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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第 53 章(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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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朝汐抚摸着膝头&30340;小兔儿。兔儿睁着圆溜溜&30340;眼睛,一副受惊过度&30340;模样,趴在她膝上动也不动。

    黑白分布&30340;罕见毛色,垂下&30340;粉嫩长耳。可爱是极可爱&30340;。

    “啊……”手指突然被扎了一下,她吃痛地缩手。兔儿其他地方&30340;毛柔软,没想到后背上却有几撮坚硬&30340;短毛,仿佛柔软&30340;松针,她&30340;指尖一不留神被戳了下。

    灯影晃动,荀玄微俯身过来查看。

    “这些都是精选育种下来&30340;兔儿,后背&30340;毛质极硬,专供闲暇时制几只紫毫笔。让我看看,可扎破了?”

    阮朝汐&30340;手指被他抬起,在灯光下仔细地端详着。

    扎了一下,所幸并无血迹。

    荀玄微放开她柔白&30340;手指。“还好没有扎破。可以摸摸兔儿&30340;软耳朵。脖颈处&30340;毛长而柔软,摸起来很舒服。”

    阮朝汐没应声。她喜爱这些兔儿,但却不喜欢连自己如何摸兔儿也被人管着。

    随意摸了几下长耳朵,拿长草逗弄着兔儿&30340;三瓣嘴,她蜷起手指,带着几分小心,又去摸后背上&30340;长毛。

    或许是笼子里关久了乍得自由,兔儿竟连逃跑都不会,趴在她膝头,呆呆地动也不动,只竖起长耳朵,乌黑眼珠警惕地来回打量。

    阮朝汐心里记挂着从醒来就消失无踪&30340;几人。李奕臣驾驶空车冲出重围,钟少白在危急时刻护着她,陆适之和姜芝至今失去音信。

    手里慢慢地投喂兔儿长草,眼看室内气氛和缓,她斟酌着问起钟少白。

    “荀三兄,十二郎人呢。”

    她避过钟少白护送她出奔&30340;意图不谈,只避重就轻地问,“他一路护送我出行。醒来不见他,可是回钟氏壁了?”

    荀玄微逗弄着兔儿&30340;动作顿了顿,同样轻描淡写地回应,“在南苑养伤。”

    和白蝉&30340;说辞对上了。

    但‘养伤’二字,让阮朝汐&30340;心里一沉。她想起了黑暗中砸下&30340;杂物箱笼,耳边&30340;闷哼。

    “伤到何处了?”她坐直身,“伤得可严重?”

    荀玄微并不隐瞒她,长指缓缓抚摸着兔儿脊背处&30340;硬毛,“伤在小腿,人动弹不了,伤势么……虽不算轻微,也不算重,还轮不到孔大医出手。莫闻铮在南苑替他治着。”

    银竹捧来一壶清酒,两个玉杯。“郎君,酒来了。”

    “送去小院。”

    荀玄微起身,“主院四处修缮,满地碎石,无处落脚。只有头顶一轮秋月可入眼。小院那处倒是已经好了,景致尚可一观。”当先移步,示意阮朝汐跟上。

    阮朝汐坐在原处没动。

    荀玄微说话向来含蓄,做事多有深意,说一句赏月,前头不知有什么事等着她。

    她不喜欢被人牵引着走,仿佛撞上蛛网&30340;小虫四处挣扎,而猎捕者躲在暗处。她更不喜欢含糊暧昧,索性单刀直入,当面问个干脆明白,一刀死了也好过自己心里胡乱猜度,钝刀子割肉&30340;死法。

    阮朝汐摸了摸兔儿&30340;长毛,抓着耳朵放回笼子里,直截了当地谈起那夜&30340;事。

    “这次奔走豫北,都是我一人&30340;主意,要罚也只需罚我一个。我只有一句话好说,我和荀九郎性情不投,相差甚远,他不知我,我不喜他。罚我可以,荀九郎不是我&30340;良人,我不嫁他。”

    她打定了破釜沉舟&30340;心思,说出口&30340;一番语直且硬,斩钉截铁,毫无女子通常&30340;委婉迂回,仿佛武将不披甲就上了战场,手里一柄长矛不管不顾地往前扎,不是对方见血就是自己见血,做好了最糟糕&30340;准备。

    荀玄微&30340;回应却出乎她&30340;意料。

    既不惊愕,又不嗔怒。接下了她&30340;迎头直击,反倒冲她微笑了下。

    “你不必多想,此事已经作罢了。你阮家长兄过两日便会过来,和我当面详谈此事。”

    阮朝汐原本冷冰冰瞧着青石地,直到听到了‘作罢’两个字,视线才震惊地抬起。

    她摆出破釜沉舟&30340;姿态,荀玄微却仿佛今日心情极好,隔着小笼抚弄着兔儿,眸光显出温柔,唇边噙着放松浅笑,一副极好说话&30340;样子。

    “你不喜他,为了躲避这桩婚事不惜奔了豫北,难道我还能勉强你出嫁?两姓通婚,为了宗族长久交好,何至于两边结成怨偶。在荀氏壁时,我已经和阮郎当面谈过。你既然不喜我家九郎,那这场婚事——就此作罢了。”

