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道:“什么样的灯?”
小德子被他问得一滞,绞尽脑汁回忆了下,“奴才没去看,听他们说,好像是……一盏很大很大的琉璃赤龙灯,有半个宫殿那么高!”
弓【二更】
(八十四)
清宁宫内。
来搜查的侍卫几乎把整个清宁宫翻了个底朝天, 到处都是被翻乱的杂物。
太子寝宫内,所有东西都被乱七八糟的扔在地上,这里已被侍卫通通搜查过一遍。
文淮之焦头烂额地在殿内来回踱步, 崔晏则是坐在满地杂物的桌案边,不急不躁地缓缓品着茶看书。
“这可如何是好,”文淮之重重一拳砸在身旁廊柱上,指节都渗出些许血珠来, 他恨声道,“他们竟然还要去办什么祭典,真是一点没把反贼当回事。”
皇帝未免太过自信, 他竟一点不把这些反贼放在眼底, 不仅没有在意他们所说反贼已经开始准备潜进京城的话, 反倒扬言他数十万禁军何惧贼寇鼠辈。
到底是大宣安宁了二十多年, 让所有人都沉浸在歌舞升平安逸祥和的天下里太久了!
他回头看向崔晏,崔晏仍无动于衷地坐在原处,捧着本书看。
“殿下……”
文淮之欲哭无泪地想, 他从未有过这么一刻希望崔晏恢复记忆就好了, 哪怕是恢复前世的记忆都行,至少他一定能有办法将这群反贼都尽数赶出去。
崔晏翻了一页,缓缓抬眸, “你走路声音有点吵, 去别的殿吧。”
文淮之噎了噎,咬牙道:“我还能去哪, 宫里宫外都将我视若洪水猛兽。”不久前, 他还是举宫合迎的新科状元, 崔晏还是一国太子,一人之下, 万人之上,眨眼间皇帝一声令下,他们便成了阶下囚。
闻言,崔晏缓缓抬眸看向他,淡淡道:“刚刚在父皇面前,你知道为什么会查出那些书信吗?”
文淮之微愣,当时情况紧急,他只当是崔晏派人假造的,并没有细思。如今想来,崔晏现在失去记忆,怎么可能想出假造书信的办法。
半晌,他似乎明白过来,眼眸微微亮了亮,“你之前早就查过。”
一定是在崔晏没失忆的时候,就已经看过了尹亭丰的奏折,并且派人去查了通州是否真的造反,所以才会正好能拿出这些通信。
他当时看的奏折都是崔晏挑选过才给他的,所以那些奏折崔晏一定都看过。
文淮之惊喜地道:“那殿下再细细回忆一下,当时还有没有做其他准备?”
崔晏瞥他一眼,“我怎么记得?”
如果能记得倒好了,至少在这时候,他不至于连自己手底下都有什么人可以用都不知道。
文淮之:“……”
这不还等于一堆废话吗?
他又急切地踱步半晌,被崔晏无视了个彻底。
“太阳落山了。”
崔晏望向窗外,烧红的晚霞此时已消退,天幕被阴郁的深蓝色吞噬,夕阳如同被大海吞没的异火。
放眼看去,宫灯闪烁。
十几年来,或者更早以前,千百年来,不论王朝如何更迭,太阳都会升起再落山,循环往复,此起彼消。
这天下并不只有大宣一个名字,而它接下来的名字,却也不能平白落在一个反贼头上。
“我之前是怎么失忆的?”崔晏淡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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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淮之猛然停下脚步,怔了片刻,“听温连说,是因为不小心磕到了脑袋。”
闻言,崔晏点了点头,忽地起身,从那些被翻了个乱七八糟的杂物底下,找到一把弓和箭袋。
方才那群侍卫翻东西的时候他便看到了。
崔晏伸手将弓拉满,发觉这把弓很合手,应当是他平日就在用的。
“你要做什么?”文淮之愕然地看着他。
崔晏不答,将弓箭背在后背,再走到窗边将那盆开得正盛的雪色牡丹,轻轻搁在地上。
而后,他双手撑着窗台,纵身一跃。
文淮之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飞奔到窗边,咬牙切齿道:“这样硬摔下去怎么可能恢复记忆?”
