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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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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波(三)

    “菱歌, 快起来!”

    一大?早,倩蓉便推了菱歌起身。

    菱歌只觉脑袋里发蒙,道:“是要起来当值了吗?”

    倩蓉笑着道:“你是睡迷糊了。今日可是除夕, 各宫今日都要停药的?, 否则啊,便是把药从年头?吃到年尾了,不吉利的。今日可用不着咱们。”

    菱歌一听,翻身就?要去睡,倩蓉却道:“别睡了, 你随我?去潘司药那里领了赏钱,再去司膳司讨些吃的?, 咱们晚上守岁吃。”

    菱歌正要答话, 门外?已吵嚷起来, 早有女史?在喊倩蓉的?名字。

    菱歌见倩蓉的?心思?早已飞出窗外?去了, 便笑着推她道:“你先去,我?收拾了就?来。”

    倩蓉“嗳”了一声,又嘱咐道:“你快起身,别耽误了领赏。”

    “知道了。”菱歌笑笑。

    倩蓉见她应了, 才安心走了出去, 应和着那些女史?一道走了。

    经过这一折腾,菱歌也没了睡意,便换了件干净衣裳,又简单梳洗了, 方出了门。

    除夕之?日的?京城似乎格外?清冷, 天空薄薄的?飘下雪来, 虽不大?,却也足够好看了。

    菱歌冻得鼻头?有些发红, 她身上的?衣裳薄,倒让她想起陆庭之?的?那件大?氅来。

    那件大?氅可真是暖和啊!

    菱歌感叹着,却又想起临别时陆庭之?的?背影,也不知他如今是何光景。

    可若他当真是陷害她父亲的?凶手之?一,她又当如何呢?

    她紧拧着眉,很认真的?思?索着这个问题。

    他于她,当真只是恩人,亲戚,又或者,有过肌肤之?亲的?陌生人吗?

    “菱歌。”

    正想着,突然有人打断了她的?思?绪。

    菱歌猛地抬头?,只见高潜正站在她面前?,唇角含笑。盈盈的?,像是月光。

    菱歌行礼道:“高公公。”

    高潜面色微微一怔,又很快恢复如初,回?礼道:“沈姑娘。”

    “奴婢还有事,先走了。”菱歌淡淡道。

    自从张家堡大?败,大?明数十万精锐被全歼,陛下被俘,大?明从繁华富庶一夜之?间几乎到了亡国的?境地。全大?明的?百姓就?没有不恨太监误国的?。

    她虽不讨厌高潜,却实在讨厌司礼监,更恨满足你的吃肉要求就来扣群裙物尓似究呤霸一九贰那误国的?金喜。自从知道高起是金喜的?人,又可能与当年陷害他父亲之?事有关?,她就?再也不想和高潜有什么来往了。

    高潜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又道:“沈姑娘不愿与奴才为伍,奴才明白?。只是有一事,奴才说完就?走。”

    菱歌脚下一顿,道:“公公请讲。”

    高潜从怀中掏出一个钥匙,递给菱歌,道:“那日夜宴,姑娘想去的?地方,今日晚些倒可去的?。”

    菱歌迟疑的?看着那钥匙,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道:“你为何帮我??”

    高潜轻笑,道:“姑娘倒不怕奴才是在设局害你。”

    菱歌道:“若我?被发现,你也脱不了干系。我?尚可推说全不知晓,公公却是逃不过的?。公公聪敏,自然不会用这么笨的?法子害我?。”

    她说着,伸手接过了那钥匙,裹在手心,道:“多谢。”

    高潜点点头?,道:“明日一早,奴才来找姑娘取回?此物。”

    “好。”

    菱歌答应了,又不觉多看了他一眼。她实在不知他为何要帮她,就?像那日夜宴,他偏偏可以揭穿她……

    “还有……”高潜唤住了她。

    菱歌抬眸的?一瞬,高潜赶忙低下了头?,仿佛多看她一眼都是他不配似的?,极谦卑道:“其中利害,姑娘定?当明白?。还望,千万小心。”

