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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眼前是无尽的黑暗。
在本能的求生欲的驱使下,陈郁下意识追寻着微弱的光源。
她困倦到睁不开眼睛,肉身疲惫,但意识清晰。
这种感觉和之前那次坠江不同,包裹着她沉沉浮浮的不再是寒意刺骨的江水,而是无尽的温暖。
恍惚间,她嗅到了熟悉的清淡花香。
在花香和光亮的指引下,思绪不再渺茫,她仿佛徒步穿行在荒废已久的隧道里,即将到达路的尽头。
疲惫感正在消散。
不知过了多久,陈郁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纯色的墙壁,耳畔是清浅的雨声,鼻尖萦绕着淡淡的花香。
房间很窄小,却又给了陈郁浓重的熟悉感和归属感。
视线清明后,陈郁怔住了。
这是她和纪惜桐从前的小家。
再垂眸,陈郁看到正在自己怀中熟睡的纪惜桐。
她的睡袍半散着,脖颈间还有亲昵的印记,耳朵和面颊都因暖意泛着淡淡的粉,正是记忆中的模样。
陈郁忽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了。
她探出指尖,从眉心开始,慢慢抚过纪惜桐的鼻梁,抵过她的唇瓣。
指腹的触感是温热而清晰。
睡梦中的纪惜桐私似有所觉。
她缓缓睁开眼睛,眸底映入陈郁的身影。
四目相对,纪惜桐很快便红了眼眶。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陈郁闷闷道,“梦里你去世了十年,我过了很久才知道其实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我好没用啊。”陈郁顿了顿,哀戚感充斥着胸腔,“我好没用。”
说这些时,陈郁的眼眸覆着泪光。
她还未回神,便被身旁的人紧紧拥住。
“阿郁,我可以抱住你了。”纪惜桐哽咽道,“我不是魂魄了。”
刹那间,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陈郁揽住了纪惜桐的肩膀,喉头微哽。
这十年间的酸涩和苦楚并不是简单的言语能说清的。
她多么希望她们真的只是做了一场彻头彻尾的梦,她的惜桐从未经历过那些阴冷与黑暗,她也从未因为孤寂而感到煎熬。
陈郁的臂弯越收越紧,下颌蹭着纪惜桐柔软的发。
泪落在了纪惜桐的睡袍上,留下了点点湿润的痕迹。
“那个阴阳先生没有骗我。”陈郁低着她肩膀,喃喃道,“他没有骗我。”
“阿郁。”纪惜桐用指腹拭去了她的泪,带着哭腔道,“这不是梦,我们真的相见了。”
她托过她的面颊,和她抵额,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十年实在太久了,久到记忆里爱的人的面容不再灵动,声线不再清晰。
陈郁感受着纪惜桐掌心的温度,深深地凝望着她,想要将她的模样镌刻到骨血里。
雨滴打在窗上,发出细碎的声响,湿润的凉风从罅隙间吹进来。
这正是她们过去无数个午夜梦回的时刻,可望而不可求的平静清晨。
过往的十年宛如一场梦境,终于都消散了。
她们看到的,触摸到到的都是最真实的。
床边的电子闹铃上显示着时间。
“2013年2月17日9时25分”
距离那场车祸还有将近四个月的时间。
陈郁清晰地记得这个日子——这是她们上一世决定向纪父纪母坦白真实关系的日子。
她们为这一天准备了很久。
陈郁精心挑选了礼物,在脑海里演练无数种她们道出真相后可能会得到的结局。纪惜桐仔细思考过了每一句话,希望父母能够理解她们的苦衷。
十年前的大环境对于她们的容忍度要远远低于十年后。
尤其是在纪惜桐这样父母思维和观念都偏古板的家庭,她们的处境可谓是举步维艰。
那个时候她们还很年轻,不懂得用相对温和的方式折中处理问题。她们天真的以为真诚和坚定就能撼动纪父纪母亲,从而得到渴望已久的祝福。
可到头来只有一盆兜头的冷水。
去时纪父纪母热情地欢迎了她们,回来时纪母却将她们带来的东西全都丢到了门外。
客厅里,纪父面色铁青重重搁下了茶杯,并未阻拦纪母。
纪母涨红了脸,抛去了往日的随和优雅,食指在半空中划动。
她骂纪惜桐疯了,斥责陈郁违背伦理纲常,不是正常人。
陈郁从未受到到如此羞辱,碍于纪母身份的原因,她并未多言,而是径直走进了雨里。
纪惜桐还想劝劝妈妈,还未张口便被纪母痛斥。
“滚!”纪母指着楼道,“生了你真是家门不幸!”
