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在门口等着。
容昭勒马。
丁知州立刻上前道:“容太傅,知州府已经准备好热水、饭食,请入内休整一二。”
他看了眼容昭,当即一惊,忙收回视线。
这不是丁知州第一次见容昭,之前容昭到郑州开银行时,他便见过,那时候只觉得容昭如同报纸所言一模一样。
——容貌昳丽,眉心一点红痣,有谪仙人之姿。
这才过去多久?
容昭已经从当初的三品户部侍郎,变成如今的从一品太傅,深得皇上信重。
而且,今日她与往常完全不同。
她骑在马上,穿着女子的骑装,手握长鞭,虽风尘仆仆,却目光犀利,威严甚重,让人不敢直视。
上次他还能客气寒暄,这一次只有对上的恭敬与小心。
因为长途跋涉,容昭声音沙哑:“不用了,我入明州之后再休整,丁知州将郑州关卡全部打开,程行长,支取十万两白银赈灾,协助丁知州收拢灾民,明、郑交界处设置一个收拢点位,再入明州境内,于乌山县往郑州方向,设置数个收拢点。”
她转身,点了点身后一行人,“他们会协助你们。”
十几个人立刻下马。
程行长是容昭选出来的,从这个朝代来说,容昭对他有知遇之恩,再加上身处银行,就没有一人不崇拜容昭。
程行长当即道:“是!”
丁知州却是愣了愣,这才倒吸一口冷气,上前一步:“容太傅!明州境内可是有瘟疫,若是瘟疫扩散——”
容昭打断他:“此事我已经吩咐了他们,他们知晓如何做。你们再带上大夫,有人生病立刻治疗,而入明州境内后,一旦发现泡过水的尸体,立刻掩埋。”
瘟疫之事未必是真,但做好准备不假。
暴雨过后又尸横遍野,便是真爆发瘟疫也很有可能。
丁知州一愣,有些茫然:“容太傅要去哪儿?”
容昭:“涂县。”
涂县!
她竟然要去涂县!
丁知州再次倒吸一口冷气,又道:“可是……”
容昭打断他,这一次目光犀利了许多:“皇上命我统领明、郑两州,一切事务且有我安排,若是不从,杀之。”
她声音淡淡:“丁知州可是要看看圣旨?”
丁知州立刻安静下来,恭敬行礼:“不,不必,下官遵命……”
容昭神情稍稍放松,安抚道:“丁知州只管照做,一切后果,我来承担,现在当务之急是治灾,瘟疫且不谈,水患必须要管。”
她先打一棍子又给个甜枣,丁知州已经十分乖顺。
况且,容昭说她来承担,丁知州也就不担心了,当即道:“容太傅放心,下官一定按照吩咐行事,大夫已经备好,太傅可直接带走。”
容昭点点头,又道:“管辖郑州兵权是谁?再派五千精兵给我。”
丁知州头皮一阵发麻。
五千精兵!这可是郑州督军手上大半的兵力!
容昭入明州到底要作甚?!
丁知州此时一个字都不敢多问,反而越发恭敬,忙道:“下官这就让人去请詹将军!”
两个时辰后。
容昭带着五千精兵离开,片刻都没耽误。
詹将军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询问道:“丁大人,容太傅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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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知州忙摇头。
一州之内,处理政务的和管兵权的,关系一般都不大好。
不过,丁知州和詹将军关系还可以。
此时他便压低声音提醒一句:“我们莫要插手,想来与朝廷斗争、储君之位有关,这不是我们能掺和的。”
詹将军叹口气:“谨王还在明州,容太傅带五千精兵进去,就是不知支持的是哪位?”
丁知州摇头:“不知,不过,容太傅这般着急去明州,想来……应该不是支持京中那位……”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转身,各自做事去了。
这种涉及到夺嫡,他们还没资格参与。
大抵只有容昭这样的身份,才有资格掺和、左右此事。
容昭走了,但给他们留下许多命令,两人接下来还有得忙-
明州。
六天了,他们被困在这里六天。
赵瑜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抓着脑袋:“真是反了天,这些人简直是不要命,竟然敢编造瘟疫,想将我们困死在这里!”
