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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第 21 章 ◇
到了用晚膳的点时, 季容妗总觉得氛围有些奇怪,但具体哪里怪,她又说不上来。
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到第二日去上朝, 她打盹被沈竹绾点名,并问她有何看法时, 才逐渐明白过来。
但彼时箭在弦上,她扶了扶自己的官帽, 战术性往后侧头。
常青山小声提醒:“殿下问你对楚国与我大乾边界处的摩擦有何看法。”
季容妗明白过来, 出列, 弯腰道:“禀殿下,臣认为,这是楚国对我国的挑衅,我们理应联合相邻的女皇国, 将其一举歼灭, 如此, 方可保我大乾国土安昌。”
话音落下, 殿内窃窃私语多了起来。
女皇国以及楚国对大乾都不友善,这是众所周知的。这么些年来, 大乾一直比楚国略强一筹,却未曾动手的原因也是怕女皇国黄雀在后。
若是能像她说的那么简单就能联合起来,大乾也不至于到现在还不曾动手。
在众人窃窃嘲笑期间, 季容妗忽然跪下叩首, 声音响彻大殿:“臣愿意以议和使臣身份前去女皇国商议此事。”
到时候找找那个老乡,若真的是,她就与她一同浪迹天涯。
当什么破驸马, 破大理寺卿, 天天卷宗堆那么高, 真是要了她老命了。
季容妗美滋滋地想着。
大殿内有些安静,想必也是被她那句话震住了,毕竟,女皇国向来做事只凭心情,去的使臣也不知道被斩了多少个了。
一片寂静中,沈竹绾的声音缓缓响起:“大理寺卿所言有理,且先回去吧。”
——这是不予考虑的意思。
季容妗的笑还没挂起便垮了下去,行吧。
其实驸马当着也还行,当然,如果能只当小白脸就更好了。
“殿下,臣以为,我大乾与楚国历年来摩擦不断,但从未出现过楚国如此明目张胆的行径,他们敢这么做,要么是已经联合的女皇国,要么便是觉得自己足够强大,而女皇国与楚国,一个在我国南部,一个在我国北部,联合的话略有难度……”
一个大臣上前开始分析起自己的看法,比起激进派的季容妗,他显然要考虑地更全面一些。
朝会上完,季容妗别的没听进去,只听见了大将军说他要离京去两国边界处镇守,最迟下个月离开,不仅如此,他还要带上自己的儿子——林长存。
季容妗:哦豁
她差些没忍住在朝会上笑出声来,辛辛苦苦憋到下朝后,走路姿势都飘了几分。
这份开心一直持续到下午时分林长存到来后,戛然而止。
季容妗笑容僵住:“你来干嘛?”
林长存气势汹汹:“来教你练武。”
季容妗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他,这架势,说是上门取她性命她都相信。
林长存抱着手臂昂起头轻蔑一笑:“你不敢?”
季容妗眼睛转了转:“来就来。”
不多时,两人便站在了圆台上,季容妗看着林长存摩拳擦掌的模样,瞧了瞧自己的小身板,咬牙道:“来吧。”
冬梅在底下瞧着,为自家主子加油道:“驸马加油!别输的太难看!”
季容妗眼角一抽,忍不住回头瞪她,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就在这时,冬梅惊呼一声:“驸马小心!”
迎面而来的一拳直捣她的面中,季容妗险险避开,听着耳旁呼啸的拳风,惊诧道:“你来真的?”
林长存露出白森森的牙,笑道:“看好了,这招叫出龙拳。”
冬梅在底下看着,一颗心紧紧揪起,并时不时因为季容妗挨了一拳发出的惨叫而皱脸。
“啊”
“哎哟”
“我敲”
台上的人每喊出一句,冬梅的脸便皱上一分,暗暗唾骂林长存这个阴货。她也是习过武的人,自然能看出来林长存使得都是暗劲,表明上看不出什么伤,可被打的地方会痛许久。
她磨牙决定下一秒上去拯救驸马时,林长存却忽然收了手。
他看着躺在地上龇牙咧嘴喘息不已的人,掐着腰站在原地,吹了个口哨,道:“切,这么多天过去了,还是没有长进。”
季容妗彼时觉得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有气无力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整日无所事事只练练武就好了。”
林长存磨牙:“你什么意思?”
