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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东州的库银存余和账目对不上,少了一百一十万两。”

    “钱呢?”伯景郁问,他心中隐约已经有了猜测。

    对方说:“钱都被州府里头的官员挪用了,今日这个挪用一点,明日那个挪用一点,挪来挪去,做的全都是假账目,数额自然就对不上了。”

    一百一十万,不是一笔小数目。

    “那些官员不愿意将挪用的钱补上,这才打起了大坝材料的主意,这才有我们贱卖一千七百万根木材的事情。”

    别处也不是没有遇到过贪污,但是贪污贪的账目都平不上,东州是头一个。

    别的州,账目和库银至少是能够对上的。

    “挪用的钱都用在何处?”

    “饮酒作乐,上官生辰,各种宴席的开销。”

    伯景郁听到这里,是真的气得不轻,拿公款用来接待官员,摆宴席,全都用在吃的上面。

    一百一十多万两银子,按照京城最高规格的流水席,不停席都要开十年。

    他们这是吃龙肉还是吃凤凰肉呢。

    “都宴请过谁,给谁花销过,全都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接着大家七嘴八舌地就开始把自己知道的铺张浪费挪用公款的事情说出来。

    知州、知州夫人、监州等官员及其家眷的生辰、满月酒。

    中举宴,升学宴,启蒙宴,周岁宴。

    逢年过节大摆宴席,还有践行,接风,等等乱七八糟的,隔三差五地高官还要去酒楼吃吃喝喝,全记在官府头上。

    家眷们在城中买首饰记账,出门搞慈善记账,施粥记账。

    主打一个羊毛全出在州府库银上。

    伯景郁是真觉得给他们这些官员脸了。

    别州的官员贪污归贪污,但这种事情绝对不会摆到明面上干,每一个都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收得好好的,生怕一点风吹草动被发现。

    “行省每年来巡查的官员宴请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每次走都是连吃带拿,钱都拿来孝敬上头的那些官员了。”

    伯景郁冷哼一声:“可不得孝敬他们,若你们不孝敬他们,这些年你们东州这种逆天而行骄奢淫/逸的生活,谁会给你们兜底,把你们祖宗十八代从坟墓挖出来一起送上断头台都不够死的。”

    想他王府一年那么大的开支,七七八八地加起来,也不过才几万两银子。

    他们竟然能给账面弄出个一百一十万的大窟窿填不上。

    何况这一百一十万是填不上的那部分,做了假账能填上的那部分,谁知道有多少。

    说不准这一百一十万窟窿连他们挪用的零头都比不上。

    想到此,伯景郁就像,还查个屁,提上把剑直接杀进州衙,逢人就往死了砍,血流成河剑下都不会有冤魂。

    伯景郁平复怒气之后问道:“贱卖的总价是一百四十万两,账面的窟窿只需要填一百一十万两,那剩下的三十万两白银,又去了哪里。”

    “其中十五万两分给行省下来的各级官员了,余下的十五万两,十万两州衙那边拿去分了,我司运署分了剩下的五万两。”

    司运署四五十号人,按均分一人到手不过千把两,还得收买自己的手下,让他们把嘴巴都闭紧了,七七八八到手的估摸着能有上百两,那都已经是烧高香了,伯景郁直接都气笑了,“这点多出来的你们倒也是没放过,一点都不嫌砢碜。”

    “我且问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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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这些年在东州为官,有没有捞到一万两银子。”

    官员们纷纷摇头。

    他们这些官员,不过是跟着领头狗后面吃剩下的,真就是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吃到的那都是前边狗吃剩下的。

    能捞到大量钱财的,都是那些各层级的一把手二把手的官员,即便他们这些人捞到了钱,那也是往上孝敬的。

    伯景郁笑话他们:“一万两银子都捞不到,把全族的命运都赔上,值不值?”

    自然是不值得。

    可当官不都是这么一代代地往上熬,熬出来,钱就多了。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这里头也没有例外的。

    何况谁能想到自己搭乘的大船会翻船,好不容易拿到的船票,难道要撕碎吗?

