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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事儿?”贺玄渊搁下?笔。

    纵使贺玄渊掩饰得再好,但熟悉他的杜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儿。

    脸色较往常更加苍白,连嘴唇都泛着?白,毫无?血色。眼底之下?,有一层若隐若现的乌青。

    不对劲儿,十分的不对劲儿。

    这不是贺玄渊一贯的模样。在漠北的三年,他早已练就了一身强健的体魄,绝不会是这般羸弱的模样,而且还吃了以往最厌恶的食物,除非……

    除非……余毒复发!

    当初漠医便说过,贺玄渊体内的余毒十分顽固,并未完全清除。一旦碰到合适的时机,便会再次肆虐。届时,便会导致五感逐渐失灵,若不及时医治,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不是味觉丧失,他不信贺玄渊会尝不出来桂花的味道?。

    杜衡低头?沉吟一阵,他知道?此时的贺玄渊已经今非昔比,他再也不能像以往那般肆无?忌惮、吊儿郎当的,他的一言一行,皆是代表他们杜家。

    可……可他跟着?贺玄渊一起长大,怎么也无?法?将他看做是一个冰冷的帝王。

    “陛下?,”杜衡忧心忡忡地看着?他,“今晨用?的膳食,是甜还是咸?”

    贺玄渊眼神一沉,瞬间就知道?他想问什么。

    贺玄渊:“你想说什么?”

    没正面回答,便是逃避。杜衡见他这样逃避,心里就完全清晰了:这余毒想必早已经复发了,只是他一直没察觉出来。

    而贺玄渊,也在有意隐瞒。

    杜衡心里一直担忧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就凭贺玄渊每次见到温怜后?情绪都会失控,他就时刻担心已经被压制许久的余毒会复发。

    而早在半个月前,漠医开的药已经用?了半数,不知现在还剩下?多?少?。

    “漠医开的药还有吗?”杜衡脸色也暗了下?来,有些焦灼:“陛下?,这个事情可不是小事儿!这毒药极为霸道?,漠医当年说过,即使是残毒,一旦发作起来也会让人生不如死!”

    “若是陛下?担心局势不稳,不放心其他人,我愿为陛下?去?一趟漠北。”

    说完之后?,承明殿瞬间陷入了死一般的静谧。

    “殿下?!”杜衡一向对贺玄渊十分忍耐,但此时此刻也忍不住心里的暴躁,“难道?,您还不相信我吗?”

    “我从八岁进宫,和您一起长大,陪你一起对抗未央宫、一起去?漠北,上刀山下?火海,我杜衡哪一件事情没有陪着?殿下?一起做?”

    “我对殿下?的心,苍天可鉴!”

    他一时激动,连称呼都忘了变,依旧是用?着?叫了十多?年的“殿下?”。

    见事情已经暴露,贺玄渊便不打算隐瞒了,他微不可查地摇摇头?:“并非不相信你,只是……”

    “不是药的问题。药虽不多?,但还是有一些,但是……这段时间吃得太频繁了,效果已经不如以往那般好。”

    “若想保持药性,只能控制药量,所以我这些日子便没有吃。”

    这段时间吃的太多?了?杜衡一呆,不由自主道?:“是因为温小姐吗?”

    这余毒,由怒气而激发,被喜悦所压制。

    怒则动,喜则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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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贺玄渊自回宫之后?,为了温怜的事情,几乎时时刻刻都在生气,鲜有喜悦的时候。

    此话一出,杜衡便知道?自己多?嘴了。趁着?贺玄渊没把他轰出门,他赶紧补救:“陛下?,那我去?请柳太医进宫吧?咱们不能任由余毒就这样发展下?去?。”

    贺玄渊神色不善地瞥他一眼,看得杜衡一个激灵,才冷冷道?:“柳家与温家一向交好,因着?之前我想将温怜嫁去?漠北的事情,柳太医已经上了无?数道?折子想要告老还乡了。”

    说完,他瞥了瞥角落里那厚厚的一摞折子。

    “可……”杜衡有些急了,一想到这些他就为贺玄渊感到不平,“可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样,陛下?待温小姐这么好,他们怎么会相信陛下?会把温小姐推到火坑呢?”

