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世安愧疚的不得了,姝晚却说:“你做的没?错,相较于我而言,父母才应当是放在首位的,这是孝道。”
柳世安听着她这般说还有有些不舒服,他低估了两句:“若你想让我陪你,我定是会来的。”,可惜他晓得,姝晚是不会说的,她素来便不是那种主?动张嘴要东西的人,她总是很懂事,懂事到让人心疼,柳世安宁愿她不要那么懂事。
姝晚没?说话,柳世安瞧着她的侧颜,视线落在了红润的唇上?,饱满润泽,擦了些淡淡的口脂,柳世安喉头滚动了一番,呼吸蓦然急促起来。
他微微倾身,墨发从后背滑落到肩头,高大的身躯往姝晚那边靠去。
姝晚倏然感受到一股热气倾袭,抬眸便撞上?了柳世安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的视线罕见的有侵略性的落在了她的唇上?。
姝晚不知怎的,条件反射的后退了一步,把二?人的距离拉开了。
气氛霎时?变得僵硬,柳世安凝滞的呆在原地,他们二?人彼此确定了心意已然半年?多,二?人都不是主?动外放的性子,只是相敬如宾,分寸拿捏得当,没?有过?于亲密的举措,是以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的想吻姝晚。
在她推开自?己?的一瞬间,柳世安莫名想到曾经姝晚与那人是否也这样吻过?,而姝晚又可曾拒绝过?他。
他这么想的,也这么问出来了。
姝晚后退一步才觉着不大对劲,她……是不是不应该退,姝晚迟疑的想着。
当听到柳世安问她时?,她静静的瞧着他:“你还是在意这件事,对吗?”
语气淡然,没?有失落,没?有意外。
柳世安却有些受不了:“我不该介意吗?那个男人曾经那样对你,现在却依旧对你念念不忘,于寒哥儿而言,他是不可避让之人,所以他便有了光明正大接近你的理由,姝晚我们离开京城吧,还是回江南去,好吗?嗯?”
他语气急迫的说道,眼中尽是期冀。
“那你的父母呢?寒哥儿呢?”姝晚反问。
柳世安有些挫败:“你能不能先考虑考虑我们二?人,其他人,其他人永远在我们前面排着。”
姝晚却摇头:“对不起,我不能跟你走,这样太自?私了,我已然过?了非情爱不可的年?纪,于我而言,许多事就是比情爱重要的多,世安我希望你也成熟些,与其逃避,不如好好想想该如何解决当下。”
“所以你不想跟我成婚了吗?”柳世安问。
姝晚没?有任何犹豫的说:“顺其自?然。”
然后,柳世安离开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姝晚叹了一口气,她想自?己?对他是不是有些狠心了,可是一味的不顾及现实,只会逃避,她只觉得这样的婚事可怕。
翌日,姝晚瞧着又出现在清帛坊的闻时?砚,面色露出了罕见的冷漠,闻时?砚知晓她不想见自?己?,言简意赅:“今日来,是有正事,五日后是太后生辰,我想请你帮忙绣一副屏,一月够吗?”
听闻是正事,有生意不做白不做,姝晚面色好看了些,她想了想:“可以。”
“要什么样的?”她随口问。
闻时?砚却道:“你定便好。”
姝晚迟疑:“既是给?太后娘娘的,我这般随意,不大好吧。”
闻时?砚笑了:“你既是绣娘,由你定再合适不过?了。”
姝晚便放下心来,闻时?砚:“一月会不会有些赶?”