纪惜桐难过得说不出话了,她哽咽着道:“妈,你不该这么骂她的。”
纪母别过头:“你给我滚!”
纪惜桐唇线紧抿,她强忍着泪追上了陈郁的步伐。
时至今日,陈郁早就忘记了当时的心境,忘记了当时纪惜桐追上她后劝解了些什么。
她只记得车辆后来抛锚在国道边,自己憋着闷气下车,纪惜桐淋着雨也要将伞罩在她头顶。
回到车里,她愧疚的亲吻了纪惜桐。贴得再近些,陈郁听到了她很轻很轻的道歉声。
事情在三个月后迎来了转机。
当她们以为已经通过最难的那道坎,对未来满怀期望的时候,那场车祸又彻底毁掉了一切。
纪惜桐亡故的那十年,陈郁每次回想起当初自己的所作所为,都会后悔不已。
无论如何,她都不应该让自己的愤懑波及到真心待她,维护着她的纪惜桐。
……
“阿郁。”
纪惜桐轻唤声将她从回忆中拉回。
“今天是多少号?”
上一世的痛楚是浮在她们头顶的阴云,相聚不过片刻,阴翳便重新笼罩上来。
纪惜桐一方面因为失而复得而感到惊喜,一方面却发自内心地恐惧被悬起的命运。
“是二月十七号。”陈郁抚着她的发,心情沉闷,“我们还有时间,还来得及。”
她们还有时间,还来得及阻止这场伪装成事故的谋杀。
纪惜桐贴着她的心口,耳畔是她有力的心跳声。
熟悉的体温融化了不安感,让她不再感到恐惧了。
“我记得是情人节过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你陪着我回家的。”纪惜桐轻声道,“我们在那天跟爸妈坦白了,结果被扫地出门了。”
陈郁低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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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了声。
“我死之后,也回过家。”纪惜桐语调低沉了些,“妈妈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她比谁都后悔。她心疼我,也心疼你——”
“我不止一次看到她抱着我们两个的合照自言自语,跟我道歉,念叨你的好。”
“我知道了。”陈郁听着鼻子发酸。
“我的葬礼上,她要你以我朋友的身份参加也是保护你。”纪惜桐继续道,“她怕你听到别人的议论声,也怕我就算已经死了也会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待。”
“我知道。”陈郁蹭着她的发,“我都知道。”
刚平复的情绪又上泛了。
纪惜桐和她隔开些距离,望着她的目光分外柔和。
“阿郁,上一世我还没有来得及问……”
“什么?”陈郁下意识道。
“你恨我爸爸吗?”纪惜桐缓缓道。
陈郁顿住了。
说不恨是假的。
得知真相后的那段时间,陈郁每晚躺在病床上都会不断地复盘这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痛恨那些视人命为草芥的犯罪者,也痛恨麻木了十年,反应迟钝的自己。
到最后,她甚至开始痛恨为了揭露真相而将家人安危弃之不顾的纪秉怀。
上一世,当生命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
陈郁觉得命运待她不公,于是,她开始痛恨整个世界。
万念俱灰的时候,若不是还能看到纪惜桐模糊的身影,她可能真的会做出什么更极端的事情。
纪惜桐能理解她。
她轻抚着陈郁的脸颊,在心中道:“万幸,我们还有机会。”
“我不会再把你一个人留下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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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你这孩子……”◎
十年前的智能手机摸起来很是厚重,网速也要比十年后慢得多。
陈郁一直有在备忘录里记事的习惯。顺着备忘录里记录的日程,脑海里零碎的记忆逐渐拼起织起来。
纪惜桐也接到了纪母的电话,还不知道会发生些什么的纪母催促着她们赶紧过来,语调很是愉快。
公寓里很安静,即便没开扬声器,陈郁还是能听清纪母略带邺城本地口音的普通话。
“你和小陈要赶紧过来喔,我菜快要烧好了,我和你爸爸都在等你们。”
听到纪母声音的刹那,纪惜桐捂住了嘴巴,竭力压抑住了啜泣声。
“怎么了?”纪母还是听出来了女儿声音的不对,关切道。
纪惜桐迅速用手背拭去了泪,佯装镇定道:“没什么,就是昨晚睡觉冻着了。”
“你要好好保暖,不要仗着年轻就少穿衣服,晚上盖薄被子。”纪母念叨,“等到老了可有的你受罪的了。你妈这条腿就是年轻的时候不注意……”
往常,纪惜桐总会有很烦这些陈词滥调,而今再听到,她却怎么也舍不得打断了。
她哑着嗓子道:“妈,我知道了,我以后都会好好穿衣服的。”
“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在外边受委屈啦?”纪母这回是清楚地听清了她的哭腔。
“没有。”纪惜桐哽咽着道,她咬着下唇,将痛感分走了些才勉强开口,“我就是想你了。”
电话那端停顿了几秒,旋即道:“那你还不赶紧回家!”