    “我去?给柳太医说清楚!”说完,杜衡便焦急地起身,刚走了两步,就被贺玄渊叫住了。

    “别去?。”贺玄渊头?痛地抚了抚额头?,“怎么在宫里待了这么些年,一点儿长进也没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和赫连珏之间的关系,绝不能告诉任何人!”

    “程安那个老狐狸,现在这个时候怕是已经反应过来我诓了他,指不定想着?怎么反击呢,可别在这个时候给他递刀子。”

    边境主帅、当朝太子和敌国皇帝私下?有来往,若是这件事情被捅了出去?,只怕是大周又会迎来一阵腥风血雨。

    纵使他现在已经是皇帝了,但继位时间不久,还难以压制像程安那样手握大权的权臣。

    杜衡惆怅地低下?头?,低声道?:“那陛下?的身体怎么办?”

    总不能,让温小姐去?讨贺玄渊开心吧?以温怜对贺玄渊目前的态度,怕是比杀了程安还难。

    贺玄渊沉吟一阵,“余毒白天几乎不会发作,只会在晚上趁虚而入,放心吧,当年那些日子我都撑过来了,也不在乎这一些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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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衡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叹息了一声。

    “不说这些了。”贺玄渊打断了他的叹息,突然开口问:“之前交代给你的事儿办的怎么样?”

    杜衡闻言,脸色愈发垮了。

    温心绵已经将贺玄铭和温怜的婚事强说是周帝赐的婚,大周自古重视孝道?,即使身为皇帝,贺玄渊也没办法?阻止婚事的进行。

    因此,贺玄渊便交代他劝说贺玄铭主动退婚。

    但,贺玄铭并不愿意。

    看着?杜衡犹疑的脸色,贺玄渊脸色瞬间冷了:“他还是要娶?”

    本?以为贺玄铭知道?了当年的事情,便绝不会娶温怜,却不想,贺玄铭竟真的有这个心思?!

    杜衡欲言又止,终是将贺玄铭的原话说出:“宁王说,不出半月温小姐就会成为他的妻,希望陛下?到时候信守承诺,亲自送温小姐出嫁。”

    贺玄渊微眯双眼,脸色铁青。

    “真是,不知死活!”

    “你去?告诉他,让他别痴心妄想!”

    他绝不会让温怜嫁给他!

    ……

    芙蕖宫内,养着?成片的芙蕖。

    小池边上,有一株硕大的柳树,万条垂下?绿丝绦,每一丝细长的柳枝都探入水底。

    夏日蝉鸣,温风拂面,小荷轻摆。

    温怜坐在树下?的秋千上,呆呆地望着?天空出神。秋千似有似无?地摆动,带起桃红色的裙摆飘动。

    美人身形似玉,柔弱无?骨,与四周的景色融合,美得像一幅画。

    沅芷端着?一碗碎冰酸梅汁,远远地就望见温怜魂不守舍的模样,心里也闪过一丝难过。

    她曾以为温怜会如愿嫁给贺玄渊,却不想竟会嫁给落月宫贺玄铭那个傻子!虽然有人说他已经不傻了,但……他那里能配得上她家小姐!

    她家的小姐,比有着?“京城第一美人”的丽妃还要惊艳的相貌,还要高挑丰满的身形,若不是她家小姐藏于深宫之中,“京城第一美人”哪还轮得到她?

    就算一直待在宫里不嫁,也比嫁给贺玄铭好!

    擦去?眼角的泪水,沅芷努力?扯了扯嘴角,强撑起一片笑容。

    “小姐,我刚刚做了些酸梅汁。”沅芷将白瓷碗递给她,“大夏天的,喝这个最能解暑。”

    然而温怜却恍若未闻,眼中黯然无?神。

    沅芷一顿,她仔细朝着?温怜望去?,忽然惊叫一声:“小姐,你的嘴怎么了?”