姝晚当他是生怕到那日会完不成,便安抚道:“无妨,我会集结清帛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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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绣娘一起完成,大人不必担心。”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担心你。”闻时?砚缓缓说。
“担心你太累了。”
姝晚一顿,疏离一笑:“做生意哪有不累的,大人不也是为?了公务日不休,夜不眠的。”
“这一月,我会时?时?来看看,你放心,不会打扰到你的。”闻时?砚凝视着她保证,姝晚被?他的视线瞧得不自?在,避开了他的视线,嗯了一声。
幸而他很快便离开了,姝晚松了口气,全身心投入到绣品中,既是给?太后过?寿,姝晚蓦然想起她方才忘了问些东西,犹豫一番,走了出去张望。
“在找我?”沉沉悦耳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夹杂着一丝笑意。
姝晚吓了一跳,回过?头去:“我…有些喜好忘了问大人。”
闻时?砚不在意她的语气,点头:“你问。”
“太后素日里喜欢什么,或者是对东西摆件儿喜好华丽还是朴素。”
闻时?砚想了想,依着他做伴读时?的回忆说:“太后信佛,不喜欢太过?奢靡,金啊银啊的不大喜欢,倒是喜欢玉,或是字画。”
姝晚心中有了计较,她点了点头:“我晓得了,大人慢走。”她屈了屈膝便回了店中。
闻时?砚失笑。
国公府,徐氏从紫鸣苑出来后便往国公府的库房而去,她寻思着想瞧瞧有什么珍奇物件儿,不巧,昭阳郡主?也在此处,且二?人的嫁妆都放在了这库房,只是不归纳在一处,如今库房又多了些,柔嘉的嫁妆也放了进?来了。
郡主?身旁跟着柔嘉公主?,依旧是那副内敛的模样,瞧见了徐氏,淡淡颔首。
郡主?拨弄着手上?的翡翠珠串,和玛瑙镯子,阴阳怪气:“你这是打算准备什么贺礼,届时?可莫要丢了国公府的脸面。”
徐氏懒得理她,随口敷衍:“你也是。”
郡主?嗤笑:“得了,就你那些嫁妆,能买得起什么稀罕物件。”
徐氏淡淡道:“礼物贵在心意,有的人只知金银珠宝,却不知何为?溪山行旅图。”
郡主?气的扬声大骂:“徐沁春,莫要以为?一副破画便自?觉比我高雅,我看你是眼睛长在脑袋上?了。”
徐氏嫌弃瞧了她一眼,施施然离开了,没?有国公爷在的场景,她倒是能打擂打个旗鼓相当。
郡主?瞧着她的背影,气的推翻了旁边的珠宝箱子,散落一地的首饰发出玲琅相击的声音,蓦地她眸中迸发出光忙,暗暗吩咐一旁的崔妈妈:“去瞧瞧,打听清楚,徐沁春和那小混账送什么贺礼。”
柔嘉在一旁听着心惊胆战,暗道不好。
第44章
姝晚把铺子里?的绣娘集结在了一起, 她打算绣一副群仙贺寿的图,上?了年纪的人总归喜欢喜庆些的东西?。
“姑娘们,时间很紧, 大家尽力而为。”姝晚只说了这句话。
清帛坊内很长一段时候都无人说话, 往日的说笑暂时收敛,姝晚打头?,绣娘跟随,配合无间。
闻时砚站在门口瞧着姝晚的模样, 他身着白色衣袍,光华内敛,浑然天成的气势引得绣娘频频往这边看来。
“唉,你瞧,那是哪个贵人,长的这般好看。”一绣娘忍不住问旁边的绣娘。
“应当是这绣屏的雇主罢。”另一位绣娘随口道?。
“雇主怎的时时有闲情来这里?。”问话的绣娘品出了里?面的不一般。
“嘶,哎哟。”问话绣娘痛呼了一声, 她指尖赫然冒出了一个血泡, 旁边的绣娘呵道?:“退的远些, 别?把血滴到绣品上?。”原本就是贺寿的东西?,自然是碰不得血的。
“长点儿心, 你的脑袋想不想要了。”那绣娘叹了一口气?,被?针扎了的绣娘叫玉娘, 是个心大的, 性子太跳脱了,小环原先是对她有些迟疑的, 方?才果然, 险些坏了事儿,当着雇主的面儿都能犯这种错儿, 轻则被?赶出去?,重则丢了这单生意。
姝晚给她包扎了一下,玉娘委屈道?:“娘子,我不是故意的。”
姝晚安抚:“下次注意些。”
姝晚虽然也是有些担心,但并没有苛责她,在座各位都是有些经验的绣娘,若是过于苛责,恐生事端。
她注意到了一直在阴影中站着的闻时砚,踌躇地走?过去?:“大人,那绣娘不是故意的,您莫要为难她。”姝晚忐忑不安,他晓得闻时砚对事情是很苛刻的。
闻时砚淡淡道?:“无妨,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姝晚松了口气?,“多谢大人。”
二人近些日子好似回到了姝晚刚回京城的那段日子,疏离至极,好似谁也不认识谁,姝晚觉着现在的状态便很好,二人合该如此。
闻时砚提醒了她一下:“近些日子要防着有心之人蓄意接近,寿宴来临,多双眼睛等着,互相看着出丑,你自己小心些。”他这般说着,语气?又柔和下来,仿佛这几日的疏离都是压抑下来的感?情。
姝晚无法回应,只是点点头?。
不过多时,闻时砚便离开了,姝晚有些心不在焉,穿线时时穿不进去?,不知为何,心中总有些空落落的。
清帛坊一阵忙碌,一妇人探了探身往里?,随后抚了抚发髻摇着身子进了屋:“掌柜的,掌柜的何在。”声音尖锐高昂,还在店内踱步,眼神飘散,似是在寻着什么。
姝晚撩开帘子从隔间走?了出来,帘子掀起,隐隐约约露出里?面绣娘们的身影,那妇人眼尖的撇见了,想往里?瞧。
姝晚不动声色的遮挡严实,“您有何贵干?”
