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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颜王一眼,本来想把这人当团空气无视掉,视线刚挪开,又皱着眉转了回来:“地牢里又没下雪,你干什么心情不好?”
一旁的司冰河都愣了一下。
虽然他亲眼看到了颜王的神?情变化,知?道对方刚刚心情的确不好?,但这会儿让他再看颜王的神?色,除了促狭他也看不出什么别?的花儿来,景帝是怎么发现颜王心情不好?的?
颜王比他更愣——虽然这种表情在对方那张神?情平淡的脸上看不出来:“什么?”
“……”顾长雪不是很?想解释。
不是因为不耐烦,而是有点尴尬。
——如果换个不那么嘴硬的人来说,更准确的形容应该是面皮薄,不怎么好?意思。
之前方济之跟他聊过“颜王一看雪景就爱盯着你看”以?后,他难免受到影响,总会在看到雪景后,下意识地去注意颜王的神?色。
他发觉这人与其说是看到雪景后爱盯着他看,不如说是心情一不好?就下意识把眼神?扫向他。
活像多?看他几眼就能调节情绪似的。
刚刚颜王看过来的眼神?里,有一瞬就包含着那种其实不怎么高兴的情绪。
他见得多?了,又仔细观察过,对那种兴致不高、有些沉闷的眼神?格外熟悉,就算是隔着一层促狭的伪装,他都看得出来。
“……”顾长雪微微侧过脸,避开颜王的视线,语气不耐地催促,“没什么。爱说不说。你们审了这么久,审出什么东西了没?”
“没,这些人骨头倒是够硬。”司冰河抱着猫把牢门打开,方便玄银卫和九天转移人犯,“光听?他们骂人了,一句有用的人话都不肯说。”
他们查过这些人的案底,手上多?多?少少都沾着点儿人命。这种骨头最是难啃,哪能拷打几下就招供的?得花时间慢慢磨。
顾长雪皱着眉往旁边让,屏住呼吸以?免真被?熏出泪意:“那季君子呢?你们审了吗?”
“——谁?”最近的那团黑布猛地挣动了一下,声音粗哑的问,“审谁?”
司冰河转过头,看着语调发生变化的“黑布”挑眉:“季君子。怎么?”
他仗着有黑布遮挡,人犯看不见他的动作,用手指在猫背上写字:
【千面是他们的头目,估计最不好?审。顾颜把他关了个单间,还没告诉这些小喽啰已?经逮到了他们的老大呢。我们准备先弄这些小的,再干大的。】
他写的内容相当痞气,小灵猫比他更痞,倍觉刺挠地踹了他一脚。
“黑布”又蛄蛹了一下,语调虽然依旧强硬,但在场的几位人精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慌乱:“你——你们为什么要审郡守大人?”
司冰河眉梢微动,看了颜王一眼。
对方恰好?刚收回看着景帝的眼神?,并没有搭理他的目光。只盯着“黑布”看了几秒,抬手冲玄银卫打了个手势,示意玄乙把季君子也从单人牢房抓出来:“是郡守大人,还是千面大人?”
“千……”一直绷着牙关没软化过的大汉僵了片刻,骤然颓唐下来,“你们怎么知?道的?……算了。你们想问什么?我说。别?折腾千面大人,行吗?”
司冰河匪夷所思地扬高眉头。
谁能想到,景帝刚下地牢,随口一句问话就把人犯的嘴给撬开了。他们这些经验老道的人想得太?多?,反而是绕了远路。@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抬手没大没小地拍了一下顾长雪的肩:“陛下的运气倒是不错。这年头,运气这么好?的人不多?见了。”
“……”顾长雪无语地看了眼自己的肩膀,还没搭话,就见某人像是平复完了心情,又端回那副“我预备狗嘴吐不出象牙”的神?情踱了过来。
颜王在顾长雪身边站定,往顾长雪肩上一靠:“你看。”
他大半的重?量都压在顾长雪肩上,脸凑得很?近,用气音说话时,呼吸喷洒在耳背与连接的脖颈上,很?快就磨得那片皮肤泛起了红。
“看……什么。”顾长雪勉强把看后面原本跟的那个“屁”字压回去。
颜王用下巴点了下已?经开始积极押送人犯进新牢房的司冰河:“没大没小。你把他当儿子看,哪有儿子像刚刚那样?拍爹肩膀的?你看中的好?逆子。”
“……”顾长雪冷着脸想那我还看中你了呢,你有好?到哪儿去吗?