    这一声,倒是让温怜立刻回了神。

    她慌乱地捂着?嘴,“没什么,你别乱叫。”

    沅芷立刻放下?碗,担忧地上前:“难不成是蚊子咬了?这几日蚊子极其嚣张,我身上也全都是红包,又痛又痒。”

    温怜意外?地抬头?看她一眼,点点头?含糊道?:“确实是蚊子。”

    沅芷拉开她阻挡的手,仔细地打量温怜的嘴唇,只见原本?的樱桃小嘴,如今却整个肿了起来,嫣然若血。

    “这是什么蚊子?”沅芷有些咋舌,“怎得这样厉害?看这样子,得抹一些药才能消肿。”

    温怜被她的目光盯得有些面红耳赤,垂下?头?低声道?:“不用?了,过两天也就消了。”

    反正,那人应该也不会再来了。

    嘴唇上是不太好抹药,沅芷将碎冰酸梅汁递给她,“小姐用?这个凉一凉吧,能消肿。”

    凉凉的碎冰,十分舒爽,甚至带有些许刺痛。温怜猛地想到昨晚贺玄渊那炽热的唇,还有那个意外?的、带着?愤怒的吻。

    那时她意识昏沉,一开始并未发现是贺玄渊在吻她,直到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味道?,感受到他的吻一路向下?,而禁锢着?腰肢的手逐渐炙热、四处作乱,她才彻底清醒过来。

    她不知道?贺玄渊究竟是不甘心一向对他百依百顺的她嫁出去?,还是只是为了羞辱她。

    但不管如何,她今后?都不想再和贺玄渊产生半点关系!

    如若她嫁出宫,她和贺玄渊再也不见,就此绝缘,就是她最想要的结果。

    “乌嬷嬷在做什么?”温怜抿了抿酸梅汁,淡淡问道?。

    沅芷:“小姐您也知道?,乌嬷嬷总是闲不下?来,现在正整理小姐的房间呢。”

    温怜随意将瓷碗放下?,十分优雅地用?手帕点了点嘴角,状若无?意道?:“乌嬷嬷年纪也大了,晚上还是让她早些休息的好,以后?每天晚上换你来伺候吧。”

    沅芷一愣,“我来吗?”

    自温怜入宫,便一直是乌嬷嬷伺候温怜入寝。虽然她也是温怜的贴身丫鬟,但从未想过替代乌嬷嬷在温怜身边的位子。

    温怜:“对,你来。”

    沅芷有一些慌,不知道?为什么温怜突然就这样安排,“那……那乌嬷嬷知道?吗?”

    温怜抬头?,静静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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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你去?告诉她她就知道?了,顺便让她把屋里的香换了,给她说我不喜欢。”

    沅芷:“……”

    这是,吵架了?

    “好。”沅芷先?应承着?,她知道?温怜的脾气极好,若是正和乌嬷嬷吵架,也不过两天就能和好。

    温怜看着?沅芷的背影,眼神复杂。

    乌嬷嬷是一手带大她的,她曾以为她不会背叛自己,却不想就在昨晚……那个香,肯定有问题。

    否则,她昨晚不会在贺玄渊已经将她吻得无?法?呼吸才醒来!

    无?耻!

    温怜一想到昨晚贺玄渊的行为,心里就冒起阵阵怒火!

    昨晚,他居然会趁人之危!那种情况下?,他根本?不敢反抗。她了解贺玄渊,最是吃软不吃硬,如果当时她敢反抗,那贺玄渊绝对会被激怒,她反而会陷入更加危险的境地。

    她知道?贺玄渊有多?敬重她的母亲,因此那声“不可以”是真,而那声“不要走”却是她为了让贺玄渊离开而故意说的。

    只是这一声,怕是将他伤得很了。

    温怜重新遥望承明殿的方向,紧紧地捏住秋千的纤绳。

    ……

    直到夜幕降临,乌嬷嬷都没有来见温怜,温怜心里便知道?她确实已经成了贺玄渊的人,一时不免有些难过。

    自小陪伴她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倒戈。

    难道?,权势富贵就这么重要吗?