季容妗坐起身,瞧着他:“我意思你以后都不用来了,你被解雇了。”
说完,季容妗便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心想终于可以解脱了,也不枉费她给林长存当了这么一会的陪练。
“什么?”背后传来少年咬牙切齿的声音:“你站住!”
季容妗不理他,继续往前走。
冬梅第一时间要来扶他,可林长存的动作却先她一步,他一把抓住季容妗的肩膀,单手将她翻了个面,居高临下看着她:“呵,打不过我就要解雇我?”
季容妗撤身躲开他的手臂,挑衅地盯着他:“你也知道你是在打人而不是在教人?”
林长存怔了怔,旋即嗤笑一声:“与人对打本就是进步最快的方式。”
季容妗嘴角抽了抽,转身便要走。
练招的前提,是她的身体素质得跟得上吧,她这小身板,林长存那胳膊都要抵得上她腿粗了,还好意思说是在教她。
她要走,林长存这回没有拦着她,而是嘲讽道:“遇事只会躲避,你的确配不上公主殿下。”
季容妗不为所动。
林长存继续道:“懦夫。”
季容妗迈下台阶。
林长存:“我瞧不起你。”
季容妗脚步顿下,深呼吸一口气,转身露出一个笑:“再比划比划?这次我要用武器。”
林长存“啧”了一声:“我让着你,你用,我不用,我让你三招。”
“好。”季容妗应下来,露出白森森的牙,心想,这可是你小子自找的。
她转身继续下台阶,冬梅心中担心,要上前劝她,季容妗却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片刻后,冬梅一言难尽地看向季容妗:“驸马,真的要这样吗?”
季容妗:“当然。”
冬梅离开后,季容妗便去挑武器了,她拿了一把长矛,放在手中掂量片刻,露出一个满意的表情。重量正好,武器也很趁手。
林长存对自己充满自信,正要问能不能开始时,一股臭味忽然飘到了他鼻尖。
眉头一皱,林长存便看见那个叫冬梅的丫鬟带来了一个小厮,小厮手里还提着一个桶,而那臭味便是从那个桶里传出来的。
林长存捏住鼻子:“这是什么?”
季容妗淡定地走过去,用自己的长矛在里面沾了沾,而后转身看着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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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如菜色的林长存,唇角勾起:“长矛沾屎戳谁谁死。”.
临近傍晚,沈竹绾从宫中出来,在府内没走几步,忽然蹙起眉,道:“什么味道?”
金喜也皱了皱眉,口中道:“不会是哪个小厮将这等东西弄洒了吧。”
沈竹绾脚步微顿,旋即恢复如常,径直往书房走去。
不多时,金喜便带着消息回来了,她满脸难以说出口的模样,反倒是让沈竹绾主动开口:“发生何事了?”
金喜敲了敲那坐在桌案前如仙子般的人物,开始纠结要不要与她说这种事。
没犹豫多久,金喜便将下午发生的事告诉了沈竹绾,最后默默补充:“据说林公子回去时,一张脸沉成了锅底。”
沈竹绾默然,片刻后问道:“驸马可曾沾染?”
金喜看着自家公主的模样便知道,若是说沾染上了,这驸马怕是不能要了,毕竟公主在干净一事上,有着近乎严苛的要求。
她摇摇头:“林公子与驸马都未曾沾染那秽物,林公子只是被熏得不轻。”
毕竟以季容妗的武力要想碰到人,还是有点难度的。
沈竹绾点头,道:“那长矛扔了吧,府里明日唤人全数清扫一遍。”
“是。”.
那边,季容妗知晓了公主回来的消息后,并没有第一时间过去,她总觉得自己身上还有味,需要在熏香房里多待一段时间才好。
这么一待便待到了用晚膳的点,她穿好衣裳,问道:“没味了吧?”
