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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劫
第五十?一章
初秋, 北地的?雁自辽阔的?天际划过,随着陆云舒一行人的马车逐渐南下,尽管已是九月, 岭南的天依旧热得人汗流浃背,不过一会儿, 裴应淮就冒了一头热汗。
“阿娘, 还有多久才能?到爹爹那里?”赶路这一个多月来,裴应淮不仅没清减半分,反倒长胖了些许,倒是越发扛不住热。
陆云舒并不打算去投靠裴绍行,便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给他擦了擦汗,将水囊递到他嘴边, “多喝点水吧,等到驿站了阿娘再问人买些冰块。”
“这么说,还没到爹爹那了。”裴应淮耷拉着小脑袋,有气无力地问, “那阿娘,我们到驿馆还要多久?”
旁边的?司柳问了外头赶车的?小厮,小厮看了眼怀里的?地图, 忖了忖道,“这里刚好?是入岭南的?必经?之地, 此地是片连绵的?山脉,驿馆得翻过了这片山头才有,估摸着……怎么也得走上个一天一夜吧。”
“还要这么久啊。”纵使是司柳一个大?人, 也快抵不住这暑热了,一边给裴应淮扑凉, 一边焦急地道,“这一天一夜既无驿馆也无客栈的?,可怎么熬。”
正当几人一筹莫展之际,小厮忽然惊呼一声?,“哎呀,前头好?像真有个客栈!”
这荒郊野岭的?,哪儿来的?客栈。
陆云舒心?中生疑,便也拿了份地图细看,她手里的?这份与小厮的?不同,是临行前赵慎塞给他的?,沿途会出现的?所有客栈与驿馆都有做出详细标记,但?她翻来覆去地看,也没看到此地有客栈的?标记。
“阿福,你再确认一下,那里当真是个客栈?”陆云舒总觉不安。
唤作阿福的?小厮揉揉眼睛,“回小姐,那真是个客栈,就是……看着有些破旧了。”
若是新开的?客栈,不在地图内也正常,但?这破旧的?客栈如此突兀就出现了,陆云舒便多了几分疑心?,“安全起见,还是绕开这段路吧。”
脸上刚浮起一抹希冀的?裴应淮立刻又垂下了脑袋,司柳不忍心?,“小姐,我们要不还是将就一晚,您看小公子都累了。”
瞥了眼裴应淮苍白的?脸色,陆云舒无奈撩开帘子看了出去,随着马车渐渐靠近,她与客栈外的?三个人正巧对视。
两个汉子簇拥着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那女子穿着暗红色短打,一身男装打扮,瞧着年纪约莫十?七八左右,身量矮小,肌肤是常年劳作的?小麦色,不过五官很清秀,脸蛋只有巴掌大?小,迎上马车时眼眸都是亮晶晶的?。
而她身旁的?两个汉子,一个矮胖,一个高瘦,却是一样的?面色蜡黄,营养不良。
都说此地贫瘠,百姓食不果腹,看来是真的?了,司柳有些可怜她们,“小姐,他们看着……也不像坏人。”司柳讷讷说道,观察起陆云舒的?脸色。
在司柳的?小心?翼翼与裴应淮的?期盼下,陆云舒只好?点头,“那就暂且休整一日?,明日?启程。”
裴应淮立时欢呼着奔下了马车,客栈外头的?三个人一拥而上,“这位小公子,你们可是要住店?”
红衣女子问完,后头的?矮胖小厮忙添了句,“咱们这洪福客栈可是方圆百里唯一的?一家客栈,里头吃的?喝的?应有尽有!”
裴应淮走到现在,路上都是吃干粮,已经?两天没吃上热乎饭菜了,小嘴砸吧两下,向?陆云舒投去哀求的?目光。
陆云舒在裴应淮后面下的?车,方才围着裴应淮的?三个人见到她,很快便从她的?衣着上判断出了陆云舒的?身家。
红衣女子明显泄了气,双手抱臂,“本店有吃有住,客官需要什么?”