    沅芷闷着?头?为温怜梳头?,看着?温怜的神色,一时也不敢说话。她与温怜,自然不比温怜和乌嬷嬷亲厚,于是便更没有资格来劝和了。

    帮温怜拉下?帷幛之后?,沅芷看着?躺在床上的温怜道?:“小姐不必担心,我就站在门外?,若是有什么事儿,您一叫我就进来。”

    芙蕖宫里的规矩,没有其他宫里那般严格,非要侍女来守夜。只是沅芷见温怜一天都不开心,怕她有什么事情。

    温怜却摇摇头?,“你在我这里守着?,我反而睡不好,你回去?自己睡吧。”

    贺玄渊是个极重体面之人,经过昨晚的事情,必不会再来自讨没趣。

    沅芷迟疑:“可——”

    “没什么可是的。”温怜温柔却直接地打断她的话,“回去?吧,不比担心我,我能照顾好我自己。”

    沅芷虽然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自从温怜从宫外?回来之后?,似乎成熟了不少?,眼里再也没有往日的犹疑和怯意,多?了些许坚定、些许决然。

    不过,就是这样才好!就这样,才不会被人欺负!

    沅芷:“那好,我就睡在隔壁,小姐若有什么事情,叫我一声就好了。”

    花盏一盏一盏地熄灭,随着?关门声响,温怜安然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此时此刻,东宫却并不太平。

    虽然现在已经继位,但除了上朝、办公之外?,贺玄渊的衣食住行却还在东宫里面。甚至,连当初他让人换的侍卫太监,也全部都换回来了。

    月上中天,贺玄渊猛地睁大双眼,再次从梦魇中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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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脏不受控制地突突跳,贺玄渊抬手擦了一下?额上的冷汗,脑海中那些质疑声却还是不绝于耳。

    “我让你保护她,你是怎么保护的?”

    “他怎么对得起我们!你们贺家人怎么对得起我们温家人!”

    “畜生!当初就不该救你!”

    “白眼狼!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

    贺玄渊难耐地闭上眼睛,忍着?胸口的疼痛,沉声道?:“备水,沐浴!”

    深夜毒发的痛苦,绵长而折磨。

    沐浴后?的贺玄渊只着?一套素白衬衣,冷清的月光洒在他紧紧拧在一起的眉头?上,落在浓黑的眸子里,却探不到底。

    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在被针扎一般。

    许久已经没这么疼过了,自从当年温怜进宫,温心绵找到了新的方法?吸引周帝的注意,就放过了他,再没给他喂过药。

    他也就此拜托了“病秧子”的称呼。

    回忆起了过去?的事情,毒素敏锐地察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越发在身体里肆虐,身体就像被千斤重的石头?碾过一般,贺玄渊紧紧地捂住心脏,颤抖地掏出了袖中的药瓶。

    药瓶打开的一瞬间,贺玄渊却又重新盖住了。

    不能,若是再继续这么不加节制地吃,便再也无?法?控制毒素的发展。

    贺玄渊失力?地靠在柱子上,忽然,夜风吹拂,他闻到一股淡淡而熟悉的清香。

    与温怜身上的味道?十分相似。

    “那是什么?”贺玄渊朝着?前方怒放的花朵,问道?。

    无?人出现,但暗夜之中却传来清晰的声音:“这是温小姐在陛下?去?漠北的时候种下?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淡淡的花香缓解了他的痛苦,贺玄渊沉吟片刻,问道?:“今天,她怎么样?”

    “温小姐不让别人靠近,属下?们并未探听?道?她说了什么,只看到她在院内的秋千上坐了一天。”

    贺玄渊轻笑一声:“不让人靠近吗?”