只见崔晏稳稳当当地立在窗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怪异地看他:“谁说我要摔了。”
文淮之:“……好吧,那你现在要干什么,至少告诉我一声。”
崔晏又笑了声,仿佛觉得他这个问题傻透了,“当然是跑啊。”
他转身朝着墙角无人处走去,文淮之见状,暗暗咬了咬牙,私自离宫,这不是违背圣旨,罪上加罪吗!
本来他们是无辜蒙冤,现在可倒真的有罪了!
眼睁睁看着崔晏的身影渐行渐远,半晌,文淮之最终还是跟着他一起翻出窗子,追上了崔晏的步伐。
崔晏找到一处紧挨着凉亭的后墙,又搬来几块假山石,踩着石头,扒住墙头。
他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翻过去,紧接着双脚稳稳落地,有些发麻。
“殿下,等等我……”文淮之不免有些兴奋起来,之前他做这种事,还是小时候和毛豆他们一起当乞丐的时候。
那是他们翻墙爬树,什么事都敢做。
越长大后,反而胆量也愈发小了。
崔晏无视掉他,目光在宫道两侧扫视,没有看到人影。
他这才想起。
今天是中元节,宫里所有人应当都去了宫楼城墙那里参加祭典,祈福放灯。
以前他也去看过,没什么好看的。
崔晏沿着宫道一路走,顺着小时候参加祭典的记忆,朝最大的宫楼而去。
文淮之亦步亦趋地紧跟在他身后,略显紧张,时不时谨慎地观察着四周,正当文淮之快要赶上崔晏时,崔晏却猛地回身过来,一把将文淮之推了回去。
“有人。”崔晏摸向背后的弓箭,摸出一支箭,他试探着将箭像一把刀一样握在手心,屏息凝视,如同一只准备狩猎的狼,紧紧盯着转角处,放轻呼吸。
他其实不知道怎么射箭,但这样近的距离,过来的人,直接用箭捅也能捅死的。
然而,文淮之悄然探头看去,发现那只不过是一个恰巧路过的小太监,再看到崔晏的动作,于心不忍地低声道:“何必要杀无辜之人,想办法避过就是。”
崔晏没有理他,不一会儿,脚步声渐远。
那个小太监似乎被什么人叫住,转身和同伴一同离开了。
崔晏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气,回眸看向文淮之,冷冷道:“像你这样心软,能成什么大事,如果今天咱们被人发现,连宫楼都到不了,晚一刻说不定所有人都要死。”
说罢,他不再理会文淮之,转身继续走向那宫楼,徒剩文淮之怔怔地立在原地。
如果方才那个小太监真的朝他们走过来了,他会怎么做呢?
耽搁的时间,晚一刻,大家都要死。
他恍惚明白了崔晏的意思,有时……极端的办法,的确是最合适的办法。
为君之道,更应如此。
另一边。
温连听过李仕安的话,也坐不住了。
“半个宫殿大小?!”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什么,好不容易在宫外奔波收集了一整日的琉璃灯,他竟然不知道宫里有一盏超大的巨无霸琉璃灯炸弹!
开玩笑吧?
温连深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说道:“小德子,你见到顾大人了没有?”现在只能靠他跟顾问然了,有顾问然的武功在,至少能帮忙做些什么。
小德子愣了愣,说:“没有,当时殿下宫里没有顾大人,奴才也不知道顾大人去了哪里。”
闻言,温连眉头微蹙,觉察出一丝不对来:“你们一直没见到他?”
“没有啊……”小德子声音越来越小,“怎么了,大人?”