    菱歌认真答道:“好。”

    因着耽误了些时候,菱歌来到司药司的?时候已晚了。

    此时,整个司药司都很是安静,想来女史?和宫女们都已讨好了赏钱,各自准备着过除夕守岁去了。

    没能讨到赏钱,菱歌很是遗憾了一番。

    见四下无人,菱歌便找出霍初宁昨夜给她的?信笺,将上面的?药材背了一遍,便将那信笺收起来,状似无意的?翻看着司中现有的?药材。

    远处传来嬉闹声,想来是宫中上下难得有这样悠闲方松的?时候,便连规矩都忘了。

    菱歌听着,也不觉站起身来,会心一笑。

    “既喜欢热闹,为何不去凑趣?”

    身后突然传来冷厉的?声音,直惊得菱歌几乎扔了手中的?药碗。

    菱歌赶忙回?身,只见潘司药正站在她面前?,妆容精致淡雅,发髻高高盘起,纹丝不乱。

    “司药。”菱歌行礼道。

    潘司药没让她起身,却也没再多言,只上前?一步,将她手中的?药碗夺过来,细细看着里面的?药材。

    “这些药材,是谁让你找的??”她冷冷问道。

    菱歌道:“没谁让奴婢找,是奴婢自己想多学些东西。”

    “哦?”潘司药道:“学东西,要找无人的?时候学吗?”

    “无人时,方能静下心来。”菱歌如实道,“况且今日,也只是碰巧。奴婢是来寻司药求赏钱的?,只因起得晚了,才耽误了时候。”

    潘司药冷哼一声,道:“巧舌如簧!无论你是何身份来路,既来了司药司,便该守着本分。更何况我?平素最恨宫人不懂规矩,你贪睡便是犯了忌讳,还敢在这里胡言!”

    菱歌不卑不亢,道:“奴婢的?确不算守规矩,却未敢胡言。”

    潘司药道:“既如此,你便在此,守着这些药过除夕罢!”

    她说着,便将那药碗扔在菱歌脚边,拂袖离开了。

    菱歌蹲下身子,捡起那药碗,将里面的?药材细细拾起来,清理了上面的?灰尘,方才又对着书中的?药材名字,将它们依次放好。

    如此一番,倒花了不少时间,菱歌却也并不觉得无聊。她这才发现,这些年来自己来去匆匆,却鲜少真正花时间去做什么事,去学什么。

    也许,这正是她父亲想要她发现的?事,也是他不许她报仇的?意义。

    可是,走到这一步,她却再也没办法置身事外?了。

    她要为她父亲平反,也要找到真正谋害沈知南的?人。

    梁翼既是个引子,她便会耐着性子,将这条线一点点的?扯出来。

    菱歌凝神?想着,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赶忙站起身来。

    “兜兰?”菱歌倒未曾想到兜兰会来这里。

    兜兰似是匆匆来的?,这样冷的?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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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额头?倒腻出了一层汗。

    见菱歌在这里,她才松了一口气,道:“姑娘怎么在这里?让奴婢好找。”

    菱歌道:“可是宁姐姐等得急了?今日我?有些事耽误在这里,只怕……”

    兜兰等不及她说完,便道:“不是娘娘让奴婢来的?,是奴婢自己有些话想和姑娘说。”

    菱歌见她神?色凝重,便道:“你说便是,我?都听着。”

    “今日姑娘别去永宁……”

    话还没说完,便见潘司药走了过来,兜兰赶忙住了口,有些仓惶的?低下了头?去。

    “我?道是谁,原是贵妃娘娘身边的?兜兰姑娘。”潘司药的?目光自兜兰和菱歌脸上扫过去,声音淡淡的?,没有一丝情绪。

    兜兰行礼道:“司药。”

    “嗳,我?可当不起兜兰姑娘的?礼。”潘司药道:“我?只受我?手底下人的?礼,也只管我?手底下的?人。”

    菱歌赶忙行礼道:“司药。”