妇人咳了咳:“我想订个绣屏,给家中老太太祝寿。”
姝晚温和问:“何时要?”
妇人想了想:“大约下旬吧。”
姝晚闻言拒绝道?:“这不大成,娘子,手头?上?海有一单活儿,您得往后排,不若您去?瞧瞧别?家?”
妇人闻言不满了:“嘿,你这小娘子,怎么这般不识好歹,你可?知我是何人,就敢不做我的生意,我给你加钱,你说吧要多少?,先做我的。”
姝晚安抚她:“这并非是银子的问题,先来后到罢了,真的不成。”
妇人啪的一下拍了桌子一声,腕上?的镯子磕在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一百两订金,做好后再加五百两。”这实在是一笔巨大的银子,但姝晚毫不动心,何况眼前的妇人实在不大对劲。
“真的不成。”姝晚柔柔坚持。
“什么东西?也值得你这般不给我面子。”妇人气?势迫人,叉着腰指着说:“我今日倒要瞧瞧,到底是什么破东西?。”说完就要绕开姝晚进去?,姝晚眼神一凌,当即拦在她身前:“娘子不可?,这是别?的客人的东西?,按理,您不能瞧。”
那妇人形似泼辣:“你个小蹄子敢拦我,又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老娘偏要看。”说着肥硕的身躯往前一迈伸手推了姝晚一把,姝晚毫无抵抗力,一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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察被?推的直接摔在地上?,手腕扭了一下,痛意叫她没反应过来。
那妇人瞧着姝晚摔在地上?,直接便要进入隔间,刚伸出手要撩帘子,便闻门口传来一声爆呵:“你在做什么?”
低沉浑厚的声音,含着明显的怒气?,妇人手一颤,视线瞧了过去?,门口站着一道?高大的身影,极为有压迫感?,玄色衣袍叫姝晚恍惚的好像瞧到了三年前的人。
闻时砚快步走?来,衣袍翩跹,一双稳健的大掌拖着姝晚的胳膊把她稳稳地扶起来
“我……我没做什么,你是何人?”妇人有些心虚。
闻时砚却?没理她,低声询问姝晚:“没事吧?”
姝晚摇了摇头?,右手手腕往后一躲,本来是想掩饰,却?被?闻时砚敏感?的注意到了,他皱起眉头?一把拉出她的手腕,力气?略微重了些,姝晚嘶的一声,无法挣扎。
闻时砚虽不言语,姝晚却?能感?觉得到他心情极度的不悦,旁边的妇人撑起胸脯:“我可?没做什么,是……是她自己受的伤,谁叫她挡我的路。”
姝晚冷静:“分明是你抢闯隔间,我现在怀疑你居心叵测,若你不服,我们去?有司衙门走?一遭如何?”
