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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吃完晚饭,喻宜之回了次卧,漆月敲门进来:“东西收拾好了么?”
喻宜之居然对着电脑还在工作,环视一圈:“好像,没什么可收拾的。”
“衣服都不带走?”
“都是旧款了,见客户得穿新一季的衣服。”
漆月笑笑。
她偷偷查过喻宜之现在穿那些衣服的牌子,价格令人咋舌,普通人买一件恨不得穿好几年穿回本那种,喻宜之却一季即弃。
也是,现在这点置装费对喻宜之是小菜一碟了。
“房子呢?”
“房子留着,你和奶奶住吧。”
“别呀喻宜之,你这房子太豪了,我可付不起房租。”
“不用付。”
“我们现在是不用付房租的关系么?”
“我本来就欠你的。”
漆月挥挥手:“过去的都过去了,我也不想记在心里要你还了,不然我永远困在这件事里走不出去,更亏。”
“可……”
“喻宜之,你真的是个很麻烦的人你知道么?”漆月皱着眉咂一声:“你为什么一定要我说出来,我不想住在你的房子里。”
喻宜之顿了顿:“哦。”
这话可以有两种解读,于漆月而言,是不想在喻宜之走后每一处都触景伤情。
于喻宜之而言,则听出了漆月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纠葛的厌烦。
“那,我直接卖了吧。”
漆月笑着问:“升值了么?”
“一点点。”
“厉害啊喻总。”
对手里有钱的人来说,赚钱更像一个“钱生钱”的游戏——比如喻宜之她们到某个城市长驻做项目,很多时候都不租房,直接在好地段买套房,升值以后脱手卖掉。
K市的房子她买了半年,涨幅不大,却也小小赚了一笔。
现在她们是只能聊这些场面话的关系了么?
漆月自己也觉得尴尬,挠下头:“那,早点休息,明天下午四点的飞机?”
“嗯。”
“送你去?”
本以为喻宜之会拒绝,但喻宜之说:“好。”
漆月又挠下头,无话可说了,准备出去。
“等下。”
她定住,站在原地,掀起一点眼皮看喻宜之。
安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淌,然而她心底如气泡般翻涌着的那些话,却是永远不可能说出来了。
喻宜之等了许久,等不到她开口,终于站起来,走近,把一张银行卡塞到她手里:“这给你。”
漆月低头,看到那银行卡,居然是喻宜之七年前偷走的那张。
“密码没改,十万还给你,利率按银行借款折算,不然多给你也不会要。”
漆月笑着捏起那卡:“行,你一向算的这么清楚。”
“还有你帮齐盛做老城改造项目的那笔钱,也存这张卡里了,你该分给哪些人,就拿去分吧。”
“不是说你们大集团走流程还要段时间?”
喻宜之:“我是总监好吗?不能有点特权?”
漆月跟着勾唇:“是是是,喻总天下无敌第一厉害。”
其实不是。
是喻宜之今天下午听到大头和漆月聊的那些话,她不知漆月是不是也担心她赖账,就用自己的钱先垫给漆月了。
这两笔钱一给,两人之间就真的再没关系了。
连恨都消失不见,只剩遗忘一条路。
漆月捏着银行卡出去以后,喻宜之关灯躺在床上。
她凝神听着卧室外的动静,想听漆月在客厅沙发上是否如她一样辗转,但这房子太大了,什么都听不到。
一整夜未阖眼,不知兴起多少次推门出去找漆月的念头。
最终还是没有。
找了又怎么样呢,漆月只会拼命推开她。
就这样熬到天亮。
吃早餐时,漆红玉絮絮让喻宜之多吃点,担心她一个人去邶城受苦。
漆月咬着鸡蛋盯着粥碗,话却是对着她问:“今天还去公司么?”
“不去了,就在家办公。”
“哦。”
吃完早饭喻宜之回次卧工作,说是工作,不过是对着电脑发呆。
直到中午漆月来敲房间门:“喻宜之,吃饭。”
那是一顿比早饭更沉默的午饭,吃完饭,喻宜之告诉漆红玉会经常回来看她,哄着她像每天一样去睡午觉。
带上主卧门出来时,漆月在厨房洗碗,她走进去。
“几点了?”