    当然不了。

    所以即便捞不到多少钱,也要混迹其中,随波逐流。

    伯景郁觉得心痛,这就是他们胜国三年一届的科举里选出来的人才。

    真的个个都是人才。

    手里的茶杯被他甩了出去,伯景郁又问:“还有些什么,都一并说出来吧,今日不说,明日或许你们就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些官员能说的不能说的都说了这么多了,还能指望外头的官员管他们吗?

    那些官员,只怕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伯景郁的屠刀已经磨得锃亮,只等着去收割他们的头颅。

    这些官员就跟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全都吐了个干净,背地里那些肮脏的勾当,全抖落了出来。

    别的州存在的情况,他们东州也不差。

    什么压工价,提物价,东州也是一点不逊色别的州。

    只是胜在河运海运陆运都发达,人口重心也在西边靠近东府和东北府,在京州辐射圈外,物价是虚高一点,不容易被发现。

    伯景郁他们一路走过来,就没有发现物价不正常。

    还有一点令人发指的是东州存在很多暗娼馆,很多官员过来巡查,和暗娼勾勾搭搭,回去的时候再往官员随行的队伍里塞上两个娼/妓。

    这都说家花哪有野花香,京城官员的小妾也都是出身名门,受到良好的教育,从小也都是被当作大家闺秀培养的。

    和这些专门被培养出来,为了取悦男人的娼/妓从根本上就是不同,没有多少男人,能够顶得住娼/妓的诱惑。

    胜国禁娼不禁赌,娼/妓馆这种地方,是三令五申不许存在,东州的官员竟然搞起了这种营生,还往京城送给官员——简直是胆大包天。

    “还有吗?”

    伯景郁想知道,他们在东州,还整出了哪些惊世骇俗的东西。

    “育养紫河车和胎/神。”

    “什么?”伯景郁眼珠子都瞪大了,这还真是让人……

    此事伯景郁庆幸庭渊没跟来,不然庭渊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样。

    防风道:“紫河车不是夫人生产时的胎盘吗?这又不是什么蚌贝一类的海鲜,怎么人工育养……”

    猛然间防风想到了什么,被震惊得无以复加,“你的意思是,他们专门养着妇人,让妇人怀孕,诞下婴孩,只为获得胎盘。”

    “诞不下。”对方说。

    “什么叫诞不下,难不成妇人生产时只生胎盘不生婴孩?”

    对方解释道:“不要活胎要死胎,胎/神要用七到八个月大的死胎制作,妇人孕至七月左右,就要开始服用药物,致死腹中胎儿,又要保全母体,等到八个月左右,胎儿死于腹中,便安排郎中引产,胎盘收集起来制成药材有温肾补精益气养血的功效,是京州京城官员最为喜爱的补品之一,而那胎/神则是用来献祭的。”

    “献祭什么?”伯景郁追问。

    对方说:“胎/神用来给自己的家人消灾,以命换命,求的是官运亨通,财源广进,多子多福,平安顺遂。”

    伯景郁等人已经被气得说不出话了,换了好久之后伯景郁才骂道:“以命换命还敢求多子多福,平安顺水,我看是断子绝孙死无葬身之地还差不多。”

    “京中有多少官员干过这事。”

    “有些大家族里重要的人和子嗣,几乎都有自己的胎/神,据说有些家族联姻,还要看男女双方的胎/神八字是否匹配,不匹配则无法联姻。”

    “去死吧——”伯景郁怒骂,“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都敢干,真是活够了!”

    更可怕的是在京城生活十几年,从未听说过,有胎/神这种毁灭人性的东西存在。

    “逆天而行,对母体伤害不用想倒是不可逆的,可曾考虑过孕育胎儿的母体会造成多大的损伤!”

    可转而一想,若这些人真的在乎,又怎么会存在胎/神和人育紫河车的存在。

    伯景郁感觉自己的血直冲天灵盖,东州这是在养蛊呢。

    这种事情都能干出来,吉州死几十万人,难不成也是他们想以此献祭?

    走出地牢,伯景郁竟觉得后背发凉。

    不知道有多少婴孩被做成了胎/神,京城那些权贵,不知道他们一年要食用多少紫河车。

    食用的时候可能想到,这些东西的来源。

    人命在他们的眼里,到底算得了什么!