一个犯上作乱,一个没大没小,也好?意思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
司冰河哪知?道后面黏着的两人自顾自给他安了个生理上只比他大四?岁的爹,他站在新开的牢房外回过头,刚想招呼人进门,就看见颜王越凑越近,眼睁睁就跟景帝亲上了,偏偏景帝还没什么拒绝的意思,半晌后抬手按住颜王的后颈。
地牢内血腥刺鼻,顾长雪其实不是很?有兴致在这种场合接吻。但颜王的吻不带情思,温吞地贴着他的唇角,比起狎昵,更像是某种带着亲近的粘人。
——看来刚刚这人的心情是真的不怎么好?。顾长雪眼睫微动,搭在颜王后颈的指腹轻轻摩挲了几下,透着安抚的意味。
“……”司冰河石化在原地,须臾后回过神?,崩溃地抱着猫一脚踏进牢门,“招!谁先招!”
·
合审的效果拔群,季君子一和众人碰上面,双方的心理防线就开始全面崩溃,司冰河怀疑自己在地上丢把刀,这群人都会抢着先喇自己的脖子。
这种重?视他人更胜自己的行为说实话不是很?让司冰河高兴,等到将这群人恐吓够,又各自分?开再审时,他脸上不高兴的表情就更加浓厚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你们说季君子是个大善人?”司冰河的声音又冷又硬,砸在地上就像是能迸出冰渣子似的,“怎么,你们是不是照照镜子,也要夸镜里的人是个良民?”
“他跟我们不一样?!”之前那团“黑布”被?揭了盖头,露出一张留着疤的四?方脸,“我们手上有人命,我们认。他可没有。”
四?方脸梗着的脖子又垂下去:“我不知?道朝廷派人来剿灭琉璃教时,对琉璃教的了解有多?少。江湖都说琉璃教是西夷国来的邪.教徒,其实不是。”
“琉璃教其实是中原人建立的。”
“先帝时期,各地土匪流兵众多?。那时候有个将军叫廖子辰,打起仗来特?别?狠,各地作乱的土匪流兵都被?他打压得不成气候,后来就有人陆续发起结盟,干脆一起远迁到偏僻的西域扎根。”
“……”听?到四?方脸提到“廖子辰”这个名字时,颜王把玩顾长雪手指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微微偏过脸:“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点耳熟。”
“嘴熟吧,”顾长雪抽回骨节被?揉得发烫的手,“在山重?村救灾的时候,你给我念过他的折子。”
顾长雪说着,眼神?瞥向司冰河。
在剧本里,有一段司冰河上廖府寻亲的故事。司冰河顶着廖望君的身份回京,曾试图去找廖子辰这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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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却发现廖府人早死得干干净净。
重?生之后,司冰河记忆全失,现在想探究他前一世为何要借用廖望君的身份已?经无从考据,所以?他只是瞥了司冰河一眼,便收回眼神?。
四?方脸:“那时候魔教还不叫‘琉璃教’,最多?是个大匪帮。后来有人得到了武功秘籍,也有人有了自己的际遇,匪帮逐渐跟江湖搭上关系,不知?不觉间,就成了后来的琉璃教。”
司冰河在旁边听?得啧了一声。这世道,好?人倒霉,恶人却各碰际遇,过得风生水起。也不知?道老天爷有多?恨这世间。