    “去?给乌嬷嬷说,让她把上次的香点上。”

    “我现在就过去?。”

    第 54 章

    第五十四章 装睡

    夏日的夜空, 晴空万里,月明星稀。

    窄小的宫道上,月光大方地洒下清辉, 只为贺玄渊一人照亮前路。青石板上, 回荡着清脆的脚步声。

    若是在以前, 只要出现?贺玄渊的身影,这里必然会跪着一列太监宫女, 但自从贺玄渊一继位,便下令各部门精简机构、节俭开支,由是整个?大周自上而下掀起了一股朴素之风。

    自然,这个?风也?刮到了后宫。

    偏僻的宫道, 没有?一个?人、没有?一盏灯。

    虫鸣蛙鸣,不?绝于耳,宽大的衣摆拂过暗夜里的花花草草,抹去了附于它们之上的露水。

    月光洒到芙蕖宫的牌匾之上, 贺玄渊抬头?望着牌匾, 驻足良久。

    半晌, 他上前推门,随即眉头?一皱。

    大门被人锁上了。

    心?里划过一丝怀疑,但……他也?不?是很在意。

    他不?需要温怜身边人的投诚, 她们的态度于他而?言, 无关紧要。

    来都?来了, 贺玄渊自然不?会被一道门轻易拦住。以往在漠北的时候,为了翻阅漠北人的军营, 两米高的墙对他而?言都?易如反掌。

    芙蕖宫的门, 对他完全如同虚设。

    一个?轻巧的翻身,他悄声落地, 连一丝声响也?无。月光落在芙蕖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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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院内,仿佛为它盖上了一层朦胧的细纱。

    “布谷布谷”

    忽然,一旁的柳树之上杜鹃鸟似有?所感,盯着贺玄渊的身影,警觉地叫了两声。贺玄渊皱眉,随手捡起一颗石子,还未向它打?去,杜鹃鸟便惊飞了。

    “倒是个?有?眼色的鸟。”贺玄渊低声轻哼,“希望屋里的人也?跟你一样有?眼色。”

    说完,他便毫不?犹豫地向温怜的屋子走去。

    原以为她的屋子也?会锁,却不?想他试探地一推,竟然推开了。

    屋内,香薰弥漫,贺玄渊顿了一瞬,而?后悄声关上门。

    黑暗中,温怜无声地睁大双眼,她本睡得不?沉,早在鸟鸣之时就已经醒了。看着不?断靠近的黑影,她的心?脏瞬间不?受控地剧烈跳动。

    心?跳鼓鼓如雷,怕被贺玄渊发现?,温怜强迫自己屏息凝神。

    他怎么还会来?

    难道,他就没闻出来这香已经和昨日的不?一样了吗?

    冷清的月色透过窗棱,让这小小的厢房亮如白昼。贺玄渊掀起帷幛,让月色落到床上之人的脸上。

    看着床上之人恬静的睡颜,贺玄渊目色沉沉,心?里的猜测终于得到答案。

    自从他决定来找温怜,余毒引发的疼痛便开始缓解,直到到了这里,这一刻看见了心?里想了千百遍的这张脸,他才感觉像是又?活了过来。

    怒则肆虐,喜则退却。

    这病由温怜起,也?由温怜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温怜,如今是他最好的药。

    贺玄渊探身靠近床,轻轻坐在温怜的床边,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恍惚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他不?禁一笑,随手为她撩起睡得凌乱的碎发,轻声道:

    “自昨晚回去后我想了很多,都?是关于你的。”

    “当年舅舅和舅妈都?嘱托过我,让我好好照顾你、保护你,可是,这几日我总是做梦,梦到他们骂我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我承认,他们骂的没有?错,这些年来,我让你吃了这么多的苦。我用尽全力保护你,可依然没能阻止你知道过去那些不?堪。”

    “自那件事后,我便知道,无权无势是有?多无助,现?在,我终于得到了最高的权利,我发誓,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伤!”

