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不像话,那被遮住的面容看不见情绪的变化,只是露在外面的耳根却悄悄的红了。
阮清浑身都是冰冷的,身形纤长消瘦,那腰慕以仅仅用一只手就可以满满抱在怀中,足以可见生前身子骨有多不好。
慕以牵住阮清垂在一旁的手,手指朝着脸上的白纱探去:“为何要把脸遮住?”
慕以这动作惊得阮清惊慌失措的躲闪,两只手自然而然的分开,那白纱下的眼睛眨了眨,阮清脸色苍白无措,他转过头看向慕以,发现对方微愣的神色,又开始慌张的解释:“有、有损,不堪入目。”
都说人死后鬼魂的模样都是保留的生前最后一刻的样子,有一些令人惊恐,有一些则没有多大变化,只是脸色苍白一些,谈不上多难看,但是肯定不好看就是了。
阮清害怕慕以看见面纱下的容貌会被吓到,从拜堂之初到现在皆是以白纱覆面。
看见阮清如此抗拒,慕以也没有再贸然出手,只是靠近了一些同着他说话。
“大公子还记得生前的事吗?”
鬼魂初生犹如稚子,很多怨气大的恶鬼都是飘荡了一段时间才想起生前的记忆来,怨气还有执念迫使他们即使死去之后,也不想踏入轮回道投胎。
他们还有执念在这世间。
阮清是初生的恶鬼,自然也是一样忘记了生前的记忆,唯一知晓的便是人人都叫他大公子,就连外面那些鬼也是一样。
因为长时间没有说话,声音有些略微的暗哑,阮清不喜欢撕扯着嗓子的声音,像是被刀子一刀一刀划破似的,难听至极。
他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什么都记不起来。
慕以安慰道:“不急,我们慢慢想。”
这阮府浑身上下都透着古怪,阮清的死因也应该另有蹊跷,慕以神色沉沉,面上却丝毫不显露,依旧是温温柔柔的模样。
慕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身旁的阮清却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板一眼的纠正他刚才的话。
“你我已结成夫妻,按理,该唤我一声夫君!”
慕以:“……夫君?”
阮清褪去刚才迷茫的模样,说话的语气古板守礼,像是一个小老头。
慕以笑了笑,伸出手勾住阮清的手指,最终还是没有唤出那句称呼。
窗外似乎下雨了,潮湿的空气窜进屋里,细闻还能察觉到一丝血腥味,雷光闪闪,伴随着雨滴声,雷声轰然落下。
只不过这声音倒不像是从窗外发出的,倒像是……
“!”
床榻上仅着里衣的慕以蓦地睁开眼睛,坐起了身。
窗外淋漓的大雨落在外面的廊间,声音哗哗哗的有些吵人,慕以还未从梦中回过神,门口却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公子,公子在屋吗?”
慕以下了床,将门拉开,外面浑身湿透的侍从脸色苍白,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公子,家主请您前去厅堂,说是前院发生了大事”
“好像是…死了两个人……”
作者有话要说:
刚开始的懵懂阮清:按着规矩,我们结为夫妻,你该唤我一声夫君
后来被欺/负得眼尾发红的阮清:夫君……
第125章 春祭(5)
阮府的夜晚亮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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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昼, 大厅周围到处打着灯笼,侍从还有婢女全都围在外围,叽叽喳喳讨论着,却又不敢靠近。
在大厅里面, 有两个人躺在地上被白布所盖住, 森冷的气息从其身上发出, 伴随着屋外雨天的寒气, 一声一声砸进人们的心底。
地面上弥漫着一层污水,一个侍从浑身发抖的跪在一旁 ,一张脸上全都是惊惧的神色,衙门的人还有仵作站在一旁, 不知道对着阮父说着什么。
慕以一走进院子看见的就是眼前这一副画面,阮父脸色苍白像是生了病,坐在那里精神不济,就连回答衙门的问题的时候, 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只是看见慕以出现, 这才勉强打起精神了起来说了两句话。
“这么晚了还劳烦你过来, 只是官府查案,府上的人都要聚集起来。”
屋外乌泱泱的全都是下人还有侍从,屋内是一脸困倦的阮府内人,衙门的人捂着嘴鼻用剑挑起白布,最后又放下,他皱着眉头看向跪在地面上的侍从,一脸严肃道:“这两句尸体你是从哪里发现的?”