“我们这群人,当初加入琉璃教没别?的想法,就是想混点儿银钱,有点儿地位。那时候不觉得良心值钱,也不觉得别?人的命能比自己快活重?要。后来也是各自遇到点事儿吧……”
魔教嘛,每天兴的风、作的恶,那可太?多?太?多?了。他们跟着四?处跑,总能碰到几桩踩着他们底线的。
也是他们好?得不够多?,坏又坏得不够彻底。随着年岁渐长,他们越发厌恶这种生活,更恶心自己过往所做的行径,便开始想要金盆洗手。
“金盆洗手哪有那么简单的?”四?方脸叹气,“如果不是朝堂那十来发红衣大炮,我们根本没法从琉璃教脱身。”
“琉璃宫被?夷为废墟后,我们就跑来找千面大人。从前在教里,他就挺特?立独行。从来不杀人,也从来不劫掠。偷东西也偷得是富商贵胄,图的就是一个乐趣。”
他们觉得跟着千面比跟其他人强多?了,便坦诚地把不打算继续行恶,只想安稳踏实讨生活的想法跟千面说了。
“刚巧大人正?领着一群流民想找地方安置,我们就帮着打下了一片绿洲,后来又留了一部?分?兄弟在那里帮忙镇守。现在屋里这十来个,是当时余下的人手。”
他们在千面身边跟随了一段时间,很?快发觉他们的存在完全是在给千面拖后腿。
一个人时,千面想怎么更换身份都很?容易,拖上这么一大帮子人,那可费劲儿多?了。
四?方脸挺羞愧地低下头:“我们就想与千面大人告别?,结果走了没几天吧,大人就追上来跟我们说,他找到了一伙匪帮。”
他说,那个大当家的人很?不错,从来不劫掠沙民,只搞黑吃黑。野心很?可以?,就是不太?能打,毕竟从前是个大夫……他们一听?就觉得自己有了用武之地,于是便加入了这伙匪帮。
“……”司冰河听?得无声阖动了会嘴唇,像是在骂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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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方脸以?为司冰河不信,连忙又道:“真的!就苏岩那只知?道舞枪杆的莽夫,每天连公务都不碰,没有千面大人,玉城能人人吃上饱饭?你们要是还不信,可以?派人去那片绿洲啊!千面大人救了很?多?流民的,每救一批都会送过去一批,每月还会定时送银票补给,那都是他自掏腰包!这都是能查到的啊!”
他越说越慌,因为司冰河的脸色难看到就连颜王看了都轻轻推了下顾长雪的手臂:“看你儿子。”
“滚。”顾长雪拍开颜王的手,刚想开口问。
司冰河喃喃出声:“如果不是季君子作乱……那就有点可怕了啊。”
他收回放空的眼神?,看向顾长雪:“有些消息,我自己记着,没在密室留证。”
“你们知?道我对死城很?重?视,匪帮里的兄弟只要告知?我哪里有死城,我就会立刻赶过去。”
“有一回,我去大漠西边的死城勘探。回营寨的路上,我不经意间回头,就看到我刚刚离开的方向冒起黑烟,等我再赶回去时,那座我才勘探过的死城已?经被?焚毁了。”
整个西域都知?道,大漠中流窜着魔教余孽。
他们会在劫掠后纵火毁城,令雪原上滚起浓浓黑烟。
“可那是一座死城啊?城墙都没剩几截,站在远处扫一眼就知?道那地儿没有半点儿油水,魔教干什么选这种地方劫掠?到处只有石像的荒城,有什么好?抢的?”
可如果不是魔教劫掠纵火,又是谁,为了什么,要纵火焚烧死城呢?
第七十二章
司冰河的话听着是疑问,落进顾长雪和颜王耳朵里?,其?实已经相当于答案。
唯有四方脸还在状况外,茫然地喂了一声:“什么魔教纵火?你们是?不?是?还不?相信我说的话?”
方济之进门就听到这句,蓦然间升起一股感同身受:“你们又盘算什么?呢?”