温连垂下眼睫,干脆道:“不管了,咱们先上吧,李公公,劳烦你现在立刻去启禀圣上,那琉璃灯绝对不能点,里面说不定会有炸药。”
话音落下,李仕安微微睁大眼睛,“什么?”
“火药,”温连定定地看着他,重复一遍,“半座宫殿那么大的火药,能将整个皇宫炸为齑粉的火药。”
李仕安眼皮猛地跳了一下,片刻,他扬声道:“快走!”
皇宫正西,喜善台。
高耸的城楼上,坐落着一个巨大的天灯,外形是一条盘卧的赤色巨龙,每个鳞片都由精细透亮的琉璃瓦片贴合,即便没有点燃,在月光的照耀下,依然散发着神秘震撼的光辉。
琉璃烧制的灯可以在夜里,让全京城的子民看到皇宫的盛象。
谕为万民祈福,为社稷祷应。
无数宫人齐聚,后宫嫔妃和文武大臣,皆跪伏在地,等待着皇帝用火焰点燃天灯的灯芯。
在天灯前,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双膝跪地,双手捧上一盏长明宫灯,这盏宫灯是用来引火的。
宣帝捏着用亲笔所写的祷福书,而后念出向天祷告的祷福词:“尊天万象,恭祈于此,集地之灵,载德载物,望临福祉,风调雨顺……”
他写得很长,众人谁也不敢抬头,纷纷恭敬地跪在地上聆听。
直到皇帝终于念完,“如运如生,皇土诏福,先祖既回,赐运苍生,敬拜,凉月朔日中元。”
偌大的琉璃赤龙灯栩栩如生,龙眼洞黑幽深地垂眸望向皇帝,仿佛它是真正俾睨众生的龙,正漠然地听着他们的祷告。
皇帝将那张祷福纸轻轻搁进长明宫灯里引燃,而后,在万众此起彼伏高呼着“先祖既回,赐运苍生”的祈福声里,一步步迈上喜善台的宫阶。
不远处,成功率先一步摸到喜善台附近的崔晏和文淮之,望着皇帝朝台阶上走去的步伐,还有那盏大到宫楼都快盛不下的巨大龙灯,纷纷倒吸了口凉气。
“殿下,架弓,射落那祷福书!”
说罢,文淮之毫不犹豫地想要上前去拦住皇帝,却听崔晏淡声道:“我忘了怎么用弓,你来。”
文淮之:“啊??”
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崔晏,说道:“我是大夫,射术哪里比得上殿下?”
闻言,崔晏当机立断道:“那你教我。”
文淮之差点被这句话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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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这是能现教就会的吗,你难道不知道射箭有多么难,现在哪是做这些的时候,我们……”
“少废话!”崔晏毫不犹豫地将箭拔出来,“说啊!”
文淮之被他猛地喝住,深吸了一口气,干脆闭上眼,把一切交给命运,“把箭直搭弦上,手握虎口与鱼际相交处,感受风向……”
他话音未落,只听咻地一声,箭已脱弦。
文淮之呆了呆,下意识回首看去,
长箭破风,几乎眨眼间,皇帝手心的那张祷福书便□□脆利落地射碎,碎落纸页的火焰在夜幕里渐渐消失,惟有一支长箭,死死钉在那琉璃赤龙的瞳孔上,精准无误。
在嫔妃臣子们惊慌失措的呼喊声中,只有五岁记忆的崔晏轻描淡写扔开弓,随意地对目瞪口呆的文淮之道,
“也没那么难。”
腊肉
(八十五)
京郊口岸, 自京城里打探回来的探子跪在地上,“头儿,吉时过了, 皇帝还是没有点灯!”
话音落下,在他面前的男人面色突变,一脚将他踹开,怒道:“怎么回事?”
他们的计划是在龙灯炸死皇帝之后, 再以此为信号,一举攻进皇宫,如今龙灯没炸, 计划都打乱了!