侍从哪里见过这样的大场面, 闻言浑身颤抖, 头冒冷汗。
“回、回官爷的话, 小的是从府上的莲花池里面发现的,这两人的面孔很是眼熟,晚间我任职的时候这两位侍卫大哥还有说有笑的从我身边经过来着,谁知,谁知…”
人群中,有两个婢女的脸色惨白至极,缩着身体往角落躲,眼尖的衙役看见直接走进将两人捉了出来,疑惑道:“你们两个,鬼鬼祟祟的躲在角落干什么?”
因着腿软,两个人被揪出来的那一瞬间就摔倒在了大厅的地面上,地上全都是尸体身上淌出来的水,经过半夜的浸泡还散发浅浅的尸臭味,其中一个婢女还好巧不巧的踩在了盖着尸体的白布上,男人被池水泡的发黑的脸全都显露了出来。
“呕…”
大厅里面不约而同响起了干呕声,因为看到了死人恐怖的脸,阮父的脸色发黑,本就摇摇欲坠的身体更是直接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人仰马翻。
府中的大夫上前来给阮父扎了两针,晕过去的人这才幽幽转醒。
“既然阮家家主身体不适,那就由府上的公子代行协助查案吧!”
站在一旁的阮途见之走上前来,眼中藏着暗喜:“阮家二子阮途,愿意代父协助官爷们一起查案。”
若是这件事情办得好,那么在父亲那里印象也要好上许多,更甚之还可以靠世家大公子那个位置上更近一步。
听见衙门的人这样说,阮父又实在是因为身体不舒服打不起精神,这才勉强点了点头。
外面还下着雨,因为屋子里面堆着尸体,实在不适合休息,阮父被身旁的大夫人搀扶着走了出去。
天色依旧很暗,外面灯笼的光混着窗外的天空中闪烁的白光,照在阮父的肩膀上。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子亲昵的靠在他的肩膀上,耳语撕磨着,她的指甲长长的,还带着红色的泥土,似乎察觉到了慕以的视线,她从阮父的颈脖间抬起头,朝着慕以咧嘴笑了笑。
随着她的动作,数不尽的鲜血从她的嘴里面溢出,将阮父肩膀上的衣服全都浸湿染红,她手中拿着尖锐的铁钉,一下一下,随着身躯的抖动,狠狠的砸在阮父的脑袋上。
没人能注意到这边的异样,衙役还在查问府中的下人,周围人群闹哄哄的,有哭声也有小声交谈的声音,这些声音慢慢褪去,渐渐的,偌大的屋子里面,慕以只能看见女人举起锤子,将铁钉子钉在阮父脑袋中,利器穿破皮肉的声音越来越近,就像是在耳边响起一样。
一双冰冷的手覆了上来,慕以眼前一片黑暗,熟悉的气息包裹上来,驱赶了那黏腻的感觉。
“不要盯着她看…”
一道暗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慕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睫毛在冰冷的掌心轻扫,明明早就已经失去了触感,可阮清却还是感觉掌心有着许些痒意,他冷眼看着那人身上的恶鬼随之离开,而后慢慢松开蒙住慕以眼睛上的手。
屋内阴气森森,慕以站在角落,借着宽大的衣袍抓住阮清即将撤开的手,他眨了眨眼睛,眼中笑意浅浅,唇瓣动了几下,对着阮清说着耳语——
陪我。
阮清看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一方面觉得自家夫人胆子小,一边看着站在房门处明显失去神志的两个游魂,而后就这样被慕以牵着手,靠在慕以身旁不动了。
一直到衙役查问完所有侍从婢女,人群才渐渐散去,天色开始发白,雨势渐小,最后逐渐放晴,泥土湿润空气清新,洗去了所有的污秽也抹去了一切的痕迹。
慕以走出去的时候也看见了那守在房门处的两个游魂,初生的鬼魂没有神志,会停留在自己的躯体身边,他们就守在房门处,盯着屋内躺在地面上的两具尸体发呆。
尸体颈部呈诡异的角度扭曲着,死前瞪大眼睛,仵作说这显然是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就被扭了脖子,或许迷迷糊糊的游魂此时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
天色已经亮了起来,慕以也没有再回房间补觉的念头。
青石板路的小路湿润,路边的花被雨滴打的七零八落,树叶上依稀可见透明的露珠。