张长行也急得眼睛都红了,声音沙哑:“之前是编造,现在已经不是了……”
他咬牙切齿:“这群胆大包天的东西,鹿、王!”
最后两个字,简直带着杀气。
赵瑜也恨得不轻。
在他们出京之后,裴怀悲就告诉他们,此去危险,有人肯定会害他的命,让他回不去,还提醒两人稍稍远些,最好不要一道行事。
但两人都是永明帝安排给裴怀悲的助手,自然不可能真的贪生怕死避开。
相反,两人始终跟着裴怀悲。
入了明州之后,谨王立刻开始赈灾,明州水患严重,每一日都是无数条性命,裴怀悲是真的担心百姓,所以立刻投入其中。
两人跟着他一道赈灾,感触颇深,对他也心悦诚服。
六日前,明州督军韩将军匆匆而来,告诉他们涂山似有人感染瘟疫,让谨王拿主意。
裴怀悲当即赶往涂县。
他将两人留在留安郡,带着自己的人与韩将军去了涂县。
张长行和赵瑜两人商量过后,还是偷偷跟上,一起入了涂县。
到了涂县后,裴怀悲让人给染病的人检查,结果发现并非真正的瘟疫,而是喝了不干净的水,生了病。
而此时,韩将军带兵围了涂县出口,并宣称里面有瘟疫,不许出去。
在前朝,发现瘟疫都会封城,免得瘟疫蔓延,至于被封在里面的人,不管染没染病,都难逃一死。
这个策略不算有问题。
问题是里面没有瘟疫,只有谨王!
这简直是阴毒。
韩将军显然是鹿王的人,要杀裴怀悲。
但谨王带来的人都是高手,硬碰硬可能会让谨王逃掉。
而且,涂县不算小,就算被淹了大半,他们也不知道谨王会怎么躲藏,干脆将涂县一锅端。
将他们封在涂县之后,如今明州最大的官韩将军也不管治水,反而将打捞的尸体都扔在涂县上游,让水将尸体带入涂县。
涂县本就靠近黄河决堤处,地势又低,多数地方都被淹了,源源不断泡过水的尸体流入涂县,让整个涂县水都臭了。
以至于他们根本没办法从淹没大半涂县的水中离开,唯一的出路又被人封了,韩昌亲自带人守着。
好狠的手段。
裴怀悲立刻让人将尸体收拢,焚烧,可情况越来越糟糕,水位上涨,涂县他们能待着的范围也越来越小。
继续淹下去,可能就要被韩昌瓮中捉鳖了。
三天前,涂县开始不断有人高热。
大夫说,是时疫。
原本没有的瘟疫,竟然真的产生了!
赵瑜:“可是消息传不出去,已经六天,若是一直没人来,恐怕我们真的危险了。”
顿了顿,他的声音沙哑:“我们也就罢了,谨王若是出事……”
在如今的赵瑜看来,谨王才是最适合做皇帝的人。
可若是谨王被困死在这里,让一个心狠手辣的鹿王做了皇帝,或者是让本事不足的安王做了皇帝,都是大雁朝的悲哀。
张长行沉着一张脸,手握紧成拳:“如今明州暴雨,消息传递不快,而且,知州已经死了,韩昌只手遮天,现在只能期待谨王殿下之前送出去的折子能顺利递到皇上手上,皇上能派钦差过来。”
赵瑜心情沉重:“皇上派遣的人未必不是鹿王的人,就算不是鹿王的人,如今鹿王势大,未必就敢得罪鹿王……”
两人想到这里,都变得心情沉重起来。
正在这时,裴怀悲向他们走来,神情凝重。
两人立刻见礼:“殿下。”
裴怀悲抬了抬手,因为熬夜,他的面色有些苍白,但双目依旧有神,他道:“今日发病之人越发多,大夫都倒了三个,药材已经撑不住,你们两个必须出去。”
“殿下!”两人急了。
谨王都还在里面,他们怎么走?
