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人目光闪烁地退到角落里。
周琰走近萧玄身旁,在神台前跪下一拜:“臣周琰参见陛下。”
“国师……”萧玄一开口,一股腥甜从喉间涌上来,他连忙咽下,缓了一会儿,说道,“快起来。”
萧玄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自己身侧,让周琰坐下。
敌国任用周靖统兵之时,朝中无数声音对周琰口诛笔伐,都是萧玄压下来的。虽然他自己从未怀疑过周琰,但为了稳定人心,还是迫于无奈将周琰禁足在宫中。
当时他确实委屈了周琰,如今兵败之际却来要求周琰,他也有些没脸。
萧玄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朕悔听小人之言,以至于今日。眼看敌军穷追不舍,无计可施,望国师能助朕退敌。”
萧玄给了台阶,看来是不追究禁足那件事了。周琰垂下眼眸思索片刻,说道:“若陛下信得过,请将余下的人都交由臣调遣。”
萧玄愣了一下。周围的大臣面面相觑。
他们倒不是怀疑周琰的能力,周琰指挥了他们十三年战无不胜,只是他们怕周琰刚从国都赶来,如今是不清楚战争形势有多恶劣,才能如此从容地说出这种话。
“国师。”一名将军对周琰拱手道,“大火中兵将都走散了,这道观外只有二百余名残兵,且受伤者过半。这如何能与周靖十万大军抗衡?”
“陛下……”方才退到角落里的一名大臣又暗搓搓凑上前,小心地看了周琰一眼,在萧玄跟前低声提醒道:
“陛下,敌军主帅周靖,是国师的兄长。如此只怕群臣不服,不会听命于……”
周琰闻声,抬眸看了那人一眼,没有说话。
“何大人,你此言差矣。”裴觉连忙将那位何大人的话打断,对萧玄说道,“陛下,国师过往为人如何,朝中军中皆有目共睹。因敌国任用周靖为帅,国师已经受了许多委屈,如今岂能再因此怀疑国师?请陛下早做决断。”
“朕从未怀疑过你。”萧玄的目光扫过周围的大臣,“此处所有人都可由你调遣。”
他望着周琰说道:“但你记住,千万不可以身犯险。若到实在无计可施之时……不论结果如何,朕都不怪你。朕只求你能平安无事。”
“陛下。”周琰起身跪下,“臣若不能退敌,宁死不见陛下。”
“国师……快起来。”萧玄从衣襟里取出兵符,和自己的佩剑一并递到周琰手中,紧紧握了握他的手:
“这是朕的佩剑兵符。从此刻起,凡大梁兵将诸臣,皆由你调遣,如朕亲临。”
周琰望着萧玄,没有说话,握紧了手中的兵符和御剑,起身来面对群臣。
群臣立即恭敬地分列两旁,不似之前垂头丧气哀声一片,都打起精神等待调度,四周安静得落针可闻。
周琰一手持兵符,一手持剑立于堂上,身量单薄,却如一尊白玉雕成的端庄肃穆的神像,不怒而威。
“诸卿听令。”
……
虽竭尽最后一分虔诚,彼时所有人都以为,这不过是一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奋死拼搏,结局不会有任何悬念。
直到傍晚时分,萧玄听到了裴觉急匆匆回来报喜,仍觉得像是在做梦:
敌军后撤三十里。
萧玄伤的很重,也不肯移驾,非要继续留在昭灵宫里,每日等着周琰的消息。
周琰将尚且可用之将都调到了周边各城加固防守并故作疑兵,自己留在了最难防守也最危险的小城处州。他一到便迅速撤离了处州百姓,只留下将士守城。
当初萧玄集结那八十五万精锐已经是举国之力,这几日在处州东拼西凑勉强调出来的,也不过士兵千人而已。
就仅仅靠这士兵千人,又无可用之将,竟让敌国本要乘胜追击萧玄的十万大军,连连挫败。
敌方吴国,君主江衡元也没想到,他此番任命镇南侯周靖为帅,一路攻无不克所向披靡,连敌国御驾亲征的八十五万大军都化为灰尘,却对付不了一个周琰。不得不召集群臣共商对策。
会上,人人对周琰谈之色变:
“这几日已损失战将十余,兵马数千。周琰善于排兵列阵又诡计多端,再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
“周琰自辅佐萧玄以来,攻无不克人皆胆寒,老夫早就说过必须先用计除之,梁国才好下手,如今教他把守关隘,直教一马平川成了一道天堑。”
“此战之前,卑臣奉命在梁国到处散布流言,又买通梁国多位大臣,传言周琰心怀异志,听闻周琰明明已经被萧玄关在梁国宫中,但不知怎么又是跑到这里来的?”
“咱们周大将军自统兵十三年以来,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怎么遇上周琰就……连一座小城也拿不下?”
一直端坐上首一言不发的江衡元,闻声看了方才发言的那人一眼,幽幽地出言呵斥道:“你怎敢妄自评论周大将军,还不闭嘴?!”
听闻君主震怒,大臣们赶紧都闭了嘴。
江衡元见众人都不敢说话,放和缓了语气,道:“卿等不必顾虑,有何良策只管道出。”
他这次召集群臣商议如何对付周琰,特意回避了周靖,倒不是怀疑周靖对自己的忠心,但确实也是有些顾虑。
虽说周靖和周琰已分别十三年,可毕竟是亲兄弟。当着周靖的面,若是想出什么对周琰极为不利的损招,只怕在座也无人敢说出口。
然而即使周靖不在,群臣讨论了半日也毫无进展。
正一筹莫展之间,忽然有一名大臣起身说道:“周琰虽然不好对付,但却有一个弱点。”
江衡元的眼前一亮,连忙问道:“程爱卿有何高见?”
那名程姓大臣答道:“依臣之见,周琰最怕的就是一个字,耗。”
“周琰此人,乃是个久病缠身的病秧子,每日临阵指挥,必劳心劳力,大损精神。”那程姓大臣侃侃而谈,从容伸出五根手指,“我军不如兵分五路,采用车轮战术不停轮流进攻,让周琰无瑕休养,出不了几日,他肯定支撑不住。”
江衡元和在座各位大臣都盯着那程姓大臣,只见他自信地笑道:
“待周琰小儿体力不支,精神耗尽,只恐怕要当场吐血而亡,他还能如何指挥得动人马?趁此时集中兵力八面围攻一举拿下。只要没了周琰这只狐狸,梁国拿什么阻挡陛下的雄师铁骑?”
诸位大臣纷纷称赞道:“程大人此计确乃高论啊。”“确实是妙计啊……”
江衡元也满意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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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计颇有道理,传旨给周大将军,连日攻城,不计代价。”
“朕还要亲往观战。”
.
周琰的确是经不起耗的。
敌军又连续猛烈进攻了五日,他亲自在城楼上指挥,一刻也没时间休息。
到了第六日上,眼看敌军即将溃败之际,周琰眼前一黑,半跪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站在他身后的裴觉和众人连忙上前扶住。但周琰跪在地上咳得厉害,他抬手掩唇,鲜血依旧不断从指缝间溢出,顺着手背蜿蜒淌下。
裴觉又是惊惧又是着急之间,只见城下漫天尘埃飞扬,无数马蹄声近,刚被击退的敌军士气高涨,反杀回来了。
喊杀声动天彻地,敌军以泰山压顶之势在城关前排开。
看到周琰倒下,城上守军已是人人自危,军心不定,此时更是乱作一团。
“果然是神仙中人。”军阵后云母车中,已经观战多时的江衡元望着城楼上如玉山倾倒的身影,幽幽发话道:
“传旨下去,给朕生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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