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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那几个人被带走,在弄堂荫凉处,董书记和熊主任,还有大队书记一起坐下。
把许清璇的自述材料和村民签字材料传阅之后,董书记拿出笔记本,阿彪搬来他们家的板桌,董书记开始复核村民签字材料。
原本材料上的,都是许奶奶昨天晚上跟两个孩子都是斟酌再三的片段,很多拉拉杂杂的小事,不值得一提。
许奶奶不可能把她常年给大家做围兜,做衣服,带个孩子,冬天了怕孩子们摔倒出来扫雪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给说上。
而村民们却是事无巨细都倒豆子一样倒出来,董书记补充材料一条一条地记下,写了一页又一页的纸。
等村民们说完,已经下午三点,换了衣服的容远,坐下来作为被许奶奶收养的孩子说起了自己自身的经历,从奶奶下放,住到他家,到他妈妈生病,奶奶帮着他一起照顾妈妈,他说:“我妈临终的时候跟我说:‘不管别人怎么看你奶奶,说她是什么,你永远不能与奶奶划清界限,你一定要给奶奶养老送终,她是个好人。’那时候是一九七二年。”
陈玲玲也进屋去把烈士证和军功章拿出来,坐在董书记身边娓娓道来,外公和许清璇的革命友谊,许清璇对妈妈的养育之恩,她记忆中七十年代初期,妈妈一直在收集奶奶的资料,为奶奶喊冤。她听电台里分析出来现在有这个机会,所以回来想要完成母亲的遗愿。
听到这里大队书记说:“我们这里都挺喜欢许老师的,所以安排她去小学教书。除了刚开始来的时候,我们不了解她的为人曾经斗过几场,后来就没有斗过,就是刚才那个李大宝,总会三五不时地来拉许老师去公社斗一斗,那个时候许老师回来就是掉半条命。可咱们也不能说什么,被他帽子一扣全家都要完。”
提起公社熊主任立马也跟着撇清:“董书记,这些事情我确实不知道。”
董书记合上了本子:“基本情况我就了解到这里,我还需要多方核实。如果确实没有问题,我会报送上去。”
他看向熊主任:“老熊,你也才上任一年,你不知道我也信,不过接下来,你可不能说不知道了!反正看起来这个李家庄是团伙作案了。这个事情要让县公安局汇报给市局,甚至更上层。”
熊主任笑:“董书记放心,一定不会让类似的事件再发生了。”
得到了熊主任的保证,董书记收了笔记本,打算骑车离开,拿出笔记本写下一个电话号码,招手:“小丫头!”
“董书记。”陈玲玲跑上前。
董书记撕下一页纸:“这是我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有什么补充材料可以打电话到我办公室,等我在办公室的时候,直接交给我。”
“嗯!”
董书记跟乡亲们告别,骑车走了。
陈玲玲脑子转了转,对着大队书记说:“倪书记,我跟您去大队里,给江城打个电话,报个喜讯。”
“行。”就凭董书记刚才让小姑娘说什么两航起义,大队书记心里是明白了,许老师翻案是铁板上钉钉的事了。
陈玲玲骑了容远的车,去了大队办公室,拨打空乘大队的电话。
空乘大队今天没有飞行任务的空姐全部被安排去听的徐永根的思想教育大会了。
滕雪娟从楼上汇报工作下来,这群姑奶奶站在会场门口,气势汹汹,她非常看重的一个乘务长,执飞过多次特殊任务的林红,跟个泼妇似的插着腰:“徐永根,有本事把我开了,老娘就是丢了这份工作,也要跟你讲讲清楚。什么叫胡玉兰是捞了好处回江城?你他妈的眼睛是当摆设的啊?胡玉兰当年多漂亮一个小姑娘,就是放在我们空乘大队,她也不差什么!”
而另外一位姑奶奶刘丹在一边帮腔:“就是啊!胡玉兰下乡的时候,水灵灵的一颗小白菜,这次回来,三十不到跟四十多的人似的,头发又干又黄,整个人就七十来斤,眼睛大的跟铜铃似的,就是没有一点点生气。你给人留条活路不成吗?难道还要逼着人回火坑?你觉悟这么高,为什么就安排你女儿去江城乡下?乘公交车两个小时可以到的地方,为什么不让她嫁给贫下中农?”
