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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70-1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嫁娶不须啼》170-180

    第171章 【一】

    嫁娶不须啼

    怀愫

    阿宝听说大房二房的人回来了, 也立时往裴三夫人屋中去。

    裴三夫人见了她,紧紧攥住她的手:“怎么样?”

    阿宝伸手轻抚婆婆的背:“娘莫要急,六郎信上不是写了, 奏折递上去之后, 咱们只要安心等着就是。”

    信上说至多三五日,他就回来了。

    到今天这才第二日。

    裴三夫人先是怔住, 跟着落泪, 再说不出话来。她也知道三五日, 她每天都念叨着这三五日, 可要是三五日儿子还回不来呢?

    “娘,有陈长胜盯着呢, 若有消息,他立时就送信来了。”

    阿宝一面说,一面使眼色给小满,小满赶紧奉上了安神汤, 又在炉中燃起安神香。

    裴三夫人哪里喝得下, 尽力灌上两口,她连日都没吃什么东西,整个人憔悴了许多。此时汤药下肚,眼皮缓缓阖上, 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

    阿宝替她掖上被子, 等她睡实了,这才走出正房。

    就见裴珠裹着斗蓬在廊下与小丫头说着什么。

    “怎么了?”阿宝迈步过去,见那小丫头满面是泪,裴珠正在宽慰她。

    小丫头见了阿宝, 行了个全礼。

    裴珠道:“你先回去罢。”

    等人走了, 她这才告诉阿宝:“那是六姐姐身边的丫头。”

    裴珂裴瑶的夫家, 才刚听闻些风声,就来裴家退亲。

    先是裴珂,她的夫家就在京城,裴家的男人刚被带走,退亲的帖子就送到裴府门上。两家是姻亲,不说雪中送炭,却不该在此时落井下石。

    跟着,裴瑶的夫家也不知从哪儿得着了信,也许是那两家私下里商议过,干脆一道将亲事退了。

    本来五房就没功名在身,但五房管着家,女儿的嫁妆总少不了,面子里子该得有一样。如今面子里子都没了,万一要是沾上了《正气集》案,那娶进门也难安心。

    “昨日两家都请了官媒人,一起上门来退亲要庚帖。”若说两家没商议过,又哪有这么巧的事儿。

    “这等大事,大伯母也不敢答应。”老太太是万事不管的,可又不能任由那两个官媒闹腾。

    她们来时只怕收了重金,说什么也不肯走。

    两个官媒人就坐在偏厅里,生生坐了一下午。徐氏派儿媳妇出面陪着,就这么陪了一下午。

    这些阿宝并不知情,闻言眉毛竖起:“就由得她们撒野?怎不赶出去!”

    裴珠直摇头:“老太太不发话,大伯母不能作这个主,真要赶出去,那往后……”往后还怎么说亲事,传出去名声又会有多难听。

    裴珠又叹又泪:“如此大辱……”

    “那六妹妹八妹妹的意思呢?”

    “我去瞧过一回,六姐姐的意思是干脆退亲,这门亲事不能再结了。”她这才托到裴珠,写了封信给她嫡母,将这些事都写在信上,希望裴珠能想办法,把信送回老家去。

    阿宝点了点头:“六妹妹有骨气,八妹妹呢?”

    “八妹哪曾受过这种气,她还没主意只知道哭,六姐姐正照顾她呢。”

    这会儿退亲的帖子就压在大房案前,谁也顾不上这两姐妹。

    裴瑶身边的丫头,去大房打探过一回,大房哪有人理会她。又来三房,想着好歹要在裴珠这里打听些消息。

    裴珠方才宽慰那个丫头:“我此时走不开,等得了闲就去看你们姑娘,让她们莫要忧虑太过,只要大伯他们回来了,事情总还有转机的。”

    明明裴珂裴瑶并没一点错处,偏偏先遭罪的却是她们。

    二人正说着,那小丫头去又复返:“七姑娘,那……那两个官媒人又来了!”

