,再多就真没有了。”
盛姝屏住呼吸,原以为终于可以结束时,却听山匪不依不饶道:“诓谁呢?这么大的马车,就带这一点东西?都给老子下车,老子亲自检查!”
盛姝瞳孔骤缩,就听车夫连声应下,然后掀开帘子对她伸出手,掺着她下去:“这是我家那口子,身子虚不争气,染了病,为给她治病家产都快败光了!”
盛姝就做出浑身孱弱无力的模样,并用头巾掩着面,低声咳嗽起来。
她不敢抬头看那些粗壮的大汉,只低着头随车夫站到一旁,由着他们进入马车,在里面随意翻找。
车夫遇到过山匪,也算有些经验,以为他们将剩下的银钱拿走后就会就此罢休。
谁知那些山匪拿走了东西犹不知足,怒道:“不是说没钱了吗?这是什么?你们胆敢欺骗老子!”【看小说公众号:玖橘推文】
车夫知道山匪只为求财,一般不敢要命,否则就会引来官兵。于是带着盛姝跪下道:“大爷饶命,小的一时鬼迷心窍,还请大爷饶小的一命!”
他说着就开始磕头,哭诉自己上有老母下有小儿,说的身世凄惨引人怜悯。
盛姝不懂这里面的门道,只配合着车夫,随着他磕头。
山匪却并没有放过他们,而是道:“老子管你有没有老母小儿,敢骗老子就是死路一条!给我拉下去砍啦!”
盛姝一愣,只见两个小喽啰迅速拉走跪在她身旁的车夫,一刀下去,就人头落地。
鲜血洒了一地,她看着骨碌碌滚在地上的人头,吓得跌坐在地,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那山匪头子晃着刀道:“把她给我抓到山上,当压寨夫人!”
盛姝尚且未从惊变中回过神来,根本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就被人拖走了。
她被关到山上的一间小木屋里,里面没有点灯,门窗也被封死了,到处漆黑一片。
盛姝缩在角落里,脑海中不断浮现方才的画面,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那骇人的一幕中抽离出来,开始思考自己现在的处境。
她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了一圈,发现到处都被封死了,门外还守着人,她根本出不去。
正站在黑暗中想法子时,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了,几个妇人拿着嫁衣首饰进来,同时点上灯,笑着对她道:“夫人快装扮起来,莫耽误了吉时。”
盛姝惊恐地往后退去,这一切荒诞诡异,定是一场梦,却又切切实实地发生在她眼前。
那些妇人步步紧逼,伸出粗糙的手就要抓她。
盛姝躲开那些伸来的手,往一旁跑去,可房间实在狭小,很快就被她们前后左右堵住。
昏黄的烛火跳跃着,映着她们布满皱纹的脸和不断开合着的嘴。
接连的的打击快让盛姝崩溃了,她哑声道:“别过来,求求你们,别过来……”
“我们不过去,夫人如何上妆?”那些人说了一句,就伸出手要上前来抓她。
就在这时,盛姝听到有人喊:“不好啦不好啦,官兵打上来啦!”
那些人一愣,互相对视一眼,而后扔下东西,跑了出去。
盛姝踉跄半步,倚在身后柱子上,又无力地滑坐在地。
那些人一哄而散,房门再次被关上,周遭恢复了安静,唯有外面的呼喊声偶尔传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踹开房门,粗声道:“起来!”