    第363章 这群畜生

    伯景郁回到他和庭渊居住的小院,看到庭渊坐在窗户边上忙碌地查账。

    内心逐渐平静下来,当他推门而入,对上庭渊的视线,伯景郁感觉到无比的心安。

    “回来了。”庭渊停下手中的动作,在账本上做了标记,而后问他:“可查出什么了?”

    伯景郁来到庭渊对面坐下,不知道该怎么和庭渊说自己查到的东西。

    这些内容连他都觉得惊世骇俗,庭渊更甚。

    庭渊没等到伯景郁回话,目光来来回回地在伯景郁身上探究,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

    伯景郁迎上庭渊的目光,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后,才道:“是查出了一些东西……”

    庭渊安静地等着他往下说。

    伯景郁自然不会隐瞒庭渊,理了一下思路后,把今日查到的内容,一五一十地给庭渊讲了一遍。

    屋内只有伯景郁一人的声音,庭渊自始至终都没说过话。

    等伯景郁说完了,他看向庭渊,庭渊的手已经握成了拳。

    “畜生——”庭渊怒骂。

    因他平日不是一个随意骂人的人,他找不到更凶狠的词能够来形容这些人。

    他道:“这些人,根本不配为人。”

    伯景郁赞同地点头:“是的,他们不配为人。”

    “此事一定要一查到底,绝不能姑息,不知道有多少妇人和婴孩遭此劫难。”

    光是想想,庭渊就觉得心痛,“谁不是妇人生养的,他们怎么能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想不通,他们就不怕天打雷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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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景郁也想不通,他也是头一次知道,京城那些官员背地里还干着这么肮脏的勾当。

    京州有数万户官员,若家家参与其中,背后少说得有数万名婴孩被做成了胎/神。

    妇人一孕便是十月,即便是八月停胎引产,胎儿也已成型,如正常生产一般别无二致,生产本就是极其凶险。

    且人为胎停引产,对妇人身体损伤更大。

    如果他们真的将妇人当成了生育工具,又会有多少妇人,因他们的恶行而丧命。

    伯景郁道:“自然,我一定会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我倒要看看,京州到底有多少官员参与其中,干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

    庭渊问:“查出来,你会怎么处理?”

    “一律处死!”伯景郁凶狠地说:“他们既然以命换命,我必圆了他们的夙愿,让他们以命抵命。”

    听到伯景郁这般说,庭渊心中倒是稍稍踏实了一些。

    正是因为有需求,才会衍生出这种丧尽天良的勾当,不仅仅要惩罚卖家,也得严惩卖家,否则只要有利可图,就会有人不断地铤而走险地干这种事情。

    只有买家不敢购买,才没有卖家来促成交易。

    这个道理,伯景郁是明白的。

    庭渊叹了口气,替那些还没睁眼看看世界的孩子感到惋惜,也替那些辛苦孕育孩子八月的妇人而感到难过。

    庭渊:“一定要从源头上掐断这种恶劣的交易,绝不能让他们再继续祸害人。”

    伯景郁:“放心吧,此事我既然知晓,那就一定会处理好。”

    庭渊相信伯景郁所说,他一定会管的。

    毕竟这事实在是太丧尽天良了。

    庭渊倒是听人说过胎盘可以做药材,但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有人人为地去采购胎盘食用。

    这又不是地里的韭菜,割了一茬又长一茬,这是在拿妇人的性命再堵。

    庭渊道:“只怕是有人想要食用胎盘,又不想要孩子,才衍生出了将那些未出世的孩子药杀在腹中,引产后制作成胎/神,再从中狠狠地捞一笔钱。”

    伯景郁觉得庭渊的猜测很有道理,“不管是因为想要胎/神才引申出食用胎盘,还是因食用胎盘,才衍生出胎/神,都是丧尽天良的勾当,都该杀。”

    庭渊嗯了一声,又叹了一口气,“你说,人命到底在他们这些人的眼里算什么,怎么轻易地就可以让人去死。”

    吉州几十万人,他们说不救就不救,一点药材都不给,就等着他们在吉州自生自灭。

    好像他们辛苦守候的百姓,无比珍贵的性命,在这些人眼中,不值一提,弹指间,皆可灰飞烟灭。

    人命到底在他们的眼里算作什么?