而且,他们也未必能走掉啊。
裴怀悲深吸一口气:“你们能走掉,一个是张家二公子,一个是赵公子,只要摆出名号,说弃了我,他们一定会放你们。”
张长行猛地摇头:“不行,我们不能走,我们若是走了,殿下怎么办?”
裴怀悲笑了笑,“你们出去才能送信。”
赵瑜抿唇道:“殿下莫要诓我,他们会放我们,但肯定怕我们送信,一定会扣下我们,等殿下……等殿下遇害,才会真正放过我们。”
而那个时候,裴怀悲都死了!
裴怀悲:“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离开还有可能送出去消息,听令!”
他严肃了起来。
两人却还是摇头,坚决不愿留下裴怀悲,独自脱身。
裴怀悲生了气:“你们——”
声音戛然而止,他突然倒下,面色潮红。
“殿下!”两人一急。
张长行喊道:“大夫!”
其实都不用大夫诊断,谨王这是时疫。
“殿下染了病。”果然,大夫神情凝重,“带来的药已经没有了……”
张长行突然咬牙,转身就往山下走:“赵瑜,你看着殿下,我必须要想办法出去,给殿下弄来药和大夫!”
赵瑜着急往前追了两步:“张二!”
张长行却头也不回,脚步匆匆。
赵瑜回头看了眼,只得咬牙吩咐:“你们看好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迟到了,轻点骂。
越是到最后剧情,就越是写得慢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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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
再强调,不会在尾巴上强塞感情戏,安心看。
第133章 不亏(修)
涂县很大, 但洪水淹没大半,如今山与山之间还能出去的路只有一条,其他地方都是漫漫洪水翻涌。
三天前,涂县的疫情成了真的。
因此,出口每日都堵着许多涂县百姓,还没染病的人想要出去,可外面韩昌带着数百精兵, 设置拒马,以长枪对准百姓。
“放我们出去!”
“大人,我们真的没有染病。”
“大人, 我还很好,求求你让我们出去吧。”
“求求你们让我孩子离开吧……”
……
有百姓下跪哀求,也有人哭喊。
光是看着这一幕,张长行就目眦欲裂。
“真是反了, 他们是要造反吗?!”张长行咬牙切齿, 声音沙哑, “将武器对准无辜的百姓, 牲口!”
赵瑜死死拉着他,“冷静点。”
张长行深吸一口气,他们只带了二十人, 事实上,就算带上谨王的所有人恐怕也很难突出重围。
可他们必须想办法出去报信。
涂县没有药了,他们得救谨王。
张长行转身看向赵瑜:“你留下,我——”
赵瑜打断他:“我赵瑜不是贪生怕生之人,既然来了, 就不怕死,皇子皇孙中, 谨王最益继承大统。”
他们不是站位,他们是想让天下得一明主。
谨王得活。
张长行看着他,笑了。
赵瑜也笑了。
两人目光交错,随后一起收回视线,大步走向出口方向。
曾经的翩翩公子们,如今眼眸当中已隐匿着肃杀之气。
出口处里面是百姓,隔着陷阱与拒马,外面是一排举起长枪的士兵。
再外面是帐篷,韩昌就在帐篷里面守着。
两人从狼狈的百姓中挤出去,模样很不一样,自然也十分吸睛,当即就有兵士大喊:“不许硬闯,否则格杀勿论!”
赵瑜喊道:“我乃京城府尹之子赵瑜,身边这位是张丞相之子,我们有事找韩昌将军,还望通传。”
张长行更是直接大声喊:“韩昌!”
兵士们面面相觑。
到底两人有些面子,很快,韩昌出来了,不止有韩昌,还有一人。
见到那人时,张长行与赵瑜同时面色一沉。
——崔云词。
崔太傅的孙子之一,不是嫡孙,但他姓崔。
而且,他不该出现在这里。
崔云词出现在涂县,很明显是鹿王派出,怪不得韩昌胆子这么大,因为崔云词在!