刘丹话音一落,林红立马接上:“是啊!你家的姑娘是你和马红梅的心头肉,别人家的姑娘不是?你个阿曲西!”
徐永根指着林红:“你是空乘,你不要满口脏话。”
“我嘴脏也不如你心黑,拉稀瘪三!”林红越骂越起劲。
滕雪娟是北方人,听不懂林红的本地话骂人,总之平时活泼可爱,还会对着她撒娇的林红,此刻凶悍地不像一个江城小女人。
空乘大队的妹妹在边上给她讲解江城话:“滕姐,阿曲西,是说他死的时候身体弯曲,不能躺直。拉稀瘪三是说他是个垃圾崽子。”
这是重点吗?滕雪娟是想知道两位姑奶奶跟徐永根到底是为了什么干上?
“你先给我说清楚来龙去脉。”滕雪娟让妹妹讲重点。
“滕姐,是今天徐书记在会上拿林姐的小姐妹出来做典型,这个小姐妹和林姐是同班同学,她下乡去了,后来嫁给当地的一个农民,当时徐书记拿这个小姐妹做了典型,为了鼓励下乡知青扎根农村,徐书记当时把她的弟弟弄进了咱们局里。现在他弟弟进来才三年,这个小姐妹就回来了。徐书记在会上点名批评说这个小姐妹目的不纯。徐书记的意思是,既然这个小姐妹回来了,她弟弟就不要在咱们单位干了。然后,林姐就跟他骂起来了,林姐说那个小姐妹在乡下被男人打,实在受不了才逃回来的,他要让小姐妹回去,就是让她去送死。”
滕雪娟听见徐永根说:“来来,你们领导过来了,让你们领导好好给你拎拎清楚,要是拎不清楚,就不要上飞机了。”
“我们滕姐才不会像你这样没人性。”林红反击。
“徐书记,你一个大领导怎么跟我们小姑娘骂起来了?”滕雪娟这算是倒打一耙,毕竟喉咙响,脖子粗的是她的手下。
“滕队长,你下面的这两个,今天真的太过分了。不处分,两人都别想再上飞机了。”徐永根寒着一张脸,“这是个严肃的事情。”
滕雪娟一脸莫名其妙,满头雾水:“徐书记,这话怎么说的呢?我都没调查清楚,您就让我处分下面的人。您这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要我不分青红皂白,就因为她们得罪你了?难道你是为了你那个儿媳肖雨婷背了处分的事情耿耿于怀,针对我?”
徐永根被滕雪娟的思路给带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滕队长,我在跟你说,你们下面的人的态度问题。”
“有没有问题要调查后才能下结论,徐书记,单单从刚才林红的说法,如果那个女孩子的丈夫真的是会打女人,你也不能让人家再回去,被男人活活打死吧?这总归是一条人命,她当初嫁过去,确实是为了和贫下中农结合,但是如果对方有恶习,离婚也是正当诉求,应该分开来看。你拿这个给人家扣个思想不纯的帽子,我认为不合适,你当她生两个孩子是假的?”