喻宜之看了眼钻表:“一点。”
漆月缓缓关上水龙头,擦干净手。
喻宜之向她走近的时候她也转身,两人几乎像两块磁铁一样撞在了一起,唇齿磕在一起,喻宜之的嘴唇内侧被咬破,这个急切的吻染上了淡淡血腥味。
喻宜之扯掉她围裙,两人在厨房就开始。
分别的倒计时像是突然点醒了两人,什么多余的想法都没有了,对彼此的渴望化为身体最强烈的本能,好像要把剩下一辈子不能做的都在今天做完才够。
厨房不够施展。“喻宜之,我想回卧室。”
喻宜之拉着她就进了卧室,两人一起倒在床上。
她们胡乱为之,不成章法,没有出声也没有人说话。
直到漆月汗津津的问:“你是不是该走了?”
等待她的却是又一轮洗礼,直到两人都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喻宜之,几点了?”
她伸手想去摸手机,喻宜之拉住她手:“别看。”
手滑腻腻的握在一起,喻宜之紧闭的眼皮泛着异样的潮红,睫毛蝶翼般轻颤。
漆月固执的挣开,摸过手机:“喻宜之,都两点半了!”
她弹起来用力拉喻宜之,喻宜之闭眼躺着不肯动:“你是真的很想让我走啊。”
最终漆月站在床侧,低头,轻声:“喻宜之,我们说好的,别回头。”
两人最终出门的时候,打车已经绝对来不及了,漆月带喻宜之坐上她的摩托车,但车上现在已经没有为喻宜之准备的头盔了。
漆月骑得超快,两人的长发纠缠在一起在空中乱舞,火红摩托车在车流间飘移穿梭,惹得不停有司机打开车窗来骂:“找死啊!”
顾不得是否会被交警追罚,漆月一路狂飙到机场,一脚撑地刹车:“快去吧。”
喻宜之下车站在一旁。
漆月拉着她胳膊让她转身,然后,伸手在她背上轻轻一推:“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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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你的锦绣花路,去往你的光明未来。
不要回头,喻宜之。
喻宜之抿着唇,没有任何表情的走进机场。
她走的不算快,可总觉得灵魂追不上自己的脚步,过安检的时候,递上证件的手指微一凝滞。
如果,她现在跑回机场外,会不会看到漆月停了车靠在角落,皱眉抽着一支烟。
可如果看到她跑回来,漆月眉头一定皱得更紧:“喻宜之,谁让你回头的?”
“等我抽完这支烟,我就算彻底摆脱你了。”
“我会忘了你。”
这时工作人员叫她:“小姐,小姐,有什么问题么?”
喻宜之吐出一口气,递上证件:“没什么,麻烦了。”
登机后,飞机在跑道上轰鸣着冲刺,一跃升腾至浩渺蓝天。
喻宜之望着窗外的茫茫云海想:她又一次离开K市了。
从前,漆月不肯跟她走。现在,漆月也不肯让她留下。
如果她真是一个彻底没有良心的人,那该有多好。
既然已是恶龙,为什么要长出一颗心呢。
既然已是深渊,为什么要映出天边月呢。
她的魂魄抽出一根隐形的细线,从此魂牵梦绕的,永远系在了K市这片土地。
飞机落地,邶城大雨,但公司派车来接,外面的风雨飘摇与她无关。
她在邶城的大平层比K市更奢华,是很多人奋斗一辈子都买不起的存在。
豪宅已经提前安排家政打扫过了,她魂魄抽出的那根细线不断拉扯,在心脏掏出一个隐形的大洞,她觉得呼吸困难,正准备休息时,却接到艾美云打来的电话。
喻宜之接起:“艾总,我明天会按时到公司述职。”
艾美云笑了:“明天是周六。”
喻宜之一愣:“哦,对。”
竟这样惶惶不知天日。
艾美云:“我是想问你,明天晚上能到我家吃饭么?我有点事跟你说。”
“好的,艾总。”
挂了电话,她虚无的倒在床上。
也许是太久没回邶城的家了,也许,是她心里从没有把这处所在当作家,所以一直放松不下来。
她虽然很累,却睡不着,翻来覆去间,身上一块一块的疼,都是些漆月弄出的淤青和齿痕。
她并不打算擦药,等这些伤都慢慢痊愈的那天,她心底一定会升起不舍和怅然。
毕竟,这是漆月留给她最后的东西了。
第二天起床,喻宜之顶着硕大两团黑眼圈。
昨天纵情过度带来强烈后遗症,今天浑身的酸痛更明显,以至于她逛到香薰柜台时浑身僵硬。
店员热情的迎上来:“请问要选点什么?”