慕以顺着小路不知方向的朝着前方走,不多时就来到了昨天走过的莲池边。
碧绿色的荷叶摇晃,里面的透明的水珠顺着荷叶摇晃的动作,从里面哗哗落下,落进清可见底的池水中。
这片莲池并不小,一到夏季,满园的荷花散发着清香,飘得老远都能闻得见,是极好的赏景之处,又有谁想到那屋子里面的两具尸体就是从这里面被捞出来的呢。
绿色的桔梗上面似乎缠着青苔,又像是头发,黑乎乎的有些看不清,等到慕以定睛去看的时候,却被身旁的沈清攥住。
“不要离池边太近。”
那池边黑乎乎的一团,慕以也没有想着靠的太近去看,只是感到有一些奇怪。
“池中也有那东西吗?”慕以问道
那东西说的是什么明显不言而喻,阮清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意外的能看得见一些本看不见的东西,大半的原因是因为眼前这“人”,慕以靠在莲池边雕着图案的石柱上,池底的水鬼咕噜咕噜的吐出泡泡,因为忌惮阮清的存在,不敢探出头来。
“你们府上为何如此多的诡事……”
这句话也确实是事实,毕竟这才是慕以来的第二天,就已经见到了四个鬼魂,每一个身上都披着层谜纱,叫人看不真切。
那眼前这人,生死是否也有蹊跷呢?
暂且不想这些,慕以看着那座白桥,突然想起了昨天阮之的随行侍从说的那些话,于是悠然问道:“大公子可还记得那座白桥?”
阮清抬头看了看,摇了摇头道:“不记得。”
“大公子不记得,可昨日与我同行的侍从却记得,他称赞大公子乃是阮府最为温雅的公子,容貌宛若天人,一见之便终身难忘!”
慕以调谑道。
只见脸上戴着白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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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清好一阵子没有说话,只是就这样看着慕以,他好一半天才红着耳根出声道:“你……是在吃醋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126章 春祭(6)
吃醋?
慕以看向阮清, 阮清也自然而言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因为其他人曾看见过我的模样,他仰慕我,你就吃醋了。”
阮清一本正经的说着理由,慕以先是愣了一瞬, 随后笑道:“若是我真的吃醋了该怎么办?”
阮清没有想到慕以会直接承认, 认真思考着若是眼前的人真的生气吃醋了, 他该怎么办, 但是想来想去都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
阮清生前是阮府大公子,因为身体原因只能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面很少出去,也没和多少人相处过,死后失去记忆, 更是迟钝的不行。
带着清晨雨滴的落花擦着阮清身边飞过,最后落在了池水中,在无波的池面搅出圈圈涟漪,而后而被上面出现的气泡包裹住, 转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阮清思考了片刻, 看着慕以认真等待回答的模样, 只得干巴巴的道了一句:“若是你真的吃醋生气了, 我会哄你,也会给你买好吃的。”
至于鬼魂能不能买到吃的这件事情还有待考究,慕以笑着勾过阮清的手,忍着笑回道:“嗯,好吧,那我就勉强不吃醋也不生气了。”
这边气氛正好,在正在查案的阮途那边, 却是异常紧张。
两个侍卫身份干净, 也没有结什么仇家, 阮途随着衙役查了半宿一点头绪都没有,他浑浑噩噩的回到自己的住处,打算补一会觉,才进到院子里面就看见房屋外面站着一个娇美的妇人,虽然自己的儿子都已经到了而立之年,但是她的身上却不见一丝一毫岁月的痕迹,走出去说是未成婚的姑娘都会有人信。
年轻的过分诡异。
对于自己的母亲,阮途总是没有那种亲近的感觉,甚至会感到瘆人得慌,从小到大皆是如此,阮途走了过去,礼数周到,他顶着两个大的黑眼圈,疑惑的抬起头问道:“母亲这个时候来到我的院子里面所为何事?”