徐永根才知道,这是有什么样的领导才会又什么样的兵,这群小女人脾气这么暴躁都是这个北方女人给惯出来的。
滕雪娟看了一眼她的那群姑奶奶:“回空乘大队,跟我汇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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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永根看着滕雪娟:“滕队长,你不要仗着自己是从总局调来的就目中无人。”
“我眼里有人命。”滕雪娟看着他,“我不会把一个无路可走的女人往绝路上逼,如果这件事情,调查出来是真的,我站在小林这边。如果你有什么不满,可以向上反映。”
第一次,大家伙儿感觉她们的队长太有气势了,刘丹和林红跑过去一人一边勾住滕雪娟:“姐,你太牛气了。”
“还不跟我走。”滕雪娟在前面走,后面一串儿空乘跟着,那绝对是女王出巡的架势。
边上还有其他部门的同事看着,一群人都是在看好戏,徐永根看着这群空乘恨得牙痒痒。
哎呦,不对!牙是痒,另外一个地方更加痒,又痒又难受。徐永根跑了厕所里,小号不上,上大号,“砰”一声关上了厕所门。
自己看了半天,刺痛酸疼,还有黄色的液体流出来,这个?到底是怎么了?徐永根决定去卫生室看看。
先不说去卫生室的徐永根,空姐头带着一群空姐回到大队办公室,姑娘们一个个义愤填膺,很不能“啐”他徐永根一脸唾沫。
“真的哦!胡玉兰跟我同班同学,我是我哥下乡,我待在江城,他们家是她下乡,她弟弟待江城。当年胡玉兰是多漂亮的一个姑娘,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雪白的皮肤,一笑两个酒窝,这次她回来我看简直就跟一个赤佬(鬼)一样。老吓人的!她跟我哭,说是当初那个男人祸害了她,她当时就想逃回来,不知道怎么回事,徐永根说服她父母要她扎根农村。她被逼留下,她那个男人没文化,脾气坏……”林红跟滕雪娟说。
“那你也不能这样当场跟他对骂,像话吗?”滕雪娟正要训林红,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说,“玲玲啊!”
电话那头,陈玲玲一口一个:“师母。”
滕雪娟被这个调皮地小丫头逗笑了,行吧!就算她早晚会拜自家那口子为师:“玩得开心吗?”
“好玩!很开心的。等我给您带好吃的回来。”
“行!”滕雪娟当然不会认为陈玲玲是为了找她,“是找你刘丹阿姨吧?”
滕雪娟招手:“丹丹,玲玲电话!”
刘丹过来接电话:“玲玲,怎么样?什么时候回家?”
“阿姨!我奶奶应该很快会平反了!今天上头已经开始做初步调查了。”陈玲玲说着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那头刘丹听见这话,也喜极而泣:“真的吗?太好了!”
听着陈玲玲跟她说细节,刘丹才知道小丫头过去是干这个事儿的,她不知道该赞一声呢!还是要骂一声这个不听话的丫头。不过许老师能够平反真的是天大的好消息。
“哦,阿姨!你知道民航子弟小学的胡老师吗?”
“不知道!我来问问。”刘丹问,“你们知道民航子弟小学的胡老师吗?”
“就是我们刚才说的胡玉兰的爸爸。”林红立马走过来,“怎么回事啊?”
“玲玲啊!怎么了?”刘丹发问,林红过来贴在电话边听。
“如果可以告诉一声胡老师的女儿胡玉兰,李大宝被抓了,如果她想要申诉,想要把那个害了她的男人送进监狱,建议她准备好材料,趁我还在乡下,我可以带她去见县里的董书记,刚好趁着这个机会两案并一案,帮她把事情给处理了”陈玲玲说。
林红听得高兴地跳起来:“好,玲玲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找玉兰。”
“阿姨,我在生产大队里呢!您先别着急,听我把话说完。”这个林红阿姨也真是风风火火。
刘丹把电话给林红,林红接过电话:“玲玲我听着呢!”
“阿姨,你要不跟胡阿姨商量商量,她怎么个打算?可能有几条路,告那个男人侵犯他,让那个男人坐牢,她带着两个孩子回江城。还有一条,两个孩子是非正常情况下出生的,她不想要,她跟那个男人离婚,回江城。最后一种,她心软,不处理继续跟那个男人过,都可以的!我们还是要尊重当事人的选择。”
“呸,前两条我都赞成,要是她还想跟那个男人过,看我不巴掌扇死她。”林红这个暴脾气,刘丹只能给她好好地撸背。
“好了,我们都不是当事人,还是要等当事人决定。”刘丹安慰林红。
林红说:“好,我去问。”
“嗯,我明天这个点再打电话过来,你要飞吗?”
“等下我有个任务,实在不行,我告诉你刘丹阿姨,她跟你说。”
“那行!”陈玲玲挂了电话。
这么做既是帮胡玉兰,也是牢牢的把徐永根牵进去,怎么可能让他逃呢?
