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再建新房,显得空旷而整齐。祝缨询问了还有多少人住在这里等,千夫长们也认真地回答了:“有一千三百户。每天早上他们也上工,留在这儿住的,就让小孩儿也学背识字歌。姥,纸笔不敢要,那个……能、能调点儿书来么?”
祝缨笑道:“那要再过几天啦,得现印。你要多少?”
“那就好,那就好!呃,两百、不,一百、五十本儿也行,不能再少啦。”
祝缨笑笑:“行,来了先尽着你这儿给。”
千夫长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接着就被苏喆看得心头发毛,他扭来扭去,没发现自己身上有不妥之处。趁祝缨与搭档说话,小声问:“我怎么了?”
苏喆摸了摸下巴,道:“你这儿还有人,造册了?他们到新城上工吗?一会儿咱们聊聊。小巫姐姐~~~”
巫仁一言不发地站了过来,虽然都是祝县的人,巫仁与这千夫长不熟,她就不说话,蹭着苏喆跟人要籍簿。
祝缨看了,不过一笑。
这一天过得极充实,天擦黑的时候,祝缨回到了自己的大帐,又开了个小会,将白天的安排再落实一下。白天,她只粗略分了几个人干什么,具体怎么干,互相之间是要有配合的,还要细说一说。
主要是他们讨论,祝缨听着,有问题的时候再指正。苏喆、巫仁第一要做的是理顺手上能调动的资源,苏喆的计划是,她想把营地梳理一遍,再讲工地。巫仁就更简单了,主要不跟人打交道。
林风还是新城的临工,同时配合苏喆理营地。
祝缨问道:“还有呢?”
“诶?”
巫仁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春耕!”
“对哦!”
几人又重新讨论,两个百夫人又参与了进来。说到一半,吃了饭,外面又有带了西州土著长者过来的,这是祝缨要的人。
在没有文字记述的地方,“长者”是一笔财富,他的经验可以让祝缨避免许多损失。
两人相谈甚欢。
祝缨不睡,其他人也不敢睡。苏喆等人聚在一处小声议论,千夫长管巫仁讨人情:“那书,可千万帮我提醒一下姥。”
林风则在小声与苏喆讨论:“也不知阿炼他们怎么样了。”
“他还用你担心?”
“我只想他快点儿回来,我自己干这些干不好的,他能做个主官,我给他帮忙应该可以。”
“哟……”
林风皱眉:“哎哎哎。”
苏喆笑道:“这样才像你,那样陪着小心,都不像你了。”
林风道:“不像个傻小子了?”
苏喆也不笑了:“能过几天傻日子,也不错。”
两人同时叹了口气。那边,巫仁不跟生人多说话,与千夫长在一起有点别扭,她也不管人家,径直走了过来。千夫长被闪在当地,他的那位搭档凑了上来:“怎么了?他们不理你?”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
两人猛地扭头,正看到了一个少女笑吟吟地看着他们——巫双。
且不论巫双与两个千夫人聊的什么,巫仁在熟人堆里找回了自己的舌头:“春耕要统计能干的人。既要筑城、又要种田,我想,他们未必都会种田,先把户籍再筛一筛,会种田的先筛出来……”
林风哀号一声:“阿炼怎么还不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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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他念叨的祝炼也想哀号。
无论是皇帝还是政事堂,着眼的都是“节度使”、“官职”、“品阶”,因为梧州本来就是羁縻,它不是按照正常的编户征的税,税极少,还经常不交,朝廷都不大算它。
做到丞相的人,心眼儿是足够的,包括冼敬,都能找到许多的大义理由来磨祝炼。
譬如,祝缨提交的那一份名单,她自己是个女人,这个是没办法的事。下面两个刺史是男的,行。再往下,各级官员里有四成是女子,这就让朝廷不大能接受了——这也太多了吧?
祝炼一切都以:“我们蛮夷就是这样的,先活下来,再说。”
接着,姚辰英来了,他要征税:“她不能再几年不交税。”
祝炼道:“可以,只要路通了,梧州还是照交。”
姚辰英便说:“节度使与刺史,总要有些区别的。”
“新附之地,草图是画来了,人口统计,您知道的,得花些时间。我们蛮夷,素无文字,都是从头开始,您得容我们几年吧?”
“几年?”
“五年?十年?您想啊,得教会人识字。”
姚辰英才不吃他这一套呢:“缺人是吧?我这儿人多了。”
“我怕他们到南方水土不服,您知道的,北人南下,多有病死的。”
虽然每每都能有理由搪塞,可是对于祝炼而言,姚辰英可比政事堂糟心多了。因为姚辰英决定:“好,那咱们一个州一个州的捋!设州,要有人口,对不对?人口不够,设什么州啊?”
就很烦!
祝炼有些想跟路丹青换一换了,路丹青多少带一点“头人小姐”的脾气,与姚辰英对上,她不弱啊!祝炼有点讨厌自己这个不太会冷脸的性格了。
双方从年前争到年后,直到二月末,才勉强地达成了协议。皇帝终于同意了“安南”而没改成什么“镇南”之类,赵苏依旧得到了梧州刺史,总算祝炼坚持得住,要么全接受、要么全不接受。
当然,代价也是有的——纳税。
三年免征,但是三年之后,得照梧州的例来征。
接下来,就是朝廷派使臣到安南去册封了,祝炼知道这个程序,在与姚辰英谈妥之后,便与路丹青兵分两路,分别前往郑、陈二相府上。
这个使臣,得是“自己人”,至少也得是个愿意为安南说话的人。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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