大夫人走近半步,手中的甲蔻鲜红,在太阳下折射出刺眼的光亮。
“母亲的教诲你忘记了吗,少问多做”
大夫人的语气没有起伏:“这次这件事你想办法做到息事宁人,封口也好,灭口也罢。”
阮途还想好好查案,最好在阮父的心中留下一个好的印象,如今一听大夫人这句话整个人都急了。
“为何母亲,这次的机会是我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下巴突然被钳住,传来刺疼的感觉,对面的女人眼中闪过厌恶的神色。
“蠢笨如猪的傻子,你知道什么?!”
似乎是察觉到了自己的情绪太过于激动,大夫人松开手,从身侧掏出一张手帕出来擦拭着手指,活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
“按我说的去做就是了,这些不是你应该过问的,若是这件事成功了,你不是喜欢府中的那位慕家公子吗,我答应你,时机一到自然会将他送到你的床上去。”
阮途祥装软弱的低下头,闻言瑟缩道:“可是,那不是父亲的贵客吗,若是被父亲知晓….”
大夫人一脸鄙夷的看向阮途。
“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我自有我的办法。”
事情了之,大夫人肉眼可见的心情变好,白色的手帕摔在院子里面,扶着外间等候的婢女的手,摇曳着身躯离开了。
院中的阮途看着被丢弃在地面上的手帕,盯着大夫人离去的身影,眼中全都是怨毒。
风波总是掩在平静下面,前两天的死人事件弄得整个阮府人心惶惶,每到傍晚都不敢走出房间,往日冷清的竹院更是无人看守。
冬日的初雪下了下来,就到了阮府大公子的下葬时间,听说地点是请的山上的大师去探查的,那地方灵气满满,是个不可多得的风水宝地。
白色的坟纸一路飘飞洒在地面上,慕以随着送葬队伍走在其中,他身着素缟,盯着走在中间的黑色棺材发着呆。
因为当地有着日出时还有阳气盛时不能办丧事的规矩,说是怕损了逝者阴气,所以几乎是太阳落山,送葬的人这才陆陆续续的出发。
天上飘着小雪落在慕以的发间还有睫毛上,形成滴滴小小的水珠,白色的坟纸擦着他的肩膀最后落在了地面上。
周围全都是呜呜咽咽的哭声,有真心的,也有假意的,唯独慕以站在里面,没有哭,也没有丝毫伤心的神色。
他一身白衣的站在黑棺身后,寒风勾起他的衣角,一双眼眸漆黑,愈发显得身形单薄。
一双冰冷的手覆了上来,僵站在那里的慕以这才有了动作,他转过身去,如愿的看到了站在他身旁的阮清。
“你很伤心。”
他如此道,冰冰凉凉的手攥住慕以的手不肯放开。
“没必要伤心,那具身体本就是苟延残喘才活到今日,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也还算不错。”
阮清拂过积在慕以头顶上的积雪,出声笨拙宽慰道。
慕以盯着入土的黑棺,什么话都没有说。
坟冢是前几天就已经建好了的,虽然听见有些阮府的婢女侍从说,阮清和其生父阮父的关系并不好,甚至这么一个儿子死后,不管不问,连灵堂都是空空荡荡的,但是生死大事,为了不触怒亡魂,这埋葬之地倒也是好极,从这里向下望去,可以看见云城的全景,灵气充沛,是个极好的地方。
只是,按照规矩,子孙后代本应该埋在在本家的世坟当中,这山头虽好,埋在这里,终究也变成了孤魂野鬼。
阮清不会变成孤魂野鬼,因为他已经成了亲,有了喜欢的人,有了自己的夫人。
做完葬礼之事,天色已经晚了,恐发生什么意外,阮府一行人就在山间的一所寺庙中借宿休息,打算第二日等天亮再回府。
山中寺庙很大,烛香燃烧的味道隔着老远都能闻见,可见经常受山下百姓的供奉。
前阵子受托寻找一块宝地,这寺庙中的僧人显然也是眼熟阮府的人,听说要借宿,就连忙将人请了进去。
期间阮父问起寺庙的惠清住持,小沙弥双手合一道:“好巧不巧,住持前阵子闭关,阮施主怕是见不到了。”
阮父因为最近头疼的厉害,本想找这寺庙高僧念念咒驱驱邪,或者是指点一下迷津也好,没想到这么不巧,也只得作罢。
第127章 春祭(7)
小沙弥将一行带到僧房之中, 阮父早就在最近的僧房里面歇下了,其他仆从也由另外的僧人带下去了,最后陆陆续续的,也只剩下了慕以。