    没一会儿大房派刘妈妈过来,看看三夫人是不是醒着,若醒着就请她到堂前去,先把那两个媒人打发走。

    徐氏病倒在床,万医婆正在替她诊脉。二伯母宋氏又不肯揽事上身,一听说裴三夫人吃了药刚睡下,刘妈妈也没了主意:“这……这可怎么好。”

    总不能由得媒人再在裴家花厅里坐到晚上罢?偏偏又是五房的姻亲,吹不得打不得,只得好声好气的把人请出去。

    阿宝眉心一蹙,问刘妈妈:“真就一个人也没有?”

    刘妈妈便是上回拿着燕窝到留云山房“规训”阿宝的老妈妈,听见阿宝这么问,面有惭色。

    她来时已经得了吩咐,对阿宝道:“大少夫人说,若是三夫人不便,就请六少夫人一道去理事。”

    王氏只不过是隔房的嫂子,家里妹妹们的婚事,她管不了,可也不能真的没人出去支应。

    “行。”阿宝说完便要跟上,裴珠一把拉住她。

    冲她轻轻摇头,没人出这个头,不是家里真的无人,是没人敢担这个责任。

    阿宝拍拍她的胳膊:“不怕,哪能真由得人欺负家里姐妹。”

    王氏就在花厅外头等着,看见刘妈妈身后的阿宝,她大松口气,迎上来唤道:“六弟妹,你可算来了。”

    她生怕阿宝因为之前那些事心生芥蒂,不肯过来。

    王氏看阿宝来了,也满心愧疚。公公婆婆训诫阿宝的事,她自然知道,阿宝还肯在这时伸手,真是大气。

    “人呢?”

    “在里头呢,昨儿就来过了,我……我昨日就已经陪了半天。”好赖话都说尽了,两人就是不肯走。

    王氏是临危受命,对这两个官媒人,除了哄着捧着,一句重话也不敢说,还得好茶好饭的伺候着。

    阿宝张望一眼,见那两个媒人桌前摆着一应点心瓜子,还有一壶好茶,她皱皱眉头。

    “来人,去把果子都撤了,把炭盆也撤了,再给她们续一壶茶。”

    这个天,她们俩这是跑裴家来消寒了。

    王氏是大家出身,最重闺训,这辈子与人也没红过脸。这些官媒上门,虽是来找事儿的,她也样样照顾周到。

    听阿宝说把茶水炭盆都撤了,她一时怔住:“六弟妹,这怎么成?”

    “这怎么不成?”阿宝反问她,“她们上门来难道不是来找事的?”

    “虽是如此,可……”

    阿宝深吸口气:“大嫂请我来,不就是让我来当恶人的么?”

    王氏脸涨得通红,虽是这个意思,可这么说出来到底难听:“六弟妹莫怪。”

    婆婆让她当陪客,她陪了一下午,事情没办成不说,今儿婆婆病倒,瘟神又上门来,她是实在没办法了。

    “既然让我当恶人,我要做什么,大嫂别管。”阿宝看她一眼,“我保管经了这回,她们轻易不敢再上门。”

    王氏心里记挂着丈夫和婆婆,后院还有孩子要管,哪还有功夫一下午一下午的坐陪。

    她思来想去,重重点头:“好!不管六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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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什么,咱们都一起承担罢。”

    闻言,阿宝眉梢微挑。王氏平日里立在大伯母身后,话不肯多说一句,路不肯多走一步,没想到还是个有担当的。

    人是好人,只是性子软了些。

    “碰上了无赖,就得用无赖的办法!”