妇人并未害怕,反倒被?激起了火爆的性子,嗓子愈发尖利:“嘿,你这小娼妇,”我还怕你不成…”,许是妇人说话实在难听?,闻时砚胳膊一闪,广袖中划出一柄匕首,霎时脱鞘而出,锋利的匕刃横在妇人的脖颈处。
妇人登时腿一软,倚在了墙上?,声音哆哆嗦嗦:“你……你要做什么,你敢杀我,光天华日,还有没有王法了。”
闻时砚气?势骇人,眸色暗如浓墨,但面庞却?是冷淡至极,气?定?神闲:“你再敢多说一句,我便割了你的舌头?,回去?告诉你主子,还想保住自己,最好不要兴风作浪。”
姝晚捂着手腕怔怔的瞧着他,妇人彻底被?吓呆了,直至闻时砚收回匕首还在打哆嗦。
她想撑着身子赶紧离开,却?被?闻时砚拦住,她胆怯的望着他以为他后悔了,又想割自己舌头?,熟料闻时砚干脆利索的拽着她的手腕,一用力,清帛坊响起了杀猪般的嚎叫。
“给你的教训,记住什么人该碰什么人不该碰。”闻时砚居高临下的瞧着妇人,眼神犹似瞧死人般令人胆寒,玄色衣袍并未助长他的气?势,反倒是压了下来,叫人觉着没那么气?势外?放。
隔间内传来窃窃私语之音,遮挡的帘子似有若无的想掀开,姝晚定?了定?神冲里?面喊:“无事,你们继续干活儿。”
闻时砚松开了她的手,自觉的保持了距离,这却?叫姝晚心绪更为复杂。
“药在何处?”他转过身问。
姝晚:“这里?没有,在府上?有,没什么事,只是扭了一下罢了,不会耽误绣绣屏。”她干巴巴的说。
闻时砚无奈:“我不是那意思,若是不及时涂药,小心落下毛病,去?府上?拿药。”他虽是吩咐的口吻,却?甚是温和,还带了一丝哄诱。
姝晚垂头?:“其实刚才大人不必那样,您身居高位,若是被?有心人拿了把柄,万一有御史台的弹劾您可?如何是好。”
闻时砚很干脆的说:“我为你出气?,是我的事,你不必有负担。”
姝晚别?扭的不行,他现在变成这样她还是有些不习惯,但闻时砚做的每一件事都叫她一点点犹豫不定?,姝晚真的很怕她哪日便撑不住了,她正出身想着眉目间俱是担忧。
突然一道?温热的触觉落在了她眉间,修长如玉的手指抚平了她的紧皱的眉心,喃喃道?:“究竟有什么事情叫你总是这般不开心。”
姝晚垂下了眉眼,鸦睫轻颤,唇角也略微往下撇,肤色呈淡淡的绯色,晕染到了眼尾,她伸手拦开了闻时砚的手掌,淡淡说:“无事,我去?拿药油。”
闻时砚没有跟着她一起去?,姝晚回到房内平静的找着药油,药油不知放在了哪里?,她寻了许久,终于在药匣内寻到了,姝晚拿开了瓶塞,淡淡的、有些刺鼻的药味顺着鼻端飘散在周围。
姝晚忽得落了泪,泪珠坠在鸦睫上?将落未落,颤颤巍巍的,滴到了药油里?,她把药油拿的远了些,任由泪水汹涌的泪意澎湃。
过了许久,她擦了擦脸颊,去?院中洗了把脸,又拿冷帕子敷了一会儿手腕,最后拿药油揉了揉,冷静下来后她试着动了动手腕,有些微微肿胀,心下叹气?,不知绣屏还能不能继续了。
时间已然过了半月,绣屏也完成了一大半,姝晚不想在紧要关头?退出,少?一个人便多几日时间。
坐了一会儿她便起身回铺子,不论如何,她都得完成这次绣品。
姝晚刚刚打开大门,便见闻时砚等在旁边,听?到了响动他微微侧头?过来瞧,视线落在了她的手腕上?,语气?不大好:“受了伤便好好休息,绣品可?以叫其他人代劳。”
姝晚摇摇头?:“不成,快到寿宴了,我不能拖后腿。”
原以为闻时砚会阻拦一番或是噎死人般说几句,谁料他只是静静地看了她一眼:“好。”
言简意赅的一个字,姝晚讶然异常,闻时砚默了默,补充说:“你想做的,我都支持你。”
简简单单一句话,叫姝晚喉头?哽塞,心神沉闷,呼之不出的郁气?窝在心间,一紧一紧的。
这人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变成这般样子,赶也赶不走?,好似就是赖定?了她,可?是她有什么好的呢?还是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姝晚犹自怀疑。
寒哥儿回来时瞧见了姝晚的手,大惊小怪:“阿姐,我去?找大夫。”
姝晚:“回来,别?没什么大事,我且问你,你可?需要准备寿诞贺礼?”