盛姝看到他们手中的刀,不由得一阵胆寒,毫无招架之力地被他们带了出去。
这才发现此时已经快到黄昏,山上张灯结彩,到处挂着红绸子,若是官兵晚来一会,她的下场必定惨不忍睹。
盛姝掐着手指,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她前后左右环绕着刀刃,必定是被带出去做人质,那也就是说这些官兵是来救她的。
她在心中猜测着,极有可能是赵潭安排的接头人没见到他们,找来后发现出了事,于是就去报了官。
盛姝一路上这样想着,直到来到前堂,看到站在对面、手握长剑的……萧霁瑾。
他穿着一身紧袖玄衣,身后跟着数十名暗卫,手中的剑刃还滴着血。
在他们身后,是横七竖八倒着的尸首。
萧霁瑾的目光自盛姝脸上略过,而后如锋利的剑刃一般看向那名匪首:“放开她,我可以留你一命。”
第31章 苦肉计
◎“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
盛姝转头看去, 只见那匪首生的凶神恶煞,脸上留着络腮胡子,粗壮的身躯上睡着套着红色外衣, 看上去很是不搭。
萧霁瑾已经打到山上,他明知败局已定, 反而不紧不慢地坐在虎皮椅上:“你想要她,可以啊, 跪下来叫声爷爷,我就给你。”
盛姝看到萧霁瑾眸色冰冷,神色阴沉,就知道他已经动怒了。
而那厢, 王元在虎皮椅上翘起二郎腿, 依旧不要命地说着:“怎么样,跪还是不跪,不跪老子就把她杀了, 当垫背的!”
堂内响起“哐当——”一声,萧霁瑾将长剑扔到地上:“你想要什么, 直说。”
“这年岁不是肃慎就是苛捐杂税,老子也不想过了,去官府里吃牢饭还是砍头, 都随他娘的便。”王元道,“我就是气不忿,都是娘胎生的,怎么你们就能大富大贵, 我就得上山打劫?”
萧霁瑾眉头紧皱:“你到底想要什么?”
王元想了想, 道:“这样吧, 你上前来, 让老子捅一剑,我就把她放了,怎么样?”
盛姝此时身陷囹圄,正是进退维谷之时,她不想回去也不想留在这里,只一心前往雍州,因此听到王元的话时,只是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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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霁瑾的目光陡然扫过来:“姝儿,你怕吗?”
盛姝对上他的目光,不知他究竟是何意。
王元不满道:“哪那么多废话,要是不敢就趁早认怂!”
萧霁瑾忽略他的咆哮,只看着盛姝,往前缓步走去:“你若害怕,就转过身去。”
盛姝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该让他退后还是上前?
纠结片刻后,盛姝冷声道:“我不会领你的情,也不想跟你回去。”
萧霁瑾已经走到前面,被一群山匪围着,他苦笑道:“到底怎样你才肯信,我是真的喜欢你。”
盛姝道:“如若你未曾骗过我,我就信。”
萧霁瑾眉头微皱,没有再说下去,而是道:“姝儿,别看了,转过身去。”
盛姝已经看到王元持剑上前,雪白的剑刃对着萧霁瑾的胸膛,她胸腔里砰砰跳动着,捏紧手指道:“不管你现在做什么,我都不会原谅你。”
萧霁瑾:“那你为何紧张?”
盛姝转过身去:“我没有。”
她只留给萧霁瑾一个决绝的背影,或许萧霁瑾会因此失落,转身离去也说不定。
王元的嗓音又粗又亮:“废话那么多,你们腻不腻歪?”
萧霁瑾淡声道:“别忘了你的承诺。”
盛姝眉头紧皱,想要回头看去,却只听王元道:“我当然记得!”