这位一直被崔家嫡孙崔尚死死压着。
这次出来替鹿王办事,定然是要漂漂亮亮完成。
心中百转,张长行面上笑了笑:“韩将军,崔公子,当真是好久不见。”
崔云词一点也不意外看到他们,也笑了笑,扬声道:“张二公子?果然是好久不见啊,怎么只有你们二位,谨王殿下呢?”
他的神情十分高傲,也没有行礼。
在京城的时候,别说容昭、裴关山裴承诀他们,就是张长行和赵瑜,都不是崔云词这个庶出能攀上关系的。
早前在京城,他看到他们都是恭敬讨好,如今却是高高在上。
赵瑜冷笑,面上却扯了扯嘴角:“我们也不知道,谨王躲了起来,崔公子,现在里面情况不好,放我们出去吧。”
崔云词冷笑:“对不起了,赵公子、张二公子,涂县瘟疫,在天子没有下旨之前,我们不敢放任何人出来,避免瘟疫扩散。”
顿了顿,他笑容虚伪:“想必两位公子能够理解吧?”
张长行当即怒了,呵斥道:“崔云词!我乃成丞相之子,赵瑜的父亲是赵丰,你别以为背靠鹿王就无所顾忌,我们要是死了,我父亲和赵大人弄死你们二人,也绰绰有余!”
崔云词和韩昌面色同时一变。
随即,崔云词道:“你莫要威胁我,涂县疫情,瘟疫之中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张丞相和赵大人也不会不讲理。”
“鹿王是不是让你见机行事,若是必要,将我们杀了也可以?”张长行咬牙切齿,“你以为有鹿王给你撑腰,做什么都可以?”
赵瑜跟着冷笑一声:“我父与丞相大人都不是支持谨王、安王的,随时能够倒向鹿王殿下,鹿王是个什么性子,你不清楚?若是不能继承大统,我父都能随手摁死你们,何况张丞相?”
“便是继承大统,我父亲和丞相想给我们报仇还不容易?”赵瑜幽幽道,“你们想帮鹿王我理解,但也掂量掂量,敢不敢害死我们。”
崔云词面色一沉。
韩昌则白了脸,低声道:“崔公子,他们所言甚是,那毕竟是丞相大人和赵大人,若是真迁怒我们……”
崔云词也同样有些害怕,但他依旧梗着脖子:“若是他们出来后走漏消息,不用等张丞相,我们现在就得死,我们身后的家族也得死!”
韩昌心口一惊。
对,如今形势,重要的是眼下,不是之后。
这两人出去报信成功,他们就必死无疑!
张长行知道他们忌惮什么,又扬声喊道:“崔公子,韩将军,谨王已经大势所去,而且,我告诉你们一个消息,谨王染上了瘟疫,我二人却是想活命,你们只要让我们活着,这趟差事就办得漂漂亮亮,还不得罪我父与赵大人。”
韩昌拔高声音:“谨王染了瘟疫,当真?!”
赵瑜:“自然是真,否则我二人怎会这般着急想要逃离!”
他急道:“快快放我们出去。”
韩昌神情激动地看向崔云词:“崔公子,我们这趟的任务是谨王,何必节外生枝,还是快些将张二公子和赵公子放出来。”
他就是怕了。
哪怕投靠了鹿王,也算是心腹,但终究比不上张丞相那等人物。
真担心害死这两人,他们的父亲找自己算账。
崔云词眼中闪过纠结,咬牙:“不行,万一他们是出来搬救兵呢?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这一趟差事必须办得漂亮。”
他扬声喊道:“要我放你们出来也可以,我们必须见到谨王尸体。”
张长行和赵瑜心中同时一沉。
赵瑜故作害怕:“不行,谨王染了病,我们怎敢靠近他?”
“那就把他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去找。”
张长行拍了下脑袋,又道:“我们也不知道谨王在哪儿啊?而且我们跑掉了,谨王的人肯定能发现,现在定然已经带着谨王转移。”
崔云词看着他们,冷笑:“那就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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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找到谨王再放你们出来了。”
旁边韩昌有些迟疑。
崔云词却很坚持,他这个心眼小又谨慎,此时反而让人不好下手。
赵瑜面色一变,急道:“若是我们染了病怎么办?你真要得罪我父与张丞相吗?”