    下人们已经把里头的炭盆撤了出来,说是给她们添炭,直到屋子冷下来也没再把炭盆送进去。

    跟着果子点心也撤了出来,桌上就只留热茶。

    两个媒人婆坐着冻手冻脚,只好不断喝热茶暖身子,半壶茶下肚,就急着要去出恭。

    可里里外外的丫头婆子都撤走了。她们俩要去如厕,又无人带路。

    正手牵手要去找茅房,阿宝抬脚迈进去。

    婆子介绍:“这是我们六少夫人。”

    两个媒人心里都有一本媒人帐,听见排行便互望一眼,这就是探花郎的媳妇?让朱娘子上门三回求娶的林家女儿?

    阿宝往上首一坐,捧起茶盏就说一声:“请。”

    两人哪里还饮得进茶,可六少夫人请了,她们又不能不作势喝一口。

    “退亲的帖子家里长辈已经瞧见了,两位妹妹并无半点错处,没有缘由就无端退亲,便是去告官,咱们也不怕。”

    双方退亲自来都是好商好量,这般上门,不就是欺裴家卷入了《正气集》案,想赶紧甩脱。

    “六少夫人这话……”

    媒人刚要说话,被阿宝截住了话头:“我没空跟你扯闲篇,也别说那等虚词。”

    “退亲,依礼该怎么来就怎么来,不是上门坐着要回了庚帖就算完的。”

    “两个妹妹受此委屈,就算了?你们不如回去问问,要怎么补偿我们。”

    无端退亲,聘礼是要留给女家当赔礼的。

    对方一字未提,不就是欺负裴家此时焦头烂额,无暇顾及么。

    媒人脸色一僵,听这意思,光赔了聘礼还不够?

    “这……”

    “你们回去商量好了再来,没个准主意也别再登门了。”

    看二人脸色涨得通红,也不知是不是憋的。

    阿宝并想看她们出丑,只是小惩大诫而已,干脆起身离开。

    从她进屋,到她出屋送客,总共用了半盏茶。

    王氏怔住了,眼见阿宝出了花厅,急急跟在她身后:“这怎么成?可没说允他们退亲啊。”

    “这样的亲事还不退?还留着干什么?”阿宝只觉得荒唐,换成是她,十桩亲都退了!

    王氏唬得脸色煞白,这痛快是痛快了,可万一五房不想退亲怎么办?

    “我要怎么报给公爹?”婆婆病倒了,这事自然要报给公公。

    “就这么报,大伯虽则……”虽则迂腐些,可也绝不会让人欺上门来。

    “大嫂放心罢,大伯此时是无暇他顾,等回过神来绝计不会答应的。”

    裴玠明果然大怒,他刚回家来先吩咐管事去帐房取银票。

    又从库中寻出两对古董花瓶,两幅用八宝玉石镶嵌的象牙屏风,一幅仙人玩乐古画,一张金徽玉轸断纹琴。

    备下这四样礼,让管事走一遭:“些许薄礼,还请崔大人笑纳。”底下还压着几张大额的银票。

    这事一办完,听到裴家女儿被无故退亲,立时写信给两家定亲时的证婚人。

    将两家这几日的行为说给证婚人听:“裴家女儿岂可受此大辱,这亲不结也罢。她们父亲那里,我自会写信告知。”

    待听说王氏请阿宝去助阵,赶走了两个媒人。

    裴玠明半晌都不开口,他有心想称赞六郎媳妇此事做得对,办的硬气漂亮,没叫人欺到门前还无力还手。

    又怕夸她一句,往后愈加的无法无天。

    好半天才勉强点头:“到是个能支门户的。”

    一家子还是得有个不讲体面的人。

    王氏低头听着公爹训话,婆母徐氏病着,阿宝没进二门的事,她一个字也未向公公吐露。不能前脚别人才帮了她的忙,她后脚就揭阿宝的短儿。

    裴玠明到底还是知道了,他方才还不情不愿的夸过,这会儿先惊后怒:“真是任性妄为,胆大包天!”

    六郎怎么,怎么就娶了这么个媳妇!