与方才的?热情截然不同。
离开京城的?时候陆云舒就做了万全准备,知道岭南穷山恶水,她便不敢露富,穿的?是最?寻常的?布衣,身上没有半点首饰,至于裴应淮,陆云舒来不及准备适合他的?衣服,是以他还穿着从家里带出来的?上好?锦衣。
那三人正是见裴应淮一身矜贵,便以为来了贵客,哪知从车里下来的?竟是个破落户。
陆云舒牵着孩子,冲三人歉意一笑,“实?在不好?意思,来的?路上遭了劫匪,被劫得只剩这些了,不知,可够付一日?房钱?”
边上的?司柳惊讶地瞪大?眼睛,看着自家小姐从袖袋里摸出了仅存的?一颗碎银,旋即很快明白过来,附和着啜泣几声?,“不碍事的?,小姐,你与公子有得住就好?,奴婢和阿福在马车里将就一夜就是了。”
方才还很热情的?三人皆默契地变了脸,没趣地散了开,只剩那红衣女子拿过碎银掂了掂,“本店上房五两银一宿,你这点钱,只够住个下等房。”
司柳闻言柳眉倒竖,“下等房?这里好?歹也有二两银子,二两在京……”
陆云舒不知痕迹地用胳膊肘撞了她一下,这才止了她的?话音,却还是忍不住低语,“什么客栈呀,分明就是黑店吧。”
高瘦小厮撇撇嘴,“方圆百里就我们这一家客栈,食物和水都是我们一点一点从山脚下运上来的?,这些难道不用钱吗?还挑三拣四?的?,爱住不住。”
“好?了,少?说两句。”红衣女子的?视线在她们几人身上来回,最?后定格在陆云舒脸上,“你是主事的?吧,本店就只有一间下等房可以住,到底住是不住,你看着办咯。”
反正这荒郊野岭的?,除了她的?洪福客栈,不会再有第二个歇脚的?地。
陆云舒做出感激的?模样,冲红衣女子连连道谢,“有劳掌柜了,下等房就下等房吧,我们乡里人不讲究。”
红衣女子便收下了银子,唤了身,“胖子,带人过去。”
矮胖的?小厮不情不愿地走到几人跟前,“……跟我来吧。”
陆云舒与司柳对视一眼,司柳便上了马车收拾出一个包袱,“小姐,你与小公子安心?住着,奴婢与阿福在这里守着马车。”真正值钱的?东西,可都藏在车里呢。
陆云舒接过包袱叮嘱了几句,眼角余光发?现矮胖小厮的?眼神始终落在自己的?鼓鼓囊囊的?包袱上,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等她牵着裴应淮去了所谓的?下等房,再次确定自己是进了黑店,毕竟哪个正经?客栈会把柴房当客房给人住,还收她三两银子。
最?令陆云舒警惕的?便是矮胖小厮主动送来了晚饭,声?称是住店送的?,不收钱。
裴应淮这么小的?孩子都察觉到了异常,再馋再饿也不敢碰那吃食一口,眼巴巴望着陆云舒,“阿娘,我们还有干粮吗?”
陆云舒来了兴致,挑眉打趣他,“你说要住店的?,怎么,又不敢吃?”
“是有些饿了。”裴应淮摸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但?是爹爹教过应淮,出门在外不能?随便吃客栈里的?东西,尤其是这边的?。”
“哦?”陆云舒被他激起了好?奇心?,“你爹爹何故如此教你?”
裴应淮挺起胸脯,颇有几分骄傲,“爹爹告诉我,此处山脉是两府交界处,土地贫瘠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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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管,常有山匪出没,不仅如此,这里还是流放犯人途经?之地,乱得很。”
裴绍行总算教了些正常的?东西。
陆云舒如此想,揉揉他的?小脑袋,“看来到了这里,阿娘还得多听听应淮的?。”她虽有提防,但?她们一行人不是女的?就是孩子,唯一的?成年男人只有阿福一个,若真赶上了黑店,想全身而退还真不容易,只能?盼着这一次是自己多虑了。
而这一夜也在陆云舒的?警惕下安然无恙地度过了,翌日?天亮她便抱着裴应淮离开,临走时发?现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袱被人翻过了,这里头只有两身衣服,唯一值钱的?便是裴绍行送她的?发?簪,已经?不见了。
不过陆云舒也不在乎那点东西,离店时就没主动提起这件事,等她们一行人走远了,洪福客栈里才响起一声?怒吼。
“谁你们干叫这种事的?!”红衣女子叉腰,指着矮胖小厮破口大?骂,而她手里正拿着矮胖小厮偷出来的?玉簪。
矮胖小厮明显惧怕她,瑟缩了下,“寨主,这……小的?不就是想给咱们寨里捞点值钱东西嘛。”
“还敢狡辩?”红衣女子抽出鞭子,往他脚边狠狠一甩,吓得矮胖小厮当即跳了起来。
旁边的?高瘦小厮拦住了她,“寨主,胖子也是好?心?,您就不要打他了。”
“滚。”红衣女子低斥一声?,甩开了高瘦小厮的?手,“我警告你们,我们洪福寨是山匪不错,但?我们是有格局的?山匪!那一帮不是女人就是小孩,还被人打劫了家当,就剩这么一根玉簪子都被你小子偷了,将来她们可怎么办?”