“你们可以在这里等着。”崔云词看着两人,意味深长,“若是一定要出来,恐怕才真是另有算计。”
张长行心中暗恨,面上却是冷笑,直接席地而坐,“涂县内有疫情,这些灾民未必没有染病之人,你们不放我们出去,我们真染了病,你们就等死吧。”
韩昌面上有些着急,崔云词还在故作镇静:“若是因为瘟疫而死,张丞相和赵大人便是有意见,鹿王殿下也未必会说什么。”
他们都在赌鹿王是否登基!
鹿王不登基,崔云词横竖都要死,还能带着这两人垫背。
鹿王若是登基,张丞相和赵丰确实有势力,可他们不是鹿王党,是妥妥的保皇党,按照鹿王的性子,未必会帮他们做主,杀崔云词和韩昌。
张长行咬了咬牙,再次扬声道:“崔云词,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鹿王或许未必会看我父与赵大人的面子,那容昭呢?”
崔云词和韩昌面色同时一变。
张长行心中有了底,心道,这个时候,果然还得是容昭的名头好用……
“阿昭与我关系好,她定会为我做主,而且,阿昭性子直白,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谨王不看我父亲面子,那容太傅呢?”张长行大声说着,十分有底气的样子。
众所周知,容昭与张二张三、赵瑜等人关系好。
而且,满朝当中非鹿王党的,只有一个容昭能确保下一朝依旧威风。
毕竟她有银行与户部,还有海贸。
再者,她是女子。
有时候女子这层身份让人忌惮,有时候,这层身份又让人不安。
因为,一切皆有可能。
韩昌已经完全变了脸,看向崔云词:“崔公子!”
崔云词硬着头皮开口:“你莫要诓我,容太傅凭什么替你们做主?”
张长行抬着下巴,冷笑:“那你可以试试,她会不会帮我做主!满朝皆知,阿昭行事不羁,我们若是死了,她会对你们做什么,自己掂量吧。”
崔云词手瞬间握紧成拳。
赵瑜这时又道:“我们只是不敢待在里面,你放我们到外面帐篷待着,也不是不行。”
这是给了个台阶,一步步谈判到现在,两人配合极好。
崔云词手松开,与韩昌对视一眼。
他低声道:“等他们出来,立刻控制住,先关起来,等谨王死了再放。”
韩昌点点头,随即,立刻下令:“先放他们出去。”
把人放出来,但是先控制着不准报信,等谨王死了,这两人的死活也就没关系了。
张长行与赵瑜都微不可见地松了口气。
对视一眼,而后,一起往外面走去。
士兵拉开拒马。
两人走过,绕开陷阱,身后他们带着的二十人也跟着一起。
崔云词喊道:“不行,其他人不能出来!”
这一声有些大,当即惊到了后面的百姓。
“开了开了。”
“为什么不能放我们出去?”
“我不要在里面等死,我也要出去!”
“我们冲出去!”
……
瞬间民变。
张长行和赵瑜面色大变。
坏了!
果然,崔云词喊道:“快,杀掉,全部格杀勿论!”
士兵们举刀与长向百姓。
冲在最前面的百姓已经被刀和长中,倒在了地上。
张长行回头看到这一幕,目眦欲裂。
他猛地从身上抽出一把刀,喝道:“动手!”
时机不是最好。
但是等不及了。
他们若是现在不动手,这些百姓都得死掉。
张长行这段时间跟着谨王治灾,他知道这些百姓有多想活着,曾经他不理解容昭的那句“人人生而平等”……
这次治灾,他反而有些领悟。
都是一样的人,都只有一条命,都在这世道努力活着。
他们在洪水这样的天灾中活了下来,不该死在肮脏的政治斗争牵连当中……
张二话音落地,赵瑜等人全部行动了,扑向崔云词与韩昌。
擒贼先擒王!