    阿宝可不管大房二房的人如何说她,她还有更任性妄为的事要办,回去对燕草道:“你把我那件男装收拾出来,明儿,我要出门。”

    燕草戥子一句也不多问,连青书松烟如今也事事听凭阿宝的调派。

    第二天天刚亮,阿宝便又换上了男装,从南门悄悄出去了。

    第172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天明即起, 打开阿宝送来的包袱,里面是他那身绿官服。

    那包袱一拆开来,藏着许多小东西, 除了药丸药粉, 还有五六块巴掌大的硬饼子。也不知这许多东西,她是怎么藏的。

    杨文清再进小院的时候, 就见裴观换上了官服, 头发也梳得齐整。

    正坐在窗前, 迎着小院西风, 正在等他来。

    杨文清满面含笑,隔窗先跟裴观点头示意, 裴观立起身来,打开薄门板,明知故问:“是什么风把杨大人吹来了。”

    二人上回见面,杨文清便没能完成齐王给他的差事, 此时看见裴观换了官服, 洗漱洁净,就知道他一切都已算准了。

    “裴大人可擅于下棋?”杨文清这话问得没头没尾。

    裴观却知道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裴某并不擅长,杨大人若要找人对弈, 裴某可不是好对手。”

    杨文清却笑:“我倒有不同见解, 若能与裴大人下棋,必有所得。”

    绕了这么大一个圈,怎么把人请来的,还得怎么把人送回去。

    真是瞎子点灯, 白费蜡。

    “裴大人请罢, 陛下宣召你。”

    裴观早已经收拾好了, 那件夹皮袍子,他叠起来放在包袱中。

    刚出屋门,又回望一眼他那个每天晚上叩三声墙的邻居,也不知这人病得如何。

    “这些东西送给我隔壁这位,望能替他挡一挡风寒。”

    杨文清好奇道:“裴大人可知住在你隔壁的是谁?”

    裴观摇头:“不知,也不用知道。”二人既算半个“狱友”,能惠及别人,也算一桩功德。

    杨文清适时提点:“裴大人的案卷,上头已经要走了。”比他们料想的还更早些。

    陛下对宋述礼贪没椒油火膏银子的事十分震怒。

    死几个监生,那些门生故旧还能说是宋述礼治学严厉的缘故。

    太-祖皇帝亲点的祭酒,既有圣旨又有口谕,国子监前还立了学碑,上面刻着太-祖手书的学规。

    那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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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太-祖皇帝下的旨意,明令宋述礼严加治学,对懒学怠学的监生绝不可姑息。

    “为师者严于教,为子弟者相淬厉”。

    宋述礼在太-祖朝时,极受太-祖皇帝的嘉赏。

    可太-祖却没允许宋述礼贪污监生们的椒油钱和火膏银。

    裴观那本帐本上连学正学监们的名字都一齐报了上去,原来上书站队宋述礼的学生们,俱都不敢再开口。

    连带着上表骂裴观的都少了,谁人不知道景元帝生平最恨的就是贪污。

    齐王深知圣意,这才会感叹裴观滑不溜手,不放也得放他。

    来传召裴观的人就等在有司衙门外,两边还写了个交接短函,由左右谏司的官员签上大名,这才能将裴观领走。

    阿宝天刚亮就扮上男装,坐马车悄悄离了建安坊。

    一回生,二回熟,她还让戥子往裴珠院中报了信儿,让裴珠稳住裴三夫人,反正一屋子女眷病的病,倒的倒。

    她趁着天刚亮悄悄溜出去,没人发现。

    马车停在小巷中,阿宝一身男装,白天要比晚上显眼,便不下马车,只在车中等着。

    陈长胜就在茶铺里坐着,还当今日又要等一天,见到衙门前裴观的身影出来,立时直起身子。

    正在踌躇要不要上前,就见公子冲他招手。

    他急步上前去,躬身唤道:“公子。”

    裴观对他道:“你先回去报信,宫中传召我,只怕要再等几日才能回家去。”示意陈长胜不必跟去宫门,无人敢假借皇帝的名义把他带走。

    陈长胜低声应是,四下望一眼,凑近了道:“公子,那边马车里……”

    裴观闻言抬眉,就见车帘后露出张巴掌小脸,阿宝一身小厮打扮,在车中遥遥望他。

    裴观轻轻抽了口气,上回就冒险,怎么她还敢再来?