矮胖小厮挠挠头,“以前寨主你不也……”
红衣女子瞪了他一眼,“闭嘴,这是最?后一次,再有第二回,看本寨主不剁了你的?手。”
她们是前不久才在此拦路打劫的?,原因无他,此地是流放罪犯途经?之地,方圆百里荒芜人烟,她们在此设黑店,必能?吸引他们在此歇脚,只要确定了身份,她们就会动手。
“若是从京城流放下来的?犯人,劫了算替天行道,更何况是带了财物的?犯人,那铁定是背靠大?族的?坏胚,你们要劫要杀本寨主没有异议,唯独女人孩子老人,你们一个都不能?动,听到了没有?”
红衣女子再三强调,便把玩着玉簪走远了,方才噤若寒蝉的?两人目送她离去后,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矮胖小厮看着红衣女子走远的?背影,笑了声?,“寨主明明就很喜欢这玩意儿,还要把我们骂一顿。”
“谁让你偷了人姑娘家的?东西,寨主当然有意见了。”对于红衣女子言行不一的?举动,高瘦小厮也很无奈,“下回你还是注意点,甭管人姑娘带了多大?的?包袱,只要不是从京城流放的?罪犯,你就别对人家下手了,省的?又惹寨主生气。”
矮胖小厮不耐烦地连声?应是,“行行行,下回不干了行了吧,咱们洪福寨一帮人饿死就行。”走时朝地面啐了一口,骂骂咧咧,“……我他娘这还不是为了咱们寨子,这都多少?个月没进账了,再不劫点,全寨的?人都得喝西北风去!”
高瘦小厮耳力不差,自然听了进去,叹了口气后便追了上去,搂着矮胖小厮的?肩,“好?了好?了,你也别同寨主计较,谁让如今的?岭南是那姓裴的?主事呢,要不是他,咱们能?干好?几票大?的?了……”
自打那姓裴的?在王府旧部前得了脸,迅速掌控了大?半个岭南,到处严打山匪不说,自家寨主为了讨好?人家,还把家底都供了出去,不然他们何苦沦落至此。
打劫打不得,还要去种地,种了地,收成还被寨主拿去献给姓裴的?,他们怎么咽得下这口气哟。
尤其是矮胖小厮,一想到姓裴的?勾引了自家寨主,气都捋不顺了,便同高瘦小厮勾肩搭背回到寨子吃酒,边吃边骂。
也就在吃酒吃到一半时,红衣女子从屋里走了出来,罕见地换了身裙子,梳了发?髻,乌压压的?发?髻上是个通体莹润的?玉簪。
寨里忙活的?几个人纷纷停下手中动作,呆呆望着她。
红衣女子提着裙裾转了一圈,“怎么样,好?看吗?”
“好?看好?看!”矮胖小厮感觉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越发?觉得这簪子是偷对了。
红衣女子白了他一眼,“我也真是糊涂,同你们一帮泥腿子说什么呢,好?不好?看,当然是要听裴哥哥怎么说了。”
红衣女子跑到寨门前,牵了匹快马便急匆匆往城里赶去,迫不及待想让裴哥哥看看自己穿女装梳发?髻的?模样了,殊不知这才是她幻想破灭的?开端。
入禹城时,她同陆云舒的?马车擦肩而过,一路直奔裴绍行所在的?官邸,不出所料,裴绍行正在书案前忙碌,并未注意到她的?到来。
阮生见状轻咳一声?,“公子,莫姑娘来了。”
裴绍行这才抬起头,只一眼便注意到莫无衣发?髻上的?玉簪,登时脸色一变,“你怎么会有这根簪子?”