“这间僧房是惠清主持旁的小院子, 最是清净, 适合修养身心, 施主在这里住上一晚, 想必也能收获不少。”
对于这位浑身散发着纯净气息的施主,小沙弥明显抱有好感,就连着安排的僧房都是特殊的,这一路走过来, 态度很是亲切。
慕以道谢,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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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小沙弥之后,就绕着外围在僧房外面走了走,并不着急回房休息。
悬于天空之中的月亮无比的圆, 银白色的月光照在地上, 簌簌白雪落下, 为大地披上一层银装。
今年这场雪似乎下的极早, 落在地面上久久不化,还带着冬日刺骨的寒气而来,慕以站在院子里面,抬头看向院中的一棵花树。
好巧不巧的是,这花树同着阮府慕以居住的院子当中的那棵很像,只是如今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干,徒增悲寂之感。
慕以身形单薄的站在房门前, 身后熟悉的气息传来, 接而连之是一件厚重的披风。
慕以捉住放在自己肩膀上的那只手, 刺骨冰冷,他转过身,将之双手捂住,似乎想要以自己的体温去温暖对方,可惜剩下的只是无用功。
阮清不明白此时慕以的感情,他虽对一些事情懵懂得半知半解,就连记忆都所剩无几,停留在这世界上的原因都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是他对感情很是敏感,察觉到了慕以的低落之后,就顺着这个姿势抱住了他,随后呆在原地,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骤然落进一个冰冷的怀抱中,慕以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搭在一旁的手收紧,那些莫须有的情绪全都烟消云散。
“进入佛堂,身上可有不适的地方?”
这个寺庙溢满了佛气,阮清身为鬼魂之身,身上的气息本就与这相抵触,慕以看见阮清在此出现,也很是担心这一点。
阮清摇了摇头,面上的薄纱擦着慕以的脸颊,带着微痒的感觉。
“没有,就是感觉没有什么力气。”
似乎是因为佛气影响,阮清靠在慕以肩膀上小声的说着话,反应都有着些许的迟钝。
慕以往后退了退,看见阮清此时的样子,隔着面纱亲在他的眼睛上:“那我抱着你回房歇息。”
措不及防的亲近,阮清许久没有回过神来,被亲的地方还传来痒痒的感觉,面纱下的眼睛不自觉的眨了眨。
他似乎有些错愕,因为至成亲以来,两人最多的亲密接触也才是拥抱而已。
虽然两人已经拜堂,是名副其实的夫妻,但是洞房花烛还尚未进行,更近一层的亲近也没有,阮清有些无措的往退了退,掩藏在白衣下的颈脖根通红,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离开慕以的怀抱,朝着屋内走去。
“不、不用了。”
慕以追了上去,在院中地面上的薄雪上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最后牵着阮清走进了屋子里面。
木窗紧闭着,屋子里面烧着的黑炭,异常暖和,阮清一进到屋子里面就隐去了身形,不知道为何躲在了墙角盯着另一边的慕以。
慕以双手褪下沾上白雪的披风,又将外袍脱下,朝着阮清的方向看去,就看见对方眼神躲闪着朝着他这边看来,他敛去周身的气息,还以为慕以看不见他,躲了两下又朝着这边看过来。
像个探头探脑的小松鼠。
慕以对自己脑海中的想法忍俊不禁,径直朝着躲在墙角的阮清走过去。
屋内烛火昏黄,慕以腰间的黑发垂下,白色的内袍衬的整个人越发温润,阮清一个走神的瞬间,就见原本还隔着他较远的慕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躲在此处作甚?”