探子吓得双腿发软, 颤颤巍巍道:“我也不知道, 龙灯运进宫了, 可就是……就是没炸。”
听到他的话,男人狠狠甩了他一个耳光,险些将他从船头扇飞到河里, 额头青筋暴起, 男人原地踱步半晌,又听一个探子跳上船,扬声道:“头儿, 玛拉干答应派兵了, 他们的船一直在近海晃荡,半个时辰就能攻进来!”
男人面色稍缓, 他眉头紧蹙着, 说道:“没时间耽搁了, 不管龙灯炸没炸,有玛拉干的十五万援兵也够了, 都给我上岸,杀人,见一个杀一个!”
他轻易地自船头跳下来,稳稳落地,手心抓着一把血淋淋的冷刀,眼眸如饥饿的野狼,扫视过面前的京城。
而在他身边,无数黑衣人自商船里冲出,和那些截船的官兵厮杀起来。
不知是谁,自空中扔出一个火折子,满船的花灯尽皆爆炸,将官兵炸得死伤惨重,无数黑烟腾空,如同一团团漆黑的乌云遮蔽住皎洁的月色。
黑烟升起的地方,无数身着黑衣,头戴碧巾的人在大火中和京城的官兵厮杀。
为首之人,一身烈烈黑袍,狞笑着举刀砍下面前官兵的头颅,大笑着道:“谁第一个冲进皇宫,赏黄金万两!”
话音落下,无数反贼士气高涨,兴奋残忍地杀戮起来,朝着偌大辉煌的皇宫逼近。
京城内,一声巨大的轰鸣声传到宫内,奔跑在夜色宫道里的众人都吃了一惊,忍不住闻声看去。
只见远处鳞次栉比的碧瓦朱檐,开始渐渐冒出无数道触目惊心的黑烟。
温连脚步顿在原地,他骇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一种不妙的预感传来。
不是花灯已经收缴得差不多了么?
为什么还是有爆炸,难道京城里已经潜伏进了反贼?
他收回目光,急声对还在原地怔愣的众宫人道:“快走,快去阻止圣上!”
再晚下去,一切就全都完了!
可等他们跑到喜善台时,却发现那盏巨大的龙灯竟然已经被人砸个稀碎,里面堪称恐怖的火药像小山一样堆起来,被宫人搬来水桶一桶一桶地浸湿。
温连愕然地看着,提心吊胆了一路,没想到竟然早已被人解决,只见禁卫军将皇帝团团护住,皇帝面色极沉,怒而下诏:“将所有反贼立杀无赦!”
而在皇帝身侧不远处,崔晏和文淮之立在一旁,俩人静静看着远处的硝烟,立在城楼上远眺,一个比一个淡定。
急冲冲跑来救驾的温连:?
不是说被关在清宁宫了吗,怎么俩人都跑出来了,救世主都让他们当完了他干什么?
温连哭笑不得地看着他们,得知一切都化险为夷,心中稍稍安定下来。
他刚想上前与崔晏他们汇合,只听一阵朔朔声响,紧接着,一支利箭狠狠钉在了温连的脚下。
他心头陡然一惊,顺着箭矢飞来的方向,抬眼望去,只见漫天箭雨倾盆袭来,密不透风地笼罩在城楼上方。
禁卫军立刻高喊:“护驾!”
无数绳索从城楼下扔上来,温连下意识看向崔晏,“崔晏,快……”
他还没说完,一只大手猛地捂住他的口,在他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可怖的声音,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索命的恶鬼。
“好久不见啊,江太傅。”
温连浑身猛然僵住,心底油然而生一股刺骨寒意,不消回头,他也听得出身后此人的声音——正是那日在通州船上将他劫持的水匪头子!