抉择
第五十二?章
裴绍行几个健步便到了莫无衣跟前, 在?她错愕的眼神中拔下了玉簪,仔细看,上面确有他亲手刻下的两个小字。
莫无衣不识字, 只当那是花纹并未放在心上,“裴哥哥, 这玉簪不好?看吗?”
“这是哪里来的?”裴绍行没有心情回答她的问题, 拿着玉簪追问,“告诉我,这玉簪你究竟是?怎么得到的?”
莫无衣哪里见过他这幅样子,吓得一愣,讷讷道,“这、这就?是?我的簪子啊……”她不明白裴绍行在跟自己发什么脾气。
“我劝你最?好?说实话。”裴绍行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莫无衣兴冲冲的来,这会?儿是?一点欢喜之意都没了, “我说的就?是?实话,现在?这簪子现在?就?是?我的!”她劈手要?去抢,却因身量矮小根本够不着,土匪本性?顿时暴露无遗, “裴绍行,你把簪子还给我!”
“还给你?”裴绍行冷笑,“从前你们洪福寨胡闹便罢, 但你们千不该万不该,动我的人。”
洪福寨背后那点小动作他不是?不知道, 但看在?莫无衣心有善念,他并?未动洪福寨的人,但这一次, 莫无衣踩到他的底线了。
莫无衣一跺脚,扭过头去, “什么你的人,我听不懂。”
她却想起了昨晚出现在?客栈门口?的那一行人,其中为首的女子,生得年轻貌美,难道那个人是?……
不,她才不愿意承认,那女人除了生得貌美些,柔柔弱弱的,一阵风就?能吹跑,哪里比得上她。
莫无衣死不悔改,裴绍行便不打算从她嘴里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立即吩咐阮生,“你带一帮人去洪福寨,山里山外都搜寻一遍,务必找到夫人的下落。”
阮生同情地看了莫无衣一眼,抱拳应是?。
夫人?居然当真是?裴绍行的原配。
莫无衣心头一跳,惊慌失措地看向裴绍行,“你的妻不是?死了吗?怎么会?……”
“谁告诉你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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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绍行面色冷淡,“你最?好?祈祷她们母子安然无事,倘若出了意外,洪福寨,就?此消失吧。”
洪福寨原来是?做什么的,裴绍行比任何人都清楚,虽说老寨主故去后,洪福寨在?莫无衣的带领的下有向善的倾向,但他不敢赌。
他不敢想陆云舒要?是?落入洪福寨那帮山匪手里会?遭遇什么。
莫无衣双膝一软,险些站不住脚,她明知陆云舒是?安全的,除了胖子偷走了一根玉簪之外,陆云舒毫发?无伤,但面对?疾言厉色的裴绍行,她就?是?不愿说出来,“好?啊,你有本事,就?带兵剿匪啊。”
裴绍行怒瞪着她,“……果真在?你手里。”
莫无衣抬起下巴,没有反驳,她倒要?看看,他究竟有多在?乎那个女人。
就?在?下一刻,一只冰冷的大手忽然钳住了她纤细的脖颈,虎口?猛地收紧,莫无衣下意识地用手去掰,却不能撼动分毫,麦色小脸很快涨成了猪肝色。
在?岭南这几年,为了生存下来,他不得不剔了傲骨,伏低做小汲汲营营,好?不容易成了岭南实际掌控者,为从王府旧部手底下收拢民心,重振旗鼓,不管背地里他为夺权用了怎样的肮脏手段,人前他都保持着仅存不多的那一点慈悲宽厚。
但今日,因为陆云舒破了戒。
莫无衣喜欢的也正是?他的表现在?人前的温和,许多次她在?裴绍行面前撒娇无赖,对?方只是?笑笑随她去了,她便以?为自己于他而言是?特?别的,即便知道他娶过妻有过孩子,仍非他不嫁,甚至为了巩固他在?禹城的地位主动投靠。
可是?现在?呢,他说变脸就?变脸,居然对?自己动手。
莫无衣感到彻骨的寒冷,脚尖缓缓离开?地面,“裴绍行……你……”
她真想破口?大骂他是?个人面兽心的伪君子。
裴绍行仍旧面无表情,“她在?哪里?”