阮清整个人被慕以抵在墙角处,额头碰着额头,离得极为近。
阮清面纱下的眼睛躲闪着,下意识反辩道:“我哪里有躲。”
看着眼前明显说着谎话的人,慕以浅笑着靠近,就快要隔着面纱吻上那张唇时,阮清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正色的抬手制止了慕以的动作,迫使他不能再靠近。
“此乃佛家之地,虽然我们尚且未行周公之礼,但也不可急于一时,待回到家,我备上红烛,到时候再亲近也不迟。”
其实主要的是两人身份差异,阮清怕自己的恶鬼之身对于慕以来说会有损害,所以打算想去打听一番。
阮清遮住的脸颊就算是隔了一层都能看见里面透着的红,慕以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自然不会放肆,只是看着这样的阮清,格外的想要逗一逗他。
“可是我现在就想要亲近该怎么办?”
慕以故意说的低落,脑袋埋在阮清颈脖处蹭了蹭,十足的黏人之意。
眼前的人向来是知礼的,虽说偶尔说话会引得他面红耳赤,但是却从来不会这样过,阮清想着或许是自家夫人实在是忍不住想和他亲近,红着耳根凑近,在慕以的唇角飞快的碰了一下。
“夫人……乖些……”
他出声哄道,亲完之后就试图挣脱慕以的怀抱将他拉到床边休息,可说是亲,还不如说是碰了一下,隔着白纱一掠而过,哄人也哄的太仓促了些。
慕以将试图逃跑的阮清拉了回来,没有仔细追究刚才的称呼,隔着那层阻碍吻在了阮清的唇上,厮磨轻咬着。
期间慕以试图将那面纱撩起,可一碰到那边缘,原本失神的阮清骤然回过神来,将慕以的动作拦下,他偏过头去躲开慕以的亲近,极力的挡住脸上的遮挡物。
动作被打断,房间一瞬间陷入了安静,似乎感受到自己这样做太过于伤人,阮清转过头想要解释,看着眼前人的眸子,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按着身份,虽说这人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夫人,可是没有聘礼,终是一抬空轿嫁于他,本就受了许多委屈,现在想与自己亲昵,他应该是允于所求,不该拒绝的,可是刚才却那样将他给推开。
阮清想着刚才慕以委屈的模样,拉过慕以垂在一旁的手,一字一句笨拙的解释道:“我…我没有不喜欢……”
只是怕吓到了你……
慕以“嗯”了一声,他垂下头,在阮清的唇上碰了碰,一触即分,随后自顾自的说道:
“我乖,你不让我碰我便不碰。”
作者有话要说:
初期的阮清哄人:(红着耳根)夫人…乖一点…
宝们七夕节快乐呀!(啵唧啵唧)
第128章 春祭(8)
就在阮清因为慕以的那句话愣神的瞬间, 木窗被掀开一个小口,一双眼睛从外面探了进来,门外传来好几个人的脚步声,那被捅破的窗户纸上面, 一缕黑雾从外面渗了进来, 逐渐弥漫在整个屋子里面。
因为慕以所站的地方是死角的原因, 所以外面的人自然也没有发现异常, 还以为屋子里面的人早已经熟睡了,放完迷雾之后,更是连脚步声都不加掩饰。
为首的一位蒙着脸的人朝着身后的人示意,朝着屋子靠近,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之后,那人出手准备推开门走进去,却发现眼前的木门纹丝不动。
蒙面人暗道一声邪乎,转过身朝着身后看去, 本打算叫人一起来帮忙, 却发现身后空无一人, 一片空寂黑暗。