    潘司药没说话,只目光灼灼地看着菱歌,道:“若是心野了,也就?不必装模做样的?守在我?这里了。没意思?。”

    “司药这是何意?”菱歌不懂。

    兜兰却道:“司药,奴婢先回?去了。”

    潘司药道:“好走不送。”

    兜兰有些无奈的?看了菱歌一眼,便离开了。

    菱歌这才正色道:“司药所言,奴婢不懂。若司药指的?是奴婢想要去宁贵妃处,奴婢无可辩驳,可奴婢也只是因着深宫寂寞,才去陪娘娘说话而已,并无旁的?心思?,更没有想要仗着什么而不好好做本分的?事。来司药司的?确非奴婢本意,可既来了,奴婢便会踏实做事,绝无二意。”

    潘司药静静地盯着她的?眼睛,半晌方道:“你倒坦诚。”

    菱歌道:“司药是聪明人,奴婢没本事把瞎话编得天衣无缝来欺瞒司药,更敬重司药为人,不愿如此。”

    “我?的?为人?你不过刚入宫,能知道什么?”

    菱歌道:“如今宁贵妃正当盛宠,司药却不肯谄媚娘娘身边之?人,更不因奴婢得娘娘青眼而待奴婢与旁人不同。司药的?为人,奴婢再蠢,也能看出一二了。更何况司药珍视此处的?一草一木,就?算是方才扔药碗,也挑了铺有稻草的?地方,没有伤到那里面的?药材分毫。奴婢素来敬重踏实做事之?人,而司药正有匠心。”

    潘司药听着,眉目间不觉动容,道:“我?算是知道宁贵妃为何喜欢和你说话了。”

    她说着,低低叹了口气,道:“你去吧。我?不喜闹,你还年轻,也不必在此耐着寂寞。”

    “司药……”菱歌不解。

    潘司药却没再多言,只摆了摆手,优哉游哉道:“这些药材喜静,有我?与它们作伴也够了。”

    菱歌微一迟疑,道了声“是”,才款款向?外?走去。

    潘司药这才回?过头?来,看着她的?背影,终是道:“那永宁殿是贵人们的?地方,你若是无事,还是少去为好。”

    菱歌脚下一顿,回?过头?来,道:“是,奴婢谨遵司药教诲。”

    潘司药却再没看她。

    菱歌略等了片刻,便离开了。

    永宁殿……

    菱歌没多想,便朝着永宁殿的?方向?走去了。

    风波(四)

    今日, 兜兰不曾出来?迎她,甚至连永宁殿中惯常侍奉的宫人,也?不知去了哪里?, 全然没有踪迹。

    伫立在菱歌面前的, 只有空落落的一座巨大的宫殿。

    菱歌心底隐隐有些不安,转念一想?,许是今日霍初宁想独自一人待着,这才疏散了宫人,让他们自去玩闹去了。

    殿门?紧闭着, 菱歌小心翼翼地走上石阶,走到殿门?前, 低声道:“娘娘?”

    没人回答。

    菱歌上前轻轻推开殿门?, 只见里?面的帷帐都低低的放了下来?, 因着殿门?被打开, 这些绸缎制的帷帐被风吹皱,便宛如?波浪般摇曳了起来?。

    “宁姐……”

    话还没说完,她便被一股霸道的力道挟到了门?外,连带着方才被略略推开的殿门?, 也?被紧紧地阖上了。

    菱歌望着紧阖的门?, 还未来?得及思索,便被重重地抵到了宫墙之上。

    菱歌吃痛,不觉皱眉,可当看清楚来?人, 她却连轻呼都忘了。

    “大?表兄怎么会在这里??”她半惊半喜。

    面前的人骤然松开了环在她背上的手, 颇清冷的睨了她一眼, 便只顾着去理自己的衣衫和腰间的刀。

    菱歌盯着那绣春刀,诧异道:“你怎么把兵刃带入宫里?来?的?”

    陆庭之瞥了她一眼, 淡淡道:“你都能进宫来?,不过一把刀,有何?不可?”