冬梅点点头:“散干净了。”
季容妗这才放心地出门,前往膳堂。
因为被打了一顿的关系,她出了力,这一顿饭吃的格外香,反倒是对面的沈竹绾,没吃几口便停下了筷子,在一边看着她吃。
季容妗被看得食不知味,没过多久也停下了。
沈竹绾看向她:“吃饱了?”
季容妗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道:“不吃了。”
沈竹绾便瞧着她:“驸马伤着哪了?”
说起这个,季容妗便有些生气,她分明感觉到自己身上许多地方都痛的不行,掀开一看,皮肤光洁,毫无受伤痕迹。
唯一可以算作是伤口的,便是倒在地上时,手臂被划出来的口子。
季容妗伸出自己的右臂,道:“这有这里流血了,但是我身上好多地方都很痛。”
沈竹绾看着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放在袖中的两瓶药兜兜转转,最后只拿出一瓶:“用这个吧,看不见的伤会好得快些。”
季容妗眼睛一亮,沈竹绾连她受内伤都知道,还这么贴心给她准备了药。
她接过来正要道谢,旋即顿了顿有些心虚:“公主都知道了?”
沈竹绾眼神微妙:“驸马倒是……足智多谋。”
季容妗轻咳一声,没待她开始告状,沈竹绾便道:“驸马若是没吃饱便继续吧。”
她站起身,低眸瞧着她:“本宫先走了。”
季容妗小鸡啄米般点头,她确实感觉自己没吃饱。
沈竹绾走后,季容妗又吃了一大碗饭,这才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去躺下了。
半个时辰后,冬梅急切地走到她面前:“驸马醒醒,公主殿下的屋里点灯了!”
彼时,季容妗从睡梦中醒来,尚且一脸蒙圈,听完冬梅的话又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她到屋内时,公主正靠在床头,手中拿着书卷,看起来似是等了许久的模样。
季容妗摸摸鼻子:“公主?”
沈竹绾这才分给她一个眼神,向她臻首:“过来。”
季容妗其实对公主那张榻还是有些阴影的,毕竟上次那一脚实在是刻骨铭心。但公主有令,她到底还是挪了过去。
沈竹绾放下书卷,瞧着那站在床边的人,瞧了眼自己身旁的空余,不动声色道:“驸马将伤口予本宫看看。”
季容妗一边点头一边将袖子翻上去:“这里是滑倒在地的时候擦出来的。”
她说着,便要将手递过去。
只是在递手时又遇到了难题,公主是坐在床上的,她这样站着,公主看不到。
于是她便将目光落在了公主身边留出来的那块地方,只是,那里离公主似乎有些太近了。
仿佛看出了她的犹豫,沈竹绾体贴道:“驸马坐下吧。”
季容妗这才坐过去,将自己的手臂横在沈竹绾面前:“好痛啊公主,林公子下手也太狠了,分明知晓我打不过他,还下这么重的手,他压根就是夹带私人情绪,借机报复。”
沈竹绾目光落在那片擦出来的血色长痕上,原本并不算多严重的伤,但那片赤红在这条白嫩的手臂上便格外显眼。
她抬眼去瞧少女,却见她用湿漉漉的黑眸看着自己,委屈道:“公主,我不要他教我了,我想换一个可不可以呀?”
沈竹绾一眼便能看出,眼前的少女是在故意告黑状,说全然是表演也不切实际,那伤痛的确落在她身上了。但她的表情和动作就是在故意告诉沈竹绾,她受委屈了。
沈竹绾微微弯唇,从身侧拿过一瓶药:“好,那便依驸马的。”
季容妗虽然已经与林长存说过不要他来了,但这件事当时到底是经过沈竹绾同意的,所以此时她还得取得她的同意才行。
虽然让自己落一身伤的代价是有点大,但至少沈竹绾此时同意了就是。
她玩着唇,高兴地眉飞色舞,正要收回手臂是,沈竹绾忽然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腕。
季容妗怔愣一瞬,便瞧见沈竹绾拿出一瓶药,清浅的视线与她对上:“用这药会好的快些。”
烛火跃动,明黄色灯光下,沈竹绾的轮廓分外柔和,洁白的里衣泛着温润的光泽,她看着自己,红唇微弯,将那药打开:“驸马忍一忍便好。”
冷香缓缓靠近,季容妗一时有些发愣,下意识将手臂递到她面前,却见女子眉尖微挑,面露讶然:“驸马是想让本宫帮你?”