尹书寒笑了:“自然是要的,但不宜冒头?,随大流罢,别?人送什么我送什么,像阿姐的群仙贺寿那是不大适合。”
姝晚:“那我便不操心了。”
尹书寒摆摆手。
国公府
灯火昏暗,前段日子的锦绣红绸已然撤了去?,只留了两盏红灯笼,序哥儿自成婚后便去?了旁边的院子,偌大的暮影居只余郡主一人,沉闷的紧。
“什么,那混账竟这般说话。”暮影居内传出愤恨的声音,郡主嚯然起身,涂着艳色寇丹的手指攥着紫檀桌边缘,那双凤眼俱是怒意。
她本就是容易炸的性子,闻时砚此番简直是算作挑衅,“这个不敬尊长的忤逆玩意儿。”
柔嘉公主在一旁犹豫的想劝阻,她这婆母实在不大地道?,分明是她不讲道?理抢闯,想知晓人家的贺礼,被?拒了却?反过来辱骂人家,跟骂街的泼妇有何区别?,但柔嘉只是这般想想,可?不敢表露一丝一毫。
她本就是个不受宠的公主,及笄后的唯一归宿便是和亲,若不是昭阳郡主瞧上?了她,她还得远赴塞外?和亲,一定?意义上?来说,柔嘉哪怕再不满,也不会去?忤逆她。
崔妈妈进言:“奴婢想,左右也是绣屏之类的,这种玩意儿一把火烧了了事,看他们还怎么办。”
昭阳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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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霎时醍醐灌醒,收敛了狰狞之色,施施然坐下:“就这么办,去?找个手脚利落干净的人去?,事情做的隐蔽些。”
崔妈妈称是。
第45章
姝晚的手在不歇着的情况下又绣了?两日, 果不其然,晨起时?,手腕肿了?起来, 疼得有些难受, 尹书寒给她热敷着一边劝:“歇歇吧,哪怕歇一日,若是?为了?这次的?绣屏落下了?病根儿?,可?就得不偿失了?。”
姝晚最终还是缓了一日, 这东西还是?急不得,有其余绣娘们顶着,还是?落不下多少?。
说来,柳世安已经有大半个月没过来了,姝晚忙起来便未曾发现,还是?芸姐儿?提了?一嘴才发觉,她?犹豫着, 左右今日歇着也无事, 便想着去书院寻他。
书院位置有些偏僻, 多是?平民百姓们的孩子在里面读书,她?站在书院外张望着, 一身藕荷色衣裙格外瞩目,许多学子驻足瞧这格外好看的姑娘。
也有的?大胆的?学子直接上去:“姑娘可?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
姝晚有些不好意思:“你可?识得柳世安柳先?生?”
那学子点头:“自是?识得的?, 您要寻他, 不巧柳先?生这几日未来,听闻家中给他相看姑娘, 那日柳先?生的?母亲亲自来把他带回了?家中, 这事?我们许多人都晓得,许是?要成亲了?。”
姝晚呆呆的?站在原地, 刹那周遭失去了?声音,那学子见她?不说话,神情不大对劲,有些忐忑不安的?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
“姑娘?姑娘?”他迟疑的?唤了?几声。
姝晚回过神来笑了?笑:“无事?,多谢公子告知。”说完她?转身便离开?了?书院,回去的?路上心情也甚是?平静,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柳父柳母本就对她?不大满意,让她?在意的?是?柳世安竟也没有告诉她?。
若是?明明白白的?说,她?不会怎么?样的?,也不会死缠烂打,二人好聚好散,做甚要做这种两面三刀之事?,她?这辈子,最恨欺骗。
姝晚冷静异常,就连回了?府,尹书寒问起来她?也只是?淡淡的?扯了?个借口,她?想,还是?要等人来了?把话说清楚才好。
这般想着她?便又松下了?心来,歇了?一日拿着药油时?不时?的?揉,热敷,第二日便不敢停了?。
待柳世安来时?又过了?两日,人不似先?前意气风发,倒有些颓丧,脸色不大好,二人之间?的?矛盾似是?到了?京城便愈发的?多了?起来。
姝晚觉着他实在是?生在桃花源太久,久到宁愿被贬斥也不愿为官场改变自己,从而早就了?许多事?与姝晚各执一词。
“晚晚。”柳世安声音有些委屈,眼巴巴的?看着她?。
这次姝晚却没在心软,直白问:“你父母给你相看姑娘了??”
