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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心猛地提了一下。

    李元祯的一双眼紧紧盯在夏公公身上,唇角展平,很是满意:“好。”

    说这话时,他打着节奏敲了两下椅子扶手,当即有四名金甲军进屋来,大步走到夏公公身旁,不由分说架起他的四肢便送到一张条凳上,使其仰面朝天。

    夏公公挣扎了几回,奈何军中之人力气太大,他身子像粘在那条凳上一般,分毫不能移动!

    这下不仅夏公公骇然,就连卫大人和蔡刺史二人也被眼前场面惊住,卫大人忙问:“王爷,这是作何?”

    夏公公毕竟是宫里之人,皇帝身边的老人,李元祯纵是亲王,也不该如此蛮横的对待他。

    李元祯低头抿茶,笑而不答,倒是手按在夏公公大腿上的那名金甲军,语气平平的劝了句:“公公莫慌,我等只是依公公先前所言,先为公公验个身罢了。”

    “给杂家验、验身?”夏公公彻底傻掉,这才想起先前为安李元祯的心,自己亲口说的那些话。

    知道李元祯是故意要给自己个下马威,夏公公不禁大大后悔起来,连忙服软道:“王爷手下留情,手下留情啊杂家、杂家这回请蔡刺史安排府中女眷为孟氏查验!”

    “不必了,本王信得过公公。”李元祯淡淡道,然后递了个眼神,手下三两下便将夏公公的衣裳剥光。

    白花花的身子陈列于众人眼前,任何隐私无处遁形,夏公公竟是当真急得掉了眼泪。

    太监的身体,代表着一种莫大的屈辱,平日有布料蔽体,他们尚能凭着主上的信重,维持最后的尊严。可如今赤条条的展现在众人面前,那丝尊严便被踩在了泥里。

    孟婉纵是不看,也能想象那是多么羞耻骇人的一幕。隔帐听到两位大人的唏嘘叹息,她便知,李元祯这个下马威不只是给夏公公一人的。

    四人将夏公公松开后,夏公公立即自捂着身下滚落在地上,然后趴在那儿深埋着脸不再动弹。身子却不时微微抖动,发出“呜呜”的凄凉哭声。

    最后还是卫大人实在看不下去,捡起他的衣裳给他盖了后背,又好言央请几名金甲军将他架着送回自己的屋去。

    见识了李元祯羞辱人的手段,蔡刺史深知这回是真的触怒他了,不敢继续旁观沉默,主动化解道:“王爷,内子正在后宅,不若就让她为孟姑娘验查一下可好?”

    他自是不敢再怠慢孟婉,让什么阿猫阿狗来做这事了。想着自己夫人身为贵眷,总不至于还让李元祯动怒吧?

    李元祯却薄唇一抿,“不必劳烦刺史夫人了,你们无非是想证明她是否是本王的女人。”

    “本王可以亲口给你答案,是。”

    “不是!”锦帐后的孟婉略气恼的纠正了句,却是声量压得极低,除了她自己,并没什么人听见。

    她自是明白李元祯这样说,是免她在人前验身尴尬,可是这样一来,便证明了她这个罪妃亲眷,的确与他有染,那么其它人便可以此来大作文章,编排他与罪妃同流合污。

    如此,至今仍没有下落的传国玉玺,便会被圣上疑心在他的手中。

    这便坐实了谋逆之罪。

    可李元祯似乎并不介意,一脸的云淡风清:“好了,答案已经给你们了,想怎么结案随意。孟氏,本王便带走了。”

    他起身步至床前,撩开帐幔,将孟婉从床上打横抱起,带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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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刺史府。

    一路上他疾步而行,孟婉在颠簸之下只得双手紧紧将他脖颈环住,使自己身子在他怀中稳当一些。穿过庭院时有许多下人看到,是以孟婉不好意思往旁处看,也生怕被人看到脸,便紧紧将脸埋在李元祯的胸膛上。

    转眼她便被送进一辆马车里,终于得以离开李元祯的怀抱,自己坐好。只是头一直低低的垂着,再也没有抬起。

    “你可是不舒服?”李元祯坐在对面,轻声问道。

    孟婉还未来得及答话,便觉一股暖意凑近,原来是他的手捂在了她的额头上。

    不烫。

    故而并非生病。

    可偏偏脸蛋儿却红得跟熟透了的紫李一般。

    李元祯浅笑着,将手顺着她滚烫的脸颊滑下,在她的下颌处停住。指端轻轻一勾,孟婉的下巴便被迫抬起,对上他的眼,瞬时便跌入一片汹涌的云瀑中。

    她觉得自己的脸似乎更烫了。

    “是害羞?”