第42章
徐永根去卫生室,卫生室里有两个医生轮班,好在今天是男的张医生当值。
听徐永根描述了症状,张医生让他进里间给他看看。
徐永根跟着张医生进去,拉开了裤子,张医生仔细看过之后有点疑惑:“徐书记,最近有没有碰过脏东西?”
他总不能张口说人家,你搞七捻三,这是染了不干净的毛病。
徐永根一下子警觉起来,却矢口否认:“没有!肯定没有!”
他抓思想工作的,他自己要是作风出问题,那是要出大问题的。
听他这么说,张医生也不愿意得罪他,就问:“那去洗过混堂吗?或者是做过其他事情吗?”
“洗过一次混堂。”那天去泡澡堂子,还碰上了陈建强,陈建强那个戆度(傻瓜)真是戆得没有边了,对他一口一个“徐书记”,还请他吃了晚饭。
混堂之所以叫混堂,就是因为一个澡堂子,从早到晚,一整天水都不会换。
“哦,那就对了。打几针青霉素,好得快。先做个青霉素皮试。”
做了皮试,徐永根拉开屁股,打了一针。
“徐书记,你来打个三天看看,还有这个药,回去一天三顿,记得吃。”张医生从褐色的玻璃瓶里倒出来十几片药,包在白色地纸袋里,给了徐永根。
等徐永根一走,立马出去洗了手。进来用酒精棉花擦了徐永根坐过的地方,张医生摇头,这个徐永根这把年纪了还出去瞎胡搞,这种毛病要到那种女人身上才能搞到的啊!就一般的姘头还搞不到呢!
这个年纪腰子还这么好,张医生也是服气的,到底成天端一杯茶,只要动动嘴皮子的,精力都保养好了啊!
张医生刚刚坐下,又来一个,机务的陈建强:“张医生,最近我那里老是又痒又红肿发痛怎么办?”
要死快了,怎么最近都一个两个那里又痛又痒的喽?你说那个徐永根老婆长得那么丑,自己位子又那么高,出去搞搞么也就算了。这个陈建强,老婆长得跟花儿一样,难道也出去花叉叉?
张医生也帮他看了,症状差不多,程度倒是比那个谁轻一点,也随口问了有没有去过哪个地方,比如泡澡,游泳什么的。
陈建强想了一下:“那天去泡了混堂,还碰见了徐书记。”
张医生皱眉头:“泡澡堂子里有人不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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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可能染上,你和徐书记一起泡的澡堂子,那就可以肯定那天肯定那个澡堂子里有人生了不干净的病。刚刚徐书记也来了。”
“哦,这样子啊!”陈建强听见他这么一说,他身正不怕影子斜,一身正气,在男女方面是干净得不能再干净了,以前老婆是庄燕的时候,就是庄燕一个人,前头老婆走了,也是正正经经就谢美玉一个,对别的女人都不会看一眼。
“我给你开青霉素和消炎药,打针吃药,好吧?”
“好的呀!”
陈建强打了针,拿了药,想想就冤,那个澡堂子也太不卫生了,亏得他还洗了这么多年。
他心头火一起,蹬蹬蹬跑出新村,跑到离开新村一公里不到的地方那个澡堂子,这个澡堂子因为开在机场附近,机场里的女职工通常都洗基地浴室,男职工都喜欢来这个泡澡堂子,老虎灶烧着。
混堂顾名思义,这个水从早到晚就这么一口,你洗了我来,不过开心啊!几个大老爷们一起孵在里面,噶散胡(聊天),起来在长榻上躺着,抽一口烟,无比惬意,简直赛神仙。
然而这个赛神仙的美事,却因为有了这个事情让陈建强恨死了,他进去:“叫你们负责人出来!”
看柜台的老头子问:“做啥啊?”
“你知不知道,你们这里不卫生,让我都染病了?”
“染了什么病啊?什么卫生不卫生的?混堂从解放前开到解放后,什么人都来洗,也没见什么不干净,就你染病了?我看你是有毛病哇?”