季容妗一愣,看着沈竹绾手中打开的药,一时有些脸色发红,是她下意识以为沈竹绾要为她上药了。
彼时她还有些尴尬,完全没有注意到沈竹绾眸中一闪而过的狡黠。
正欲开口自己上药期间,带着点点凉意的指尖已然落在她手臂,面前的女子眼睫微垂,看向她的伤口,细密的长睫上下扑闪间,红唇微启:“罢了,驸马一只手的确不方便。”
季容妗闻言更加羞愧,公主应当是不想让她尴尬,所以才借口她手不方便为她上药的吧。
公主可真是一个好人!
作者有话说:
现在的小季:公主真是一个好人啊!
许多年后的小季:我当年真是该死啊,这么大一条狐狸尾巴在面前我看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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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
指尖划过伤口, 凉与痛交织,季容妗眉头轻轻蹙了蹙。
恰此时,她听见沈竹绾开口:“驸马昨日出去了?”
季容妗顿了顿, 没做多想,回道:“是, 与好友出去用了些膳。”
“好友?”沈竹绾嗓音淡淡,悠然上扬, 虽未问出后边的话, 可季容妗已然明白过来。
“是江太医家的……”季容妗顿了顿, 忽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江楠语是未出阁的女子,她现在是一个已成婚的“男子”。从前下意识觉得自己是女子,与好友出去没什么,现在仔细想想, 好像确实不妥当。
嗯……日后要让江楠语穿男装才行。
沈竹绾瞧她的神色, 虽与她想象中的反应不太一样, 但她心中应当有底才是。便收回指节道:“好了, 这药且记着每日涂抹两次。”
季容妗接过那瓶药,眼睫弯弯:“多谢公主殿下。”
“嗯”沈竹绾抬眸看她:“驸马说要换人教导, 可曾找到人选?”
季容妗收好药,如实摇头:“没有。”
“本宫这倒是有个人选。”沈竹绾道:“驸马若是未曾找到可先用着。”
季容妗想了想,觉得他自己找的肯定不如公主的, 便欣然答应了下来:“好。”
此事算是有了结果, 天色已经不早了,季容妗下意识地想到榻上,她抬眸看了看, 发现沈竹绾在床中央, 似乎并没有要给她让位置的打算。
季容妗愣愣看去, 却见沈竹绾似笑非笑地瞧着她。
的确没有要让她上榻的样子。
季容妗有些讪讪,连忙起身往她的小榻上去,道:“那夜安了公主殿下?”
“夜安。”.
次日,季容妗睡得迷迷糊糊时被人从睡梦中叫醒,她看了看床边站着的冬梅,又瞧了瞧外边的天色,闭上眼赖在被子里:“还早呢,今日又不用上朝。”
“驸马。”冬梅道:“是公主殿下让您起身的,说是教导您武学的人在院子里候着您呢。”
季容妗痛苦地哼了一声,用被子蒙住头:“不学了不学了。”
学武固然可以强身健体,但睡眠不足更容易猝死。
被子外边没声了,季容妗以为冬梅屈服了,但很快她意识到不是她想的那样。
“驸马。”
清冷的声音毫无感情,季容妗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是沈竹绾。
她认命地坐起,又困又清醒,最后眼巴巴地看向身边的女子,企图让她改变主意:“公主。”
“该起身了。”沈竹绾淡淡下令:“学完后驸马还要去大理寺当值。”
招数无效,季容妗只好带着一身困意起床,心中安慰自己,毕竟是自己给公主画的饼,跪着也要画完。
洗漱完出了房间后,外边的天色还是黑的。
凌晨三四点起床锻炼身体,季容妗默默想,最后可能会得到一具健康的尸.体。
如冬梅所言,那教她练武的人果然已经站在了院子中。来人身形瘦削,穿着与黑夜融为一体的黑袍,见到她拜了拜,道:“属下影二,从今日起负责教导驸马武学。”
季容妗挥挥手,看着她与自己差不多的小身板,略带疑惑:“你……”
影二看出她的质疑,没多说什么,只用了两招便让季容妗心服口服。
季容妗是服气了,影二瞧着她仍旧是面无表情,道:“驸马底子太差,今日便先负重绕公主府跑三圈吧。”
季容妗眼睛一瞪,三圈?你知道公主府多大吗你?