    出于羞臊,她本能的摇头否认。只是这拨浪鼓似的摇头,并不比那似能滴出血来的脸蛋儿有说服力。

    她扭头错开他的手,为了转移话题,明知故问:“你刚刚为何要撒谎,说我是……是你的女人。”

    “没有撒谎,现在不是,将来也是。”李元祯轻飘飘的说着,抬手碰了下孟婉发上的那个红宝石坠子。似在提醒着她,要时时牢记青涩年华时曾许下的诺言。

    他那时便说过,有他在,便没人敢在欺负于她。

    孟婉抬手想将那小东西先取下来,却被他凌空握住手,渐渐握紧,“你戴着好看。”

    他还没看够。

    也不想与他在这种小事上反复纠缠,孟婉便只好再转话题:“你当真要带着金甲军进京?”

    他点点头,提醒她:“还有你。”

    第106章 归途   当真不喜欢?

    回到军营, 李元祯让孟婉先回牙帐休息,自己则连夜清点主力精锐。

    金甲军个个皆是悍不畏死,只忠心于李元祯一人的精锐部队, 李元祯要带他们入京,他们便从令如流。山呼海啸一般的誓死效忠声,震得孟婉在牙帐也瑟瑟发抖,只觉今日局面, 有自己的一份“功劳”。

    若非她偷偷将消息递给李元祯, 他本应平平静静的归京。

    可是即便再来一回,她也依旧会那样做。

    匹夫一怒,血溅三尺。天子一怒,血流漂杵。自古鸿门宴,多是以血洗为终。

    反, 是九死一生。不反, 则是必死无疑。

    她总要为曾经保护过她的人,做点什么。

    饶是心中想得透彻, 可孟婉依旧控制不了内心出于本能的恐惧。她背倚着帐壁, 蜷膝坐在小榻上, 双臂紧紧将自己的腿抱紧。就连有人进了帐子,都未觉察。

    直到那人温热的大手抚在她的肩膀上,她才猛地一惊,抬头看他。

    四目骤然对上,李元祯也略是一惊:“你, 哭了?”

    疑心她还是为之前在刺史府的可怕遭遇难过, 他靠着她的身侧坐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抚着顺滑的长发哄道:“别怕, 欺负你的人都死了,那个夏公公,我也不会留他太久。”

    许是因着疼惜,他的动作并未太用力,孟婉轻轻一挣便轻易从他怀中冒出头来,仰起脸看他。

    平日里她总善于伪装,将这张小脸儿涂抹的污糙,如今不必再费那些心思,白白净净的一张小脸儿显露出来,如凝脂一般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李元祯的手,比心思动得更快,回过神儿来时,他的手已捧在孟婉的腮上。

    见她并未抗拒,他鬼使神差的低下头去,两张嘴唇便越发的靠近……

    然而他最终碰到的,并非是她柔软的唇,而是她凉凉的手指。

    孟婉将手挡在唇前,紧张的不知所措。的确,眼前人就是她心心念念的太子表哥,她是不应该抗拒的。可是此时她的心跳如鼓,就快要喘不过气来!又让她随意不得。

    “可不可以……先不要这样?”她懦懦的问,好似在提一个有些过份的要求。

    李元祯的唇角轻轻展开,宠溺的眯了眯眼,“好,我不会强迫做你不想做的事。”

    然而他也并未就此放过她,打了个弧线将吻烙在了她的眉心处,不等孟婉反应过来,他便蜻蜓点水一般的收回,将她脑袋轻轻一按,埋进自己的怀中。

    孟婉只觉身上仿似着了火一般,被他捂得滚烫。

    河倾月落,晓雾将歇,赶着晨曦,军容整肃的金甲军便正式开拔,随李元祯前往京城了。

    马车内李元祯握着孟婉的手,“随我回京,可害怕?”