“我没死,是不是很惊讶?”男人掐住他的喉咙,将他大力拽到身前。
温连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抬头看去,不知何时,李仕安和小德子他们已然被水匪头子的属下给通通抓住。
“多亏了我命大,”男人冷冷笑着,“身受重伤被海浪冲到了岸边,我活下来了,这是天意,天意啊……”
温连被他掐着,半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将自己的手腕捆起来。
片刻,男人松开了掐紧他的手,笑着道:“我一直想着有今天这一天,你放心,我现在不杀你,我不仅不会让你死,反而还会让你活过今天,我要杀的人不是你。”
他缓缓抬眸,看向了崔晏,眼底渐次蒙上刻骨的恨意,“是他。”
如果不是太子坏他好事,他现在也不会对太子恨之入骨。太子害他险些死在海中,身体受损,这辈子都不能再下水,弟兄们死伤惨重,他要太子承受比他百倍的痛苦!
男人将温连像垃圾一样扔在一边,而后对身边人吩咐道:“把他搁到城墙边上挂着,太子把他当亲爹一样宝贝,会来救他的。”
话音落下,温连立刻被人抬起来,几个手下将他倒挂在了城墙上,头顶便是猎猎风声,他朝下望了一眼,觉得有三层楼那么高。
他咽了咽口水,心道掉下去不死也残废,但温连并没有多少恐惧。
因为崔晏不会来救他的,那臭小子现在连他是谁都还没记清,又怎么会来救他。
他只要等崔晏和文淮之带领禁卫军将这群反贼尽数剿灭,就可以从城墙上被人放下来了……吧?
被倒挂着,温连的脑袋开始充血,昏昏沉沉的,他开始想,为什么这水匪头子没有死,当时都伤成那样,胸口都被崔晏的刀洞穿,竟然还活了下来。
难道这个世界真有天道一说?
不、不对……
有系统倒是真的。
他猜,应该是原本作为反派的崔晏没有干坏事,导致剧情失去了反派。
所以这个水匪头子才活了下来,他成了反派,是剧情用他来对抗主角。
如果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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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那是不是也代表着,崔晏的命运已经彻底改写了,他不再是书里那个反派太子了?
而本应帮助文淮之救驾的自己,啥忙也没帮上,是不是也说明,是崔晏代替了他完成帮助男主的任务?
温连越思考越觉得应该就是这样,他有些欣慰地想,崔晏不管是失忆了还是没失忆,这小子一直都很靠谱啊,比他那连个屁都不会放的哑巴系统可强多了,还会帮他做任务。
顿了顿,温连转念又想,其实……他现在就是死掉也没什么事。
崔晏不记得他了,他的任务也完成了,现在就死掉,水匪头子也没办法拿他来当人质,一切太平。
温连抬头看向宫楼城墙外,此处面东,没有箭雨飞来,但能看到漫天的黑烟像弥漫的浓雾,遍布整个京城,熊熊大火拉开战争的序章,而这一切,他什么忙都帮不上。
一没有金手指,二不知道剧情发展,三连个武功都不会。
普通人穿到这样的世界,究竟能做什么呢?
温连想,不给主角团添麻烦,应该已经是一种最大的贡献了吧。
不过,他答应过崔晏,要找到留下来的两全其美的办法,哪怕崔晏已经不记得一切,温连这次也绝不会食言。
因为,他也想留下来。
留下来,陪着崔晏。
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却听城楼上一阵兵刃相交,血肉横飞的声音,温连眼睁睁看到一只胳膊从自己眼前掉下城墙,浓郁的血腥气险些让他把隔夜饭都给呕出来。
他现在有点感谢水匪头子把他挂这了,简直是天然的安全庇护所,在这挂着,他们打得再凶再狠也伤不到温连分毫。
不一会儿,温连忽然听到一阵绳索破空的声音,他下意识仰头看向城楼下,只见一个黑衣人拽着绳索快步朝他踩着城墙爬上来。
温连吓了一跳,以为是反贼的属下,可待那人走近之后,温连定睛一看,俩人都呆住了。
“江大人??”
“顾、顾问然??”
温连此时看到顾问然,简直两行热泪都快掉下来了,成年的不靠谱男人,你来得太是时候了,“你去哪了?”