崔云词面色大变,往后跑去:“你们果然有问题!抓住他们,不能让他们跑了,快——”
韩昌也喝道:“抓住他们!”
身后那些士兵听到命令,哪里顾得上民变的普通百姓,刀枪改换方向,冲向张长行一行人。
百来人的普通百姓,得以脱身。
“锵!”
刀剑相击,无数士兵从帐篷区冲了出来。
张长行的目标是韩昌,他冲在最前面,喊道:“我是张丞相之子,谁敢杀我?!”
赵瑜目标则是崔云词,嘶吼道:“我是京城府尹之子,容昭容世子好友,谁敢动我!”
容昭二字,无人不知。
士兵果然迟疑,不敢动手。
崔云词反应快,已经退到了士兵之后。
另一边,韩昌慌张拔剑,喊道:“张二公子,你住手——”
丞相之子,他不敢杀。
崔云词咬牙,目光阴毒:“韩昌,他们一旦跑掉,我们都得死!”
闻言,韩昌立刻反应过来,长刀拦住张二,狠狠往后一劈,就将张二带倒在地。
张长行抱住他的腿,对着赵瑜喊道:“快走!”
赵瑜拿不下已经躲在士兵后面的崔云词,闻言,咬牙直接扯过一旁的马,翻身上去,勒马转身。
这是商量好的计划,所以他们一开始就在看马的位置。
他们带着的二十人都是谨王的人,此时全部护卫赵瑜,助他突围。
一个个倒下,但赵瑜冲了出去。
“拦住他——”崔云词嘶吼。
韩昌咬牙,一脚蹬开张二,见赵瑜叫嚷着“我是京城府尹之子、容昭好友,谁敢拦我”往外冲,那些士兵竟真不敢拦……
当即便是瞳孔一缩,他爆喝一声:“上马,拦住他,快!”
他们带来的马不少,但此时在周围的不多。
韩昌跑向其中一匹马,那些反应快的士兵也都骑上了马。
张长行爬起来,跌跌撞撞往前。
出去的路只有一条,他拦在路前,握着刀张开双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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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脸泥泞却掩不住眼中的凶光,他声音嘶哑吼道:“若想过去,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我乃丞相次子,谁敢杀我?!”
——他知自己必死无疑,但他目的,只是拖延时间。
士兵紧急勒马。
马蹄就在张二面前,他却寸步不让。
赵瑜越跑越远。
崔云词吼道:“韩昌,赵瑜若是跑掉,我们两家都必死无疑!”
韩昌双目通红,手紧紧勒着缰绳,驾马往前冲,“杀了他们!一个活口不留!”
士兵不敢,但韩昌冲了过去。
他以为张长行会躲开,然而,那人死咬着牙,站着原地,死死盯着他。
“砰——”
马蹄踏断骨头的声音,竟依旧没让。
韩昌马速慢了下来,神情恍惚。
只是一瞬,随后,他扯动慌乱马儿的缰绳,眼中是更加凶厉的光,逼着马往前,喊道:“追上他!”
赵瑜片刻不敢停。
这是张二用命换的机会!
赵瑜双目通红,目眦欲裂,反手刀刺在马上,马儿疯了般往前冲。
然而,身后的马蹄声还是越来越近。
有人搭弓射箭。
“咻——”
箭矢射了过来,还有些距离,没能射中。
随着越来越近,有一支箭射中了赵瑜手臂,他闷哼一声,却依旧死死抓着缰绳。
他不敢回头,咬烂唇,血珠流下,眼神却越来越悲伤绝望。
还是送不出去信吗?
那谨王怎么办?
涂县的百姓又该怎么办?
他不甘!
他必须把信送出去!
身后马蹄声越来越清晰,赵瑜不要命地催马快跑。
“哒哒哒!”