周围孤坟遍布, 蒙面人被吓得一个踉跄,猛地往后退了一步,却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得个眼冒金星,好不容易回过神来,一个血肉尽腐的脑袋出现在他面前。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寺庙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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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时所处的地方, 不知是深山中哪处的乱葬岗, 做多了亏心事的人本就越害怕这些邪乎的东西, 蒙面人直接被吓破了胆子,踉跄的爬了起来,尖叫着朝着深山里面跑去了。
察觉到动静的阮清敛下眸子,遮住里面晦暗的神色,他朝着房门外的地方看了两眼,不知道做了什么,原本准备开门进来的那群人全都被堵在了门外,就连呼吸声都趋近于无。
看着抱着自己的慕以,阮清放轻声音,牵着人的手将人拉去床榻上休息。
慕以掀开被褥,将准备离开的阮清拉的一个踉跄,冰冷的身体闯进柔软的被窝之中,慕以伸出手将阮清拦腰抱住。
“一起休息。”
门外已经没有了动静,慕以看了看重新被关上的木窗,还有干干净净的禅房,他不动声色的将身旁浑身僵硬的阮清抱紧,随后闭上了眼睛。
一夜无梦。
山顶上的寺庙笼罩着一层薄雾,推开木门,满院子的白雪映入眼中。
那些扰人清净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除去木窗纸上破出的一个洞,什么都没有留下。
今日下了大雪,天气要比昨日冷上了许多,床上的阮清还在睡梦之中,被褥里面的热度还没有消散,说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身为鬼魂的他竟然也会贪恋人身上的温度,眷恋着不肯起身。
时辰还尚早,慕以没有叫醒阮清,他俯身在阮清额角落下一个吻,悄声下了床走出门外。
外间吹着寒风,走廊外面还积着一层薄冰,将上面的泥脚印封存在里面,慕以走了过去,发现上面起码有着五六个人的脚印。
想起昨天晚上传来的动静,慕以没什么表情的抬起头,恰巧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走廊尽头的阮途对上了视线。
慕以身上还披着昨天晚上那件白色的披风,他站在一片白雪中,寒风时不时刮起他的发尾,在半空中静静飘荡。
眼前这一幕就像是一幅画卷,美的令人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画中之人。
只不过不论阮途再怎么放轻动作,那黏腻的目光如同实质的落在慕以身上,慕以几乎是一瞬间就发现了站在角落里面偷看的人,他淡淡抬眸,不同于面对阮清时的温言细语,那眼中透着寒光,十足的冰冷。
前阵子花了一些钱财收买衙役,又费了些心思将残局收尾,母亲也亲自承认了派人对那位慕家公子出手,但是昨天晚上阮途在房间中等了半宿,那派下去的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有办法,他这才亲自前来打探,却不想直接将人看呆了,还当场被抓包。
阮途什么都来不及做,慌乱的就逃走了。
慕以看着阮途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那些脚印,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院中的墙壁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慕以看过去,发现那掉光叶子的树枝被墙壁另一头不知道是什么扯住了,整个枝干晃晃悠悠的,上面的积雪随着枝干的晃动 ,纷纷掉落在地面上。
墙头上突然钻出来了一个穿着僧人服饰的人,那人面珠玉,看起来不过二十又几,很是年轻。
瞧见着隔壁院子住了人,那僧人朝着站在屋檐下的慕以看了看,似乎有些新奇,出声问道:“你也是这次寺庙之中的住客?”