她瞪着眼瞧着影二,影二也瞧着她,眼底没有一丝波动,甚至连表情都没有,但季容妗却莫名感觉到一股嫌弃和不满。
嫌弃她可以理解,但不满是什么个情况?
季容妗彼时手脚都带着镣铐,一边跑一边想。
跑到半圈时气喘吁吁。
跑完一圈后汗流浃背。
一圈半后,她跌坐在地,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了,她仰头看着跟在身后的影二:“不行了,我不行了。”
影二摇摇头目露失望:“驸马的确不行啊。”
季容妗:“……”这话怎么感觉意有所指?
她一气之下从地上站了起来。
影二略带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季容妗义愤填膺:“你说得对,我不太行。”
影二:“……”没想到你的一气之下就是被气了一下。
她摇摇头:“罢了,今日就到此吧。”
季容妗如蒙大赦,立马解开手脚上的镣铐,在冬梅的搀扶下,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她离开后,影二拿出随身小纸,一笔一划记下以下内容:驸马亲口承认自己底子太差,身体不行
想了想,又加上自己的一句话:属下观之,亦如此
这样的摧残经历了好几日后,季容妗肉眼可见地枯萎了下去。
又一次下朝后,常青山与她并排往外走,瞧着她走路颤颤巍巍的模样,犹豫着道:“季大人,你这身子可是出了什么毛病?”
季容妗摆摆手:“没毛病。”
“啊”常青山目光落在了她的脑袋上,满是同情:“年纪轻轻就得如此病症,着实令人感叹。”
季容妗:“?”
常青山忽然一拍脑袋,像是想起来什么般,道:“对了,我知晓有一家医馆的老医师在治疗秃头这一块颇有经验,大人要去看看吗?”
季容妗正色道:“我虽然不需要治疗,但了解一下也没有坏处。”
常青山满脸“我懂我不会告诉别人的”,遂告诉她地址。
午后时分,季容妗换上常服坐着轿子出门了。常青山告诉她的地方在东街一家颇有声望的医馆,季容妗过去时,里边人还不少。
百无聊赖排队等待时,余光却瞥见那个抓药台前一个熟悉的身影。
又是何平安。
季容妗细细望去,衣衫略有些破败,脸上也有不少淤青,想必是在家又被他那两个哥哥欺负了。
她扬了扬眉,目光落在少年的脸上。
emmm……这家伙长得的确让她感到眼熟,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路人脸?
应该不算吧,毕竟这张脸算得上很漂亮才是。
正在思量期间,少年的目光敏锐地看向了她。
季容妗一愣,露出了个笑,旋即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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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何平安,在见着人是她后,眸中的锐利褪去,目光闪了闪,转回头付了钱取走药。
季容妗以为这只是个意外的会面,便没多在意,直到有人站到了她身旁。
季容妗扭头瞧了他一眼,有些不明所以他到自己这来做什么?
“我还手了。”少年声音低低小小文静娟秀,还带着些难言的忐忑。
季容妗明白过来,他这是在回应自己上次的话:“身上的伤是他们打的?”
少年目光闪烁,轻轻点了点头:“我反抗了,所以他们打得更厉害了。”
季容妗低眸望去,见到少年不仅脸上带伤,露出的脖子那一块,也有着被什么东西抓的痕迹。
她叹了口气,并不是所有的反抗都会让施暴着有所顾忌,太过轻微的反抗反而更会激起他们的恶。
这种时候,往往就要采用一些特殊手段。
她看着抿着唇,缓缓低下头显得有些低落的少年,眼睛转了转,附在他耳边说了句话:“你回去后,这样……”
何平安先是下意识闪躲,反应过来后又僵直着身体听,听完后瞳孔地震,咬着唇有些纠结:“这样真的可以吗?”