与此同时,“噗呲——”一声,是剑刃刺进血肉的声音。
周围或在喝彩,或在担忧,在一片嘈杂声中,盛姝清晰地听到萧霁瑾闷哼一声。
剑刃自血肉中拔出,萧霁瑾的声音有些不稳:“放人。”
周围的刀剑让开,盛姝盯着堂后一条狭窄崎岖的通道。
萧霁瑾在身后道:“姝儿,过来。”
盛姝动了动,在即将转过身时突然推开挡在前方的山匪,提裙往那条通道跑去。
她不想萧霁瑾的伤,也不去想那条路通往何处,只是想着如若现在不离开,回去之后只会被萧霁瑾看得更紧。
身后响起喊叫声和打斗声,她一概充耳不闻,只孤注一掷地往前跑去。
大概所有人都去了前堂,这一路畅通无阻,只偶尔遇到几个同样逃跑的妇孺。
盛姝对周遭的环境很陌生,不知究竟该往哪跑,干脆跟在那些人身后,不管不顾地在山间跑着。
可她身子骨到底娇弱,比不上那些走惯了山路的妇人,不多时就落在后面,眼看她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
盛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前也逐渐模糊,路过山坳时,她实在撑不住,停下了沉重的脚步,倚在石壁上喘着粗气。
她看着那些妇人跑到前方有些枯黄的草丛里,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盛姝歇了一会,等呼吸平复些就又往前跑去,谁知刚跑到草丛里,就见迎面走来五六个拿刀的山匪。
那些人用刀刃指着她:“想往哪跑,都给我回去!”
盛姝已经跑出满头热汗,身上也被汗湿了,她喘息着往后退了两步,而后转了方向,拼命往旁边跑去。
她顾不上眼前发花,只用尽浑身力气往前跑,那些山匪一边恐吓一边追着,她却只能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直到喊声近在耳边,她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刀刃已经逼至眼前。
那一刹那,她眸子里映着雪白的刀刃,什么都来不及想,只觉旁边突然跳出一人,在千钧一发之际紧紧抱住了她。
温热的鲜血喷在脸上,盛姝从草丛里爬起来,只见萧霁瑾正躺在一旁。
除了胸口的剑伤之外,左臂上也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不停地涌流着,很快染红了他身下的草地。
他的眉头紧紧皱着,额头上青筋暴起,能看出很痛苦。
盛姝张了张嘴,刚想开口就被身后的惨叫声打断了,她回头看去,只见暗卫已经跟上来。
她当即清醒过来,站起身就要继续跑,却被萧霁瑾抬腿绊倒。身子不受控制地往下倒去,砸进了那熟悉而宽敞的怀抱。
萧霁瑾紧紧箍着她:“姝儿,从初次相见我就心悦于你,可你当时和风光无两的宁远侯世子定了亲,我只是初入朝堂的无名小卒,自然是配不上你的,于是我心灰意冷,在中了梁语心下的套后干脆将错就错,直接娶了她,后来……”
眼看暗卫越来越近,盛姝奋力挣扎着:“你放开我,我不想听!”
萧霁瑾忍着剧痛道:“我不会放手的,除非整条左臂废掉。”
盛姝这才低头看去,只见左臂上的伤口随着她的挣扎已经完全裂开,依稀可见模糊血肉中的森然白骨。
鲜血仍在流,已经将她的衣衫染红了一大片。
“夫君……”她愣愣叫了一声,不敢再乱动。
萧霁瑾像感受不到疼似的,将她箍得更紧:“……后来盛家被流放,我立刻去教坊司找你,可到底算是错过了。我就想,那又怎么样,你到了我手里,我怎么能放过你。
于是我编织了一个又一个谎言,期盼着你能一直留在别苑,永远等着我回家。”
由于失血过多,他眼前已经变得模糊,却依旧不肯松手:“姝儿,我从来只爱过你一个,你再等等我,等我变得更强大,我就能名正言顺娶你。”
盛姝眉头皱着,感受着萧霁瑾将头放到她颈间,声音也越来越小:“姝儿,答应我别走,再给我一次机会。”
暗卫已经赶到,并看清了萧霁瑾左臂上的伤口,在一旁道:“主子,您手臂上的伤口太深了,若不赶快处理只怕会留下病根。”
萧霁瑾道:“……都退下。”
暗卫不敢上前,只能求盛姝:“夫人,主子的伤真的不能再拖,请您劝一劝他。”
萧霁瑾身上的伤势确实严重,盛姝想起他对自己的好,到底不忍心让他出事,只能道:“我答应了,你放开我,让他们给你处理伤口。”
萧霁瑾这才松开了左臂,右手却依旧紧紧攥着她的手腕,似乎是怕她反悔。
暗卫上前来为萧霁瑾处理伤口:“夫人,属下只能先为主子止血包扎,还需尽快带他去找大夫。”
盛姝垂眸看去,只见萧霁瑾脸色苍白,眸子微微阖着,大概是昏了过去。
她的目光又落在手腕上,看着那只紧紧攥着她的手,问:“去哪里找大夫?”