    温怜感受着他冰凉的手在她脸上作?乱,只有?努力压制着身体,才不?至于浑身颤抖。

    然而?,贺玄渊的话却如一道一道冰柱,一道一道插到她的心?里。

    “还记得我第一次去你们府上吗?你当时就说过,想一直和我在一起,还记得吗?”

    “所以,以后就留在我身边,陪着我好不?好?”

    此?话一出,温怜心?如坠石!

    贺玄渊,竟还是不?愿意放过她!

    可凭什么?

    凭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凭什么他想要的时候,就理所当然地认为她会甘之如饴地陪着他?

    明明当初,是他先放的手!

    夏日闷热,但温怜却浑身冰冷,她不?自觉握紧了双手。

    然而?下一瞬,她就感觉被子被贺玄渊掀开,她的手猝不?及防地被贺玄渊握住。

    温怜呼吸一窒,僵硬地开始放松身体,任贺玄渊把玩她的手。

    这个?时候,绝不?能被他发现?她已经醒了!

    贺玄渊的手管用剑,即使回宫这么久,他也?依然保持着每日晨练,由是他的手,满是厚重的茧子。

    他以往也?没拉过女孩子的手,下手也?没个?轻重,他自认为轻柔的一捏,温怜便感觉有?些刺痛。

    她下意识地动了动手指,却被贺玄渊握得更紧了。

    温怜身形虽高挑,但手小脚小,落在贺玄渊的手里,能整个?一把包住。细腻柔软的肌肤,带着些冰凉的凉意,让贺玄渊有?些爱不?释手。

    靠近她、触摸她、闻见她的味道、听到她的呼吸、感受着她的体温,每一个?动作?,都?让贺玄渊难以抑制心?里的悸动。

    每一份悸动,都?带来意想不?到的快乐。由是越靠近温怜,贺玄渊身体的痛楚便减少一分。

    这份痛,由你而?生,因你而?灭。

    一时之间,贺玄渊不?知道温怜于他而?言,到底是让人痛不?欲生的毒药,还是让人无法?自拔的解药。

    月光下,嫣红的嘴唇像是暗夜中诱人的红果,贺玄渊眼神闪过一丝暗沉。

    贺玄渊轻轻一笑,无论是解药还是毒药,他都?要了!

    倾身向下,他肆无忌惮地再次吻上了她的唇。

    柔软的嘴唇,却是毫无道理的甘甜,贺玄渊体内痛楚再一次偃旗息鼓。感受着身下人的乖顺,贺玄渊搂起她的身子,扣着她的脑袋,再一次肆无忌惮地深吻。

    忽地,暗夜之中,贺玄渊睁开了双眼。

    温怜的呼吸,竟然是乱的!

    她隐藏的很好,好到甚至瞒过了贺玄渊,若不?是两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贺玄渊绝不?会发现?温怜是在装睡!

    贺玄渊愣了一瞬,随后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醒了?

    醒了更好!

    如果说在此?之前贺玄渊还保留几分节制,那么这一瞬间,拦住他理智的最后一点便也?消失了。

    贺玄渊像是想要将?她揉入怀里,大掌揽过她的腰身,不?断地向她索取,厚重而?炙热的鼻息尽数扑在温怜僵硬的脸上。

    月光下,温怜的睫毛细细地颤抖着,显得弱小而?无助。直到她无意识地推开贺玄渊,贺玄渊才放过了她。

    温怜得了片刻喘息,完全没意识到了自己竟动手推开了贺玄渊。自贺玄渊吻上她之后,她的脑袋就轰然一响,一片空白。

    忽然,耳垂被人含住,温怜浑身一僵。

    贺玄渊完全搂着她,自然知道她身体的变化,忍不?住闷声一笑。他靠在温怜的耳边,低声道:“你知道你有?多招人吗?”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如暗流一般淌过温怜的心?,无端起了一丝波澜。