“清雅一点的熏香,送人。”
跟了艾美云这么多年,她从没去过艾美云家,起码的礼数不能不顾。
晚饭约在六点,她算好时间从商场出发,顺着导航,把车开进邶城一片著名景区。
再往边上开,游客渐渐稀少,一个占地阔绰的四合院露出来,门脸十分低调。
喻宜之拎着香薰纸袋下车,来应门的是艾景皓,露出笑容招呼:“来了。”
喻宜之点点头:“小艾总好。”
从前她对艾景皓的称谓没这么泾渭分明,现在却时时注意,把两人关系拉回公事角度。
艾景皓带她进去,几进几开的宅子十分古雅,并非一般金钱所能堆砌出来的气韵。
艾美云穿着件长衫、裹着件夹袄站在院子里喂金鱼,看上去温婉优雅,又自有股运筹帷幄的气度,大概唯有“雍容”一词可以概括。
看到她,艾美云招手:“过来瞧瞧我的鱼。”
喻宜之上前,先递上熏香,艾美云瞧一眼:“有心了。”
她自然欣慰,喻宜之待人接物的得体,是这么多年在她身边,一点点熏陶出来的。
她问喻宜之:“觉得我的鱼怎么样?”
喻宜之坦言:“其实我不太懂。”
艾美云一尾金鱼的价格,不是她所能揣度。
艾美云笑笑,叫艾景皓:“你去看看玲珑吃饭没。”又告诉喻宜之:“玲珑是我们家养的狮子狗。”
艾景皓:“自然有人给玲珑吃饭。”
艾美云轻轻在他胳膊上拍一下:“怎么,叫不动你了?我找宜之来家里,自然是有事要跟她说,你杵在这干嘛?”
喻宜之盯着母子间自然的小动作,忽然发现她嫉妒艾景皓。
这样自然的情感表达,她自小从没拥有过,大概她和漆月的人生起点对爱都太贫瘠,所以总是想得太多,别别扭扭。
这么看的话,明明她和艾景皓相距遥远,和漆月才是一个世界的人啊。
艾景皓听艾美云这样说,只得去了。
艾美云望着他背影远去,才问喻宜之:“知道我今天找你来想说什么?”
喻宜之点点头:“您大概也听说了小艾总的事,叫我来是想点醒我。不过,您不用担心,我不会和小艾总在一起的。”
“为什么?”
“从各方面来看,我们都差得太多,我对小艾总也没感情,我今天过来,也是想请您制止小艾总,他会听您话的。”
艾美云勾唇:“所以,你才这么爽快的答应过来?”
“我今天叫你来,的确是说你俩的事。不过,你猜反了,我是想劝你,接受景皓吧。“喻宜之一愣。
“不用这么惊讶,你刚才有一句话,就是我同意你俩的原因。”
喻宜之思忖了下:“我对小艾总没感情?”
“嗯,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我了解你。而景皓这孩子,虽然人人说他能干懂事,只有我知道,我还是把他惯坏了,他太重感情,这在很多时候会让他失去起码的判断力。把他交给你,至少你们的关系里,会有一个人始终保持清醒。”
“艾总,我……”
“别忙着拒绝。”艾美云看她一眼:“就像当年你拒绝我入职齐盛,最后,也还是你主动来找我。”
又丢一点鱼食:“听景皓说,喻彦泽出来了?”
喻宜之点头。
“景皓拜托我,一定要帮你解决这件事,可想来你也知道,任曼秋的再婚对象是谁,坦白说,这事变得很麻烦,若不是为自己的家人,我是决计不愿意插手的。”
“我明白。”
“明白你还想拒绝?”艾美云问:“没我的帮忙,你打算怎么解决?”