暗卫道:“这里荒郊野外的,少有人烟,只能先乘马车去城内了。”
盛姝见他已经处理好伤口,就伸出手,放到萧霁瑾腋下,暗卫反应过来,立刻上手,一同将萧霁瑾扶了起来。
暗卫搜寻山头,找来一辆马车,在里面铺上数层厚毯,才将萧霁瑾扶进去。
盛姝的手腕一直被攥着,只能一同跟进去。
暗卫道:“山路颠簸,还请夫人费心照看主子。”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马车里点着一根蜡烛,盛姝点点头:“走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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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崎岖的山路间行驶着,腕间的手越来越凉,盛姝忍不住去看萧霁瑾,只见他倚在车壁上,身上缠着染血的绷带,随着马车的颠簸而晃动着。
盛姝到底不忍,伸手抱住他,这才发现他的脸颊、脖颈全是凉的,唯有胸口还留有一些热意。
盛姝慌张起来,连忙将暗卫叫进来。
暗卫查看后道:“气息和脉搏都很微弱,失血过多引起的。”
“他的身体在变凉,你快想办法!”盛姝自己都没发现,她的眼角已经微微湿润了。
暗卫翻来覆去,只找出一颗药丸给萧霁瑾喂下:“夫人,属下实在没办法了,不如您叫他试试,或许能有用。”
眼看着怀里的人逐渐虚弱下去,盛姝是真的着急了,她只能在萧霁瑾耳边叫道:“夫君,夫君,你别睡,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可无论她怎么叫,萧霁瑾都没有一点回应。
暗卫看着她逐渐湿润的眼眶,又看向她被攥着的手腕,于是大着胆子伸出手,去拽萧霁瑾的右手。
这一次,萧霁瑾终于有了反应,眉头皱了皱,右手攥得更紧了,甚至在那雪白的腕子上攥出一圈红痕。
暗卫道:“夫人放心,主君应当还能再撑个一时半刻。”
马车在黑夜中飞驰着,盛姝只能不停地叫着夫君,并抱紧怀里的人,试图温暖他冷下去的身体。
小半个时辰后,马车终于进了城,暗卫带他们去了一座院落里,又找来城中的一位大夫。
萧霁瑾上身□□,平躺在床上,大夫站在一旁,娴熟地处理着伤口。
盛姝则坐在一旁,红着眼睛看着他拿出针线,在伤口两侧缝合着。
他手上动作着,不紧不慢道:“胸口的这处剑伤不算重,只是伤到了肺,若能好生将养三五月也能痊愈。只是这手臂的伤……”
他叹息一声:“只怕日后是提不起重物咯。”
盛姝闻言眼眶更红了,却也只是低下头,什么话都没说。
萧霁瑾的伤口缝合好后不便随意挪动,只能给他盖上一层薄被,让他暂且躺着。
盛姝根本感受不到手腕上的疼痛,只是趴在床边,用手抚摸着萧霁瑾略显削瘦的脸颊。
她心中很难受,为何就变成这样了呢?
他们从前明明那么恩爱……萧霁瑾若没有骗她就好了。
可是萧霁瑾骗了她,又毫不犹豫地冲上前救了她,她明明应该离开的,如今却无论如何都迈不开脚步了。
那么骄傲的萧霁瑾,醒来后发现左臂留下了残疾,又会怎么想呢?会后悔替她挡下那一刀吗?