    庭渊没有办法给出答案,他们所到之处,看到的百姓,无一不是在为了活下去而努力。

    别人辛苦地活下去,却被另一些,轻松致死。

    而造就这一切的是阶级和权力。

    “庭渊,我们一起来改善,人命是可贵的,不是所有的掌权者都会蔑视生命。”伯景郁来到庭渊身边半蹲下说,“你看看我。”

    他拉起庭渊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你想想我们初见的时候,我是什么样的,再想想和你相处了六年后的我,又是什么样的,人是会变的,我会努力让所有的官员都重视百姓,把这些不好的危害百姓性命权益的官员统统抹杀。”

    “你想想闻人政,想想贺兰筠,还有栖烟城那个为了查出凶手不到三十便已白头的曹禺……胜国的官员确实多数品行不端,但仍有一些好的官员,他们坚守在胜国各处,护佑一方黎民。”

    庭渊点了点头,捧着伯景郁的脸说:“我知道不能一竿子打死一船人,胜国还有你,还有哥舒琎尧,你们都是为民忧心的好官,我都知道。”

    伯景郁暗暗松了口气,与庭渊说:“会好的,胜国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对自己有信心,你也对我有信心一些。”

    “我相信你。”庭渊低头吻了伯景郁,“我相信你会做个好王爷,如我相信你爱我一般。”

    伯景郁唇角微微扬起。

    两人缓了一会儿后,又继续聊起今日所查之事。

    庭渊问伯景郁:“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伯景郁对庭渊毫无隐瞒:“根据目前得知的消息,继续往下查,吉州大坝那边不能放松,官员挪用公款私用,圈养妇人往京州贩卖胎盘和胎/神也要查,疫病的案子我也会接着查,不怕耗费时间,一点点地都要理清楚,要他们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庭渊赞同地点头,“我这边核查出的账目上面没发现什么问题,这些账目肯定是假的,当务之急是尽快找到其他材料的供应商,从他们口中问出供应材料的真实数据。”

    伯景郁拉着庭渊的手说:“放心吧,已经派人去找供应商了,不出十日,应该就会有消息传回来。”

    “吉州那边派人去收拾废墟怎么样了?”

    伯景郁说:“这才刚过了两三日,那日/你说后,我就让霜风安排了,人已经出发前往吉州大坝了,想来年前也是能有结果的。”

    庭渊应了一声。

    “不急,这些事情查起来速度没那么快,都需要时间,你且安心养病,等消息,别的一有进度,我就会告知你。”

    “好。”庭渊答应下来,又坐了一会,继续核查账目。

    伯景郁则是去找霜风等人,让他们安排户部的官员去核查账目,另派人详细调查司运署的官员反映的这些问题。

    防风继续沿着司运署官员所说的关于紫河车和胎/神的事情往下查,查到此事和州判有关,于是以伯景郁的名义,将这名州判约到了官驿。

    只是进门之后,就被防风带人绑了,扔进了地牢。

    那官员察觉自己被绑之后,对着绑他的人破口大骂。

    “敢绑朝廷命官,你们是不想活了吗?”

    “王爷——王爷——”

    他大声呼喊。

    防风揪住他的衣领子,直接将他的头按进了一旁的水缸里,让他清醒清醒。

    这人挣扎着乱动,防风算着时间,差不多到他的极限了,这才把他放开。

    扯掉他头上的头套后,他依旧怒道:“我要告诉王爷!”

    伯景郁就在一旁坐着喝茶,“你要告诉本王什么?”

    那官员循声望去,看到伯景郁,又看看周边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刻跪下问:“王爷,王爷,臣到底做错了什么。”

    伯景郁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而后与他说:“你做错了什么,你不该问你自己,怎么反倒问起本王了!”

    这官员立刻将自己过往所做的事情全都想了一遍,除了那些死都不能说的,他实在是想不到自己还有什么地方能够惹到伯景郁。

    但那些死都不能说的,他也不该说,且伯景郁也不会知道。

    只能硬着头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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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求王爷提醒。”

    伯景郁:“紫河车。”

    这官员被吓得一下子瘫软在地。

    他知道了!王爷知道了!他怎么知道的!

    他反应倒也还算快,很快就否认,“王爷说的紫河车是妇人生产后的胎盘,王爷可是要下官去寻?”