季容妗自信点头:“当然。”
何平安离开了,季容妗也领了新鲜的生发膏回去了,两人此时尚且不知道,这一个主意竟会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京城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
隔日,季容妗累死累活地到了朝堂上,却见周围官员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口中在说着什么,眼神直往何栗的方向看。
而何栗,一张老脸沉到了底,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季容妗一副状况外的模样,戳了戳身边的常青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常青山瞥了一眼高台上尚未来的两人,又隐晦地往何栗的方向看了一眼,这才道:“季大人不知道吗?听说昨日,丞相家的大公子和二公子差点淹死。”
季容妗:“?”
她满脸震撼,她记得她昨日没让何平安将那两人推到水里啊,但是她转念一想,忽然满脸震撼。
这是常青山又悄悄地小声道:“据说是差点淹死在茅坑里,还是何府三少爷不怕脏将两人捞上来的呢,据说捞上来后,两人口中不断往外喷着那些秽物,何夫人当时就被臭晕了过去,说这两个儿子不能要了。”
季容妗想象了一下那场面,差点yue出来。
不过说到这她也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
昨日她只让何平安拿拖把沾点恶心恶心那两人,没想到他更绝,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直接把两人推茅坑里,再假装救了他们,这样不仅恶心了两人一把,还把自己摘了出去。
至于丞相府臭不可闻地度过了昨晚,那又是另说。
众人叽叽喳喳期间,何栗的脸色更加难看,直到太监高喊了一声“上朝”,叽叽喳喳的声音才全数消失。
唯有叩首问安声响彻宝殿。
片刻后,小皇帝那一声“众爱卿平身”才令众人起身站好。
官员陆陆续续说着大大小小的事情,没过一会,季容妗便玩起了手指。
直到常青山出列,毕恭毕敬地拱手,道:“陛下于下个月中旬生辰,不知是否要从现在开始操办?陛下生辰那日是否要进行祭祀拜佛的仪式?”
季容妗认真了些,下个月小皇帝生日,她该送什么呢?
“一切按照从前的规格来,礼宴祭祀等由礼部负责,户部从旁协助。”
沈竹绾的声音淡淡传来。
常青山一点头,道了句“是”,转身回到队列。
由于前户部尚书一家全部嘎了,现在新上任的户部官员是个老头,据说在户部侍郎一职上熬了大半辈子,终于轮到他来做这个尚书了。
当下也是乐不可支,对沈竹绾的话那是言听计从。
终于挨到了下朝,季容妗被留在宫中用膳。
午膳后,她满脸郑重地问小皇帝:“陛下,生辰礼你想要什么?”
小皇帝想了想,一本正经道:“朕什么都有,驸马哥哥若是没钱,便不用送那些虚礼啦。”
季贫穷:“……”有被伤到。
“对了。”沈炽像是想到什么般,道:“若是驸马哥哥不知道送什么,那给阿姐送了什么便给我也送什么吧。”
季容妗迟疑了一下,目光看向了一边的沈竹绾,正要开口说话,沈竹绾的声音便淡淡传来:
“炽儿,本宫与驸马是一家,送你的生辰礼也早便备好了。”
“哦——”小皇帝拖长音调:“那好吧。”
阿姐真小气,只准驸马哥哥给她送礼物,不准她给自己送。
季容妗哪能看不出小皇帝的不高兴,她看了看那撅得能挂油壶的嘴,眼睛转了转:“陛下,咱们这回不听公主的,一年一次的生辰,哪能不送礼物对吧。”
沈炽点头如捣蒜,但还是下意识地看了阿姐一眼。
沈竹绾没说话,只扫了那少女一眼,便收回了视线。
“但是吧。”季容妗转折道:“若是和你阿姐一样的,那就不好玩了,下官给您送一件新奇的礼物,以前陛下没有收过。”
沈炽眼睛亮晶晶地瞧着她:“真的?”
季容妗点头:“当然!”
另一边的沈竹绾看着季容妗信誓旦旦的模样,忽然便想到了丞相府发生的事,在心底微微叹了口气,她略有些同情地看了自家阿弟一眼.