要说这种堪忧的卫生条件,没有染病,也是不可能。不过这种老头子最最难搞了:“十三点吧?自己出去搞七捻三,风气不正,搞出来的毛病,赖到我们头上了?辣块妈妈的,脑子歪特了!”
老头子江城话混合苏北话骂得顺溜得不行,陈建强本就不是口舌灵便的人,他气得不行:“你们就是不干净啊!”
里面他们的店里领导出来:“我们每天晚上,都要用漂白粉消毒的。整个江城的混堂都这样的呀!”
“自己作风不正,还来怪我们。”老头子继续。
基地职工从里面出来,有认得陈建强,过来帮腔:“老师傅,你说谁也不好说他的,他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模范男人,一点点都不乱来的。被他这么一说,我以后也不敢来了,万一要是染上什么,回家都说不清了。”
“他作风正,他女人作风正吗?”老头子问。
一直以来可以骂他,但是不能骂谢美玉,陈建强跳起来:“你胡说八道什么?我爱人是一个再正经不过的女人,你再胡说,别以为你老,我就不打你,拍掉你的牙床骨,信不信?”
“我不跟你搞!老头子解放前就开始在混堂里干活了,就是专门给调教的混堂,靠这个汤水染上毛病的,肯定没有我不敢说。但是可能性,跟你走在路上,天上一只鸟飞过拉你一脸屎一样稀奇!好哇!我话就放在这里了!”
“好了!老冬瓜真是的,能不能不要争了?”店里的领导劝老头子。
基地的同事把陈建强给拖走:“建强,你跟他吵有用吗?他们又不会改的喽?难道还能一个人进来一口汤,那混堂有啥子意思?你下次不来了么,就好了呀!染上什么病了?闹出来总归不好听的呀!到时候你爱人知道了,你辩解得清楚?女人真的会相信你,尤其是人到中年,对吧?”
听同事这么一解释,陈建强想想也是,只是受了一肚子气。
早班下班三点,去看病拿药,再去澡堂搞这么一出,已经不早了,谢美玉都回家了,费雅茹和陈建强是一样的班次:“爸,你怎么回来这么晚?”
“没什么。”陈建强有点垂头丧气,进厨房烧晚饭。
吃晚饭的时候,费雅茹抱怨:“妈,你们不知道,上飞机打扫很脏的,飞机上有乘客的呕吐物,还有厕所间很小的,里面一股子味道,臭都臭死了,要求又很高。”
“雅茹啊!刚刚进去,你还是要忍一些日子,再想办法,你想想才进去半个月,也不能给你换的呀!你说是不是?”
“那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等半年,好不好?”
费雅茹一顿晚饭吃得食不知味。比她更加食不知味的是陈建强,他是清白的,他从来没有出去鬼混过,但是为什么会得了这种脏病呢?不跟老婆说,感染了老婆可怎么办?
谢美玉见陈建强神情不对,她心里有鬼,还以为自己的事情被发现,又不知道怎么探他的口风。
那个王八蛋又来问她要了钱,还……,真的太恶心了。
雅茹的事情,她知道不能操之过急,可小姑娘从小到大娇娇柔柔的,哪里做过那种脏活?也确实要把她调往其他岗位。看来还得找那个老东西去商量商量。
晚上夜深人静,费雅茹忙碌一天,早早睡着,陈建强辗转反侧,越发让谢美玉心惊肉跳,她的手抚上陈建强的胸膛,慢慢往下,陈建强一把抓住,不让她往下。
谢美玉心扑通扑通猛烈跳了起来,难道他真的发现了?
陈建强决定给谢美玉实话实说,自己问心无愧,坦坦荡荡,他说:“美玉,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真话。”
谢美玉仰头看他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强自镇定:“怎么了?”