“这些年,我也一直在收集喻彦泽经济犯罪的证据。”
“有成果么?”
“有,但不多。”
经济定罪本就困难,喻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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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手里的证据,至少没多到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能重新把喻彦泽送回监狱的程度。
“所以,考虑一下我的提议,我不会干涉你和景皓以什么样的模式相处,在我们这圈子里,我见过太多并不互相喜欢的伴侣关系,他们可以当战友,也可以当伙伴,都能互相扶持着走下去。”
她拍拍手,取过一只绿锦盒对着喻宜之打开。
一枚通体莹润的翡翠扳指露出来,再不懂玉的人,也能明白其价值不菲。
艾美云道:“如果你接受景皓,我就把它送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喻宜之怎会不明白。
艾美云不送她戒指、不送她手镯,反而要送她这样一枚权势意味极浓的扳指,摆明了是在点拨她,不用她走入一段常规的伴侣关系,也能攀上她一直渴望的顶峰。
喻宜之问:“您做到这程度,就因为我是合适的人选?”
艾美云摇摇头:“不,是因为景皓喜欢你。”
“如果有一天,你真能走到我这位置,你就会明白,人外总有人,天外总有天,人这一辈子开心的机会,哪有那么多呢?景皓哪怕只是和你待在一起,都会开心,我是他妈妈,我为什么不成全他?”
喻宜之心底震了震。
抬眸,告诉艾美云:“其实我真的很羡慕小艾总。”
“但这礼物,我不能收。”
艾美云盖上锦盒,塞进她手里:“你刚从K市回来,心还不定。你要拒绝我,可以,过一个月再来给我答复吧。”
喻宜之回到集团总部,上班的日子,如果忽略那些窥探八卦的目光,其实与之前没什么两样。
一周后,又一个周六早上,她健完身,洗澡前看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漆月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淤青和咬痕,几乎已经看不见了。
洗完澡出来手机响,接起,是艾景皓:“在家?”
“在。”
“我上来找你一趟。”又反悔:“算了你还是下来一趟吧。”
“有事?”
“对。”
“好的,小艾总。”
喻宜之换了衣服下楼,看见艾景皓停在院子里的车,走过去。
看到喻彦泽和任曼秋时,愣了下。
原来喻彦泽也回邶城了,是想找任曼秋商量怎么对付她么?
艾景皓说:“本想带他们去你家给你赔礼,又实在不想弄脏你家。”
这话明显让喻彦泽不悦,他从小没吃过瘪,这会儿强压怒火的样子很别扭。
艾景皓冷声问:“不是要道歉么?”
任曼秋埋着头,扑通一声在喻宜之面前跪下:“宜之,是我们喻家对不起你。”
她也很会算计,知道如果艾美云再出手,自己还是争不过。
清晨的小区里没什么人,喻宜之后退一步,冷眼看着这一幕。
她曾在最年少骄傲的时候被迫对任曼秋下跪,对自尊的践踏和掠夺让她好像死过一次,而今天,任曼秋还回来了。
她心里如湖底忽然翻搅的泥沙,涌动着很多复杂的情绪:畅快,恨意,连带着当年的不甘与愤怒。
艾景皓冷冷问喻彦泽:“你呢?你不道歉吗?”
喻彦泽显然没任曼秋这么会“审时度势”,愤恨的瞪着喻宜之。
却被任曼秋扯着也扑通一声跪下,只是脖子仍傲慢的僵着。
喻宜之没什么表情,任曼秋不停推搡喻彦泽:“你道歉啊,不然你想怎么样?重新回去蹲大牢么?”
喻宜之还以为他有多骄傲,却在听到“蹲大牢”这样的字眼时,到底低下了头:“喻宜之,是我们对不起你,求求你,放我一条生路。”
“你这样的人,配求我放过么?”
喻彦泽愤恨的抬起头:“你不就是攀上……”
任曼秋在一旁死命拉住他。
喻宜之懒得再搭理,叫艾景皓:“小艾总,麻烦你过来。”
两人走到一旁树下,喻宜之开口:“你不必做这种事,我没有应承大艾总什么。”
艾景皓摇头:“无论我俩关系如何,他们做了那么过分的事,难道不该对你道歉?”