“没盘算,在说魔教纵火的疑点。”
司冰河对顾长雪和颜王这两个身份显赫的人没多少尊重,在方济之这种老人面前倒是?乖,一句一句将方才的对话复述了一遍:“其?实想想死城失火对谁最有好处,答案就显而易见了。”
“……”方济之木着脸看向他,“你说说你想的答案,我看看跟我想的一不?一样。”
他在想答案上不?怎么?灵光,套起话来倒是?颇有水平。
司冰河没想太多,主要也可能是?没觉得这答案难猜:“当然是?那些原本掌管死城的官员。”
自?己掌管的城池一夜之间人都死绝了,这可是?要掉脑袋的渎职大罪,奏报上去全家老小都讨不?了好。
但如果奏报的是?魔教纵火,那朝廷就不?会罚得那么?重了。
毕竟魔教余孽在西域这里?一直是?个老大难的问题,朝廷曾经拿红衣大炮打?过魔教,也试过斩草除根,最终还是?撤了军,很清楚魔教余孽有多难搞。那些官吏和守城的兵将都不?会武功,要求他们那短剑冷箭抵御魔教余孽确实不?可能。
对于这种情况,朝廷其?实不?会太过苛责,还会给西域调配红衣大炮,帮助镇压兴风作浪的魔教余孽。
“等会儿,”方济之怎么?琢磨怎么?觉得不?对,“可是?大漠里?有那么?多死城呢,所有的掌城官吏都拿‘魔教纵火’遮掩事?实,没一个有良心说真?话的?”
“有良心,也得有命说啊。”司冰河的手拂过腰间佩剑,内力灌注下带起的嗡鸣声像是?轻声叹息,“剩余那些不?希望真?相暴露的人,难道就会放任他上报朝廷吗?”
不?会的,他们只会拼了命地想方设法捂嘴。
灭口,就是?最干净利落的办法。
“我本以为,季君子是?那个将所有官吏联系来的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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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冰河的话尚未说完,守在大牢外的玄甲突然闯进牢房:“王爷!绿洲传来急报,说有魔教余孽袭击据点,纵火行凶,扬言要抓了人质,将千面从?牢里?换出?来。”
方济之条件反射地将眼神投向四方脸。
四方脸比谁都茫然:“怎么?可能!我们被抓的时候又没空给同伴传讯,哪有人会来救我们?”
这俩人还在慢半拍地思索人是?怎么?招来的,旁边那三个已经开始低声商议计划了:
“季君子身边得留一个人看着。免得绿洲那边的敌人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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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东击西,等我们全部?撤走,再来大牢劫囚。”颜王缜密地筹谋。
司冰河点点头:“你留。”
“……”颜王顿住,“为什么??”
“不?为什么?。”司冰河抱着剑睥睨,“你年纪大点,留守家里?不?好么??”
方济之进门后就熟练地把小灵猫薅走暖手了,他现在处于解封状态,憋了许久的锋芒总算能拿出?来肆意扎人。
“……”被扎的颜王神色淡淡地看了会司冰河,目光往顾长雪的方向扫了一眼。
不?用?开口,顾长雪都能猜得到颜王的意思:看你挑的好逆子。
顾长雪:“……”@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几?乎立刻头疼起来,简直能想象到一会儿自?己被夹在两人中间头大如斗的画面,当即开口:“谁都不?用?留。把季君子带着去绿洲。”
一路上有司冰河和颜王两人看守,他不?信有人能劫得了囚。
·
魔教余孽的袭击对绿洲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这伤害不?在人身上,而在那些难能可贵的植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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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长雪等人抵达绿洲时,几?乎所有玄银卫都挤在雪地里?,眼巴巴看着陷入火海的绿洲手足无措。
如果换个环境,他们还有可能救一救,但眼下他们身处大漠,哪里?有水源能让他们救火?
“雪啊,”被重三扛了一路的季君子蛄蛹了一下,努力昂起头,“雪不?能灭火么??”