“死、死了。”莫无衣还在?嘴硬,脖颈处的力道越收越紧,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就?在?莫无衣快要?昏厥时,胖子连滚带爬地跌了进来,抓着裴绍行的脚哭求,“大人!大人您高抬贵手!寨主她什么都没做啊!”
紧接着,刚刚出府去的阮生也走了进来,脸上满是?喜色,“公子,找到……”瞥了眼屋里的闲杂人,阮生又把话咽了回去。
裴绍行这才松手,和丢抹布一样将莫无衣丢在?一边。
在?他手里捡回一条命,莫无衣赶紧缩在?角落里,又惊又惧地瞪着裴绍行,胖子又一次连滚带爬到她身边,扶起莫无衣,“寨主,您没事儿吧?都怪我,都怪我一时起了贪念……”
莫无衣丝毫没有提防,欢欢喜喜地地进城找裴绍行,胖子怎会?放心,便一路尾随到了这里。
阮生附耳同裴绍行低语几句,裴绍行脸上的阴沉稍有缓和,“把派出去的人叫回来,让他们盯着洪福寨,其他人,跟着我。”
直至消失,他都没有去看莫无衣,于他而言,莫无衣就?是?个性?情顽劣的少女,往日对?她还算和颜悦色,也仅仅是?为了稳住洪福寨莫再作乱,但涉及陆云舒,又另当别论了。
莫无衣暗暗攥紧了拳头,喘着大气,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胖子见状啪啪给了几个两耳光,“都怪我,要?不是?我……”
“和你没关系。”莫无衣抹去眼泪,“是?我识人不清,竟不知他是?个伪君子,亏我还以?为……还以?为……他等着,本寨主总有一天要?报仇!”
“报仇!我支持寨主!”胖子愤愤地替她打抱不平,也就?在?这时,他脑子一转想到了另一个人,“对?了,寨主,我们不如想个办法,将他赶出去?”
“这姓裴的也就?仗着岭南王府无人,王将军又年迈不理事,这才敢在?咱们的地盘多管闲事,我们不如想办法迎回世子大人,有世子大人回来主持大局,还怕赶不走那姓裴的吗?”
胖子早就?看裴绍行不顺眼了,思来想去,在?岭南能和裴绍行对?抗的只有王府世子了。
莫无衣的记忆很快穿越到了十数年前,岭南王还在?世的时候,她还是?莫家的千金小姐,与赵玄珩可谓青梅竹马,也就?在?裴绍行来了以?后,赵玄珩就?莫名其妙地淡出百姓视线了,连她自己都快忘了还有这么一个人。
“你是?说……把玄珩哥哥弄回来?”莫无衣想到赵玄珩,记忆还停留在?小时候,这些年家族变故,她沦为山匪,就?算赵玄珩回来了,也未必认得出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帮她报仇呢。
胖子眼珠滴溜溜转着,继续撺掇,“寨主,您就?不要?多虑了,迎回世子大人才是?正经的,凭你们的交情,还怕他不肯帮你吗?”
莫无衣到底年轻气盛,一拳砸在?掌心上,“好?,就?按你说的办,先?想办法联系上玄珩哥哥那边的人,咱们来个里应外合。”
裴绍行倒下了,她就?不信他不回来找她,莫无衣甚至开?始期待那一日的到来,没注意到胖子脸上浮现的一抹诡笑。
另一边,裴绍行还没把洪福寨放在?心上,阮生却有些担忧,“公子,这洪福寨虽说是?山匪不足为惧,但她们毕竟占了最?重要?的山头,把持着进入岭南的必经之地,咱们这一次会?不会?做得太过了,万一她们心生反意……”
“所以?我叫你派人盯紧洪福寨。”裴绍行脚下一步未停,“洪福寨接来下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报。”说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眼下再没什么比陆云舒更要?紧的事了。
一路被人惦记着,陆云舒连打了几个喷嚏,住惯了京城,很难适应岭南的瘴气与温差,这才在?山里头住了一晚就?病了。
司柳与阿福两人因为宿在?马车里,感染的瘴气比陆云舒严重,这会?儿都靠着车壁休息,一阵寒一阵热的,不得已之下她和裴应淮翻出了暗格里的两床被褥给她们披上,做完这些,陆云舒又打了个喷嚏。
裴应淮在?这里生活了几年,身体早就?适应了,看着一车病恹恹的三个人,主动将身上的被褥脱下来给陆云舒披上,“阿娘多穿一些,夜里冷。”
陆云舒打了个寒颤,“再忍忍,马上就?到客栈了。”阿福倒下了,只能换她来赶车,也顾不上这是?哪里,就?近寻了间客栈。
裴应淮夹在?陆云舒与司柳中间,一左一右搀着两个大人走到了柜台前,他没钱,但是?这张脸有钱,掌柜一看到他,恭恭敬敬地迎了上来,帮他扶住两人,“居然是?小公子啊,您怎么自个儿来住店了?裴大人呢?”