“我和阿郁马上回去。”纪惜桐红着眼圈看了眼身旁的人。
片刻后,忙音响起。
纪惜桐从身后紧紧拥住了陈郁,半张脸埋在了她的颈窝处:
“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陈郁推着衣柜的手垂下,用脸颊蹭了蹭纪惜桐柔软的发,学着她的语调道:
“还能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刚哭完,你不要让我再哭了。”纪惜桐揪着她的衣服,边掉眼泪边抬眸。
陈郁轻笑了下,眸中的阴翳有些许消散。
她抬手摸了摸纪惜桐的脑袋,低低道:“那我不说了。我要挑衣服了。”
纪惜桐枕着她的肩膀望去,一眼便看中了衣柜里零星几抹清新点的颜色。
彼时陈郁正习惯性地脱着衣架上的西服套装,眉眼宁静。
纤细修长的指节握住了白皙骨感的手腕,陈郁侧眸,对上了纪惜桐的视线。
“不一样了。”纪惜桐道,“你现在是我看的见摸的着的阿郁,不是那个成天郁郁寡欢的陈董了。”
说着,纪惜桐示意她和自己一起看向不远处的梳妆镜。
镜子里,年轻的她们正依偎着。
纪惜桐仍是记忆里最鲜活的模样。陈郁眼尾细碎的皱纹消失了,气色健康,眉眼间则多出了几分不符合少年人的沉稳。
“阿郁,你现在更像姐姐了。”纪惜桐望着她,眼眸比从前还要澄澈了。
陈郁道:“所以你想让我穿得年轻一点吗?”
“这件好不好。”纪惜桐拥着她的腰,带着她上前一步,取出了纯白色的羽绒服,“我们等下还要冒着雨被赶出家门,要穿厚一点。”
眼眶和鼻尖都泛着红的纪惜桐一本正经地说着这样的话,陈郁心里虽泛着酸涩,但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好。”陈郁应声,“但是这回应该不会被赶出来了。”
“今天不坦白了?”纪惜桐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当初太着急了。”陈郁答,“我们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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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更温和的方式,一点点的铺垫,先让他们做好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纪惜桐浅笑。
陈郁从柜子里取出一件大衣披在纪惜桐肩头,正了正色道:“今天回去,最重要的就是要从你爸爸那里探探口风。”
卧室外忽然传来一阵犬吠。
陈郁和纪惜桐对视一眼,某种都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打开门,灰白相间的边牧冲了进来,尾巴摇得十分欢快。
宽宽歪着脑袋瞧着她们,蓝眼睛亮晶晶的。
“汪!”
“宽宽!”纪惜桐矮身拥抱它,心中涌动着失而复得的喜悦感。
“汪!”宽宽的尾巴摇得更欢快了。
纪惜桐被宽宽绕着转圈圈,一抬首就对上了陈郁温和的眼眸。
这一刻,她从未如此眷恋过这个世界。
料峭春寒,走出公寓楼的刹那,带着凉意的冷风直往脖颈处灌。
纪惜桐下意识瑟缩脖颈,贴陈郁贴得更近了。陈郁捉住了她的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生命的最后几年,陈郁麻木到无所谓冷热,而纪惜桐作为游魂,根本没有这种鲜活的感觉。
对于温度的感知某种意义上是象征着生的存在,陈郁和纪惜桐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口袋里,她们的指节越扣越紧,暖意也扩散开来了。
“不去取车吗?”纪惜桐有些困惑。
“不开车。”陈郁垂眸道,“坐地铁。”
衣兜里,纪惜桐的拇指指腹正轻轻摩挲着陈郁的肌肤。
“没到那个时间节点,应该不会有事。”
她的声音在陈郁的注视下越来越低。
“从现在开始就要注意。”陈郁低住了她的拇指,“我们今天下午就收拾东西搬家。”
“好。”纪惜桐很乖,很快便颔首同意了。
她太能理解陈郁的想法了。
走在飘着寒雨的街道,穿梭在建筑下。
陈郁望着周遭的场景,喃喃道:“这里我记得一四年的时候就改建成商业街了,公寓楼也拆了。”
纪惜桐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暗淡的云层下,墙体斑驳的筒子楼。