“殿下失忆之前吩咐我派人从幽州调兵十万到京城外郊五十里外暗中镇守,一旦反贼有入京的苗头,立刻带兵驰援京城。”
顾问然看向满城纷飞的战火,此刻由衷地佩服崔晏那堪称妖孽的未雨绸缪,“我来时,看到邻国玛拉干派了无数大船浮于海域,若是今日只有京城的二十万禁军,恐怕还真会让反贼钻了空子!”
现在有了幽州援兵,还是他特地从幽州挑选的最骁勇善战的精兵十万,就是玛拉干来了二十万大军也不足为惧。
温连怔怔地听着,没想到崔晏在失忆前就将一切都早早安排好了,“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顾问然:“……我以为殿下早跟你说了的,那天他半夜去你府上没说吗?”
温连:“……那天他失忆了。”
闻言,顾问然失笑了声,“那就没办法了,对了,你在这干嘛,看风景呢?”
温连嘴角微抽,脑子都快木了,“你看我像是看风景吗,快带我上去,当日害死斐然的那水匪就在上面,他就是反贼的头子!”
话音落下,顾问然瞳孔陡然一缩,“你说什么?”
他立刻毫不犹豫地攥紧绳索,朝着城墙上爬去,温连见他居然就这么走了,连忙道:“哎哎,大哥,救我啊!”
顾问然头也不回地甩他一句:“上面不安全,你先在这挂会,一会我把那狗贼杀了就来救你。”
说罢,他猛地一蹬城墙,整个人翻了上去,连人影都看不见了。
温连默了默,缓缓阖上双眼。
也罢——
只希望他不会在这风干成一块腊肉就行。
去救他【二更】
(八十六)
喜善台上。
夜色笼罩, 地上的鲜血汇聚成一条殷红的河流,蜿蜒曲折地在这千百年来用作祈福的城楼上流淌。
皇帝和大臣嫔妃们已经在禁军的护卫下离开,临走之前龙颜大怒愤而下诏, 将所有反贼格杀无赦。
禁卫军统领立刻领命,带大军和冲上皇宫京城的反贼厮杀起来。
现今城楼上,只有崔晏和文淮之没有跟随皇帝离开。
几个禁卫在他们身边守护,倒也没有多大危险。
崔晏从地上拾起弓箭防身, 他也不知自己为什么箭射得这样准,大概是他长大后的身体记忆,文淮之略一提点他就会用了。
“殿下, 你身份贵重, 此地不宜久留, 我们先撤。”文淮之的目的就是先救皇帝, 只要皇帝活着就好,不能再造成无用的伤亡。
崔晏脚踩在城楼边缘上,眯了眯眼, 一箭射穿城下敌将的首级, 回眸看他,“父皇怕死,可我不怕, 敌军打到头上来, 岂能临阵脱逃。父皇走了,我留下, 军心就不会散。”
这是从小他在宫里听太傅讲过的道理, 文淮之不懂, 可他得懂。
文淮之愣了愣,凝望着崔晏的背影,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为何前世一直斗不过崔晏。
崔晏诚然是一个固执的人,可没人可以否认,有他的存在,大宣王朝就不会落幕。
有他在,这万里河山便永远会是崔家人的。
良久,他轻吸了一口气,从地上拾起不知是谁遗落的长剑来,冷静开口:“好,入朝一日君臣一世,今日我便护你到死。”
不论是谁要靠近崔晏,他这双救人的手,就变成杀人的手!
文淮之抬头看去,警惕地护在崔晏身边,却忽地在乱战的人群中发现一个熟悉的面孔。
他震愕地看着对方,那张脸,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魏仓隆,曾经被义父因贪污而贬职的前部下!
此人手段狠辣,武功高强,曾经是义父的贴身侍卫,杀人于无形。听说他被义父贬职后,连声招呼也不打,独自离开了康安王府,再后来文淮之就不知晓他去了哪里了。
可在他对面交手的人,文淮之竟然也认识,那不是崔晏的心腹大臣顾问然么?