    孟婉摇摇头,在他身边,她胆子似乎大了起来。

    “不必担心,我既然敢携你同行,便有十足的把握能护你周全。”他揽她入怀,他之前的确也想过不带她入这火炕,可如今他们的关系众人皆知,处处皆是是非之地,留她在外面,倒不若放在身边更为安全。

    孟婉点点头:“我不怕,只要不成为你的拖累便好。”

    李元祯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傻丫头,你既是我的软肋,亦是我的盔甲。我的心会因你而柔软,亦会因你而更刀枪不入。”

    这一路上,他们并未太赶。既然如何也快不过特使的八百里加急,那么早点迟点倒也无妨了。是以李元祯命人日起行路,日落便歇,路过热闹的村镇时,晚上他甚至还能偷偷带她去夜市上游玩一番。

    二十多日后,大军才终于抵达了京郊山坳一带。

    李元祯命陆铭带兵驻守于此。

    周遭山麓亘绵,岙口众多,有如天堑,在此地扎营,极易隐藏。纵使圣上知晓金甲军隐匿此处,也一时半刻找不清具体所在。

    而李元祯则带上孟婉和吴良将军,再加几个随从轻装简骑的入了京,只是他倒没急着入宫觐见,而是先回了位于京中的滇南王府。

    比李元祯本人先入宫的,是他的一道折子,那折子此时就摆在元隆帝的面前,令他有些哭笑不得。

    “好啊,朕命人去查他与钟氏的人是否有牵扯,他竟直接递上来请旨赐婚的折子!”随着话音落下,那道折子也被撕成了两半,掷落在地上。

    安郡王弯腰拾起大致看了看,然后不慌不忙的将折子合好放回到御案上,笑道:“滇南王在边关呆得久了,想是已不太记得京中的规矩。那个姓孟的女子既是罪妃的族亲,当初又是被陛下亲自下旨流放,他竟能将其带回京师,还堂而皇之的请旨赐婚,这属实是……”

    安郡王点到即止,却足以将圣上的怒火彻底引燃:“什么,他这回回京,将那女子也带回来了?”

    九五之尊雷打不动的发边旨意,就这么被他当作耳旁风?元隆帝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昔日乖巧的儿子,数年不见,竟已变得这般无礼起来。

    他缓缓在龙椅上坐下,短叹一声:“哎。原本朕要将滇南王召回京,还有些于心不忍,生怕轻信谗言冤枉了他。眼下看来,他是土皇帝当久了,真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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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翅膀硬了。看来是该给他好好立立规矩,让他明白这天下是谁的了。”

    安郡王躬身:“陛下三思,如今滇南王的金甲军就停驻在京郊。”他略略直起身来,接着道:“陛下若要立规矩,倒不若先从滇南王的身边人开始,就当作个警告。”

    “你是说,那个姓孟的女子?”

    安郡王抬眼眯笑。

    两日后,郡王府特意要为滇南王办个接尘宴,请柬上署明了孟婉的名字。

    手握着李元祯递过来的请柬,孟婉不敢置信的抬眼看他:“他们为何连我也要请?”

    即便夏公公那边消息传得快,京中之人已听说了她与李元祯的关系,可毕竟只是传言,未过明路,大家如何能真拿她当得一回事?

    李元祯将请柬放到一旁石桌上,语风带着些许笑意:“约莫是我请旨赐婚的折子起了效用。”

    “请……旨赐婚?”孟婉登时从石凳上弹起,又疑又恼。

    李元祯一手拉住她的手,将她拉近自己,讨好的笑:“你放心,圣上不会这么快就准。”

    “不是准不准的事,而是你为何连提都不给我提一句,就一个人定了你我的未来?”孟婉气得将头扭向一旁。

    “怎么,你不愿意?”

    “我——”孟婉有些答不上来,她内心自然是愿意嫁他的,可眼下情形显然不是该考量这些情谊的时候,她一时觉得无话,转身想走。

    却被李元祯用力一扯,身子失重向后一跌,屁股便狠狠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你!”这下她就更加的恼了。

    离他近了,她方才闻出,他身上酒气极重。

    李元祯却也没有半分要好生哄的样子,直接将她按躺,俯下上半身将她锢住,脸一点一点的迫近:“好了,别气了,递都递了。且他也不会批。”

    他越发的亲近,孟婉只得尽力向后躺平拉开些许距离,瑟瑟道:“你、你要做什么?你不是说过,绝不会勉强我做当下不喜欢做的事?”