    “你……”待要斥责陈长胜两句,又想到她在家里担惊受怕,此时人多眼杂,不便说什么。

    只好对着马车点一点头,翻身上马。

    马车就那么不远不近的跟在裴观身后。

    裴观双手握着缰绳,方才隔得太远,没瞧清楚阿宝的脸,他想回身示意,又恐怕被人瞧出来,齐王的人还在远远跟着。

    她很不该来,可她在家中,一定急坏了。

    “往前两步。”阿宝在车中催促马车加快,车轮滚碾过青砖地,与裴观并驾。

    此时天色刚亮,晨曦微光投在车帘上。

    阿宝紧贴着车壁,掀起车帘一角,隔着川流的人群看了眼裴观。

    他整个人清瘦了一圈,官服袍带都显得宽松了,坐在马上似杆青竹。

    二人一个在马上,一个在车上。

    行过半程朱雀街,眼看就快到宫门口,马车不能再跟下去了。

    裴观停住马蹄,侧过身子,将目光递到阿宝身边。

    冲着她微微一笑,张口作了口型。

    “家去罢。”他很快就回去了,很快她便不用担惊受怕。

    目光恋恋,但他不等催促,便又回身揽住缰绳,重又驾马向前。

    马车不能再往前走,车夫停住车轮,阿宝掀帘看着裴观骑马到宫门口,在宫门前下马,很快便不见了身影。

    陈长胜一直跟在车边,半晌才劝:“少夫人,先回去罢,我在这里守着就是。”

    既进了宫门,那便不是她能想法子见得着的,只有等他回来。

    明明才过去三五日的光阴,却好似过了一年半载。

    阿宝眼中满是不舍,缓缓吁出口气:“走罢。”

    第173章 【一】

    嫁娶不须啼

    怀愫

    到了南门边一路快步溜进卷山堂, 因有青书松烟接应,府中无人上前问话。

    戥子燕草见她回来大松口气:“夫人那里派人来问过,大少夫人也派人来问过。”

    若非家中忙乱, 各房的女眷病倒了大半, 这几人若要来探病,非露了馅不可。

    阿宝轻笑:“放心罢, 露不了馅, 就是这时节我才敢出门去。”

    “咱们方才都串好了, 旁的倒好糊弄, 就怕陈妈妈来。让七姑娘尽力拖住陈妈妈,真要拖不住, 就叫荼白来报信。”

    戥子指一指床铺,床上铺了两床被褥,显得鼓鼓囊囊的。

    又点点廊外,连药炉子都升起来了, 煎上一帖药, 廊下满是中药味儿。

    “到时候我脱了衣裳钻进被子,就说发汗不能见风,能骗多久是多久。”

    阿宝亲眼见到了裴观,此时心情畅快许多, 让松烟把消息送到大房去。

    “松烟, 你去给大伯报信。”刚说话便又顿住了,只怕大房已经收到消息了。

    “姑娘……”

    阿宝话音才落,燕草戥子齐齐出声。

    上回报信,便引来刘妈妈“规训”她们姑娘, 这回再报信, 说不准大老爷还得再派刘妈妈来一次。

    “去罢, 这事总得通消息。”

    松烟去了,戥子嘀嘀咕咕:“姑娘识大体,那边可没想着要把消息告诉咱们。”

    有事儿就推姑娘出去当枪使,无事连个消息也不送来。

    谁知松烟才刚去了没多久,王氏就派了小丫头过来了:“大少夫人让我来给六少夫人递个信儿,说是六少爷已经出了有司,这会儿进宫去了。”

    燕草戥子互望一眼,就见阿宝轻轻笑了:“告诉你们大少夫人,我已经知道了,多谢她。”