    “我怎么了?”菱歌瞪着他。

    陆庭之没说话,只看了她一眼,便转身要走。

    菱歌赶忙追上去,道:“你……没事吗?”

    “嗯?”

    “我之前听说,因为梁翼的事……梁厂公他在陛下面前也?不知说了什么,陛下震怒……”菱歌如?实道。

    “所以,你在担心我?” 他停了下来?,饶有兴味的看着她。

    “倒也?不是,”菱歌否认道:“只是梁翼事关我爹,我怕你……”

    陆庭之冷嗤一声,道:“梁翼不过是个死人,你爹也?已故去,你在担忧什么?”

    “我……”菱歌脸颊一红,有些窘迫道:“我不是担心……”

    还没等她说完,他便道:“你不必担心我,这世上,还没谁奈何?得了我。梁少衡就更不能。”

    这是在宫里?,你还能不能谨言慎行了?

    菱歌无奈地看着他,又忍不住道:“你今日不回府去么?今日可是除夕。”

    “回了,”陆庭之看着她,道:“救完某个蠢东西,这便回去了。”

    “救?”菱歌意识到自己便是他口中的“蠢东西”,不觉恼怒,道:“不过是从宫中平白把旁人劫走,算不得救吧。”

    陆庭之也?不开口,只伸手攥紧她的手腕,直直朝着大?殿的方向走去。

    菱歌不解,一时?间连挣扎都忘了,就这样由着他带着自己向前走去。

    殿门?依然紧闭,陆庭之并不推殿门?,只在一旁的窗户上轻轻推开一条缝隙,朝着里?面使了个眼色。

    菱歌看了他一眼,便犹疑着朝着里?面看去。

    因着没有风,帷帐都闲闲的挂下来?,隐约可以看到不远处的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很多衣物。

    淡淡的,阵阵旖旎之气袭来?,这是……

    菱歌屏住了呼吸,她太熟悉这味道,曾经,她与陆庭之便是如?此?。夜夜如?此?。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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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中传来?女子的轻呼,这声音极克制,却又带了一丝撩动人心的意味。

    菱歌面色一红,她瞬间就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猛地回过头来?,想?要和陆庭之说话,却发现身后早已没人了。

    “陆……”抬起头来?,见陆庭之正?顺着石阶向下走着,她忍不住轻声唤道。

    他脚下不停,只是腰背笔挺的向下走着,背影说不出的挺拔伟岸。

    菱歌不敢再耽误,赶忙轻轻掩住窗子,朝着他追去。

    陆庭之头也?不回,可脚下的步伐还是忍不住放缓了几分。

    菱歌凑在他身边,道:“我不知道陛下也?在……今日是你救了我,我欠你一次。”

    陆庭之道:“你欠我的多了去了,拿什么还?”

    菱歌一愣,她倒全然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拿什么还?肉偿?

    她说不出口,便只顾左右而言他,道:“我欠你的银子,我会想?法子还你的。我在宫中有月例,也?有赏钱,等我慢慢凑够了……”

    陆庭之挑了挑眉,道:“沈菱歌,你若当真想?在这宫里?待着,我绝不会拦你。”

    他言罢,便拂袖向前走去。

    菱歌忙跟上去,撒娇道:“大?表兄,你别生我的气了。我知道,我不该把你送我的东西给旁人,也?不该不辞而别,可我有我的理由。你是知道我的。”

    “上元节。”他突然开口。

    “嗯?”

    “你的话,留在上元节再说。”他说着,便大?步向前走去。

    “上元节我要当差。”菱歌在他身后道。

    陆庭之仿若没听见似的,步履不停,很快便消失在了宫门?之外。

    菱歌见他出了宫,已没法再追,恼道:“不听人把话说完就走,上元节你就空等着吧!”