    “当真不喜欢?”

    李元祯涎着张脸,一手轻抚着孟婉的脸蛋儿,身子愈发的向下压去,两人的脸越来越接近。

    他炙热柔软的嘴唇轻触在她的唇瓣上,她瞬间便似被雷电击中一般,全身先是不自然的僵硬,之后便一点一点软了下去,水一样在他怀里没了形状。

    第107章 郡主   无人识她,看得自不是她笑话……

    缠绵许久后, 李元祯将嘴唇移开时,嘴里嘟念着些莫名的话:“我既已回了京城,便随时都有丢命的风险……有花堪折直须折, 得快活时且快活……指不定明日你想折了,我不在了……”

    前面孟婉被他拿捏得死死的,可听到这句,她却是忍不得了, 立时顾不上羞赧急了眼, 一把将他身子推开:“来之前你可说过要护我周全的!你若不在了,谁还能护我?”

    “好好好,我会护你周全,那是不是得先给点甜头?”

    这下孟婉便明白了,李元祯这会儿是当真没了理智, 只余酒后的妄念, 她便也不再与他理论正事,用力一推, 将他推翻到一旁, 自己麻溜的逃开。

    回到自己房里, 她依旧有些着恼,气乎乎的想:平日里审慎练达的滇南王,原来醉酒后也是这副鬼样子。

    果然天下乌鸦一般黑。

    转眼便到了接尘宴这日,马车在郡王府车马门前停下后,李元祯率先下了马车, 孟婉下时见他在下面伸手接应, 她却白他一眼,自己提着裙摆下了步梯。

    “这两日是怎么了?”李元祯有些不解,她这两日都不怎么理他, 也不知自己是哪儿没做好。

    孟婉无从解释,只觉更气,随着人群往里去,依旧不肯理会李元祯。

    李元祯则大步追上,扯住她的缩在琵琶袖里的手,紧紧抓着不肯松开。孟婉乜他一眼,正欲抱怨什么,却见一位衣冠赫奕的中年男子携家眷迎了出来。

    显然,这便是安郡王了。

    李元祯是亲王,安郡王低他一阶,却称得上是长辈,故而安郡王与他行礼时,李元祯也并不吝啬的与他回了个礼。安郡王伸手向里延请,李元祯便牵着孟婉的手一并往里去。

    先前的脾性,孟婉此时也不得不暂先作罢,由他牵着往里去。

    安郡王将李元祯引入正堂,这是今日最尊崇的主桌席面。而孟婉身为女子,便随着安郡王妃一道去了偏堂的女眷那边。

    离京之前的孟家,虽在京都称得上首富之家,但与官场打交道并不频繁。尤其的孟婉身为女子,更是鲜少在这种场合上抛头露面,此时面对一圈的贵妇千金,她便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看旁人推杯换盏借着微醺称起姐妹,热闹的聊着些妇道人家的喜好,她在此却如坐针毡,只盼着这筵席进行的快些,再快些。

    筵席开始了不多会儿,便有奏乐响起,伴着悦耳的金石丝竹声,数名舞姬自侧门鱼贯而入,舞袖低回的绕着席案为大家助兴。孟婉便借着这纷乱之际,起身离席。

    出了宴客的偏堂,孟婉茫然四顾,这安郡王府她从未来过,又大的离奇,她丝毫不知此刻能去哪处躲这热闹。

    李元祯是这里她唯一熟识的人,自是想去找他,可想着今日场合他许是有自己的盘算,自己去了只能打乱他的步骤,便只得放弃。改而顺着游廊漫无目的的逛游,打算找个僻静处独自呆一会儿。

    走了许久,她来到一处开阔的园林,只是这里并不僻静,远远便可见几位贵女凑在一起嬉闹玩乐。显然也是在偏堂里呆得闷了,出来透透气。

    人多之处便是是非之地,孟婉转身欲走,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娇妙的呼唤:“这可是随滇南王一同归京的孟家姐姐?”