两人厮杀在一起,长刀和利剑锵然作响,顾问然下手招招致命,魏仓隆和身边的手下一起围攻他甚至还有些难以招架。
魏仓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文淮之想不通,此人和义父俨然决裂,是绝对不可能帮助义父造反的。
半晌,他心底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测。
难道义父已遭不测,而魏仓隆鸠占鹊巢?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再抬眼时,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不管魏仓隆是不是假借义父之名造反,此不忠不义,害国害民之辈,都必须要除掉!
文淮之打定主意,从腰间取出一个药包,这药他极少会用,此乃绝命散,顾名思义,只要渗进伤口内,半刻钟内便会立刻破坏头脑神经,毒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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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必死无疑。
他转过身,抽出崔晏箭袋里的一支箭,把毒药仔仔细细地涂抹在箭刃上,对崔晏道:“殿下,劳烦你,将那反贼首领的头颅射下来!”
崔晏回身看他抹药的动作,淡淡道:“谁?”
文淮之指向魏仓隆的方向,可好巧不巧,魏仓隆也正正好朝他们看过来一眼,目光死死盯在崔晏身上,仿佛恨不得将他血肉吃尽。
崔晏蹙了蹙眉,将弓拉满,对准魏仓隆的头颅,却见魏仓隆一刀挡下顾问然的攻击,朝他们大笑道:“文淮!你如今是太子的走狗了,但是你就不想知道你的好义父如今身在何处吗?”
话音落下,崔晏刚要松手放箭,就被文淮之一把拦住,“等等!”
崔晏眉宇拧得更紧,冷声道:“放开。”
“义父与我恩重如山,先慢着!”文淮之眼眸通红。
闻言,崔晏仍然不甚在意,继续拉弓对准顾问然,“我说过,心软是大忌。”
然而魏仓隆看他拉弓,又继续笑着道:“殿下,你也不想知道你那宝贝太傅在哪吗?”
话音落下,崔晏手腕微颤,心口猛然涌上一阵悸痛,哪怕失去记忆,忘记一切,可听到他会有危险,身体仍然会做出最诚实的反应——疼痛,任凭他如何努力想要压制住这股翻涌上来的疼痛都无济于事,手腕抖得厉害。
片刻,崔晏把箭扔了。
文淮之:?
文淮之有点想骂他,但这情况又实在不合适,于是只能强忍了回去。
见魏仓隆对崔晏放着狠话,顾问然毫不犹豫地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你还有心思对我主挑衅,先想清楚你能不能留住这条烂命吧!”
魏仓隆胸口本就有当初被温连和崔晏一同捅出的伤口,此刻旧伤复发,疼得他冷汗直冒。
趁此时机,顾问然解决掉身边围攻的反贼手下,对崔晏扬声道:“殿下,不用担心,江大人就在我身后十米处的城墙上挂着!”
闻言,崔晏抬眼看向他,几乎瞬间便夺过了文淮之手中的长剑,一步一步地朝着城墙走去。
顾问然怔了怔,他张开口,本想劝崔晏别过来,可喉咙里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半晌,他抿了抿唇,一剑捅进再次围上来的手心头颅里,而后朝崔晏笑着高喊了句:“殿下,去吧,去救他!把江太傅救下来,明日咱们再一齐去盛京楼庆功喝酒!”