    天色已渐渐晚了下来?,整个宫廷都陷入了沉寂。自然,在它的角落里?,各有各的欢愉,可站在外面,却丝毫感?受不到这份除夕夜的喜悦之意。

    这一瞬间,菱歌突然懂了她母亲曾说过的话。

    “宫就像一方琉璃棺材,外面看着再如?何?好看,到底也?是棺材,冷冰冰的。”

    菱歌只觉心里?有些寂寥,她不后悔入宫,却也?实实在在怀念那些曾经的日子。

    她将袖中的钥匙拿出来?,紧紧攥在手心。

    还好,今夜还有故人陪着她。

    菱歌笑吟吟地去司膳司找了些现成?的点心,司膳司的女史?们虽与她不熟识,却都知道尚食局新来?了这样一个人物,见菱歌生得脱俗,待人又和气,便都有了几分喜欢,虽不至于与她亲近,却也?都不难为她。

    有个女史?还拿了一壶酒给菱歌,道:“都是自家姐妹,新温过的,拿着吧。”

    菱歌笑着道:“我正?想?讨一壶酒呢,刚巧姐姐就给了我。”

    那女史?笑着道:“去吧,守岁哪能不喝酒呢?”

    言罢,她便笑笑,与一众女史?推搡着去了。

    菱歌将那壶酒在食盒里?放好,又将随身的小铜手炉放入食盒中细细封好,方朝着长春宫的方向走去。

    “你知道长春宫吗?那里?可是整个紫禁城里?最好的地方,院子宽敞、陈设精妙,太子殿下又是最温润的一个人,将来?啊,你姐姐就要住到那里?去。”

    那时?她还是谢瑶,乳母抱着她,笑吟吟的看向她的姐姐谢瑛。

    可谁都没想?到,谢瑛到底没住进去,而长春宫,如?今也?变成?了紫禁城最落魄萧条之处。

    长春宫的宫门?上闲闲的挂着一把粗重的锁链,菱歌将食盒放在地上,双手托举着那锁链,她虽有钥匙,也?费了不少力气才将那门?锁打开。

    里?面隐约传来?笛声,这笛声倒并不潦倒落魄,只是听着有些寂寞。

    菱歌轻轻把锁链放在地上,提起食盒,快步走了进去。

    长春宫中倒比她想?象得要好上许多,陈设一如?往常,虽略显陈旧,却依旧干净整洁。

    雪打宫灯,一片白茫茫,假山上也?覆了雪,山顶上端坐着一个男子,他背着身,朝着月亮的方向,闭目吹着手中的笛子。

    他着了一身月白色圆领锦袍,月色之下,衣袖上的纹饰闪闪发光,那是用银线绣了的青竹。风卷起他的衣袂,一片雪落在他肩头,那笛声便停了下来?。

    而他,也?旋即睁开了眼睛。缓缓回过头来?。

    他第一眼就看到了菱歌,没有想?象中的诧异,他只是很平静的望着她,浅浅一笑。

    菱歌没想?到,经历了这样多,他还能一如?当年。神色温和,眉眼蕴笑,让人望之便想?与他亲近。

    菱歌愣了一瞬,才回过神来?,赶忙行礼道:“殿下,奴婢……”

    “阿瑶,你回来?了。”他的话说得很斯文,可那只攥着笛子的手却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连眉眼也?染上了一层薄雾。

    “殿下,我回来?了。”她红了眼眶,很灿然的笑着。

    “孤记得,阿瑶骄傲,从不唤孤殿下的。”他说着,顺着假山走下来?,来?到菱歌身边,接过她手中的食盒。

    菱歌望着他,见他平安康乐,唇角忍不住颤抖起来?,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泪水却早已顺着她的脸颊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下来?。

    他浅笑着,伸出手来?,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道:“阿瑶是阿瑛的妹妹,便是孤的妹妹啊。”

    “太子……哥哥。”菱歌缓缓开口。

    朱灵封笑着道:“如?今,孤的封号是‘襄’。”

    他说着,扶着菱歌朝暖阁走去,道:“外面冷,进去说吧。孤自己生了铜炉,很是暖和。”

    菱歌听着,只觉心疼不已,道:“太……哥哥。”