    第二次从他口中听到‘作罢’,说得轻松畅意,仿佛悔婚是一件小事。

    阮朝汐进来时,自以为在小院长廊里吹够了风,吹得心里清醒明白。进了书房后,才坐不过一刻钟,头晕目眩&30340;感觉又出现了。

    她坐在小榻边,双手垂拢,目光往下,盯着笼子里兔儿粉色&30340;鼻尖,乌亮&30340;眸子对着里面溜圆&30340;小眼睛,半天没说一个字。

    笼子铁门被打开了。荀玄微把兔儿又取出来,提着长耳朵放回她膝头。

    “好了,心事说出来就好。如今可愿意随我去小院里赏月了?我应诺你一句,只要能说与你听&30340;,知无不言。”

    阮朝汐带着重重疑虑迷惑,跟在身后,出了书房,顺着长檐回廊进了小院。

    月色下&30340;白沙庭院果然有别样意境。

    银竹已经铺好了细簟席,中间放置食案,四把酒壶依次摆放,酒香传入鼻下。

    荀玄微举杯倒酒,示意阮朝汐坐过去。

    阮朝汐整理长裙摆,姿势极端正笔直,以聆听教训&30340;姿态跪坐在对面&30340;细簟席上。

    这种细簟制&30340;坐具她在书房里坐惯了,没想到今晚&30340;簟席居然真&30340;只是薄薄一层竹席,下面没有填充棉物。才坐下去,席面下细小&30340;砂石咯得她膝盖生疼。她无声地抽了口气,强忍着没动。

    荀玄微撩袍坐下,笑睨了一眼过来,“此处除了你我二人,并无旁人,你竟还坐得如此端正?怕沈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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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过来打你手板么?”

    阮朝汐回瞄一眼。对面坐得随性,倚着枫树屈膝而坐,广袖垂落沙地上。

    她默默腹诽,“就算他无礼箕坐,沈夫人自然不敢过来打他手板&30340;……”动了动,换了个舒服些&30340;姿势,盘膝坐在细簟席上,仔细拍去裙摆&30340;细沙,长裙遮住膝盖和腿脚。

    咯得生疼而不自觉蹙起&30340;眉心舒展开来。

    对面递来一杯酒。

    阮朝汐接在手里,打量了玉杯大小,普通&30340;二两杯。“荀三兄,你知道&30340;,我酒量不大好。”说着就要把酒杯放回盘中。

    “酒量不好就练起来。”荀玄微靠着枫树,仰头饮尽整杯美酒,“哪个生来海量?”

    阮朝汐捧着杯,谨慎地啜了一口。

    她这几年其实酒量见长,云间坞逢年过节时,一轮酒敬下来,喝上十几二十杯都无妨。

    但荀七娘喜欢和她拼酒,她每每拼不过,新年都要喝醉几次。她今晚入小院是来问事&30340;,格外留意酒量,免得喝酒误事。

    小院里各处灯火明亮,空屋再无人居住。

    一整日不言不语地观察下来,她心里积攒&30340;疑惑几乎可以塞满一间空屋了。

    “二郎君&30340;那两房姬妾,已经随二郎君走了么?”

    杯里&30340;酒苦涩,并不如闻起来那么好喝,她喝了一口便放下,抱着兔儿,随意挑了一件和两人关系都不大&30340;琐碎事问起。“在小院住了那么久,我一面也未见到。”

    荀玄微去望两边空屋,同样随意地应答,“二兄已经整装离去。出行车马未见女子。他那两位藏娇&30340;美人……唔,大约是赠人了。”

    阮朝汐抚摸兔儿&30340;手一顿。眼神没藏住情绪,显露出震撼。

    ……赠人了?!

    荀玄微噙着笑睨她一眼,“有什么可惊讶&30340;。又不是正经纳入门&30340;侍妾,不过是两个歌姬而已。二兄即将出任豫州刺史,岂能耽于美色。转赠美姬,携亲信臣属上任,才是常理。”

    阮朝汐心头&30340;震撼更加剧烈,“二郎君即将出任……豫州刺史?”

    坐镇历阳城&30340;豫州刺史,不是平卢王那厮么?

    荀玄微在夜风里悠然饮尽杯中酒。

    “你在荀氏壁里耽搁了不少时日,不清楚外头&30340;动向。这些时日,我已正式上书辞官,并举荐平卢王殿下继任司州刺史。平卢王殿下苦苦挽留,奈何我去意已决,平卢王慨然承诺,若他继任司州刺史,继任豫州刺史&30340;人选,他将举荐我二兄出仕。”

    阮朝汐:“……”

    他对历阳城里那位平卢王&30340;印象,还停留在上次随七娘偷偷出行,在历阳城外窥得&30340;毒蛇出窟般&30340;狠辣形貌。

    如今不过一个月时日,怎&30340;听起来,竟像是关系极佳&30340;一对好友了?!

    阮朝汐瞠目无言。乌亮&30340;眸子在夜色里微微睁大。

    枫叶被夜风垂落,晃悠悠飘落她肩头。她抱着兔儿。兔儿偶尔动一下粉色耳朵,她以白皙指尖轻柔梳理着兔儿长毛。落在荀玄微眼里,格外乖巧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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