盛姝用指尖描摹着他的眉眼,最后因为疲惫,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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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门外,檐下挂着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摇晃着。
王元弓着身子,对暗卫解释道:“我真没想到夫人会跑出去,也没想到那几个小弟下手那么狠,你们和大人说说,看在我前面表现还不错的份上,能不能功过相抵?”
暗卫想起盛姝湿润的眼眸,道:“放心吧,若不是在手臂上补的那一刀,夫人或许还不能回心转意,你就拿着钱,赶快带人离开吧。”
“那便好,那便好,”王元这才松了口气,悬着的心彻底落回肚子里,说话也放肆了些:“大人对夫人真是情深义重,居然大费周折地用苦肉计,说实话刺那一剑时我手都是抖的……”
他念念叨叨说了一堆,才道:“我这就带着兄弟们离开,保证永远不出现在夫人面前,祝大人和夫人白头偕老,举案齐眉,早生贵子,龙凤呈祥……”
王元乱七八糟地说了一堆吉祥话,才终于肯离开。
暗卫揉着被念叨得发疼的脑袋,默默回了院子。他叹息一声,也不知等主子醒了,夫人又会是何反应。
第32章 苏醒
◎“我好歹是因你而残的,你总要肩负起责任照料我吧。”◎
盛姝越睡越冷, 身子渐渐蜷缩起来,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到脸上一热。
她当即睁开迷濛的眸子, 只见萧霁瑾已经醒过来,黑沉的眸子盯着她。
盛姝挣脱手腕:“你把我弄疼了。”
萧霁瑾松开右手, 这才发现雪白的腕子上已经被他攥出了一圈淤痕,他用指腹轻轻揉着, 哑声道:“我真的怕醒来后你就不见了。”
盛姝将手腕抽出来:“你可曾欺瞒过我别的?”
萧霁瑾:“没有了。”
盛姝:“日后不能骗我,也不能替我做决定。”
“都听你的。”
盛姝神色稍缓:“我可以随你回去,但你不可以强迫我做不想做的事。”
萧霁瑾原以为经过此事,盛姝已经彻底原谅了他, 就想抬手抚摸她的侧脸:“只要你肯跟我回去, 什么我都答应你。”
盛姝躲过他的手:“别碰我,等你伤好后,我就会离开。”
萧霁瑾脸上的笑僵住:“你什么意思?”
盛姝道:“我很感激你舍命救我, 但你已经娶妻生子,我不会为人外室, 也绝不做妾。”
萧霁瑾皱眉:“你就这般在意名分?梁语心已经搬出去,在萧府你就是唯一的女主人,更何况, 我说过会名正言顺娶你进门的。”
盛姝原本满心愧疚,现在却又开始想躲他:“那便等你能名正言顺娶我那日。”
萧霁瑾没想到自己大费周章布了这么一个苦肉计,盛姝却根本不上套,正欲开口时房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那位鬓发半白的大夫走进来, 道:“年轻人底子就是好, 这么快就能吵架了。”
萧霁瑾只好闭了嘴, 盛姝也默不作声地退到一旁。
大夫看了他的伤口, 又给他把过脉后道:“每日按时吃药换药,伤口不要沾水,小心将养一段时日就好。”
“至于你这左臂,我也没什么办法,若养得仔细些,日后不提重物没有太大问题。”
萧霁瑾闻言眉头皱紧,盛姝忘了方才的争执,只是有些紧张地觑着他的神色。
只见他在片刻的沉默后,转头道:“姝儿,我这条手臂怕是好不了了,你还要弃我而去吗?”