    “‘襄’这个封号孤很喜欢,脱衣耕种曰‘襄’,若当真能放归田野,才是孤所愿的。阿瑶不必避讳。”他很耐心地解释。

    菱歌道:“襄王哥哥这些年……受苦了。”

    朱灵封摇摇头,诚恳道:“孤还活着,便不算苦。父皇的帝位本就是伯父让给他的,孤当时?就劝过父皇,只是父皇被权势所迷,不可放手,如?今还给伯父也?理所应当。只是苦了你……苦了谢少保和阿瑛……”

    菱歌神色有些黯然,道:“时?也?命也?,我的家人的确无辜,却无一人怪襄王哥哥。襄王哥哥未作错过任何?事,那时?没有,现在也?没有。”

    他说着,将门?帘掀开,道:“不是银炭,仔细你的哮症。”

    菱歌抿唇一笑,道:“襄王哥哥小瞧我了,如?今白炭可都奈何?不了我了。”

    她说着,便走了进去。

    往事

    浓重的煤灰味迎面而来, 直呛得菱歌睁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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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剧烈的?咳嗽起?来?。

    “这是……”菱歌咳嗽着,憋得脸颊通红。

    朱灵封蹙了眉, 扶着她走了出去, 道:“你在外面等等,孤把桌椅搬出来?。”

    菱歌反手攥住了他的衣袖,道:“这是……黑炭?”

    连市井百姓都不爱用的?黑炭,如今,他们竟给他用吗?

    菱歌心疼得说不出话来?, 只是望着他。

    朱灵封极轻松的?一笑,伸手揉了揉菱歌的?发顶, 温言道:“孤没事。”

    言罢, 他便转身走了进?去。

    菱歌站在门廊之下, 抬头?望着房檐, 只觉心里?凉薄得紧。

    当初陛下在南宫被囚时,多亏有孙太后和?朱灵封多番照拂,才能活下来?。而当今的?太子?殿下,当时是景泰帝的?眼中钉, 也多亏朱灵封衣食住行都与他在一处, 他才能留下一条命。

    可是现在,他们还有谁记得当初的?千恩万谢呢?

    她正想着,朱灵封已走了出来?。

    他搬了一方矮几和?两个软垫,又将一个暖手铜炉塞在菱歌手中, 方才俯下身来?布置那些东西。

    菱歌握着那手炉, 俯下身来?道:“襄王哥哥, 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吧。”

    朱灵封笑笑,道:“孤做惯了的?, 你不要沾手了,仔细伤着。”

    他说着,便低头?去摆那些茶点,道:“长日漫漫,孤发现很仔细的?去做这些日常小事反而有许多趣味,从前没有时间去做的?,现在都可以慢慢做了。这样?想想,远离权势也是一件好事,对不对?”

    菱歌吸了吸鼻子?,笑着道:“是啊。从前总有宏愿,还不知?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却觉得这样?过日子?也很好。”

    朱灵封倒了一盏酒给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一饮而尽,道:“所以,早些出宫去吧。阿瑶,远离这是非之地,再也不要回来?。”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她,道:“孤和?阿瑛做不到的?事,希望你能做到。”

    菱歌望着杯中酒,仰头?喝了下去,道:“我先不出去了。”

    她浅浅一笑,道:“我要为父亲平反,为那些无辜的?人,讨一份公道。”

    “这不是你该承受的?东西。”朱灵封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罢。若阿瑛还在,也不忍你如此的?。”

    “襄王哥哥,你信吗?”

    “什么?”

    “我做这一切,不只是为了父亲、姐姐,更是为了我自己。”菱歌红了眼角,道:“我得给自己一个理?由,让自己活下去。我没有办法安然?的?活着。我没有办法,眼睁睁看着你们付出了这么多,我却独自一人置身事外。”

    “阿瑶……”朱灵封悲悯地望着她,像在看一个迷途不知?返的?孩子?,道:“这是我们该承受的?命运,你有机会逃脱这一切,是我们最大的?幸运。”

    菱歌摇摇头?,道:“不能了。襄王哥哥,从姐姐死的?那一天起?,我就再也回不了头?了。”

    她说着,又斟了一杯酒,苦笑道:“好想大醉一场啊!”