柳世安登时?僵在原地,“你…你是?如何知晓的?。”
姝晚瞧着他这神色便知八九不离十:“你许久不来,我便去了?书院寻你,结果有学子说你回家相看姑娘了?,亲眼瞧着你母亲把你带回家了?。”
柳世安慌乱解释:“我……我没有答应,是?他们逼我的?,姝晚你听我解释,我只是?怕告诉你,你乱想而已。”
姝晚淡淡道:“你明知我最恨欺骗,你当真是?为了?我着想?”
“我且问你,若是?你家中逼婚,你可?有资本和他们对抗?你可?愿为了?我得罪权贵?你可?愿……为了?我忤逆尊长?你可?有法子去善后?”姝晚好似一株坚强的?梅花,声音温婉,却极为有力量。
她?反问着,似是?对柳世安说,又似是?对自己说。
柳世安张了?张嘴,怔怔的?瞧着姝晚,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颓丧的?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等等我。”,刹那间?,风欲静止,姝晚瞳孔一缩,电光火石间?这句熟悉的?话叫她?的?神思回到了?从前。
同样的?话,同样的?情景,不一样的?人,姝晚悲哀的?想着,她?仿佛是?一个巫咒,永远逃不开?这般命运。
半响,她?决定赌一把,其实她?并未想怎么?样,她?只需要一个态度也好,起码能有支撑她?走下去的?理由,姝晚狠下心:“若你做不到这些,我们便算了?。”
她?声音颤颤,手掌蓦然攥紧。
柳世安瞪大了?眼睛,嚯然起身,姝晚屏住了?气息,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许久,柳世安缓缓道:“姝晚,你是?真的?狠心。”
姝晚松开?了?手掌,她?知道,自己又一次赌输了?。
心口的?郁气不上不下,她?强撑着笑意:“你走吧,以后别来了?。”
柳世安心口疼得慌:“你当真一点也不顾念旧情?”
姝晚却回过身来:“对我说,我愿意与你去江南,你可?还愿意走。”
柳世安却说不出话来,姝晚笑了?笑:“我们就此别过吧。”说完转身进?了?隔间?,拿起绣针继续绣,半响门外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姝晚到底还是?眼眶微微泛了?红,门外却再?次响起了?脚步声。
姝晚以为柳世安又回来了?,便道:“你怎么?又回来了?,还有什么?话没说完吗?”声音有些闷,带着丝不易察觉的?鼻音。
隔间?的?门陡然被推开?,闻时?砚的?身影立在门前,沉沉凝视着她?。
“你哭了??”他意味不明的?问。
姝晚落下眼皮:“没有。”
“你们退婚了?。”闻时?砚又笃定道。
姝晚依旧淡然:“与你无关。”
闻时?砚头一次露出了?浅淡的?笑意,周身气势陡然一变,沉郁之色消逝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春风般和煦的?气质。
那双眼睛,是?比春日还温和的?眸色,氤氲了?内敛的?笑意。
他负手站在门前,青袍加身,风华无两。
“手还疼吗?”叫姝晚意外的?是?闻时?砚并未多嘴问此事?,反而像是?漠不关心般,还有闲情关注她?的?手腕。