裴应淮与掌柜显然是?旧相识,向掌柜一一介绍,“我爹在?忙,这是?我阿娘,另外两个是?我阿娘的仆人,劳烦掌柜腾出三间房。”
掌柜一听居然是?裴大人的妻,脸上谄媚的笑意更浓,“原来是?裴大人的夫人,小的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快请。”
陆云舒难以?置信地看向裴应淮,好?小子,竟然将她们引到裴绍行的地盘上了,但此时她难受得提不起半点力气拒绝,只好?任由她们扶着自己去了客房。
裴应淮神情严肃地交代道,“我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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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生病了,我要?留下来照顾她,可以?再麻烦您跑一趟,把我爹爹找来吗?”
“不必麻烦了。”门外裴绍行快步而来,从小厮手里接过陆云舒的胳膊。
裴应淮大喜,“爹爹!”
自打进了岭南地界,他就?沿途做下标记,没想到爹爹来得如此及时。
此情此景,陆云舒还有什么看不懂的,万万想不到自己一片真心喂了狗,“裴应淮你……你个混蛋……”
她指着裴应淮的手都在?抖,裴应淮赶忙躲到自己爹爹身后,“阿娘,对?不起……”
裴绍行将陆云舒打横抱起,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银子我照付,店就?不住了。”
他住的地方就?在?官邸后一条街,当他抱着人回去时,又一次和莫无衣打了照面,只是?他没说话,仿佛没看到一样从她旁边走过。
莫无衣怔怔望着他的背影,隐约还能看到他怀中女子的面容,明艳娇丽,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绝色。
……
多日奔波令陆云舒心力交瘁,又中了瘴气,哪里还撑得住,不知不觉的就?昏睡在?裴绍行怀里。
裴应淮则迈着两条短腿跟在?后头,顺道找了大夫,裴绍行刚把人放下,大夫就?上前诊脉,所幸陆云舒的病情不算太严重,休养几日就?能痊愈。
倒是?司柳与小厮阿福严重些,还得扎针多观察几日,不过这些都不是?裴绍行在?乎的,他要?的陆云舒平安就?好?。
“你小子,这次做的不错。”裴绍行拉过裴应淮抱了一下,嘴上虽在?调侃,眼眶却红红的。
他早就?做好?与陆云舒不复相见的准备,能再次见到自己的妻儿,即便要?他立刻死去,也瞑目了。
裴应淮用袖子给他擦擦眼睛,“爹爹,阿娘很辛苦。”他爱爹爹,把阿娘骗过来,固然有他的私心,但他同样在?意阿娘的安危。
“阿娘在?京城不安全,总有人想伤害阿娘。”裴应淮童言无忌,将在?陆云舒身边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了裴绍行。
陆云舒入宫那次,他没能目睹全过程,但回来后陆云舒脖子上有一道明显的勒痕,他便心里有数了,加上醒来后陆云舒眼里的惶恐,他就?知道是?皇宫里的人欺负阿娘了。
听到有人想勒死陆云舒,裴绍行搁在?膝前的大手猛然攥紧,骨节因为用力,发?出咯吱咯吱的闷响。
赵慎可真是?个废物,在?皇宫里都护不住陆云舒。
裴应淮轻轻握住他的手,“爹爹,你会?保护阿娘吗?”