    五年前。

    “吱——”门被猛地推开,裹挟着外面的?嘻笑声、呻/吟声一道涌了进?来?,与这屋子?里?的?安静格格不入。

    谢瑶的?心也随着这声音微微发颤,她倏的?抬起?头?来?,只见一名四十岁上下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

    他满脸的?得意,居高临下的?望着面前一切,一双眼睛却有意无意的?瞥向角落里?瑟缩着的?女?子?,那目光刚开始还有所顾忌,到最后,简直是赤裸裸的?黏在她身上了。

    谢瑶只觉得他的?目光恶心无比,什么清流,什么新贵?他们拼命将她父亲拉下来?,拼命给他添上谋逆、贪污、好色的?罪名,可他们呢?又比她父亲高尚到哪里?去?

    那男子?并未察觉到谢瑶的?心思,他只是直勾勾的?看着那女?子?,一脸□□。

    是了,他现在再不必顾忌什么。这里?是青楼,本就是男人找乐子?的?地方,无论那女?子?从前是谁,事到如今,就算她百般不愿,也得曲意逢迎他,在他身下承欢。

    想到这里?,那男子?脸上的?笑意更浓,连那张满脸横肉的?脸都透着黑黄的?脸皮映出些红色来?。

    他朝后面做了个手势,立即有老?鸨迎上来?,笑吟吟的?陪在他身侧,道:“大人,这便是谢瑛的?房间了,这丫头?刚烈,还不肯接客呢。若不是大人的?面子?,我是绝不敢带人上来?的?,再怎么说,她也是谢少保的?千金,若出了什么差池……”

    话没说完,老?鸨只觉手上一凉,是一锭金子?。

    “什么谢少保?那是谋逆的?反贼!昨日已在菜市口被千刀万剐了!”那男人笑着道。

    “是了,是了,”那老?鸨说着,扇了自己一个嘴巴,道:“大人说的?是。”

    她说着,瞥了墙角的?女?子?一眼,道:“什么金枝玉叶,现在啊,也就是个娼妓,给大人提鞋都不配。”

    “住口!”那男人横眉一扫,透出几分凌厉来?。

    那老?鸨登时便住了口,极有眼色的?退了几步,道:“大人且寻着乐子?,妾先退下了。”

    “去吧!”那男子?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眼看着那男子?要走过来?,谢瑶赶忙站起?身来?,伸出双臂拦在那男子?面前,呵斥道:“凭你什么东西?也敢肖想我姐姐!你若是再上前一步,我杀了你!”

    那男子?皱了皱眉,还没开口,老?鸨便冲了上来?,一把拽住谢瑶,嗔道:“你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回房里?去!”

    谢瑶挣扎着不肯,只死死瞪着那男子?,厉声道:“北京保卫战时,你是我父亲同生共死的?战友,你行伍出身,若非我父亲提携,你又如何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我父亲再想不到,他的?同僚好友,竟想要染指他的?女?儿!”

    那男子?走上前来?,一把捏住谢瑶的?下颌,道:“我当是谁,原是谢二小姐,好伶俐的?一张嘴啊!”

    谢瑶忍着痛,接着道:“你背信弃义,就算今时今日得了高位,也总有一日会跌下那位置!你若敢碰我姐姐,等到我父亲平反之日,便是你的?死期!”

    那男子?冷笑一声,道:“谢二小姐,你还当你是谢玉景的?掌上明珠吗?我告诉你,我不仅要染指你姐姐,等你再长大些,你也是我的?囊中之物!”

    “你无耻!”谢瑶大声道。

    她狠狠的?踹了他一脚,还要再打,已被后面涌上来?的?龟奴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那男子?看着她倔强的?眼神,只觉心底发寒,他走上前去,正要甩她一个耳光,便听得身后传来?女?子?清冷的?声音:“够了!”