    小丫头不意阿宝已经得着了消息,大少夫人派她来时,让她定要仔细,别被人瞧见。

    阿宝看她满面怯意,让燕草抓了把钱打赏她:“你去罢,不会有人知道你来报信的。”这话既是说给小丫头听的,也是说给王氏听的。

    小丫头应了声,一溜烟跑了。

    戥子道:“大少夫人倒是个好人,还想着给咱们报个信。”

    阿宝正要说什么,外头报说裴瑶的丫头求见。

    裴瑶让她身边的丫头送了对菊花香囊来。

    小丫环言辞恳切:“这对香囊一针一线都是咱们姑娘亲手绣的,她本想要自己来谢过六少夫人,只是……”

    只是才刚传出了退亲的事,两位姑娘得躲在房里不见人,方才能显得庄重。

    阿宝也知道裴瑶裴珂只怕是要等再定亲事,才能出来走动,她点点头:“回去告诉你们姑娘,我是举手之劳,不值什么。”

    “八姑娘也想来,但人多落眼,就只派了我来。”

    两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她们的吃穿用度都远不及阿宝,要说贵重的东西,就是送了阿宝也不会收。

    这才送了自己做的小玩意儿。

    小丫头还结结实实给阿宝磕了个头,戥子要扶她时,她已经站了起来:“六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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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莫怪,二门上盯得紧,我得赶紧回去。”

    这丫头倒机灵,要不机灵,裴瑶也不会派她来致谢。

    “去罢。”

    阿宝嘴角一翘,靠在引枕上长长出了口气,心中郁气,去了大半。

    裴观就快回来了!

    “让大厨房预备几道六郎爱吃的菜,他吃了几天干冷硬食,让厨房用野菌子炖个汤,再要一道素的百味羹,还有他喜欢吃的粥和小菜。”

    若能食荤倒能补一补,思来想去又添个蛋羹,这东西软滑,点上麻油喷香扑鼻,总比吃米粥要补身子。

    “再去水房要水,他回来总得好好洗一洗。”

    胰子细盐软膏,都得备下,也不知道这几天他挨冻生没生冻疮。

    阿宝坐在窗边的罗汉榻上,一样一样指派燕草戥子。

    燕草抿嘴便笑:“这些咱们会预备,姑娘先用饭罢。”

    这几天阿宝食不甘味,吃虽吃了,却不知吃了什么,人还瘦了些。

    今日总算有了好消息,燕草立时去大厨房要了几道点心饭食,翡翠圆子,水晶冬瓜小饺儿,还有便是阿宝每顿饭都离不了的拌辣菜。

    “方才姑娘说蛋羹,也要了一份。”

    掀开食盒,阿宝这才觉得肚中馋虫醒了。

    她自己道:“真怪,这几天都不知道饿。”这会儿倒像是几天没吃,把饭扣进蛋羹里,再用辣油拌过。

    这么个吃法,要是叫红姨瞧见必要骂她,没吃相没规矩。

    哪家夫人姑娘这么吃饭,可她此时就想这么吃,就是这么吃着才觉得香。

    吃饱喝足,泡了个热水澡,直到太阳西沉,廊下点灯,阿宝托腮守着纱灯问:“六郎怎么还没回来?”

    猛然听见门栓响,她推窗探身,是陈长胜回来报信了。

    “少夫人大喜!”

    阿宝精神一振:“怎么?”

    “公子留在宫里了。”

    “留下了?”