“不怎么?疼了?。”姝晚头也不抬,绣屏还剩些,只要再?也三四日,紧赶慢赶的?就能完成。
闻时?砚却突然在她?手腕上轻轻一捏,酸痛骤然传来,姝晚手一抖,针落在了?绣屏上。
“你做什么??”姝晚瞪起眼睛问。
“撒谎。”说完,他转身便出去了?,姝晚心下莫名其妙,又有些没来由的?心虚,没过一会儿?,闻时?砚手上似是?拿了?一个东西又进?来了?。
姝晚随意一瞥,好像是?一块热帕子,闻时?砚强硬的?拽过她?的?手腕给她?敷上去,温热的?暖意顺着静脉席卷了?全身,手腕的?疲乏瞬间?被缓解,姝晚没有挣扎。
皓腕搭在闻时?砚手上,静静的?感受着热意,随后闻时?砚又缓缓的?给她?揉捏着,大掌中柔软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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嫩的?皓腕,他隔着帕子触在她?皮肤上,热意也随着他的?掌心蔓延到了?身上。
越揉,闻时?砚越心猿意马,姝晚被揉的?昏昏欲睡,这几日她?总是?未睡好,睡得极晚,早上起的?极早,此时?此刻她?困乏之意上来了?,倚在旁边阖着眼打盹。
蓦地,手背传来一道湿润柔软的?触感,姝晚一惊,登时?睁开?了?眼睛,对上了?将将抬起头的?闻时?砚。
二人四目相对,姝晚一阵愤恨,气的?脸色绯红,当即便要抽出掌心,闻时?砚却紧紧攥着,眼神晦暗。
不论如何,眼前的?人终究是?退了?婚,他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靠近了?,闻时?砚闲闲的?握紧手不愿意松开?。
姝晚却挣扎着要离开?,他怕伤了?姝晚便松开?了?手,虽然未用力,但挣扎得有些用力,白嫩的?肤色到底泛上了?浅淡的?红意。
之后,姝晚便再?也不让碰了?,一句话也不说,面色冷的?跟冬天的?寒霜似的?,一瞧便是?不悦至极。
闻时?砚也识相的?很,乖乖站在一旁抱臂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她?。
后来葛忠进?来提醒了?他好几次吏部事?务繁忙才把人叫走,姝晚悬着的?心骤然放松下来,随后她?回过神儿?来,方才的?难受确实是?散了?大半。
姝晚把这个归结为自己对柳世安并没有太深的?感情,二人说是?适合更不为过,柳世安人很好,待她?好,姝晚是?真心想跟他过一辈子的?,但是?,再?好,二人的?家世不匹配,以后终归还是?要吃亏的?。
姝晚摇了?摇头,不想再?去想这些了?。
姝晚自认自己拿得起放的?下,柳世安却犹犹豫豫,他时?时?徘徊在姝晚门外,到这时?他觉着姝晚不过是?同他赌气,二人是?有感情的?,他不信姝晚这般狠心。
但他生怕见了?姝晚姝晚会赶他走,对他生气,是?以只敢暂时?在门外徘徊。
“你还来做什么??”柳世安身后响起了?低沉的?声音,他回身望去,闻时?砚眸色不虞地瞧着他,柳世安看见他便心烦气闷:“姝晚是?我的?未婚妻,我为何不能来。”
闻时?砚淡淡说:“听闻你家中已经给你相看了?姑娘,家世不错,既如此,你还来做什么??”