“这里真的拆掉了我很多念想。”陈郁回首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还能重见。”
她的语调十分平淡,纪惜桐听着心里却五味杂陈。
“地铁口倒是没变,十年前和十年后都是一个模样。”
陈郁轻笑了声和纪惜桐隔开些距离,让她走在了身前。
下楼梯时,陈郁的掌心落在了纪惜桐的肩上。
过去的几年里,她们的事业都有了起色,已经很少乘坐地铁了。
纪惜桐已经记不太清她们上次这样走在人潮里是什么时候了。
身旁是行色匆匆的人,耳畔是机械播报音,思绪有一刹那飘远了。
她回忆起来了大学时代陈郁和她外出旅行时的场景。那时候陈郁也是这样让她行在身前,遇到堵塞时便会下意识侧身替她挡住剐蹭。
最初时,纪惜桐会有点生气。她的脾气一直都很温和,但是有时候不知怎的,会特别计较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
在纪惜桐眼中,相爱并不意味着单方面献祭似的付出,而是两个人相互扶持着成长,一起拥抱更好的生活。
但是当纪惜桐撑着伞和陈郁走在一起时,她总会不自觉地将整个伞面偏去陈郁那里。陈郁觉察到后,就会拿来比较,每次都说得纪惜桐哑口无言。
现在想来,年轻时的她们真是既幼稚又可爱。
“在想些什么?”
陈郁的声音落在耳畔,在地铁站喧闹的人声中格外清晰。
纪惜桐微偏首便看到陈郁用后背挡住了她身侧的人流,笑意更深了。
“在想我们大三出去旅行那次。”她答。
陈郁牵着她找到摄像头下的一处空位,落座前细致观察了周围。
“去深城那次吗?”陈郁终于分出神来回话。
“应该是。”纪惜桐答,“那次我们去海边看日出了。”
眼前浮现了书房相册里的那两张相片。
陈郁眨了下眼睛,认真道:
“等事情彻底解决了,我们还要去旅行。”
她的眼神是坚定的,令纪惜桐很是心安。
纪惜桐的心脏被温水包裹着,再次走出地铁站时,冷雨也变得不再凉寒。
穿过斑马线,纪父纪母所居住的老式小区近在眼前。
现在的小区远没有十年后破败。
墙皮没有因为进水剥落,楼道里也没有那么多凌乱的广告,青黑色的地砖干干净净的。
纪惜桐这次的步伐比陈郁轻快了许多。恍然间,她生出些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阿郁,我不敢敲门了。”她敛眸道,“我好怕这一切是假的。”
“不会的。”陈郁凝望着她,“这次不是梦。”
陈郁的掌心覆上她的手背,带着她指节摁响了门铃。
片刻后,门那端传来了动静,伴随着“吱呀”的声响,老旧的防盗门打开了。
儒雅随和的纪父一手握着门把手,一手端着茶杯,笑呵呵道:
“你们来了。外边冷,快进来啊!”
“爸!”
纪惜桐鼻尖一酸,忍不住上前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欸呦——”纪父僵在了原地,手里的茶杯都不知道往哪放了,“这不上星期刚回过家吗,怎么上来就给了个这么大的抱?”
“这不是想你了嘛!”纪惜桐语调微颤,“没忍住。”
“怎么看着还要哭了呢?”纪父看了眼陈郁,眼中带着求助的意味。
“惜桐最近看了本讲亲情的书。”陈郁解释道。
纪秉怀一下就理解了,他拍了拍纪惜桐的背,有些无奈地安慰道:“都这么大一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似的。书里的东西和现实还是要会区分开来的。”
纪惜桐束手,和陈郁并肩而立。
“我知道。”她答。
纪惜桐怕被纪父看出异样,往后退了步,将陈郁推上前。
“这是给您和阿姨带的。”陈郁扬着浅浅的笑,将东西交给纪父。
“一起吃顿便饭而已,小陈太客气了!”纪父把门开得更大了,给她们让出一条路。
屋子里的饭菜香飘了出来,纪惜桐嗅着,眼圈更红了。
家中的摆设一切如初,眼前温馨的场景和记忆里阴冷的场景重叠了。
陈郁喉头微动,颇为感慨。
“最后一个菜了,我马上就来。”纪母从厨房探出身,招呼纪父过来,“老纪杵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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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什么,快来帮我端盘子,孩子们都回来了!”