    被人点了姓名,孟婉自不好再装聋作哑,只得回身朝着盈盈走来的贵女见了个礼。只是细看此人,她并不认得。

    “你是?”

    那女子手持着团扇轻轻扇了两下,笑魇如花,却是不答。很快又有近处两名贵女结伴走过来,其中一人热心的附耳提点道:“这便是玥宁郡主。”

    孟婉依旧眼神迷惑,却是没好意思将那句“玥宁郡主是谁”问出口。

    不过她稍想了想,便很快有了猜测:安郡王今日宴请的是李元祯,前来作陪的官贵虽多,却皆是位阶在二人之下的。那么能有郡主封号的,八成便是安郡王的千金了。

    既是这府上的主人,孟婉也不好太失礼,便又微微屈膝见了一礼:“原来是郡主,今日多有叨扰。”

    “好说,好说。”玥宁郡主轻拍着扇子,不远处的小湖送来一阵清凉,她的笑意直达眼底,似是有着莫名的好心情。

    见完礼,孟婉便想告辞,玥宁公主倒也不拦,准她离开。只是孟婉才调头走了几步,便听身后一声惊呼:“呀,郡主您刚刚还戴在头上的碧玉簪子怎么不见了?”

    孟婉并不想搀和此事,故而收起好奇心加快了脚下步子。却听见一阵急步自她身后追来,接着便见一个小丫鬟伸开的胳膊挡在自己面前。

    那小丫鬟毫不客气道:“孟姑娘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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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孟婉只得驻足疑惑的看着她,这当口,已拉开数十步之距的玥宁郡主和其它几位贵女,也慢慢跟了过来,将她围住。

    “你们这是?”孟婉隐隐觉得事情似是冲着自己来的。

    果不其然,一位贵女站出来说道:“孟姑娘,刚刚可见玥宁郡主头上戴的那只碧玉簪?”

    孟婉坚定的摇摇头:“不曾留意。”

    “呀,这可怎么办?那支簪子可是母亲当年的陪嫁之物,送我之后便宝贝的紧,若不是今日场合如此重要,我是断不舍得戴它的。”玥宁郡主说着说着,便焦急得快要哭出来一般。

    几名贵女忙去安慰她。

    见一时间又无人在意自己,孟婉便问:“我可以走了么?”

    “孟姑娘出现之前,那簪子明明还戴在郡主的头上,这才多会儿便不翼而飞,难不成簪子自己长了翅膀?”

    其它几名贵女皆附和着说话的这位贵女,之后有人直截了当的提议:“不如搜身吧。”

    这话一出,郡王府的几个小丫鬟便心有默契的走到孟婉面前。

    事到如今,这拙劣手法孟婉已是看明白,冷冷笑了一声,道:“就算是郡主怀疑有人偷窃,在场数位贵女,如何只搜我的身?”

    玥宁郡主当下也是改了语气,再不似先前那样客气:“本郡主与在场诸位千金交好多时,知晓她们的人品。再说那簪子对我而言分外珍贵,是因着传承之意,于她们而言,却是并无什么特别。”

    “呵,所以郡主就认定是我偷的?”孟婉也没好气儿的反问,之后便说了一句“好”,接而自觉的展开双臂。

    以她的性格,究理是一回事,但为自己洗清嫌疑亦是同样重要。

    可她的双手才抬起,便察觉到一丝异样。

    原本空无一物的袖袋内,此时好似坠了什么……

    她倏忽想起,方才初见玥宁郡主之时,有位贵女走到自己身边附耳提醒郡主身份,当时还亲昵的握了握她的胳膊。她当时并未疑心,现下看来,难不成刚刚那人便将脏物偷偷塞进了她的袖袋里?

    孟婉身子微晃了一下,便将两只胳膊落下,缩于袖中的手微微颤抖,她默默攥成了拳头。

    这种伎俩虽拙劣,却好使。尤其这种场合下,只要被她们搜出脏物来,满庭院里一张扬,宾客们可不会细问是非曲直,只会看笑话。

    大家不认得她,看得自然不是她的笑话,而是李元祯的。

    丫鬟正要搜身,就见孟婉将手放下不肯再配合,揶揄道:“怎么,孟姑娘这是心虚了不成?”