    陈长胜满面喜意:“是!留在宫里了。”是个小太监出来给他报信的,陈长胜摸了银子就要塞过去,那小太监怎么也不肯收。

    裴观进宫这后便在殿外等候。

    往来的官员瞧见他,都知是他参了宋述礼。

    裴观的案卷呈上景元帝案前,他翻开那本《结绳斋集》,看了两页就摇头:“这写得什么酸诗,这东西印了也是浪费纸墨。”

    严墉躬身道:“裴玠温诗才只是寻常,这本册子也是自己掏钱刊印,总共也就印了百来本。”

    要是印了成千上万,探花得写多少信才能收罗齐全。

    景元帝从鼻子里哼哼出声,这些日子齐王交上来的案卷,哪一个不比这本诗集要露骨,这只能算是文人发发牢骚。

    “这个裴玠温,死了好几年了。”严墉说完,就见景元帝果然脸色一松。

    就因他死了好几年,压根就没看见景元帝起兵登基,所以诗文主涉及的不过只言片语。要是他活着,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你都看过了?”景元帝又翻了两页,实在没什么可看的。

    “看过了,只觉得裴探花写的后记有些看头,这书上的诗文倒只是平平。”

    “哦?”景元帝翻到诗集最后,扫了眼裴观写的后记,哼了一声:“他见机倒快,像他祖父。”

    待见到裴观在后记中自称是“不肖子”,景元帝目光顿住:“他倒有自识之明。”

    看完将那本集子一阖:“这回的《正气集》案,他果然是无辜被牵连?”

    景元帝十分不屑,那么一本倒行逆施,满篇胡言的东西,也敢自称《正气集》,每说到此,连话音都扬起来些。

    严墉知道景元帝这点小脾气,微笑道:“确是如此,齐王殿下查得明白,都写在案卷上了。”

    景元帝这一向十分满意两个儿子,一个秦王在外征战,一个齐王办文字案,都颇得他的心意。

    这么看来太子这段日子倒不显眼了。

    “宋述礼这个案子,就……交给太子罢。”

    景元帝说完这句,严墉便知景元帝不欲让齐王再多一桩功劳,这事齐王奉上的案卷做得十分漂亮,却偏偏给了太子。

    探花郎这就走到太子身边了?

    景元帝已经定下人选,这才宣召裴观上殿,将他如何盯准了宋述礼贪污的事,问了一遍。

    裴观跪在殿前:“下官是因六部历事制才开始查阅学生名册。”

    宋述礼对监生请假查得十分严格。除了他,学生学监和博士,都不许在监生的请假销假条子上落款签名。

    凡学生离开国子监,都要他亲自批限。

    这条学规曾受过太-祖皇帝的嘉赏,说他事事亲力亲为,师道尊严,学生才会先畏而后爱。

    “既要考评监生,选拔人才,自然要看学生们过去几年的出勤记录和小考成绩。”

    这么一看便抓出许多错处,这人明明不在监,却领了当月的椒油钱和火膏银。

    “不查不知,一查才知常年如此。”一个人一日几分几厘,长年累月,可不就积攒下五十万贯。

    “此事若查有实据,数罪并罚。”景元帝看了眼裴观,“你协同办理此案。”

    裴观领旨谢恩,退到殿外,严墉身边的小太监还送了件斗蓬出来。

    “严公公说外头风寒,眼见裴大人衣裳单薄,特意命我送件厚衣。”

    小太监笑眯眯的,裴观立时谢过:“多谢严公公体恤。”

    裴观留在宫中听差,找准时机,打发茶房的小太监出去给陈长胜报信。

    陈长胜依照吩咐在宫门口等着,肚里饿了便跟青书分别去买汤面来吃,他正吃着,瞧见宫门口出来个小太监。

    一路看着马车上的记认过来,像是在找什么人。

    见到裴府的马车,远远便跑过来,问陈长胜:“可是裴家的下人?”