褪去易容后,他的脸骤然小了一大圈,配上浓厚的黑眼圈,居然有点斯文瘦弱的意思,搞得重三本来想怼“你傻么?”的话半道又咽了回去,面无表情地用?脚铲起一大片雪,借着内劲踢进火场。
一大半的雪在砸进火场前就被高温蒸成雾汽了,剩下的更?是?屁用?没有。
“沙子可以——”顾长雪说到一半,又顿住。
火烧的太猛了,想凭借沙子阻隔氧气,得要把整片绿洲都覆上沙子才行。有这时间,火早烧完好几?轮了。
他们的声音惊动了围着火场的玄银卫,所有人几?乎同时回过头来来,又在看到拢着大氅缓步走来的颜王后噗通噗通跪了一地。
“行了,”顾长雪在这些玄银卫谢罪前开口,“有这时间下跪,不?如告诉朕火是?怎么?烧起来的,那些魔教余孽呢?”
要是?换做以前,没有玄银卫敢在这种情况下搭他的话,但今非昔比,他腰间挂着黑玉虎符呢。
跪在最前面的玄卯偷摸摸瞅了眼小皇帝的腰间,老实禀报:“那些魔教余孽扮作流民来乞水,我们想着据点里?又没什么?值钱的财物,就没怎么?防备。却没想到他们的水囊里?、背包里?带着的都是?油,趁我们不?注意突然四散开来,把油泼在各处,火一下就烧起来了。”
这肯定是?一次有预谋的袭击,所有流民几?乎同时泼油、点火,火光亮起来的瞬间,其?实他们就已经来不?及挽救了。
“我们本想抓住那些作祟的魔教余孽,但他们似乎在来之前就已服了药,诸位赶到前,他们已经气绝身亡了。”玄卯起身将方济之引到尸首的放置处,“一共三十四人,都在此处。”
还有文书,他们只抢救出?一部?分,剩余都被封在火海里?,只怕凶多吉少。
玄卯说这话时根本不?敢抬头。
虽说“能帮就帮”这话是?颜王亲口跟他们说的,但帮出?这么?惨烈的代价,责任明显在他们行事?不?够谨慎上,玄卯已经开始思考自?己的遗书该写些什么?了。
他想得很绝望,但实际上颜王的心思根本没放在玄银卫身上,只是?望着浓烟滚滚的火海皱眉:“为什么?要服毒?”
这些魔教余孽如果真?是?奔着救千面来的,怎么?也得活到把人救走那会儿吧?为什么?要提前服毒?
司冰河也在旁边沉默不?语。他想的是?:为什么?要纵火?
而且还是?特地背了油,进城什么?都不?干先点火。
“比起示威或者引起混乱,更?像是?打?从?一开始,他们就是?奔着纵火来的。”顾长雪的视线扫过两个皱眉不?语的人,帮方济之做颅内翻译,“可以了吗?方老?能松开朕的袖子了?”
方济之不?甘心地撒开手,活像在遗憾不?能从?在场的几?位人精身上挖几?颗心眼子装自?己身上:“那他们干嘛要烧这片绿洲?”
他试用?了一下自?己的大脑:“是?想毁掉据点里?的那些文书?”
“那就不?清楚了,也可能是?想留点什么?东西。”顾长雪看向举步走向火场的颜王,“——看来有人也这么?想。”
想明白这一点的其?实不?止颜王,司冰河也抬起了头。
只是?他扫了眼火场,不?是?很明白颜王直挺挺往里?走是?想干什么?:“喂!你做什么??真?气又不?能隔火!”
颜王像是?没听见他的喊声,走到火场的边缘才停下脚步。
他略微仰头看了眼卷得足有三人高的烈火,片刻后,带着薄茧的指腹压上剑鞘。
鞘中长剑发出?低低的嗡鸣。
颜王的手指在剑鞘的凸起上摩挲了三趟,像是?在忖度该如何拔剑,但事?实上当他将剑拔出?鞘时,动作却很慢,没有丝毫铮然出?鞘的响动。
就连四野的风雪声也止息了。
不?知是?谁张开的嘴在万籁俱寂中呼出?一口气,温热的呼吸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成一片白雾。
而与这片白雾一道蔓延开的,是?三百里?冰封。
从?颜王垂落的剑下,须臾间覆盖至绿洲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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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司冰河俄然间寒毛耸立,脸上露出?几?分称得上惊悚的神色。
火光如风中残烛,眨眼间被驱逐殆尽,唯有三尺霜雪占据了整片绿洲。
——这,特么?,是?,人?