“阿姨——”陈郁嘴唇翕动。
“家里这会油烟气重,你和小桐先回房间,马上就开饭了!”
纪母匆匆说着话,话音未落便被径直过去的纪惜桐抱住了。
“你这孩子……”纪母又惊又喜,“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想我?”
“妈。”纪惜桐哽咽了声,“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纪母的眼神很快便柔和了下来,她僵直了身,半晌才道:“怎么了,你和妈妈说说?最近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吗?”
纪惜桐只是摇头。
“妈妈手里有锅铲,身上也都是油烟。”纪母讷讷道,“你先带小陈回房间好不好,妈妈等会去找你。”
说话时,纪母向陈郁使了个眼色。
陈郁会意,但等待了一会才上前。
“她这是怎么了?”纪母小声问。
陈郁抿着唇摇头,眼底也藏着泪光。
作者有话说:
因为周六要上新书千字榜,文的千字决定文的排名,所以需要压一压字数,最近的更新都放在了凌晨。
今天凌晨更新完后,下次更新就在周六晚上十一点了,中间间隔的时间我会多写一些,争取在周六发个大肥章(开始画大饼bushi)
周六之后,我一定会确定一个准确的日更时间标注在文案(指天发誓)
感谢各位宝贝的理解!(震声呐喊jpg.)
爱你们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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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我赌不起了。”◎
似乎成年之后,和父母坦坦荡荡表达爱意就成了一种奢侈。
小时候的纪惜桐很粘人,她爱抱着纪母,用小孩子软软的声音说“妈妈我爱你”。
长大之后的纪惜桐就越来越独立了,纪母也早就习惯了女儿的成长。但在被女儿突然抱住的这一刹,过去的记忆忽然就复苏了。
她僵直了身,缓缓抬手,轻轻拍了拍纪惜桐的背。
“不哭了。”纪母的眸色柔和了很多,“怎么今天心情这么差劲呢?”
纪惜桐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吸了吸鼻子退到了陈郁身边。
“就是觉得要珍惜身边人。”她笑着用肩膀轻撞陈郁的肩头,望着她道,“阿郁教我的。”
“小陈看着就比你沉稳懂事多了。”纪母欣慰道,“多跟小陈学学。”
“是她自己看书有感而发的。”陈郁浅笑。
纪母回首看到了锅里已经有些泛黑的排骨汁,匆忙道:“忘正事了,你们去客厅等着吧。”
说话时纪父眼疾手快,已经上手捞起了还未糊锅的排骨。
他一手揽着纪母一手托着糖醋排骨,像个快乐的小老头:“好了,可以开饭了。”
纪父纪母家只有九十平,餐桌就摆在厨房出口客厅附近,虽然略显拥挤,但足够容下四个人。
不远处的衣帽架上整整齐齐地挂着四件冬装。陈郁的白羽绒服和纪惜桐的挂在了一起,看着挺像情侣套装的。
这种温馨的氛围陈郁很少能享受到。
每次被纪父纪母留下吃饭,陈郁的心总会被装得满满当当的。
用餐氛围很融洽。
纪惜桐会边和家人聊天边剥椒盐大虾,然后假装不经意,虾仁全都放到陈郁碟子里。等到陈郁回神时,小碟里已经堆得冒尖了。
她一抬眸,刚好对上纪父探究的目光。
“小陈喜欢吃椒盐大虾?”纪父问。
陈郁耳尖泛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说出的话却很得体。
“阿姨做的虾很好吃。”陈郁微垂首,“我私下里跟她夸过好几次,没想到就被记住了。”
“这道菜是我做的。”纪父拔高了音量,拍了拍心口道,“好吃我下次还做。”
他喝酒上脸,神色看着分外自豪。
陈郁压下唇角,改口道:“您做菜也很好吃。”
“他啊,也就这道菜拿得出手了。”纪母打趣道,“看给他得瑟的。”
纪父靠上了椅背,斜斜地看着纪母,希望她嘴下留情。
“如果当年没有那么莽撞地出柜,他们是会这样度过这一天的吗。”
陈郁拨着虾仁,在心中道。
身旁的纪惜桐觉察到她的走神,在桌下悄悄扣上她的指节。
“会说话了好多。”纪惜桐压低了声音道,“不是从前那个榆木脑袋了。”
陈郁只是浅笑。
十年足够一个人成长了。这些年来商场的沉浮,各方利益牵扯着的勾心斗角早就让她学会了如何得体地修饰言辞,如何合理地伪装自己了。
她指尖发力,捏了捏纪惜桐的手指关节,用很轻很轻的语调道:“会觉得陌生吗?”