    防风一脚踹过去:“少在这里给我揣着明白装糊涂。”

    这官员又自己从地上爬起来跪好:“臣是真的不明白,请王爷明示。”

    防风硬生生地掰折了他一根手指:“你一共有十根手指,不知道我掰到第几根时,你才能想起来。”

    随后他一根一根地掰。

    硬掰手指头很疼,十指连心,这官员很快就受不住了。

    “我说,我说,王爷饶命。”

    伯景郁扔下一句“看你表现”就不再言语。

    防风这才放过他,抓住他的头发说:“你最好是把你所知道的,一字不差地说出来,否则我一定有办法让你后悔这辈子生而为人。”

    这官员被防风吓得瑟瑟发抖,手上的痛感,让骨子里惧怕防风,眼前这人就是疯子,完全不是正常人。

    “是陈清远,是陈省常,逼迫我这么干的。”

    防风上去就是两耳光:“陈清远早在年初就病死在京州了,什么都往他身上推,什么都是他干的,全是他逼你的,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伪装成老实人,想蒙混过关,没门。”

    防风直接给了他一顿暴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我告诉你,给你留口气就行了,你不想被我折磨,就老老实实地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敢撒谎,我让你生不如死。”

    没有什么是打一顿不能解决的,一顿不行就打两顿,打到他不再编瞎话为止。

    州判也怕挨揍,跪在地上抖得和有癫病一样,“别打了,我说,这些东西是知州大人指使的,但这事儿确实和陈省常也有些关系,我们背后照着的人是陈省常,也正是因为他给我们撑腰,我们才敢这么干的。”

    “你在这事情里扮演了什么角色,他又在这件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知州又是什么角色?”

    “我听命于知州大人,知州做这些事情省常都知情,并且给他一定的庇佑,在京州,不少官员都是从省常手下购买胎/神和紫河车。”

    伯景郁问:“这勾当你们做了几年?”

    “紫河车是京州很多官员都在买的,不是我们引起的,而是从一开始就有,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盛行起来,京州的官员开始使用紫河车来壮阳,女眷则用来美容补气血,但这东西卖的人很少,不好搜罗,一个就能卖出几两银子的高价,东州前任的知州大人会收集此物,送到京州要员家中,如今的知州任职后,为了和京州官员搞好关系,就依照前任知州的路子,如法炮制,可大多妇人是不愿意卖掉自己的胎盘,这东西是极好的补品,一年收集到的根本不够官员分食,而胎/神又是东州富裕人家普遍都会养的,知州大人就把二者结合起来。”

    “招募的妇人大多都是家里贫困的,包吃包住营养的东西从不吝啬,一年还会给她们二十两银子。”

    这官员也知道自己说的内容惊世骇俗,瞥了一眼伯景郁的脸色,而后继续说:“在东州,本就有借腹生子,或者是买别人家的孩子来养,也不过就能给十两银子,我们给二十两,已经别人的双倍,因此不少/妇人主动找到我们,愿意出售这些,你情我愿的事情,我们自然也就不会阻拦什么。”

    “畜生——”防风骂道。

    官员觉得很委屈,“这事妇人也是愿意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胎/神呢?胎/神也是和你们愿打愿挨吗?对尚在腹中不足月的胎儿下手,你们也真不怕遭报应。”

    官员低下头不语。

    他心中其实知道这是丧尽天良的事情,可面对前途名誉金钱的诱惑,他选择了继续昧着良心。

    “京州买胎/神的有多少,买紫河车的有多少?”

    “这两年比较多,前两年只是一千多两千,这两年事情在京州散开后,订购的数量大约在五千到一万之间,订胎盘的比订胎/神的要多一些。”

    伯景郁即便心中早就有了准备,可得知有这么多人订购,他的心里还是翻涌了一下:“总数有多少?”

    “紫河车数量约莫在十万,胎/神总数约莫在六万。”

    “多少价钱?”