柳世安面色涨红:“我不会娶她?的?。”
“但你也不会忤逆你的?父母对吗,你只会拖,逃避,与你父母僵持不下,或者…莫不是?你有娶平妻的?想法?”缓慢的?声音揭穿了?柳世安的?防备。
他脸色骤然大变,怔怔的?瞧着他:“你……”
闻时?砚嫌恶的?瞧着他,眼神犹似看垃圾。
“你…你以后叫我放弃了?,姝晚便会重新接受你么?,你怕是?忘了?自己曾经那般对她?罢。”柳世安也揭开?了?他的?伤疤。
闻时?砚斜眼瞧他:“我从未否认过我曾经伤害过姝晚,但,我敢为他闯入御前,在天子面前退婚,我愿意为他挨板子,遭受流言蜚语,最重要的?是?,我有能力护得住她?,叫她?不再?遭受别人的?闲言碎语,叫她?不必仰看别人鼻息,而是?别人匍匐在她?脚下。”
闻时?砚的?声音掷地有声的?砸在柳世安心间?,是?了?,这个男人比他有权有势,天子近臣,国公府世子爷,他不必依靠自己的?家族也能为姝晚挣得一片天地。
对比起来,柳世安是?个懦夫,瞻前顾后的?懦夫。
他颓丧的?坐在台阶上,这一切都被藏在墙角的?寒哥儿?听了?个正着,他低头沉思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响柳世安踉跄起身,离开?了?此地。
闻时?砚瞧着他的?背影,正要去清帛坊,却闻背后声音响起:“冠冕堂皇。”
他眉目一挑,回头对上了?寒哥儿?淡然的?视线。
“你别以为说的?天花乱坠的?我阿姐就能原谅你。”寒哥儿?冷声道,按理说,他这般对比自己品级高?的?官员说话,算是?大不敬了?。
闻时?砚却没生气,或者说他并不在意,“我并不希望她?原谅我,做错了?就是?做错了?,再?如何也无法抹去,我只希望她?能向前看,看到我的?好,重新接纳我。”
尹书寒哼了?一声,态度罕见的?没以前那么?排斥了?。
绣屏已经快要绣好了?,姝晚正在收尾。
周遭的?绣娘们窃窃私语:“你瞧,真好看啊。”
“是?啊是?啊,这副绣屏定能在寿宴上大放异彩,我们清帛坊要名扬天下了?。”小环兴高?采烈道。
闻时?砚凑过去瞧,绣屏上十三位寿仙,或脚踏祥云,或手捧灵芝,或两两对弈,辅以青松翠柏,浮岚暖翠,青山远黛,近水含烟。
确实是?一副极为精美的?绣屏,闻时?砚侧过头去认真同姝晚说:“真的?很厉害。”
姝晚自觉总是?能从他的?眼神中瞧出他心中所想,正如现在,他的?眸色中俱是?欣赏与赞叹。
姝晚别过脸去,扬起下巴:“付钱吧。”
闻时?砚短促而低低的?笑了?声,笑意染上了?清朗的?眉眼,犹似绣屏中的?青山远黛,叫一旁的?平静的?姝晚看晃了?眼,姝晚从未见过他笑的?这般明朗,一时?怔在原地。
待其他绣娘瞧得呆在原地时?他已然收敛了?神色,昙花一现的?笑意叫姝晚心如擂鼓。
闻时?砚掏出了?两个钱袋,把余款给姝晚:“合作愉快,天下第一绣娘。”他罕见的?语带揶揄,姝晚闹了?个不好意思。
夜幕低垂,姝晚与寒哥儿?搬着绣屏回了?家,闻时?砚说要在这里先?放着,若是?带回国公府,太过惹人注目,恐生事?端,姝晚便把东西放在自己房中,亲自照看着。
只是?没想到,千防万防还是?出了?岔子。
深夜传来打更声,屋内传来清浅呼吸声,姝晚躺在被中,水纹纱帐垂在地上,遮掩住那道无所察觉的?人影。
夜风四起,吹着小火苗逐渐增长,摇曳的?艳色充斥在房子周围,入目已然是?一片猩红火海,浓烟冲天,很快便叫人警觉起来。
第46章
姝晚白?日累极了?, 夜晚便睡得格外沉,是以直至浓烟四起时才被熏醒,她睁眼时周身炙热不已, 浑身都是汗, 口鼻熏的话都说不出来,待她发觉不对劲时,门口已然烧成了一片火海。
她费力的磕着,慌忙想呼唤:“救命啊。”寒哥儿的院子在隔壁, 她大声的叫着:“寒哥儿,寒哥儿。”,幸而寒哥儿听到了?,他瞧见?隔壁浓烟滚滚,一片殷红时便暗道遭了?。
披着衣服赶来时,目呲欲裂,“阿姐。”
姝晚捂着口鼻道:“我出不去了?, 快去?叫人灭火。”
寒哥儿竭力保持冷静, 赶紧跑去?隔壁敲醒了?邻居, 叫对方去?唤军巡铺,而他回到院子里, 提着水去?灭火,幸而芸姐儿住在偏房, 偏房因离着主房过?近, 芸姐儿也被热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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