盛姝想起他之前自伤之事,又看他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丢下一句:“疯子。”
萧霁瑾道:“我好歹是因你而残的,你总要肩负起责任照料我吧。”
盛姝无言以对,转身出去了。
萧霁瑾知道暗卫都守在外面,又不欲将她逼得太紧,磨掉她心中那点愧疚,就由她去了。
此时已经快到午时,盛姝身上还穿着那件沾血的衣衫,头发也凌乱地披散着,肚子更是饿得咕咕叫。
她来到井口边,想要打水清洗一下,谁知刚伸出手,就有一名暗卫上前来,率先握住麻绳,利落地提出一桶水来,就又到一旁站着去了。
盛姝拿出干净的帕子,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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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擦洗了脸颊,又用一支素银簪子将长发挽起,这才去找些吃食。
他们给的银钱多,直接占用了人家的院子,暗卫又买来米粮,煮了一锅清粥。
盛姝吃了小半碗就吃不下了,又想起萧霁瑾还没吃东西,就盛了一碗粥,给他端了过去。
萧霁瑾依旧躺在床上,看到她站到一旁,将粥递到面前,无奈又好笑的道:“姝儿,你若如此照料我,只怕我会直接饿死。”
盛姝闻言有些无措,她每每生病时都是萧霁瑾照料她,她却从未照料过什么人。
她想着萧霁瑾喂自己吃药时的做法,就伸出手,想先扶萧霁瑾起来,可看到那满身的伤口,才发现根本没有能下手的地方。
萧霁瑾静静看了片刻,才道:“把手放在我的脖颈下,扶着我起来一些,然后把粥喂给我。”
盛姝照他说的去做,用手臂撑着他的头,一点一点喂给他粥喝,没多久手臂就麻了。
盛姝想再坚持一下,可手臂不一会就开始颤抖起来,她想着先松手缓一下,谁知萧霁瑾突然伸出右手,接过粥碗一口饮尽,而后躺下来,按着她的手臂道:“麻不麻?我给你揉揉。”
盛姝想到自己每次生病,萧霁瑾都能无微不至地照顾她,而她却……不由得有些自惭形秽,端着粥碗离开了。
他们又在相州待了四五日,直到萧霁瑾身子好些才启程回京。
马车行得很慢,里面铺了厚实的大氅,宽敞到可以让萧霁瑾躺在里面。
然而萧霁瑾并没有躺下休息,而是坐在那里看起了公文,他身上的伤口还没拆线,由于行动不便,只能让盛姝坐在一旁,替他打开公文。
他看得很快,看过后会口述一些话,盛姝就拿起毛笔,替他在上面书写。
盛姝以为这样总好过四目相对,看到最后一本时还有些遗憾。
她将那份公文拿起,打开放到萧霁瑾面前。
萧霁瑾道:“看不清楚,过来些。”
盛姝看了一眼,见那上面的字确实有些小,就又往他面前放了放。
萧霁瑾道:“还是看不清楚,你坐过来些。”
盛姝心中无他,只是坐近了些,将公文摊开到他面前,总以为这次终于能看清了,却只听到一阵窸窣声,而后脸上一热。
萧霁瑾偷吻过后就又倚回软枕上,用手指抹了抹唇角:“真香,伤口都不疼了。”
盛姝摸了摸脸颊,将公文丢开,想要坐到一边去,却被萧霁瑾拽住手:“我伤口很疼,似乎是裂开了。”
作者有话说:
家人身体不舒服……这章有点短
第33章 死缠
◎“陪我躺会,好吗?”
◎
盛姝将信将疑地掀开他的衣领, 果真看到他胸口的绷带。
渗出了鲜血来。
盛姝喊停了马车,又翻出药箱:“我给你重新包扎。”
萧霁瑾按住她的手:“让暗卫……”
“嗯?”盛姝好奇地看向他,又道, “你躺下。”
萧霁瑾想着盛姝肯理他,自然比前段时日晾着他强, 就乖乖躺下,任由盛姝处置。
盛姝是第二次替萧霁瑾换药, 她先将绷带和药拿过来,又去解胸口的衣衫。
她将绷带扯开时,萧霁瑾纵然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被扯掉的皮肉痛的皱紧了眉。
盛姝浑然不觉, 只重新给他上药, 包扎伤口,又替他将衣衫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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