司冰河咬紧了后槽牙,转动脖子时都感觉自?己的颈骨僵得咔咔作响。
他这都不?算失态,更?失态的是?从?没见过颜王拔剑的季君子,原本他都趁着混乱悄然解开绳索,溜着步准备逃走了,看到颜王这一剑后直接前脚一溜当场劈了个叉。
被人架着胳膊拖起来时,季君子还两眼发直:“这……是?人??”
他与各地都保持有来往,也曾听闻过颜王一剑劈穿山岩的事?迹。但这可不?是?剑气,这是?……这是?……他妈的,季君子软着腿找不?出?形容词了。
谁挥剑能劈出?满城霜封的??能劈粒雪花出?来都不?他妈的正常。
苏岩一天?到晚把他那些红衣大炮当大宝贝,这……这不?比红衣大炮厉害??
更?让季君子悲愤的是?,一旁的司冰河受完刺激,便?闷着脸低下了头,从?腰间抽出?他那柄细剑,盯视半晌,抬手冲着脚下一斩。
一条棱刺乍起的冰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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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般一路凝结而来,直直冲到季君子还没并拢的两脚之间。
最高的一根冰棱异军突起,离他某个重要部?位就差半拳距离。
司冰河还搁那儿不?甘心地小声嘀咕:“只能做到这样了吗……”
“……”季君子差点吓尿了,两腿一软任九天?把他拖死猪一样地拖走。
爱咋咋的吧,这还逃个屁啊!他默默流着眼泪想。
第七十三章
颜王这一剑劈得玄银卫都傻了眼?。九天能这么淡定地搭理季君子,完全是因为站在前面的顾长雪表现得十分镇定,连眼?皮子都没颤。
主心骨很?稳,他们自然也被?带得无比沉着,完全想不到顾长雪淡定着一张脸,满脑子飞着各种仙侠剧本。
他有点怀疑:这世?界真的只是由?《死城》一个剧本衍化而来的?没融合什么别?的仙侠剧本??
可如果真融合了,不论是民间还是朝堂,总该有点关于仙门的传闻吧?可如今江湖中最接近仙门?的传闻,恐怕就是“颜王一剑斩山石”了。
哦,不对。
过了今天,可能就得更换成“颜王一剑霜封整片绿洲”了。
顾长?雪微抽了下嘴角,冲着九天道?:“去据点里看看除了文书以外有没有别?的损失,或者,有没有多出什么东西。”
他并?没有马上跟进据点,而是站在原地?又?琢磨起另一件事。
自从推测出司冰河重?生了以来,他就把方?济之、颜王也归进了重?生的行列。
毕竟失忆并?不常见,他身边还一出现就是三个,说?是巧合鬼都不信。@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就能解释为何颜王身上没有蛊毒了——毕竟他是重?生而来的,指不定那蛊在这过程中被?挤出去或者销毁了,谁能说?得准“重?生”能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颜王的发病,或许也是重?生留下的后遗症。
那照这么推,颜王这超乎常人的武功,是否也是“重?生”带来的?
顾长?雪扫了眼?不远处司冰河“造”出来的冰脊,看向一旁臭着脸的方?济之:“方?老,你能不能做到这些?”
同样是重?生来的,方?济之会不会也有些特殊之处?
“你什么意思??”方?济之炸了,“我不能怎么了??”