这次不会再有人拦你了。
太子殿下,微臣会尽所有努力,为你扫清一切所到之处的障碍。
所以,去吧,把最重要的人救回来。
人活一世,别再留下任何遗憾。
崔晏抬眼望向他,不仅是文淮之,顾问然,还有他自己的心,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在告诉他,温连对他有多重要。
温连是他绝对不能失去的人。
他讨厌特殊的东西,对他而言,越特殊越代表着致命,就像文淮之的义父那样,有了软肋,人便会失去判断,抛弃理智,沉浸在情感里不能自拔。
可就算他想要逃避,想要切断这份软肋,崔晏的心却给出来了更深重的惩罚,只是想一想失去温连的后果,便疼得要命。
这钻心剜骨的疼痛,让崔晏隐隐约约地想起些什么,脑海里猝然忽闪过几个画面,每一个场景里,都有温连的存在。
幼时倾泻出阳光的门缝中,温连缓缓推开大门,笑容温柔,将他珍贵而亲昵的抱进怀里安抚。
少时承载满船月色的小船上,温连躺在船头喝酒,睡意惺忪,眼睛像是蕴着一潭盈亮的春水。
再后来在寝宫柔软的床榻里,温连在他身下眼眶红透,泪水涟涟,脆弱漂亮的身体上尽是红痕。
分明场景里的脸都长得完全不同,可他偏偏就是知道,那些不同的脸,都属于温连。
那是他的温连。
崔晏提着剑在顾问然和禁卫军的掩护下,走到城墙前,抓住那根拴着温连的绳子,竭尽全力地想要将温连拉上来。
城楼下,硝烟滚滚,黑色的浓烟像大雾般扑面而来,崔晏冷不丁地吸进,胸腔内像是着了火般,疼痛难忍,他咳嗽两声,一想到温连在底下吊着,已然感受了很久这样的痛苦,心就疼得更加厉害。
这种疼痛不能控制,无法遏止,好像他的脑袋在反复告诉他,唯一消除痛苦的办法是要将温连救上来,然后把他紧紧抱在怀里。
崔晏轻笑了声,脑海里莫名想的却是,他的过去一定比他想象的要更精彩啊。
所有人都知道他爱温连,包括他的内心。
而另一边,城墙上,被吊了半天的温连感受到绳子在被人拉动,先是吓了一跳,随后试探着低头去看。只见一双白如朗玉的手死死抓着他的绳子,正努力地想要将他拉上来。
他只看得到绳子晃动,但却不知道对方是谁,一想到那水匪头子先前说的要将崔晏引过来的话,那人是针对崔晏而来的,如果让崔晏继续留在城楼上一定会有危险。
温连思及此处,连忙道:“上面的大哥,别管我了,先去救太子殿下!”
城楼上听到了他的话,但没人回应,那双手仍然在固执地抓着绳子往上拉。
温连见劝他不动,急切又道:“快去啊,我在这又死不了。算我求你了,先去救太子殿下,千万让他离开这里,他跟个病秧子似的,又不会武功,脑子还傻了,他比我容易死!”
话音落下,城楼上的人终于回应了他,声音淡淡,似乎还带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温连,你夫君有这么弱?”
温连浑身一僵,甚至不敢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呼吸渐渐急促,心跳像是战鼓擂动,愈发强烈而清晰地在胸口震颤不息,眼眶一瞬间湿润,没出息地掉下来。
他忍住想要哽咽的冲动,强装出一道冷静成熟的声色:“你还知道你有老婆啊?”
话脱口的刹那,温连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好想他啊。
分明就在身边,分明天天在一起,可是真的好想他啊。
苍鹰
(八十七)
绳索拉上来, 温连双脚刚落地,绳子便被一剑割断,崔晏将他抱进怀里。
分明以前总觉得崔晏的身体很冷, 可这一刻,温连却觉得好暖和。
他轻轻拍了怕崔晏的后背,失笑着说:“先干正事。”
“嗯。”崔晏沉沉应了声,握紧长剑, 回眸看向被顾问然缠住的魏仓隆。
想当反贼,想做皇帝,还真是异想天开。
他冷声扬言:“幽州援兵已经赶到, 左右统领听令, 将反贼格杀勿论!”
崔晏的声音如同一道定心咒落在众人心底, 听到援兵赶到的消息, 先前还对皇宫被反贼攻进而有些不安的禁军登时士气大振。
太子都还在跟他们并肩杀敌,他们还有什么好怕?
魏仓隆带来的反贼却已经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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