“是这样的,那天我去洗混堂,就是跟你说我去洗澡碰上徐书记那天,大概是染上了不干净的东西。最近那里疼得厉害,今天张医生那里配了点药,我们暂时不要在一起了。我真的没有……”
谢美玉心口一松,她靠在他身上:“说什么傻话呢?你怎么可能出去乱搞?肯定是混堂不干净才造成的。”
“嗯,听张医生说徐书记也去他那里看了。张医生也是这个意思。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谢美玉想起自己最近白带增多有些小腹坠胀,以为是妇科病,现在看来?来源她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是黄长发那个王八羔子害得,她现在怎么去看?怎么个看法?要是被人知道她有脏病,那还要不要活了?
女人和男人的生理结构不同导致了淋病的表现不同,男人症状明显,女人症状轻微,症状轻微不代表没有细菌。
谢美玉笑:“我有没有不舒服去看个什么?别瞎担心了,再说那天你去洗澡之后,咱俩还没那个过呢!”
陈建强心头特别暖,美玉这样无条件地相信他,他还要怎么样?
看费雅茹这样,谢美玉到底心疼,纵然不能把她调往其他部门,好歹能不能让她干点不那么累的活,看看孩子沾了枕头就睡。
她第二天找了时间去找徐永根,徐永根心里就不怎么想了见了她:“你这个害人精,别再来了!”
谢美玉如今已经周旋于三个男人之间,那点子脸皮早就不要了,她过去戳他的胸口:“你说什么呢?我害你什么了?”
“你从哪儿染的病?”
“我染病?是你有病!我有什么病?裤子脱给你看要不要,你看看我有没有病?我看你有神经病!我之前好好的跟我家建强在一起,你非要跟我在一起,现在说我有病?你要不要脸?”美人就连发怒都是美的。
听她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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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信,徐永根又没有医学知识,一想还是应该从混堂水了传染的。
整日跟家里那个算计一分钱的丑娘们在一起,他哪里还想跟谢美玉计较?立马转了脸色哄小情人。
谢美玉趁机提要求:“雅茹的工作也太脏了,帮她打个招呼?”
“知道了,这孩子跟你一样娇气,一点点苦都不能吃,我明天就去打招呼。”
谢美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徐永根在等一件事儿,等那个李大宝的消息,那个消息,他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徐永根点燃了一支烟,站在窗口,看着远处停机坪上的飞机,将思绪拉向记忆深处……
那时,他已经跟着他爸拉了两年黄包车,解放了,他被分配进了新成立的江城民航管理局。
他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来报到,办理手续之后,他被安排成里面的辅助工,他不识字,局里说晚上有个扫盲班,让大家分班去识字。
他见到了许清璇,就是在识字班上,他是学员,而她是老师。
也许她不认识他,他却认识她,他曾经拉着黄包车跟在她的汽车后头,曾经看着她从车里下来进入百货公司。
也曾经在寒冷的冬日,冻得快要死了的时候,他的手里被塞进了一个银元,他低头问:“小姐,要去哪里?”
“回去把!就算把今天的钱挣了,你看都没什么行人了呢!”她说完上了汽车,自始至终,大约都没好好看过他一眼。
所以初次见面,她对他是完全陌生的。可这有什么要紧呢?那个蹲守在百货公司门口的黄包车夫,成了她的同事,这已经是缩短几千里的距离,不是吗?更何况她还成了他们识字班的老师。
他很兴奋,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学习,让她注意到他。
果然,他的成绩是最好的,她还常常给他加课,鼓励他好好学,做个有用的人,甚至在转岗的时候给了他推荐,他以为在她心里他是不同的。
他会因为她的一个笑容而雀跃,他小心翼翼地接近她,他感谢新社会,否则这样的大家小姐岂是他一个黄包车夫的儿子可以攀的。
新社会里,有资本家的女儿嫁给了贫农的儿子,这给了他希望,他用尽全力,以为自己可以配上她,鼓起勇气跟她告白,问她一声:“许老师,你一直没有处对象,是不是?”
那一刻,他在她脸上看到了愕然,她问:“为什么这么问?”
“我想和你一起生活。”他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用尽了全身力气。
等来的是,她有些悠远的声音:“你可能误会了,我对你没有任何意思,看你就好像看见了我的小弟,他也像你一样好学,不知道他在港城怎么样?”