    “是,是,公公有何贵干?”虽出来的是个小太监,陈长胜也无比客气。

    那小太监笑了:“我是詹事府的,裴大人托我送个口信儿,他今日就宿在翰林院了,让你回去报个信儿。”

    陈长胜摸了个荷包往那小太监手里一塞:“还请公公细说些,我回去也好禀报主人。”

    那小太监不过是茶房的,往日里给翰林庶吉士们端茶送水,哪收过这么大的荷包,上手一捏,里头是硬实的,就知是碎银子,不是零碎铜板儿。

    喜笑颜开道:“裴大人才从殿上下来,陛下特意点了他协理办案。”

    至于在忙什么案子,小太监不知道,知道了,他也不敢多说。

    阿宝心里大定,裴观都能托人送信出来,那便是逢凶化吉了。

    她冲着陈长胜点点头:“你去罢,还让青书跟你一道,你们俩就在宫门边守着,夜里凉穿厚实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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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长胜走后,阿宝亲去给裴三夫人报信:“六郎留在宫中,协理办案。”

    陈妈妈笑道:“恭喜夫人,观哥儿这是要升了官了罢?”

    裴三夫人长出口气,面上露出笑意来:“升不升官我不在乎,只盼着他早点回来,我才能睡个安稳觉。”

    阿宝笑了:“不独娘能睡个好觉,一大家子都能睡个好觉了。”

    第174章 【二】

    嫁娶不须啼

    怀愫

    裴观在宫中留了三日, 第四日上才回到家来。

    他这些日子每天都能送信回来,家中人知道他在督办宋述礼的贪污案,都从担忧到安然, 家中日子渐渐又回到未出事之前。

    裴玠明刚一回家就打发管事往老家送信, 半路截住老四老五,让他们别上京城来。

    信送出去七八日了, 算着日子, 若是二人日夜兼程, 怎么都该到京城郊外了。管事的一路走一路问讯, 就怕两边错看,没能将人拦住。

    谁知道一路上都没有四房五房的人影, 走了半程,才在客栈遇上了四老爷五老爷。

    他们俩一个受了风寒,一个吃坏了肚子,都在客栈里“养病”。

    见到大房管事的时候, 二人皆惊惶不已, 还以为管事的是回家报坏消息的。

    待知道京城里已经无事了,二人纷纷松了口气。

    管事对裴五爷道:“家里一出事,六姑娘八姑娘的夫家便起了退亲的心思,偏偏那会儿家中无人, 大夫人也不敢应。”

    裴五爷老脸一红, 他哪里知道这些。

    他们俩是半路上遇上了母亲派来的陪房奶兄,让他们俩万万不能进京去,说是家里的爷们都不知道被抓到什么地方去了,能不能回来还未可知。

    千叮咛万嘱咐, 叫他们别急着上京, 能等就等, 能拖便拖。

    两人都怕死,本来裴家的好事没沾着,坏事倒都找到他们,干脆就在半路装病。

    一个说得了风寒起不来身,一个说吃坏了肚子,大夫都请过两个了,就是不见好。族中派来送他们上京的都是世仆,眼见两个老爷这样,正想法子要去京城报信。

    老五反问:“报什么信?给谁报去?大哥都不知道在哪儿呢。”

    老仆没了法子,遇上管事,背地里大倒一通苦水。

    老四肚子也不痛了,老五风寒也好了,两人知道京里没事,又都想跟着进京城去。乡下地方哪有京城繁华,虽在孝期不能饮酒作乐,也还有些别的乐子可找。

    在乡间开门便是田,屋后就是湖,除了放舟读书,真就无事可干。

    管事陪着笑:“大老爷吩咐了,让您二位还是回乡耕读。”

    裴五爷这会儿又想起两个女儿来:“这怎么能成?那两家说定的亲事,纵要退亲,也该我这个当父亲的出面。”

    裴瑶裴珂的夫家知道裴家安然无事,裴观眼看就要高升,纷纷改了主意。

    但裴玠明岂能容得亲家这么反复,他写了信来警告五弟,这两桩亲事,是咬死了必要退掉的。

    “裴家女儿岂能受此屈辱!”

    裴五爷皱了眉头:“他说得倒容易,要结一门好亲,那得多难。”

    管事道:“五爷不必急,大老爷已经在替两位姑娘寻摸人家了,大老爷还吩咐,让我在半路见到您,护送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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