“……”顾长?雪被?方?济之突如其?来的火气冲得微微后仰,他都不知道?方?济之为什么这么生气,“我只是说?,你可以试一试。不成功也无所谓——”
方?济之已经掉屁股走人了,一路愤愤跺着脚,踩得雪嘎吱嘎吱响。
顾长?雪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方?济之怒气冲天的背影,发觉自己有时候真理解不了这位老药师的脑回路。
就像之前去拍卖会那晚,方?济之明明可以待在马车里舒舒服服地?等他们出来,却非要脱了衣服跑下车吹风,他到现在还没闹明白为什么。
“怎么?”颜王不知何时走了回来,手里捉了把从玄银卫那儿薅来的红色油纸伞,松松地?提着,站在顾长?雪身边跟着往方?济之的方?向望,“方?老又?生气了?”
“他经常这么生气?”顾长?雪回想自己方?才的话,琢磨着到底是哪句踩了方?济之的猫尾巴。
“嗯,经常。”颜王说?,“在府里可能气性更大。”
他回答的语调很?平静,与平日里并?无不同。好像刚刚只是正常出去练了会剑,肩头落了雪便又?寻常地?收了剑回来。
他抬手撑开那把红色的伞,遮住自己与顾长?雪头上的一小片天空:“我没跟你提过?之前方?老在府里摔过一回跤,大概也就是六月的事。”
顾长?雪愣了一下:“没。但摔跤……朕记得你第一次请方?老来诊脉时提过,他在养腿。”
颜王微微颔首:“就是那回。他摔得挺重?,在床上躺了一段时间才能下地?。能走动之后就开始抓着玄银卫说?自己摔跤肯定是被?人害的,要玄银卫替他查。”
顾长?雪觉得有点离奇:“那结果呢?”
“没有人为的痕迹。”颜王说?,“确实是意外。但方?老好像并?不相信,后来又?缠着玄银卫替他查了好几回,才没再提。”
顾长?雪无语,又?觉得这事儿蹊跷:“方?老不像胡搅蛮缠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我也觉得,所以后来亲自查过一回。”颜王没拿着伞的手推了一下顾长?雪的肩,示意他进据点,“的确是意外。”
“……”颜王都这么说?,那多半不会有错了。
顾长?雪无言地?往里走:“这跟他总发脾气有什么关系?”
“如果你总觉得身边藏着一个人要杀你,你的心情会好吗?”颜王看了顾长?雪一眼?,又?补充,“会抱在一起躺床上亲吻的不能算。”
“……”司冰河靠近过来就听到这句,头发都快炸开了,“我……你们知不知道?礼义廉耻这四个字怎么写??”
知道?个屁,伞下的两个人哪个不是脸皮厚到蛊虫都凿不穿。
顾长?雪转过脸来神色如常地?问:“找到东西了?”
“……”司冰河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顾长?雪,活像在看一个被?美色迷了双眼?的昏君。
他不情不愿地?将某片焦黑的东西递过来:“我们在起火的地?方?找到了一封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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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封信掉落的位置很?取巧,恰好夹在某块岩石与绿洲唯一的一条浅河之间。信被?河水打湿过,又?被?火烧过,能保存下来简直是生命的奇迹。
“估计是那些扮作流民的魔教子弟假装打水时不小心掉的吧?”方?济之别?别?扭扭地?杵在旁边说?。
他已经从方?才的情绪中脱离出来,这会儿又?开始觉得不好意思,挨挨蹭蹭走回来后就往旁边一杵,梗着脖子,像只落枕的大白鹅。
顾长?雪无语地?看了眼?方?济之别?扭僵硬的姿势,想安抚吧又?怕激得脸皮薄的老药师再炸一次,只得专心说?正事:“哪有这么凑巧的事?”
“什么意思?”方?济之愣了一下,突然想起之前顾长?雪对他说?的话,“——你觉得这信是他们故意落下的?”