    其它几位贵女也开始说起风凉话来激她。

    饶是心下又气恼又担忧,孟婉面上却尽量压抑着那些情绪,平静应对。

    她低头浅笑,从容道:“比起在场诸位千金来,我身份的确低微,可是今日我是随谁而来,想必各位也都心知肚明。”

    第108章 反杀   算计竟是落空了?

    先前聒噪的几位贵女顿时安静下来, 只冷眼看着她。

    她淡笑着扫视一圈儿,继续说道:“你们既知我是滇南王的女人,该不会觉得堂堂滇南王, 连几样首饰也赏不起吧?”

    孟婉抬起,在自己发间取下一支金镶东珠的点翠步摇,指尖儿在流苏间轻轻一拂,荡出细碎光泽, 直晃人眼。

    “这支步摇, 乃是匈奴最尊贵的女人——阏氏珍爱之物,听闻其价值可抵城池一座。王爷攻下匈奴单于的王帐之后,便将它赠予了我。”

    接着她又摸着右腕上的一只金累丝红宝石手钏,青葱似的白皙手指捻过一粒粒珠子,笑言:“这个, 是蛮族首领的母亲——萧太后当年的聘礼, 据说一颗珠子,便能养活一支军队。”

    孟婉将她身上所佩之物, 一一道来, 件件皆有不俗的来头, 听得周边诸位自以为见惯了世面的贵女一怔一怔的,接不上话来。

    末了,孟婉便将所有首饰归复原位,拍拍手:“好了,今日我身上戴的, 头上簪的, 所有之物皆一一与你们讲明白了来路,并没有一件与玥宁郡主有关的。”

    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沿着湖畔行出十来步后, 孟婉才舒出一口气来,偷偷拍了拍心口给自己打气,希望适才的那一通说辞能将她们士气压下去,不要再纠缠自己。

    然而事情却不随人愿,就在孟婉渐渐松气之际,忽然有人追来,她匆匆回首看,见正是之前提点她时碰过她胳膊的那位贵女,顿时心呼不妙。

    果然那贵女也无心再掩饰自己的恶劣行径,径直冲到孟婉的面前抓起她的右腕:“孟姑娘,不如让我们看看你的袖袋里还有什么!”

    说着,那贵女便探进手去掏!

    孟婉下意识的裹紧了琵琶袖口,将那贵女的手紧紧箍在里头。那贵女虽牢牢握住了“脏物”,却怎么也抽不出手来,急得再顾不得淑女形象,连推加扯,拼尽全力。

    “你们快来看!她袖子里分明还有东西!”

    那贵女一喊,果然所有人都围了上来,玥宁郡主弱柳扶风似的被丫鬟搀扶过来,故作不懂:“孟姑娘,是何物让你如此害怕被大家看到?”

    “是啊,方才孟姑娘可是如数家珍,这袖子里到底还藏了什么好东西?不妨再拿出来与我们说道说道来历?”

    “定是见不得光的,指不定就是郡主的那支碧玉簪子呢!”

    几名贵女在旁你一言我一语的架秧子起哄。

    正在这时,“扑通”一声巨响,湖面上掀起一朵水花,将湖边众贵女的衣衫溅湿。

    原来是湖畔地砖湿滑,抢东西的那位贵女动作激烈,加之孟婉有意识的助推了一把,那贵女竟就滑了一脚,众目睽睽之下掉进了湖里。

    众人先是一愣,接着反应过来,开始呼叫郡王府会泅水的家丁来救人。

    而落水的那位贵女,脑袋一次次艰难的挣扎出水面,呼吸的当口还不忘将右手高高举出水面,大喊着:“抢到了!”

    “我、抢到了……咕噜咕噜咕噜——”

    众贵女们吓得一个个脸上没了血色,可身为今日主家的玥宁郡主却并无半丝的紧张。她偷眼看了看孟婉,今日到访的宾客个个身份贵重,若有人因为孟婉出了意外,这笔帐算起来可比区区一支栽赃的碧玉簪有趣多了。

    待郡王府的家丁终于将落水的贵女救上岸来,人已是被水激昏了过去。

    下人去请府医,玥宁郡主便悄悄掰开她的右手,却见手心里死命攥着的,竟是一把镶着各色宝石的匕首。

    算计竟是落空了?