    “紫河车现价是八两银子,胎/神从三十两到三百两不等。”

    “为什么?”伯景郁追问。

    那人说:“胎/神分男女,也分生辰,降生那日的日期若是能够和买主购买之人的生辰八字一样,价格则十分昂贵,可遇而不可求。”

    即便很多人知道这是假的,可对京州那些官宦家族来说,他们随便漏点银子,就能买一个,就当是图个心安。

    因此这东西在京州,可谓是风靡一时。

    不仅仅是京州的权贵,那些商人富庶人家也会买,甚至会买来当礼物赠送,特殊定制。

    近两年京州诞生的孩童,不少都有属于自己的胎/神,从小一起养。

    伯景郁实在是想发作,可一想到这案子还没弄清楚,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

    “这些妇人被你们安排在何处?”防风问,“如今有多少妇人在为你们做这种事情?”

    最快的周期都要八个月才能有一胎,按照他们目前的增长趋势,这个数量出来也是吓人的。

    “在城外有个庄子,妇人都住在庄子上面,现在大概有一万名的妇人有孕,每日都有妇人怀孕,也有妇人生产。”

    伯景郁端茶杯的手抖了一下。

    而后又问:“那这些妇人腹中的孩子从何而来?”

    总不见得她们个个都是圣体,能自行孕育。

    这个答案伯景郁有些不敢听。

    “附近营里的官兵,城里的官员,还有他们的亲眷,或者负责看管他们的守卫,是谁的孩子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们能怀上孩子。”

    伯景郁按着他的话随便想了一下,就难以接受,汗毛炸起。

    这话的意思就是只要他们这些人想找人快活,就过去那边和那些妇人行房事。

    这是正常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吗?

    伯景郁将茶杯扔出,砸在官员的头上,“你们的书都读到了狗肚子里去吗?”

    官员不敢吭声。

    找这官员要了地址,伯景郁离开监牢,把地址给了霜风。

    让他安排人手,晚些随自己前往解救这些妇人。

    伯景郁在廊下站了一会儿。

    回后院去找庭渊,看到念渊和念舒从他面前跑过。

    伯景郁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叮嘱两个孩子跑慢些,莫摔着。

    而后进了院子,去找庭渊。

    这次他是根本没隐藏自己的情绪。

    庭渊在他进门那一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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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察觉了不对劲,放下手中的一切,起身来到他身边。

    伯景郁一把抱住庭渊,什么都没说。

    庭渊也就由着他抱着。

    过了许久,伯景郁才肯松开庭渊。

    他将自己今日得到的消息全告诉给了庭渊。

    庭渊听完也是气得浑身发抖,“这群畜生——”

    伯景郁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情,他有些难以接受,可又不得不接受。

    “晚些我要带人去城外解救这些妇人,我甚至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被解救,因为她们不是被强迫的。”

    “当然要解救了,不管她们是自愿的,还是被强迫的,都要去解救,都要禁止整个儿行为,不能一句我是自愿的,就能超出朝廷律法,任由他们胡作非为。”庭渊握住伯景郁的手说:“晚些我随你一起去。”

    “不,夜里冷,你不去,留在这里。”伯景郁立刻拒绝,他不想让庭渊看见那些不好的场面,面对上万个身怀六甲的妇人,甚至他们还可能会看到这些妇人正在和过去寻欢作乐的男人行房,准备孕育下一个胎神的场面。

    伯景郁不想让庭渊看见这些,不想让他难受,更不想他出门受风身上疼。

    “我会处理好的。”

    庭渊问:“妇人腹中的孩子怎么办?将来她们生下的孩子要怎么安置?”

    伯景郁暂时也是毫无头绪,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他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养吧,养着吧,只能是朝廷拨款养着,总不能给妇人一碗落胎药,让她们全都打掉孩子,一万多条活生生的性命……”

    伯景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是朝廷养着。

    庭渊说:“这事必须严惩,还有这些妇人,生产之后,也得严惩,若不让她们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离谱,我怕她们之后还要走上这条路。”

    “这些可以以后慢慢商议,暂时先把她们解救出来,余下的以后再说。”

    伯景郁不许庭渊跟去,庭渊便只能在官驿等着。

    伯景郁也不知道自己几时能够回来,临走前叮嘱庭渊:“夜里要是睡不着,把遇安叫过来陪你,或者喝上一碗安神汤。”

    庭渊嗯了一声:“莫要操心我,我能照顾好自己,倒是你,别动怒,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冲动行事,我怕你怒气冲天,给自己气晕过去。”