“多半是这样。”顾长?雪轻轻用指腹搓了下信封,焦了大半的封纸就化成灰渣飞扬进风雪中,“这么一来,纵火和?服毒也能解释清楚了。”
打从一开始,这拨人就是为了送这封信来的。
所以他们来之前就服了毒,因为送完信,他们的使命就已经完成了。
至于纵火,其?实是为了指路。
“指路??”方?济之无比费解。
“对啊,”司冰河抱着剑幽幽地?开口?,“等到火势熄灭,我们最先要查的是哪些地?方??”
存放着文书的阁楼,还有起火的火源地?。
“这信就是在起火的地?方?找到的。”司冰河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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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济之懵了一下,回过味来:“这么说?,好像是有点奇怪。这信就这么幸运,落在火源地?都没被?烧毁?”
与其?说?这信是被?“不小心掉在水边的”,还不如说?是被?“特地?放在水边的”。
他便凑到顾长?雪身边去:“那这信里写了什么?”
写的内容还蛮多的。话语弯弯绕绕,叫人很?难分辨得出执笔者的真实意图。
但落在几个人精眼?里,这封信想达到的目地?相当明显:
第一,误导人认为这封信就是千面亲自写的。
第二,假借千面之口?,亲自承认自己在官府里顶替了季君子。
第三,误导人认为这次纵火是千面一手策划的,为的就是调虎离山,好方?便教内兄弟去玉城劫囚。
季君子被?九天从远处押过来,看到这份名为“求救信”实为“认罪书”的信,差点跳起来:“这、我没有!我被?抓的时候还在睡觉呢!哪来的时间布置这些?!”
司冰河幽幽说?了句“但是这信的字迹跟你写的一模一样”。
季君子流出眼?泪:“终日打雁,终叫雁啄了眼?……这人仿了我的字迹,我……呜呜,这难道?就是我从前仿赝品偷真迹的报应么?”
他哭得有点丑,看起来不是很?聪明,在场的人精默默盯着他看了一会,流露出不同程度的嫌弃。
颜王内敛一点,只是错开眼?神,顾长?雪面无表情地?后退了一步。司冰河最暴躁,蹙着眉拿剑鞘扇了季君子的后背一鞭:“哭什么,偷东西很?光荣?也值得你嚎这么大声?能不能说?点有用的。”
季君子差点被?扇扑进雪里,无比委屈:“我这些年为玉城尽心竭力……”
司冰河的剑鞘微微扬起。
“……”季君子飞快转入正题:“我从来不跟人结仇,所以这应该不是仇人落井下石。硬要说?,我只想出一个问题。”
“这人既然能拿我的身份说?事儿,那是不是得早就清楚我是谁?可他一直引而不发,为什么?还有,他一直引而不发到现在,却在今天把我的皮揭了,为什么?”
是啊,为什么?方?济之无比自然地?把目光投向八百们,完全没打算自己思考。
“……”顾长?雪半是无语地?看回去,想了想拿手拍了下司冰河的肩,“你说?。”
司冰河警惕地?看向顾长?雪,总觉得景帝的“谦让”里好像藏了点算计的意思:“为什么?”
他这句硬邦邦地?怼出来就后悔了,但是让他道?歉吧,又?好像还没到那个值得上纲上线的程度,于是他只好换了个表达歉意的方?式:“寄信的人要满足两个条件。”
他扭过头跟方?济之解释:“一是早就知道?季君子是千面顶替的,二是得知道?咱们在这片绿洲里建了据点。”
大漠茫茫,这片绿洲前不着路,后不着店,又?没人敲锣打鼓四处宣扬建据点的事儿,寄信的人怎么会知道?这片绿洲的存在?
“我记得,建据点这事儿只跟季大——只跟千面说?过,为了筹集建材才跟玉城官府的人通了气。所以,这寄信的人还是在玉城官府中。”
司冰河说?着说?着啧了下嘴。
都说?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粥,西域官府这情况哪里是一粒老鼠屎,根本是一锅老鼠屎里炖着几粒粥。
他想着想着就有点糟心,可回过头,就见顾长?雪正把玩着手上的信,一副悠闲的样子。
悠闲到让他有点怀疑:“你……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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