    玥宁郡主拧眉看向一旁站着的孟婉,见她正气定神闲的朝着自己笑,气更是不打一处来。只是碍着眼前情形,她也不便发作。

    孟婉朝她走来,不客气的伸手:“郡主,还请把我随身携带的防身之物还给我。”

    玥宁郡主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将匕首递过去,不甘的声讨了句:“今日凡来郡王府的客人,皆要在进门时卸掉兵器,孟姑娘竟如此不通礼数,擅自将利刃私自带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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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府内。”

    “头一回参加这种场合,是我疏忽了。”孟婉笑笑,便转身快步走开,远离这是非之地。

    走出园子后,她将刚刚讨回的匕首外鞘拔开,刀刃旁赫然露出一支碧玉簪子来。她谨慎的四下看了看,见并无人过来,方才将那簪子弃入一旁乔木丛中,将匕首重新塞回到脚踝处的绑带中,快步离开。

    这匕首是入京之前李元祯给她的,要她随身藏着以备不时之需,果然今日就派上用场了。

    那时她察觉到玥宁郡主的簪子就在自己的袖袋中,于是东拉西扯一通拖延了时间,并趁旁人不注意之时,将藏于脚踝的匕首握入手中。待她作势离开,那些贵女仅能看到她的背影之时,她便麻溜的将袖中簪子取出,藏于刀鞘内。

    那个给她栽赃的贵女追上来抢夺袖中之物时,她若直接让她得逞,必会引发她们的猜疑,这匕首可经不住她们细细查看。故而她死握住不给,后来那贵女落了水,众人方发现抢到的不过是个匕首,此时大家的心思都在落水贵女的安危上,根本无人有心仔细推敲这把匕首。

    孟婉便得意洗清嫌疑,并脱身。

    所谓捉贼拿脏,过会儿就算她们发现那树丛中的簪子,也没办法再将罪名强行推到她身上了。

    心中既有慌张,同样也有一丝得意,孟婉只顾脚下飞快的走路,并未留意到另条廊上过来的人。拐弯之时,她一下便撞到那人硬梆梆的胸膛上,这才晓得抬眼看人,竟正好是李元祯。

    “你可安好?”李元祯刚刚步子走得也是颇为急切,此时握着孟婉纤薄的两肩,语气中难掩担忧。

    “我无事。”孟婉朝他笑笑,庆幸今日没有被别人算计成功,害他在众人面前丢脸。

    “我刚刚在前堂,听见有人悄悄给安郡王报,有来做客的女眷坠落湖中,便担心是你。”

    孟婉笑着摇摇头,反握住他的手臂,邀功似的抬起脚尖儿小声道:“不必担心,不过是有人自食恶果罢了。”

    “哦?是你的手笔?”

    “我既随滇南王征战过沙场,若是连这点后宅伎俩都应付不过去,岂不是要丢王爷你的脸?”她语气中透着一点小得瑟。

    这回换作李元祯笑,抬手在她额头上宠溺的轻戳一下,之后又告诫似的给她撑腰:“以后这种事,尽管放开了去做,纸包不住火了,也自有本王替你兜着。”

    孟婉“呵呵”干笑两声,心想是啊,他带兵入京,连皇帝老子都敢反,还有谁是能让他怕的?

    李元祯人已在前堂坐了这么久,便算给足了安郡王颜面,如今府内既然乱起来,他也懒得再呆下去,当即带着孟婉乘上自家马车,从西边车马门离了郡王府。

    不多时,梁尚书府上的马车也匆匆离去。

    望着两辆马车先后出府门拐入街巷的后影,安郡王捊了捊下巴上的短须,目中透出两道精光:“好啊,真乃天助我也。”

    身旁门客点头哈腰的附和:“是啊,滇南王的侍妾,将梁府的千金推入湖里,这便等同是滇南王府与尚书府结了仇。后面那姓孟的侍妾若出了意外,滇南王多半会将这笔债算在梁尚书头上。”

    安郡王大笑几声,突然止住,双眼微微觑起,似是又想到了另一丝兴味:“李元祯能为了个侍妾向圣上请旨赐婚,想来是用情极深。”

    第109章 别的   你若留下来,能做什么?