沈炽的生辰礼如火如荼地筹备着,而在这之前,林将军也终于要带着林长存走了。
林母得知此事时,伤心了好一阵,但最终被林将军说服。
一来,是要让林长存远离公主,防止他再做出一些给外人留下诟病的事,二来,林长存迟早是要随着他一同去战场的,这次邻国异动的动静并不大,林不悔打算让他先去磋磨磋磨。
临行前的晚宴依旧是在将军府。
下马车时,季容妗已然习惯伸手去扶沈竹绾。
这次站在将军府门口的熟人中,她不仅看见了林将军家一行人,还在林长存身后看见了一个有些眼熟的小厮。
这个小厮——她先前好像在哪见过。
季容妗没多想,拉着沈竹绾下了马车。
依旧与上次一样的走法,季容妗与林长存落在了最后。
林长存浑身气压有些低,幽怨地像个中年妇男,季容妗瞥了他一眼,没来得及收回视线,与林长存身侧的小厮对上了眼。
双双看了对方三秒后,那小厮忽然震惊道:“季公子?”
季容妗眨眨眼,想起来这小厮是谁了,先前在那家糕点铺子门口碰见的那人。
两人当时还交换了消息来着。
她友好地笑了笑,正要打招呼,那小厮忽然瞳孔地震,压低声音颤抖道:“你果然是驸马!”
季容妗微笑沉默。
小厮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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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颤抖:“难怪你和我说驸马有龙阳之好!”
季容妗脸上的笑挂不住了,她当时随口胡言的,这玩意可不能乱传,早知有今日,她当时就不应该乱说话。
眼见着林长存面色阴晴不定起来,季容妗正要阻止他说话,那小厮又震惊道:“龙阳之好?!你喜欢的不会是我们公子吧?!”
季容妗:“……”
没待她反应过来,那小厮又撂下一个重磅炸弹:“难怪你先前总是来我们府上,还给我们公子带他喜欢的桃花酥,原来你喜欢的竟然是我们公子!?”
季容妗:“!”
作者有话说:
小季:尊嘟假嘟o_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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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 23 章 ◇
得亏前面三人走的快, 小厮虽然震惊,但还知道压低声音,因此这个爆炸般的消息也只小范围地爆炸了一下。
季容妗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创到, 脚下一崴差点被绊倒,还是冬梅在一边扶了她一下, 她才勉强站直身子。
那小厮一副得知了大秘密的样子,一眼瞪得更比两眼大。
季容妗与他面面相觑, 从牙缝里蹦出来几个字:“你可别瞎说啊, 我不承认。”
话虽如此, 她的脑海里还是闪过了许多从前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假如……假如原主真的喜欢的是林长存,那她和公主又是什么情况?!
季容妗脑海一片混乱之际,便听林长存同样面色难堪, 道:“你果然贼心不死!”
果然?
难不成林长存知道原主喜欢他?
一时之间, 林长存和他的小厮, 季容妗和她的丫鬟, 四个人集体陷入了沉默。
而在众人没有注意到的地方,一个藏在林木后的人惊掉了手中的笔。
膳堂内。
季容妗的内心久久无法平静, 虽然喜欢林长存的是原主,但毕竟现在用这个身体的是她,一想到以后江湖上还要流传她这么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打住, 季容妗恶狠狠地想, 这个传闻一定要在摇篮里被掐断。
她打死不承认,林长存也没法子,现在重要的是要怎么让他们相信, 自己从来没有喜欢过林长存。
季容妗想着想着, 目光就与对面的林长存对上了, 两人皆是虎躯一震,同时别开脸,假装没看见对方。
季容妗低头憋了好一会,忽然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
总归这事知道的也不过就他们几个人,冬梅那边倒是容易糊弄。
至于林长存等人,她只要表现得与沈竹绾足够恩爱,什么断袖,到时候就只是断了的袖子,和她半毛钱关系没有。
打定主意的季容妗放下了心,再看林长存也没有那般尴尬了。
很快,用晚膳后季容妗与沈竹绾没停留多久,便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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