“这事太复杂,连大艾总都不愿插手,你让我自己解决吧。”
“可是,你怎么解决?”
“收集经济犯罪的证据,确实比其他层面更难,七年不够,我就再用七年。”
每当这种时候,艾景皓都能透过喻宜之淡漠的双眸,看到其下潜藏的倔强和狠劲,就像喻宜之看上的项目,无论如何她都会拿到手一样。
喻宜之说:“总有一天,我会把他送进监狱。”
月,K市。
大头最近只要有局,就拉着漆月一起,漆月倒也不拒,每次都去,懒洋洋喝酒,或者抽烟,一双妩媚的猫儿眼半眯着,你说她在想什么吧,好像也没有。
这天又是大头攒的局,祝哥的妹妹来K市玩,大头找了一堆狐朋狗友给她接风。
漆月来了才知道是这情况,私下对大头说:“别总让人家正经小姑娘跟我们这种人一起玩。”
“她不介意。”
漆月恨不得给他一脚:“她不知道介意,你他妈不会替她介意?”
祝哥妹妹很快来了,也许平时上班压力大,小姑娘倒真的很喜欢和他们聚在一起。
她喝着啤酒问:“你们还记得喻宜之么?就是长得巨漂亮那个,后来去了英国学建筑,当时我还跟大头说过这事来着。”
大头肩膀一僵。
眼尾瞟向漆月,漆月还是那副疏懒的样子拎着酒杯,眼皮都没抬。
好像对这个名字完全没反应。
大头:“我们都跟她不熟,聊她干嘛,聊点别的。”
“不是,她最近有大八卦!特大特大那种!”小姑娘神秘兮兮说:“你们知道艾美云嘛?知道她什么背景嘛?”
“我一个最有前途的闺蜜,在齐盛上班,据说艾美云的独生子、齐盛的太子爷……”
大头忽然扬手:“老板,这儿加条烤鱼!”
漆月一颗花生米砸过去:“你他妈能不能别总打断别人说话。”
她冲小姑娘扬扬下巴,复而垂下眼皮,还是慵懒而不经意的样子:“你说你的。”
像是随便听一耳朵八卦。
“据说齐盛的太子爷正式在追喻宜之!而且艾美云居然同意了!哇塞这不是我们身边的王子和灰姑娘么,听说艾美云还送了喻宜之一枚玉扳指!”
漆月忽然问:“值多少钱?”
小姑娘愣了下。
因为漆月听了一整晚八卦一个问题没提,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似的。
“我等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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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哪知道值多少钱?”小姑娘忽然笑起来:“这也不是钱的事啊,有钱也买不到。”
“嗯。”漆月平淡的点点头。
这个话题就被揭过去了。
闲扯一阵后,有人问漆月:“漆老板,我发现你真的好久没谈了,是不是跟美女谈多了,标准越来越高了?”
“那可不。”漆月指间夹着烟,妩媚的俏脸暧昧而迷离,那把烟嗓听上去有种特殊味道:“怎么你那边有美女?给我介绍下。”
这时一个温婉声音:“漆老板。”
众人一起回头,见是阿萱。
“漆老板,我下班才发现没带钥匙,怕吵醒奶奶,你能跟我回去开下门么?”
有人不干:“把钥匙给阿萱不就行了。”
阿萱犹豫了下:“一个人走夜路,挺吓人的。”
他们开始起哄:“难怪漆老板最近不谈,看来是有原因的!”
漆月一人赏他们一颗花生米,砸得特准:“人家是直女,别乱说。”
她还是跟祝哥妹妹道别,站起来走到阿萱身边。
“故意来找我的?”
阿萱点点头:“嗯。”
两人在灯光昏暗的街头慢慢走着,影子拖得老长,漆月双手插兜里,忽然打出一个酒嗝,阿萱就轻声笑起来。
阿萱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漆月想,跟喻宜之那么不一样。
阿萱轻声说:“你最近喝酒,好像特别多。”
“有吗?”漆月懒洋洋的。
“是因为快到喻小姐的生日了么?”
漆月一脚踢飞了一颗小石子。
“你怎么知道?”