她只是把他当成了弟弟?那一刻他的脸色惨白,他很痛苦,他夜不能寐,疯狂地想要得到她,终于在那一夜,他闯进了她的宿舍,那时候的宿舍不是像现在这样,而是老式民房改建的,她住单独一个门口,他闯了进去,她惊慌失措用椅子砸了他,终究他没敢做出进一步的举动,他落荒而逃。
回到宿舍,他浑身发抖,他怕她揭发他,那他的前途就全毁了,在惴惴不安中,他发现她并没有说出去,这件事情好像没有发生过。
后来他娶了领导家从小在乡间长大的女儿马红梅,长得难看,还贪财,小家子气。自己一生只能跟这么个女人相伴,实在让人恶心,可有什么办法呢?马红梅能给他的太多太多。
那种日子过得总之很憋屈,尤其是看到她优雅的身影走过,他的心里就无端的难受,如果不是她的拒绝,他的人生一定不会是这样的。
他要更加努力,他总有一天要成为她的领导,那个时候他要问问她,她后不后悔?
很快他要升了,却在讨论会上被她否决了,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努力白费。
他私下找了时间去找她质问:“你这是在故意打击报复!”
她当时很惊讶:“这?你确实不是这个职位的最好人选,小朱……”
她的所有解释,他都不想听,他只跟她说了一句:“你等着。”
她一笑:“我有很多的等待,但是从来没有包括你。”
这句话将他这些年的努力全部击碎,愤怒在他的心中发酵,他无法控制心底的狂躁,直到那个年代来临,她的出身成了最好的靶子。
她被审查,他逼着她向他认错,然而,她像是看一个傻子:“想听假话,你自己骗自己就可以了!”
后来在盛兴荣的提议下,她被送到乡下,只要想到她,他就想起她嘲笑的目光,他就无法忍受。为什么他不配再得到她温柔的眼神?他就想把她彻底摧毁。
他曾经帮助李大宝说服胡玉兰的父母接纳这一桩婚姻,条件是把他们儿子调入民航。
当做了这个事之后,他想痛下杀手,最终不过成了小小的惩戒,只是让她失去了一小段手指,他终究是心软了。
后来也曾有过几次,一次次他到后面都没有狠下心,直到这次,下定决心,一定要除掉她,也就除掉了自己的心病,他吸了最后一口烟,转身把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看着电话机,他既期待铃声响起,又怕铃声响起……
第43章
陈玲玲跟刘丹阿姨报了平安,回到家里。刚才都没仔细看容远的伤口,现在一看,额头上还挺长的一条,埋怨:“你怎么一点都不当心?”
容远嘿嘿一笑:“我故意划的,不深,就是长了点,看着有些吓人而已……”
“啊?”陈玲玲捶了他的胳膊一下,“要是留下疤痕怎么办?”
“我一个男人,一点点小伤口算什么?”容远笑,“你看效果多好?比单单地上碎了一地的碗要好吧?”
“傻子,以后不许这样!”陈玲玲拧着他的耳朵,“苦情戏可以,苦肉计咱们可不要用。疼!”
“哎呦!哎呦!真疼啊!”
许奶奶也戳容远的脑袋:“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不疼,我疼!”
容远牵着许奶奶的手:“奶奶,我知道了!”
“你们啊!”
“奶奶,刚好空乘大队的一位阿姨跟李大宝的儿媳妇是小姐妹,我建议那位受害者能站出来。”陈玲玲说,“一来是能咬住徐永根,二来也是帮人家一把。”
一家子商量妥当,第二天下午,陈玲玲去大队里打电话,电话拨通,秒接,电话那头是林红的声音:“玲玲,我陪着她过来,我已经请好假了。其他的不多说了。”
可能林红认为她那里人多嘴杂吧!她说,今天早上她们已经去买好了火车票,明天下午出发,后天早上到他们市里,然后转车去县城。
陈玲玲跟她说:“阿姨,我们在县客运站正门口集合。”
“行!”