慕以没有回答,盯着趴在墙头的僧人,似乎没有想到这寺庙之中,佛修之人会做出扒墙角的动作。
没有得到慕以的回答,那人也不气馁,他将墙边的积雪拂了下去,双手一撑,就坐在了那墙头上面。
僧人手指着阮途离开的方向:“刚才离开的那人,他对着你有贪欲。”
“那是沾满恶臭气息的欲望,这阮家的人没一个有着善始善终,你最好都离得远些。”
僧人眼神澄澈,身上的气息就如同手腕上的舍利子一般,让人感到舒适而又平静。
对于一个萍水相逢只有一面之缘的人,这句话算是一个善意的提醒。
所谓种什么因,便得什么果,冥冥之中自有注定,因果轮回,终究是谁也逃不掉。
慕以想起了在阮府内看到的一切,问道:“是因为那些鬼魂的原因吗?”
僧人的眼中闪过讶异:“你看得见?!”
慕以点了点头:“看过阮家主肩膀上的那只。”
那天在厅房里面看见的那只女鬼,手中拿着沾血的手锤和铁钉敲着阮父脑袋的画面,确实给慕以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呀,阮家家主身上的那只恶鬼,可是一个棘手的存在啊!”
僧人抬手揉了揉额头,一副头疼的样子。
“人死后若是有怨气,便会化身为恶鬼,怨气多大,鬼魂便会有多凶恶,那阮家主总是头疼,让我想想法子,殊不知那是在以他的命,赎自身的罪孽,我一僧人,也属实奈何不了因果循环这东西。”
僧人伸出手接住天空中落下的雪花,掌心炙热,白雪触之即化。
“那阮家人有损阴德,才会被恶鬼缠身,葬送家族气运,最后的结局也只会落得个疼痛缠身,暴毙而死的下场,但也不知道是做了些什么,时至今日都还未遭到报应。”
不知道听到了哪几个字,慕以身体骤然僵硬不动,垂在一旁的手渐渐收紧,就连指甲将掌心掐出血痕都还没有察觉到。
惠清看着周围满溢的黑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如今已经将整个禅屋所缠绕,甚至有些将他团团包裹住,只要有着丝毫松懈,不难保证那些黑雾会不会致命一击,将他裹缠吞噬。
惠清面色日常,手中的舍利子被他一颗颗拨弄着,发出不大不小的清脆声音。
他看着黑暗中伸出了一双惨白的手,慢慢缠上站在屋檐下的白衣公子,突然出现的恶鬼牢牢的将人抱在怀中,在慕以看不见的地方,满眼杀意的朝着惠清看过去。
惠清“啪嗒”一下停止了转动手中的舍利子的动作,无视周围的黑雾还有那道带着杀意的眼神,浅笑道:“好巧不巧,施主身后的那位,也是一位怨气冲天的鬼魂呢……”
第129章 春祭(9)
阮清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慕以身后, 他浑身溢满黑雾,原本清澈略显懵懂的眼睛此时变得黑漆漆的,戒备的看着对面的僧人。
在惠清说出后半句话时,周围的黑雾更是不可控制的将他给团团围住, 透着满满的弑杀之意。
这时候的阮清褪去了之前无害的模样, 黑雾透着怨气, 是个不折不扣的恶鬼。
慕以察觉到了两人的剑拔弩张, 伸出手按住拦腰抱在腰间的手,侧头过去亲了亲快要出手的阮清,动作温柔的安抚对方。
阮清动作明显一顿,他将怀中的人越发抱得紧, 黑雾蠢蠢欲动,倒也是暂且安分了下来。
面对着言辞犀利,激怒阮清的惠清,慕以没有生气, 因为对方最开始的初衷只是警戒自己, 他出声道:“多谢, 我知晓了。”
其实他早就已经知道了阮清的身份, 从初见开始,那个伸出手隔着红盖头的触碰自己的那个瞬间。
惠清错愕:“怨鬼弑杀,在失去理智之时,即使是亲近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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