纪惜桐摇头。
“对了,我忘说一件事了。”纪父坐直了身,将椅子往前拉了些,“我过几天可能要忙起来了,晚上可能回不了家。”
他一开口,纪母的笑意便淡去了。
“又要下放了?”
“下放”是纪父纪母间的暗语,纪惜桐从很小的时候就听到他们这样说话,听久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她和陈郁齐齐抬首。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纪父还是笑眯眯的,“就是去求证一下,应该用不了一个月的。”
“小陈不是外人。”纪母板起了脸,“你直说吧,你要去干什么?”
纪母说的确实不错。她和纪惜桐从大二就在一起,到现下这个时间点,相识已经整整七年了。
纪父纪母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某种意义上,他们是知根知底的。
“很安稳的,就是去泉镇的那个罐头厂。”纪父拍了拍纪母的手背,“那边不是慈善企业吗,给残疾人提供就业岗位。我去看看那边残疾人待遇到底怎么样。”
此话一出,陈郁扣着纪惜桐的手更紧了。
纪惜桐偏首看着她,安慰似的摩挲着她的指节。
“就是去求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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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惜桐开口道。
“应该待不了几天的。”纪父道,“你们安心就好了。”
沉默了片刻,陈郁道:“泉镇那边的园区,不少是做外贸的吧。”
“是啊。”纪父颔首,面色如常“你爸爸和他们那边有合作?”
陈郁摇头:“我没怎么接触过我爸那边的事,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见一家人都露出了担忧的神色,纪父只得叹了口气,继续宽慰她们。
“做新闻就是这样嘛。”纪父揉了揉自己头发,“要求真,要寻证。理解理解。”
纪母瞪了他眼:“晚点再跟你说。先帮我收拾碗筷。”
陈郁和纪惜桐起身,想要帮忙,被纪母拦住。
“水池边上站两个人就够了,我和你爸有话说。”纪母劈手夺过她们手中的碗筷,“你们两个到房间去。”
纪惜桐最终牵着陈郁回了房间。
再次踏足这里,陈郁的胸腔不可抑制地闷重起来。
床头柜上摆着她们的合照,枕边摆着纪惜桐不久前读过的书,窗外是阴沉的天空。
不久前发生的一切还在眼前重演,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她失去纪惜桐的苦痛。
陈郁立在门口,忘记了迈步。
“阿郁。”
纪惜桐太了解她了,见到她略显阴郁的面色,很快便明白过来了。
她阖上门,从身后抱住了陈郁:“都过去了,现在我们都还活着。”
“看看地板。”陈郁轻咳了下才发出了声音。
方才的轻松惬意完全消散了。
四目相对,浓重的不安感再次包裹住了她们。
她们仔仔细细地寻找,视线最终都落在了靠近墙角处的第二块地板上。
纪惜桐蹲下身,叩响了它,又比对着敲响了周围的地板。
她别过耳畔散落的发,定定地看向陈郁。
“不怎么听得出来,应该都是空的。”纪惜桐道。
陈郁喉头微哽:“有没有工具?”
“我去柜子里找找。”纪惜桐答,“等我一会。”
纪惜桐才走,陈郁便缓缓跪了下来。
指节的力量不足以撬动坚固的地板,陈郁仔细观察起地板缝隙间的落灰情况,眸色渐深。
纪惜桐开门进来时,陈郁茫然地回首,对上了她的眼睛。
“地上太凉了,你快起来。”纪惜桐挽住她的臂弯,俯身替她掸去薄灰。
“里边可能还没塞东西。”陈郁低低道,“地板没有撬动的痕迹。”
“不管怎么样,先撬开看看。”纪惜桐用一字起撬起了一点地板,有些吃力。
“我来。”
陈郁接过了她手中的工具,发力时手背的青筋略有凸起。
咔嚓一声,木地板被撬动了。她们顺着缝隙看去,什么都没发现。
纪惜桐心中紧绷的那根弦松弛了些。
“或许我们不会再遇到那些事了?”纪惜桐抬眸。
陈郁迟疑了片刻,摇了摇头。
“或许是你爸爸还没开始调查。”陈郁缓缓道,“也有可能已经开始调查了,但还没有进展。”
餐桌上那句“泉镇那边的园区,不少是做外贸的吧”其实就是她对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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