    安郡王顿了顿, 接着问:“你说那姓孟的女子若是死了,滇南王会如何?”

    门客意外的咽了咽,然后认真的条分缕析起来:“回郡王, 滇南王明知此女乃是罪妃钟氏的人,都敢将她留在身边享用,如今圣上追查,他非但不与她撇清关系, 反倒还想扶她做王妃。由此可见, 是当真宝贝得紧!”

    “圣上有心除去他,可碍着父子情面,也不好做得太绝。可若是这女子突然死了,滇南王想必也会深受打击,冲冠一怒也不是不可能, 界时便是除去他的最好时机!”

    “郡王若是能趁其方寸大乱之机, 将其诛杀,再请命带兵去剿灭驻扎于京郊的金甲军, 到时他们群龙无首定不费吹灰之力就能轻易拿下, 便可在圣上那里捞个不世之功!”

    ……

    翌日, 圣上召李元祯入宫,并于宫中办御宴,为其单独接风。

    而梁尚书和尚书夫人并不知情,这日双双来到滇南王府讨说法,却吃了闭门羹。

    临离开之时, 尚书夫人抹着泪在大门外叫嚣, 事涉亲女,已是顾不得矜贵身份:“姓孟的小贱人,你给我等着!你胆敢谋害我女儿, 我定要你以命来偿!”

    这原本只是盛怒之下的一句气话,可当晚滇南王府发生的一桩事,却不能不叫人联想起白日尚书夫人撂下的狠话来。

    是夜,孟婉猜着李元祯兴许会被留宿宫中,于是早早沐浴完回到自己房中准备歇息。

    正倚在床头上看着话本,就听见外面传来刀剑相接的打斗声。她立马丢下话本披衣下床,将门打开条缝谨慎的向外观察,果然看见随行来的几个金甲军正与一波黑衣人交着手,打得不可开交。

    难道当真是梁尚书派来的?

    脑中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便有一支冷箭擦着孟婉的脑袋而过,“咣”一下射在了门上!吓得她当即惊呼一声,又意识到什么,赶忙双手捂上自己的嘴。

    然而还是暴露了,有个黑衣人大喊一声:“在这儿!”立马所有的黑衣人开始朝她围攻而来!

    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

    孟婉慌忙退回屋内,将门牢牢拴死,抽出绑于脚踝处的匕首,双手紧紧握着。她正准备往里间去躲,就见一把明晃晃的剑刺破窗棂,横在她的身前,她惊得懵了一瞬,之后想也不想便猛刺过去!

    那刺客执剑的手中了一刀,立时鲜血直流,忙缩了回去。孟婉则连忙绕开窗户,瑟瑟缩缩的缩去一角,惊恐的观察动静。

    未几,便听外面的打斗声有渐歇之势,也不知是哪一方击溃了哪一方。

    按说金甲军个个皆是训练有素,一般刺客不能与之匹敌,可今日来的这一批刺客显然亦是身手了得,非等闲宵小。是以孟婉也是有些不敢断定。

    待门外声音彻底平息了,她蹑手蹑脚走到门前,先趴在上面听了听,确实没有一丝动静了。

    之后她一手紧握着匕首,一手悄悄挪动门栓,将门缓缓打开。

    门前,站着的是一个扯下蒙面的黑衣人,孟婉吓得立即倒退数步,双手握着匕首立在身前。而那黑衣人却并未进来,而是狼狈跪地,身子无端矮了下去。

    孟婉这才看到,那黑衣人身后举着剑的李元祯。

    他回来了,她便无需再害怕了。

    心劲儿一松,她也莫名腿软起来,瘫坐到地上。李元祯跃过横在脚下的尸首,来到孟婉面前,双目满含愧疚之意,伸出手想摸摸她的脸蛋安抚,却发现手上沾染着刺客的鲜血。

    他生怕弄脏了她,于是将手收回,在自己衣袍上蹭了蹭。

    “你没受伤吧?”他敛下情绪,平静的问。

    孟婉说不出话来,只泪眼汪汪的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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