    是谢瑛。

    那男子?顿时放过了谢瑶,寻声朝她望去。

    “啊!”老?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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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惨叫起?来?,像是见了鬼,道:“你……”

    谢瑛缓缓站起?身来?,扬起?脸来?,静静的?望着眼前的?人们。她似乎很满意他们的?反应,几乎讥笑出声。

    “妈的?!什么天下第一美人?这种丑八怪就算脱光了站在老?子?面前,老?子?也不会睡她!”那男子?恨恨的?说着,掐住谢瑛的?脖子?,道:“好啊,不想服侍老?子?,那你就去做最下等的?娼妓!千人枕万人骑,老?子?倒要看看,到时候你的?嘴是不是还像你的?骨头?一样?硬!”

    谢瑛没说话,极平静的?接受了这一切,只是眼眸更冷,像是陈潭。

    谢瑶望着她,泪水一滴滴从眼角滑落,再也止不住。

    那是谢瑛啊!被称作云中仙子?的?谢瑛啊!

    她从前那样?爱惜自己的?容貌,连被蚊子?叮一个包都要惆怅许久,可是现在,她却亲手在她脸上刻了数道血痕,刀刀深可见骨,翻着血红的?皮肉,让人心惊。

    谢瑶心疼的?厉害,几乎快要窒息了。

    谢瑛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她冲着她浅浅一笑,似是安慰。

    谢瑛本是明眸善睐的?美人,一笑倾城,可如今这笑容配上外翻的?皮肉,却显得凄厉可怖,一双眼睛再没有半点光亮。

    谢瑶也笑,可是她笑不出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若不是这场劫难,她的?姐姐本该风风光光的?嫁到东宫里?去做太子?妃的?。

    可是现在,她父亲被凌迟,母亲自缢,兄长们皆被杀,她和?姐姐沦为娼妓。而太子?,也不再是太子?了。他被封为襄王,囚禁宫中,生死未卜,再也保护不了他心爱的?姑娘。

    那男子?咒骂了几句,直到老?鸨央求着给他换个花魁娘子?,方恨恨的?走了。

    老?鸨没好气?的?看向谢瑛,道:“我说谢大小姐,你这又是何苦呢?”

    谢瑛没说话,只倔强的?扬着下颌,眼底没有一丝情绪。

    老?鸨恨道:“你既然?不给我生意做,那我也不必照拂着你了。”

    她说着,看向身后的?龟奴,厉声道:“把她卖到最下等的?勾栏里?去,别让我再看见她!”

    谢瑛淡然?的?闭上了眼睛,好像对一切都漠不关心。无所谓生,无所谓死,无所谓荣,也无所谓辱。

    谢瑶挣扎着爬起?身来?,扑到谢瑛身边,转头?看向老?鸨,道:“不可以!不可以卖掉我姐姐!”

    “阿瑶,别求她。”谢瑛睁开了眼睛,悲悯的?看着她妹妹。

    谢瑶目光坚定的?看向老?鸨,道:“我姐姐欠你的?,我来?赚。我会是你手里?最赚钱的?姑娘!”

    “阿瑶!”谢瑛痛苦的?唤道,她知?道改变不了谢瑶的?心意,她的?妹妹如她一般倔强骄傲。

    “你?”老?鸨轻笑一声,可望着谢瑶的?脸,她的?笑意便渐渐凝在了脸上。

    谢瑶虽然?还未及笄,却已是个美人胚子?了,假以时日,她一定会艳绝京华。更何况,她更年轻,花期也就更长。

    她轻佻的?捏起?谢瑶的?下颌,道:“希望谢二小姐说到做到。”

    言罢,那老?鸨便玩味的?看了谢瑛一眼,道:“走罢。”

    她正要离开,便听得谢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找个大夫来?,为我姐姐诊病!”

    龟奴们不知?所措的?看向老?鸨。

    老?鸨冷笑一声,道:“去啊,给她找个大夫来?瞧瞧。”

    “是!”龟奴应道。

    那一日夜,大夫的?确被找了来?,可谢瑛的?脸却再不能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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