“会?的。”裴绍行拳头骤然一松,“这一次,爹爹不会?放手了。”
无论陆云舒想把他推多远,他都要?在?她身边。
陆云舒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浑浑噩噩,朦朦胧胧睁开?眼,入目就?是?陌生的床帐,以?及,一双温软干燥的大手。
轻轻转动下脖颈,她就?看到了趴在?床边熟睡的裴绍行。
裴绍行察觉到手心微颤,抬起了头,二?人距离极近,四目相对?,鼻尖对?着鼻尖,热烈的气息喷洒在?彼此脸上。
这是?四年来,他们相距最?近的一次。
裴绍行足足愣了好?半晌,才感觉有些莫名的口?干舌燥,陆云舒已是?弹坐起来,躲到了床帐最?里头。
“你醒了。”照顾了她两天两夜,裴绍行声音都有些嘶哑,“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陆云舒缓了过来,用锦被捂住胸口?,“裴应淮那混小子呢?”
裴绍行默了默,“我让他去读书了,这些日子寄住在?学?堂里,暂时不会?回来。”
陆云舒醒来后就?没给过他一个好?脸色,闻言更是?怒不可遏,“……你教的好?儿子,还给你了。”
人到岭南还被裴绍行发?现了,她就?没了带走裴应淮的理由,左右他爹这不缺他一口?饭吃,陆云舒觉得没必要?操心,飞快下床穿鞋。
换做以?前,裴绍行一定会?拦住她,但陆云舒的性?子,越是?压迫她越是?反抗,所以?这次他没有动,而是?出声道,“云舒,我们好?好?谈一次吧。”
陆云舒果真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已经和离了,还有什么可谈。”
裴绍行却能察觉到她这次的不同,薄唇不自觉翘起,“你现在?不讨厌我了。”是?肯定的语气。
“人的心就?只有这么点,无关紧要?的,自然没必要?装进去,徒增烦恼。”上一回裴绍行及时拿出和离书将她从牢里救出来,又给了她足够多的补偿,陆云舒便释怀了,再见裴绍行,也只把他当陌生人看。
裴绍行垂下眼睛,纤长的睫毛在?脸颊上投射出一片阴影,“不想装进心里也没关系,你这一次,是?打算在?岭南长住吗?若是?如此,我在?隔壁也有一处宅子……”
“不用了。”他们两清以?后,陆云舒不想再欠他人情,“我有钱,在?这儿也有产业,就?不劳烦裴大人了。”
有钱,是?她如今最?大的底气。
裴绍行又沉默了会?儿,才点点头,“好?,你看看你想买哪里的宅子,我可以?帮你……”
“真的不用。”陆云舒站了起来,向裴绍行福了福身,“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多谢裴大人好?意,身上这身衣服,晚些我洗干净了让人送回来还你。”
裴绍行还想说什么,陆云舒已经抱着自己的旧衣服走了,他颓然坐在?脚榻上,呆愣片刻,恍然听到远处响起卢氏的声音,吓得他立马站起来追了出去。
但裴绍行的动作已经晚了,卢氏正端着一盅鸡汤往主屋来,就?和陆云舒迎面撞上。
起初卢氏还不确定面前之人是?陆云舒,几番打量后,震惊地瞪大眼,“你……陆云舒?”
被叫住了,陆云舒停下步子,对?上卢氏的眼睛。
还在?汝宁侯府时,卢氏的面容保养极佳,年近四十的人,瞧着也像三十出头,但是?现在?的卢氏却比从前苍老许多,还不到五十岁,两鬓已生出几缕白发?,脸上也有了几道明显的褶皱,甚至是?那直挺挺的腰板,也多了些许佝偻。
卢氏看到她穿着裴绍行的中衣,手里还抱着自己的衣服,勃然大怒,“贱人!你怎么还敢来?”
她步履蹒跚地跑过去,抬手欲打,被陆云舒攥住了手腕,陆云舒笑了笑,“这么多年了,大夫人遇事还是?这么暴躁,半点长进也无。”手腕轻轻一推,就?将卢氏甩开?。
卢氏猝不及防被她甩开?,手里汤盅摔了出去,热腾腾参汤撒得到处都是?,卢氏在?短暂的怔愣后,崩溃大哭,“你个挨千刀的,这可是?参汤啊!我上好?的人参啊!”