“我听奶奶说的,我还听说……”阿萱看漆月一眼:“那段时间,钱夫人想派你去邶城选食材。”!
第72章
阿萱问漆月:“你会去邶城么?”
漆月勾起唇角:“老子为什么不去?”
不去才显得心里有鬼似的。
两人回到家,阿萱把药箱拿出来,漆月坐到椅子上挽起裤脚,露出膝盖上缠着的一圈纱布,暗红色的血迹透出来,看得阿萱轻轻“嘶”一声。
“要不还是去医院……”
“没必要,习惯了。”
漆月挺无所谓的咬了一支烟,自己把纱布扯了,叫阿萱:“上药吧。”
这伤是她前天在街头,偶遇一个小混混找女高中生要钱,妈的那还是女高中生啊!
干干净净,穿着校服,让人想起喻宜之高中时的样子。
漆月冲上去对着那人就是一推,那人伤了面子,与她扭打在一起。
她也不怵,像怀着多大的仇怨,死命硬扛,最后那人怕了她了,爬起来连滚带爬就跑。
而她自己也受了伤,喘着气靠墙缓缓坐下,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那女高中生在一旁都吓傻了:“你……”
漆月狠狠瞪她一眼:“看屁啊,还不快滚!以后再遇到这人渣,直接报警知不知道?”
女高中生被她语气吓退,远远逃开。
漆月心想,这才对。
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最好多一句话都不要说,不然纠葛到最后,除了难过,什么都没有。
她跌跌撞撞回家,别的伤没什么,就是膝盖上摔破那一大块有点麻烦,让阿萱给她包扎了一下。
不过伤口在关节处经常活动,她这段时间喝酒又太猛,总觉得伤口有点感染,到现在血都还没完全止住。
阿萱今晚就是怕她又喝太多,才故意说没带钥匙来找她。
这会儿阿萱对着她膝盖上血肉模糊的一片,拿着药瓶的手有点抖:“会很疼。”
漆月吊起嘴角:“老子还怕疼?”
药洒下去,她咬着烟皱眉,扯着牛仔裤的手指倏然抓紧。
她觉得这药挺猛,像是消融腐肉换来新生,就如同她今晚在酒局上,漫不经心让祝哥妹妹把喻宜之的新生活讲下去。
隔天晚上,钱夫人回K市办事,顺便把她叫到办公室:“让你去邶城看看那进口食材的,安排得怎么样了?”
漆月:“干妈放心,我记着呢。”
钱夫人一颗颗滚着手里的念珠:“知道你办事可靠,我一向放心。”
七年过去,钱夫人眼尾也开始有一道道皱纹了,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加和善,甚至年轻时稍微掩藏不住的一点锋利也消融殆尽。
漆月出去时,钱夫人叫住她:“阿月,你很像年轻时的我,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吧?”
漆月笑着点点头。
大头推测得没错,钱夫人以后的确有心把这些事业交给她。
漆月走出办公室,站在窗边望着天上一轮明月,点了支烟。
这么多年过去,喻宜之终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而她也不错,很快就能证明自己了。
这就是最好的结局,不是吗?
晚上的酒局,一群人去了以前高中爱去的那家小酒馆,漆月窝在角落懒洋洋拎着酒杯,大头看了她好几眼。
他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漆月坐在这里,整个人却无比游离,像罩了层玻璃罩子,跟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
大头故意过去,手肘大剌剌捅她一下:“想什么呢?”
漆月抽着烟下酒:“能想什么,这不是今晚钱夫人回来了么,想工作呗,我可能要去邶……”
忽然她止住话头。
这小酒馆有台悬挂式电视机,大部分时间放老掉牙的内衣秀,有些时候酒保懒得切换,也会放着电视节目。
今晚放了两集狗血电视剧,反正他们这帮人闹哄哄喝酒也没人在意,现在又开始放新闻。
女主播字正腔圆:“据气象部门报道,受高空槽和冷空气影响,一周后,邶城将迎来一次降雪过程,在此提醒广大市民注意防寒保暖……”
大头问:“怎么,你要去邶城出差?”
“不是我去。”漆月忽然改了口,眯眼扫视一圈:“阿努,下周得派你去邶城出趟差。”
“什么事?”