    温怜本就被他吻得口干舌燥,如今更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都?已经如此?明显了,可温怜却依然要装睡。贺玄渊暗笑一声,既然温怜想要玩儿,那他便奉陪到底。

    长而?卷曲的睫毛,都?得跟筛子似的,贺玄渊安抚性地吻了吻,低声继续:

    “那晚庆功宴之后,你的名?字便传至整个?大周,无数人都?在打?探你的消息,你的一幅小像,被人炒到黄金万两。”

    感受着身下人儿的慌乱,他立刻安抚道:“当然,被我买下了。”

    “还有?,你跳的那支舞,如今现?在已经京城各个?风月场所流传开来,无数世家公子、富商大户不?远万里也?要到京城来看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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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猜,这些人这么为什么费尽心?机要这么做?”贺玄渊的唇点了点她的脖颈,透亮的月光之下,她的脖颈光滑细腻,泛着白光。

    贺玄渊眼神一暗,垂首含上了她的锁骨。

    这一下,温怜实在是没办法?装下去了。肩上的灼热,像是一个?快要起火的烙印,烧得她心?慌意乱。

    温怜忍不?住动了动,装作?要醒过来的模样,希望贺玄渊能像昨日一样离开。

    然而?,今日的贺玄渊早已不?是昨日的贺玄渊,他在来的路上,早已经一切都?想清楚了。

    他要温怜,要温怜永远地待在他的身边!

    无论是她自愿,还是暂时的不?愿,他都?会留她在他左右!

    贺玄渊看着温怜挣扎,心?里无端升起一股戾气,“贺玄铭无权、无势,你觉得你嫁给他,他能保护你?”

    “你自小待在宫里,不?知道宫外那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存在。”

    “那些男人见了你,定会像疯狗见了骨头?一般,你觉得到那个?时候,贺玄铭能保护你?”

    贺玄渊瞧着温怜依旧不?愿挣开的眼睛,良久之后,他才缓缓放下她。

    “只有?我,只有?我才能保护你。”

    说完后,贺玄渊脱下外衫,温怜闭着眼睛,听见衣料的窸窣声,惊得脸都?白了。

    而?后,宽厚而?结实的一双手将?她搂入怀中,温怜心?里一跳,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开了。

    这个?时候,她再也?没办法?冷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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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淡淡的香草味儿沁入鼻息,温怜被他强势地搂着,只能将?脸埋在他的怀里。暖热的鼻息吹在她的脖子上,让她的身体越发僵硬。

    她不?安地动了动,却感到背后和腰间的手加重了力道,她被困在了贺玄渊的怀里,动弹不?得。

    “别动了,睡吧。”贺玄渊拍了拍她的背,他可不?想让某些事情提前发生。

    温怜一愣,心?里松了口气。

    前些日子,乌嬷嬷面红耳赤地为她拿了几本书,她随意看了几页,羞得脸色通红,随即便让人扔了出去。

    她暗中握紧自己胸前的衣领,如若贺玄渊真的要强迫她,她不?可能真的再继续装睡了!

    不?过,她的心?思在贺玄渊眼里,简单的不?能太简单。他将?人抱紧了些,几息之后,佯装熟睡过去。

    听着她平稳的呼吸,温怜一直悬在空中的心?才落了下去。她轻轻地抬头?,月光透过帷幛,洒下一层沙沙的影子。贺玄渊的眉眼,一如以往那般锋利,嘴唇浅而?薄,是人们常说的薄情的特征。

    温怜凝望了他片刻,而?轻轻地往后退。

    贺玄渊睡觉极浅,以前她被他逼着在书房背书时,曾偶尔见到贺玄渊困倦地合上眼睛,她见状,便偷懒地不?出声。

    谁料,贺玄渊竟直接睁开了眼睛望向她,吓得她立马开口背。

    因此?,温怜轻之又?轻地挪开他放在她腰间的手,小心?翼翼地屏住呼吸,生怕吵醒了他。

    “布谷布谷”

    忽地,窗外传来一声鸟鸣,温怜吓得一个?激灵。

    好不?容易才挪开的手,再一次将?她揽在怀里,温怜浑身僵硬,气闷地闭上眼睛。

    罢了,就这样吧!