她想去捡,又被热汤烫红了手,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怒瞪着陆云舒又扑了过去。
裴绍行从主屋里出来就?看到这一幕,没有多想,下意识挡在?陆云舒身前,“母亲,你冷静些。”
卢氏的巴掌一下又一下拍在?裴绍行胸膛上,眼泪顺着眼角哗啦啦地流淌,“你让开?,我要?打死这个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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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让开?!”
陆云舒后退两步,冷眼旁观,嘴角噙着戏谑的笑。
裴绍行本就?还有暗伤,被卢氏打了几下,伤口?隐隐作痛,忍不住呵道,“母亲!我和云舒已经和离了,你还有什么资格打她?”
在?侯府时,卢氏没少动用私刑处置陆云舒,只是?那些他没看到,如今和离了,卢氏仍不知好?歹要?动手,可想而知,私底下陆云舒曾受了多少伤害。
卢氏一怔,砸在?他身上的两只手软软垂下,就?在?裴绍行以?为她冷静了,卢氏又开?始新?一轮的撒泼,“你让开?,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陆云舒,你就?是?个害人精,你害得我们一家好?惨!你怎么还有脸出现!”回想起这些年的艰辛,会?想到她们和过街老鼠一样东躲西藏的日子,卢氏就?止不住的愤怒。
而裴绍行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更是?火上浇油,卢氏不由分说地也打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和离便和离,你怎么敢把所有挣钱的铺子都给她!你是?想看着你母亲活活饿死吗!”
所有挣钱的铺子都给她了,相当于现在?开?始卢氏就?是?一穷二?白的状态,难怪区区一盅参汤翻了,卢氏的情绪就?如此激动。
“母亲!”裴绍行掐住卢氏的肩头,目眦欲裂,“我不允许你再侮辱云舒,在?侯府的时候,我们已经亏欠她很多了。”
陆云舒递去一个挑衅的眼神,“就?算夫人再不满,也无法改变事实,进了我口?袋的东西,我是?一样都不会?吐出来的,因为,这是?你们欠我的。”
卢氏埋怨她,她还没恨他们汝宁侯府呢,要?不是?因为她们,她也不至于……想到自己辛辛苦苦打拼下来的事业,最?后都只能转出去,陆云舒就?觉心如刀绞。
和卢氏这种蛮横妇人,陆云舒无话可说,拍拍屁股施施然走了。
卢氏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上不去,只能拼命捶打着裴绍行,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下,卢氏哇的一下喷出一口?血来。
“母亲!”裴绍行大惊,手臂托着卢氏的身体,“母亲,你别吓我,你醒醒!”
卢氏躺在?他怀里,气喘如牛,“陆、陆云舒……贱人,贱人!”她死死抓着裴绍行的手,“铺子……铺子一个都不能给她!一个都不能给她!”
看着卢氏歇斯底里的模样,裴绍行的心也随之一点点沉了下去,“母亲,事到如今,你还是?喜欢把责任推卸到别人身上。”
“逆子,你个逆子!”一口?血吐出来后,卢氏的气息又回来的,恶狠狠威胁道,“要?是?陆云舒不死,我就?去死!”
裴绍行晃了晃身子,难以?置信,“……母亲?”
这一刻,他总算绝了劝说卢氏的心,想到父亲与祖母相继惨死,裴绍行闭上眼睛,下了决心,“来人,将老夫人带下去,暂且……关入偏院,不要?让她做傻事。”
卢氏的性?子他清楚,她还在?乎铺子,在?乎银钱,就?不会?轻易去死。
而她要?陆云舒死,绝无可能。
嫉妒
第五十三章
与?卢氏见了一面, 并未影响到陆云舒的心情,反倒莫名多了几分暗爽,唯一惋惜的, 或许就是故去的汝宁侯与老夫人?吧,虽说他?们也?曾利用过?自己, 但不可否认, 比起卢氏他们更值得敬佩。
至少他?们都是为了护住汝宁侯府几百号人而死。
想到如今裴绍行时刻处于危险之中,刚走到门口的陆云舒又绕了回?去,把还在睡梦中的裴应淮叫醒,拉着人?走出卧房,就听到了卢氏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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