“邶城有家公司代理进口食材,就是K市老板们最喜欢的那些,你去看看,觉得合适的话带点样品回来,看要不要订购。”
“没问题,食材这块我熟,保证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不过漆老板,你不亲自去?”
漆月勾唇:“这么点小事,还用得着老子亲自出马?”
低头倒酒的时候,指尖攥紧酒瓶。
听见那场雪的预报,她哪里还敢去邶城呢。
七年前,漆月和喻宜之谈恋爱期间唯一的一次生日。
那时她们很穷,喻宜之打着减肥的幌子,只要了个四寸的小蛋糕,漆月还记得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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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口味,紫红色的奶油特别酸。
之前漆月问喻宜之想要什么生日礼物,喻宜之直勾勾盯着她:“你。”
所以两人饭后早早洗澡,面对面蜷在小小一张旧木板床上,腿一伸直,脚趾就抵到木板。
可那时漆月为爱做受做的很愉快,喻宜之凑过来吻她:“月亮。”把她红色长发从胸前拨到身后,她回之以热烈的吻。
那天为了给喻宜之庆生她格外放得开,解锁了好几个她平时根本不可能接受的新方式。
事后想起来真是又刺激又羞耻,可喻宜之绵密的吻落在她头顶,她又觉得下次再这样也没什么不可。
那时候她多爱喻宜之啊。
后来喻宜之从床上起来,漆月懒洋洋拖住她手:“做完就跑?”
喻宜之一身汗:“我去洗澡。”
她冷白的皮肤都泛起红痕,刚才的激烈程度不言而喻,漆月也怕她着凉,放手:“去吧。”
喻宜之裹着浴巾回来叫她:“你也去。”
漆月没骨头似的躺在床上不想动:“你帮我擦擦算了。”
“今晚不行,你出那么多汗。”喻宜之笑着把她拖起来。
漆月不得不钻进浴室。
她出来时,看到喻宜之穿着睡衣披了件毛衣,弯腰在书桌前。
“干嘛呢?”她一边换睡衣一边问。
喻宜之笑着让开,一个小小奶油蛋糕露出来。
“你怎么自己又买了个蛋糕?”漆月问:“什么时候买的?干嘛不直接让我给你买个大的?”
喻宜之摇摇头:“不是给我的,是给你的。”
漆月一愣。
喻宜之走过来,搂住她腰,与她额头相抵:“月亮,不知道自己生日没关系的,以后我的生日,就是你的生日。”
她闭眼去吻漆月的唇,粉粉软软的舌头探过来,轻吮漆月唇瓣:“我们是一体的。”
这句话在她们刚刚完成那场激烈后,有着特别的意味,身后的床单都还没来得及换,散发着她们的汗液和体香。
在那些忘乎所以的时刻,她们身体最私密的部分融为一体,然而现在,喻宜之对她许下一个生日的承诺,仿若她们从此同生,仿若她们就此共死。
漆月有点眼热:“喻宜之。”
喻宜之眨眨眼:“别太感动,你这会儿就感动,我的生日礼物还给不给。”
“给啊!”
喻宜之转身:“还是算了。”
她扑过去,像只黏在喻宜之背上的猫:“喂,给我啊喻宜之!”
喻宜之笑着让她背对自己,把她一头红发撩到肩膀一侧,又从自己毛衣口袋里掏出什么东西。
漆月颈间一阵冰凉。
喻宜之把她带到镜子前,站在她身后,下巴搁她肩膀:“好看么?”
她脖子上多了一条银色项链,项链坠是朵小小雪花。
漆月伸手抚摩。
喻宜之:“纯银的,不值什么钱,不过是我自己去做的。”
漆月摸着那精巧的小雪花,想也知道有多少复杂的工序,画图、雕刻、焊接、修挫,而喻宜之那么忙。
她问:“为什么做这个?”
喻宜之下巴还搁她肩上,搂住她腰:“高三那年,我被带到邶城过年,下雪了很漂亮,我第一件想到的事就是,月亮还没看过雪呢。”
她轻轻在漆月耳鬓厮磨:“月亮,以后我们生活会好起来的,等我们有钱一点,我带你去邶城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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