    若是贺玄渊醒了,她会更倒霉!不?若就这样装睡,还能让贺玄渊放松警惕!

    察觉到怀里之人的安静,贺玄渊悄然勾起嘴角。@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真乖。

    第 55 章

    第?五十五章 信

    有贺玄渊在, 温怜以为自己定不会睡着,然而事实?是,她这一觉却?睡得极沉, 甚至是连贺玄渊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摸了摸身旁早已凉透的被褥, 温怜有些愣神。

    “小姐今日气色不错。”沅芷笑着为温怜递上帕子, “这眼底的乌青都没了,想?必昨晚睡得不错。”

    温怜僵硬地收回手指, 垂眸不语。

    贺玄渊究竟是想?干什么?不出?半月,她就要嫁给贺玄铭了,这个时?候,他却?要来干这种事情?

    看着温怜漠然的双眼, 沅芷也止了笑意,担忧地看着温怜。不知何时?,温怜仿佛换了一个人,虽然坚毅了、成熟了, 却?也更加冰冷了。

    忽然, 房门?被敲响了。

    温怜向外?看去, 是乌嬷嬷。只不过?,一夜未见,她仿佛一下老了十岁不止, 本就有些佝偻的腰, 越发?下垂。

    西域人特有的浅色眼睛, 一脸疲惫地望着她,满是忧虑和歉意。以往她进门?, 都是直接可以进来的, 然而如今,她却?犹豫地站在门?外?, 没有温怜的吩咐,不敢踏进一步。

    温怜十分复杂地看了她半晌,才轻轻道:“进来吧。”

    沅芷知道她们主仆要谈事,自觉地退了出?去。

    她一走,乌嬷嬷就直接跪倒在温怜脚下,脑袋重重地磕在地上。

    温怜知道她会来找她,却?不想?她竟会一开始就如此!除了父母之外?,乌嬷嬷是陪伴她最久的人,她曾对她毫无?保留,却?不想?竟会遭到她的背叛!

    可十几年真心实?意的慕儒之情,哪里是这一朝一夕能改变的。乌嬷嬷的磕的这一重响,让温怜心里仿佛被抓了一下。

    她哑然张了张嘴,却?最终还是一言未发?。

    沉默良久,一切仿佛被冻住了。

    “乌嬷嬷不必如此。”温怜叹息了一声,“纵使?我不甚了解宫外?之人,却?也知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我即将嫁给宁王,离开皇宫,你不愿跟着我,我也能理解。”

    “可是……”她强行忍住言语的哽咽,悲戚地看着地上的人,“可是,为什么会你要背叛我,为什么要让贺玄渊进我的房门?,你难道不知道……不知道我马上就要出?嫁了吗?”

    周帝、温心绵、贺玄铭、贺玄渊……这些人的虚情假意,她可以给找一个理由?说服自己不要伤心,一切都是人性罢了。

    可是温怜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小陪伴她的乌嬷嬷竟也会背叛她,如果此时?的背叛是真,那么之前的一切,便也无?法再纯粹。

    一切,都是假的。

    “难道,权势地位就那么重要吗?”温怜无?力地瘫坐在椅子上,眼睛早已被逼的通红,不断地流泪。

    重要到可以向最亲近的人捅刀子。

    乌嬷嬷听着温怜的质问,佝偻着浑身颤抖,不敢抬头,泣不成声。

    “不是的,”她垂着脑袋摇摇头,声音苍老而嘶哑,仿佛一口古老破碎的旧钟,可以窥探其内部的腐朽,“老奴不是为了权势,是为了小姐。”

    “为了我?”温怜一愣,而后哭着笑出?了声,“竟是为了我?你让贺玄渊进我的门?、上我的床,现在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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