陈玲玲回家里,一进屋就闻到一股子香味,走进灶间,奶奶正在翻炒,陈玲玲扑过去:“奶奶,这是在做什么呀?”
“给小馋猫做点零嘴呀!”奶奶指了指外头,“去先坐会儿。”
“阿远呢?”
“去树上缠上塑料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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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缠塑料纸干什么呀?”陈玲玲不解。
“他说晚上带你一起去捉知了猴。”
许奶奶把锅里的东西盛了出来,原来是一盘黄豆笋丝。
这东西陈玲玲上辈子吃过,味道还是很不错的,在网上买得也挺火,确实是个挺好吃的零食,陈玲玲伸手捏了一点扔进嘴里,甘香咸甜。
“等新花生上来,可以和花生一起做,花生比黄豆好吃。”
“奶奶,我们如果把这黄豆笋丝做成小包装,给飞机上的乘客每人发一小包,让他们在旅途中嚼嚼,您说怎么样?这样的话,咱们庄子上就有个进项,咱们庄子上的人也能好过一些。”陈玲玲跟奶奶说。
“这话可千万别再说了,被人听了去要引火烧身的。”许奶奶着急了,这个年代谁要想做生意,那可真是要了命的。
陈玲玲吐了吐舌头:“嗯,嗯!我不说了。”
等过一阵子吧!到时候建议张爱民开一家集体工厂,带着庄子上的人致富。
容远缠好了塑料布,回到家里一起吃晚饭,天黑之后,两人拿了手电筒带着陈玲玲去抓知了猴。
容远一边拿着棍子敲打着前面的路,一边看着两边的树木,陈玲玲:“你走路好好走,敲来敲去的。”
“打草惊蛇啊!”容远回头看她。
陈玲玲汗颜,好歹也是野外生存的参与者,连这点都不懂。
手电筒照过去,因为容远在树干上围了塑料纸,所以新出土的知了猴爬不上去,陈玲玲一个一个抓进袋子里,容远把蝉蜕也给捡了,说是回去给奶奶入药。
两人抓了百来个知了猴,一起回家,奶奶清洗干净之后,放盐水里泡着。
第二天中午,陈玲玲如愿吃到了油炸知了猴,奶奶看着她,吃得那个香,揉着她的脑袋:“我刚来的时候,可不敢吃。”
陈玲玲想起来,江城人没有吃这个的习惯,她是上辈子天南海北走得多了才习惯吃这些东西。
“只要别人吃,我就跟着吃。不挑食。”
“这是个好习惯!”
听见这话,陈玲玲告诫自己以后要收着点儿,不像是陈建强,虽然朝夕相处,可他压根就没有怀疑过她。奶奶心细,万一要是被她怀疑了,解释之后她老人家相不相信是一回事。另外却是原主当时已经跳河去了,要是知道这个真相,奶奶岂不是徒增伤心?
秀娣婶子家的大黄过来觅食,陈玲玲赏了它两个知了猴,这货吃了之后,缠着陈玲玲的腿不肯走了,一直在她腿边蹭啊蹭的。
陈玲玲让自己要镇定,跟大黄要友好相处,毕竟这真是一条好狗,不过她脸色还是发白,鸡皮疙瘩还是起来,她跟狗是这辈子都不能好好相处了。
“大黄,过来!”容远把大黄叫走。
陈玲玲浑身放松,总算走了。
吃过午饭,容远骑车带陈玲玲去公社,下午一点有公交车,从公社开往县城,一天就两班车去,两班车回,错过时间可就没了。
上次来的时候是晚上,这会儿是中午出去,今天天气挺凉爽,皖南和浙西的交界风景秀丽,山水相得益彰,行走其中如诗如画。
就是路上太颠簸,自行车一路跳,没有娇软女主的翘臀,实在要了她老命,一个剧烈跳动之下,陈玲玲下意识地抱住容远的腰,少年顿然一僵,陈玲玲改抓坐凳。
到达汽车站,容远把车停在车站边上的车棚里。两人一起去排队,他们来得还算早,空车过来,两人冲上去抢到了两个位子。
车子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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