    “我会尽力克制的。”伯景郁在庭渊额间印上一吻,又在庭渊的唇瓣上啄了一口:“等我回来。”

    庭渊目送伯景郁离去,心中十分忐忑。

    伯景郁叮嘱杏儿陪着庭渊,免得他太着急。

    一个吉州大坝坍塌案,查到最后,查出这么多腌臜事。

    伯景郁怎么会不觉得糟心呢。

    消息放出去,能举国震惊的程度。

    何况这背后不知道牵连了多少京州的官员,说不准还有京城的官员参与其中。

    而这些官员,很可能也出现在朝堂之上。

    表明是君子,背地里则是小人。

    庭渊心中十分不安,这朝廷官员可谓是支离破碎。

    伯景郁面对的是这样的一群官员,未来的路一定是非常艰辛,庭渊也怕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陪着伯景郁去实现他心中所期待的盛世,和他所想要的政权清明。

    那时伯景郁又该怎么办?

    他要如何度过漫长的岁月,谁能够陪他消遣,替他排解心中的负面情绪。

    伯景郁一行人匆忙赶往城外的庄子,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也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但他必须去,必须去制止这种行为持续发生。

    第364章 游街示众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

    伯景郁带着一批人赶到官员供词中的庄子。

    这庄子占地数十亩,庄内烛火闪烁。

    伯景郁让手下的侍卫兵分两路将庄子包抄起来。

    而后下达命令,“除妇人幼童外,其余反抗者,格杀勿论。”

    随着鸣镝升空,各处一起行动。

    赤风翻墙入了庄子大门,而后将大门打开,迎众人入内。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这庄子内负责看守的男人等,半数横尸在地。

    妇人幼童无一伤亡。

    一路往里走,到了庄子最中心的院子,沿途都能看到被斩杀的尸体,鲜血沿着地面蔓延开,伯景郁踩着血前行,所到之处,都是血脚印。

    他站在院子里,没被杀掉的那部分男人,都被集中在了这个院子里。

    其中部分赤/裸。

    这些男人多数是来播种外兼寻欢作乐的。

    视线扫过这些人,伯景都知道他们的身份,多数都是朝廷的官员,或者是帮朝廷官员做事的,令人作呕。

    霜风这时赶来,禀告伯景郁:“王爷,都清点过了,庄内的男人都在这里了。”

    “妇人呢?”伯景郁问。

    霜风道:“妇人都在自己的院子里,被看管起来了,有些妇人受了惊吓,已经安排郎中去诊治了。”

    伯景郁点了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而后与霜风说:“把这些都捆起来,等到明日天亮回城,游街示众。”

    “是。”

    霜风给自己手下的人使了眼色。

    赤风从另一处匆忙赶来,与伯景郁说:“在后院一处仓库里,发现了大量未出手的胎/神和胎盘。”

    伯景郁起身随赤风一同去看。

    一进院子,就能闻到一股腥臭味。

    院子正中间摆了好几个大木桶,木桶里面都是黑红色的。

    赤风说:“这些是今日白天他们清洗完胎盘的血水,还没有倒掉。”

    左边屋子里摆放的都是胎盘,用货架按照大小成色分类。

    “这里面大约有三千个,说是准备年前送往京州,供京州的官员食用的。”

    而后赤风又引着伯景郁去了对面的屋子,这屋子里摆放的都是胎/神,几乎都被制作好了。

    余下今日白天还未来得及制作的,全都被放在了坛子里,这坛子是模具,用铜器制作的,将婴孩摆放在模具里,注入铜水,等到定型之后,在上面鎏金,就制作完成了。

    伯景郁看到坛子里已经成形的死婴,心中悲痛——这些丧尽天良的畜生!

    从屋子里出来,伯景郁看到被摁着跪在地上,负责制作胎/神的工匠,朝赤风使了一个眼色。

    赤风走上前去,将他们的胳膊卸了。

    伯景郁吩咐看守的人:“回去的时候,把他们拴在马后面,拖回去。”

    “是。”守卫立刻应声。

    伯景郁跟着赤风去四处查看了孕妇的状态。

    这些孕妇大多六到八人住在一个屋子,一个院子要住四五十个孕妇。

    伯景郁进了几个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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