越来越清晰的马蹄声不止有后面,竟还有前面,似乎地面都在震颤。
赵瑜瞳孔一缩,那一瞬间,绝望蔓延,心口收紧。
然而下一瞬,前方庞大的队伍出现在他模糊的视线中,那支队伍踏着水,冲向涂县,一往无前。
他看不清楚那支队伍,但他看到队伍最前面,一抹红色。
赵瑜瞪大了眼睛,马还在往前,距离越来越近,那一抹红色越来越清晰,一个着红色骑装的女子,带着那支队伍……
“阿昭——”
似狂喜,似崩溃,赵瑜喊出她的名字。
他勒马,从马上滚下。
顾不上鲜血淋漓的手臂,也顾不得满地泥泞,他伸出手指着身后,哭喊:“阿昭……救人!救谨王,救张二……”
容昭勒马,马蹄抬起。
听到声音,她眉头立刻皱在一起,吩咐:“带上赵瑜,继续往前。”
前面,韩昌等人早不知不觉放慢了马速。
这一支队伍实在是骇人……
是什么人?
韩昌刚刚这样想着,就看到那支队伍朝着他们继续冲来,同时,喊声响起——
“圣旨到!钦差容世子到!”
“所有人不许反抗,否则格杀勿论!”
容昭的队伍领着五千精兵,自远处冲向他们。
韩昌瞬间白了脸。
下一刻,他勒马想跑,沙哑的女声响起:“逃跑者、反抗者,全部,杀!”
骑着马追来的不过是几十人,很快就被拿下,容昭带着人片刻不停,继续往前冲去。
一路上,喊声不断。
“圣旨到!钦差容世子到!”
“所有人不许反抗,站在原地,否则格杀勿论!”
那些逃走的百姓,听到喊声,停下脚步。
帐篷区那些拿着刀的士兵,茫然地看向来人方向。
崔云词面色大变,一脸惊恐。
竟是容昭!
容昭已经带着人赶到,听赵瑜的话就有不好预感,然而真正见到,还是怔住。
此时尚未看清楚情形,她就被前方路中央满目的红刺了眼睛。
她猛地勒马,丢开缰绳,从上面翻身下来,踉跄过去。
身后,护卫与精兵全部停下。
赵瑜嘶吼声响起:“长行——”
容昭几步上前,崔云词下意识想要拦住她。
动作慌乱。
容昭抽刀,指尖泛白,一刀便砍在崔云词身上,他直接倒地。
随即,刀落在地上,容昭没站稳,半跪在地,她紧紧盯着面前张长行,伸出手,喊道:“大夫!”
张长行瞪大着眼睛,他竟还有一口气,但身体被马踏变了形。
最先被扯过来的大夫只是看了一眼,立刻面色一白,慌张摇头。
没救了。
被马踩了本就会死。
他竟还不止被一匹马踩过!
容昭轻轻抱起张长行,声音嘶哑:“救、他。”
新提来的大夫也是束手无策,两人不断摇头,不敢靠近半步。
容昭手握紧成拳,张长行始终瞪大着眼睛,他只剩下那一口撑着的气,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啊——”他在张嘴,但只有一个音节。
他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手,指着涂县方向。
他是面朝涂县倒地。
容昭深吸一口气,声音越发沙哑:“我知道,我会去救谨王。”
张长行眼珠子动了动,他又看向她。
他想抬手,抬不起来,他有很多话想说,可只能着急地发出音节:“啊啊。”
容昭声音从喉咙挤出:“好,我送你回家,保你妻儿,护你张家周全……”
张长行不再发出声音。
满地的鲜血,扭曲踩过的身体,始终痛苦瞪大的眼眶……
但他在努力扯动嘴角,望着她。
这一刻,他的眼中只有两个字:谢谢。
容昭微微闭眼,一颗眼泪滚下。
随后睁开,她的眼神清明,伸出手,盖住他的眼,声音轻轻:“疼就睡吧,百年后再见。”
“愿你来世,生于真正的太平盛世,一生安乐。”
手再次抬起,张二已经合上眼睛。
脸上不再是痛苦,嘴角上扬。
他是丞相家的二公子,从前浑浑噩噩,看似拥有高贵身份,其实一无所有。
他不理解容昭的努力,也不明白所谓理想。
阿昭说,人来这世间走一遭,总要做些事情,留下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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