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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国外的青少年不比华国的青涩单纯, 过于开放的成长环境是一把双刃剑,很容易让未成年的心理出现偏差。
所以心理学家在国外的业务更多。
林北谦当年毕业就是出于这个考量,没有立即回国。
他本想毕业后借着高级私人诊所的跳板跳去M国, 却不想辞职前两周, 诊室来了个不速之客。
“林医生,您好。”
少年扎着一个小小的马尾, 头发是满头鲜艳的紫, 耳钉眉钉应有尽有,穿着也很炸裂, 猛地看上去,是大多数家长眼中的“问题少年”。
林北谦见过太多的问题少年,不觉奇怪。
更能吸引他注意的,反而是对方一口流利的中文。
他也用中文回敬:“混血华裔?”
“是同胞。”少年笑眯眯, 自来熟地坐在诊疗椅上,“林医生,我来给你送钱的。”
林北谦在抽屉里拿测试表的动作一顿,再抬头的时候,面上已经失去了和善近人的表情。
“我的诊所只接待有需要的病人, 如果你没事,还是回去上课吧。”
“林医生, 不要那么冷漠。”方逾拾好奇地把MECT用的仪器接在太阳穴上, “你现在不应该拿出调查表, 而是应该拿出身份证, 看看我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
林北谦没有被他这句话吓到。
知道对方认出自己的出身, 冷笑道:“我的兄弟姐妹太多了, 有钱人里占一半,你是那一支系?”
“林哥, 你嘴真毒。”方逾拾笑意不减,“我是哪一系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现在能给林哥钱,林哥要不要?”
林北谦用笔敲了敲笔筒。
“多少?”
方逾拾侧过身:“十万。”
林北谦:“不——”
方逾拾:“镑。”
林北谦:“不错。你想要什么?”
方逾拾要林北谦成为他在林家的人脉。
林北谦听后,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方逾拾不紧不慢道:“哥,先不要着急拒绝我,听我把话说完。”
“我需要人脉,你需要钱,我能帮你进到林家的中心位置,而你要做的,只是关键时候帮我一把。”
“林医生,你需要钱,需要很多很多钱,或许你之前的概念不大,但你看完这个清单,你觉得你手里那千百万,还能入得了眼吗?”
他把林北谦所有感兴趣的项目全部列出来,在后面逐一附上数字。
数额大得惊人,区区百万,还不够零头。
“我知道,知识不能用金钱衡量。但这个时代就是这样,没钱的科研,寸步难行,我尊重你们知识分子,所以希望林医生能抓住机会,我们合作共赢,不好吗?”
林北谦当年很难想象,这句话是从一个十七岁孩子的嘴里说出来的。
他心里始终不愿承认的野心被三两句话激发,很快开始隐隐作祟。
意料之中,他答应了方逾拾的合作。
但也不是全无要求。
方逾拾第二次进入诊所,面前摆了一叠问卷。
“……您不会真的把我当病人了吧?”
“做做看吧,总没有坏处,不是吗?”
林北谦小口小口喝着奶茶,温良地对他比出一个“请”的手势。
方逾拾一般挺好说话,见状也是叹了口气,认命抓起笔,一题题做下去。
他好几次都差点睡着,随心填完,才把卷子和笔一起交给林北谦:“考完了。”
林北谦认认真真扫下去,最后放下问卷,愉悦地得出一个结论。
“方逾拾,恭喜你,成为我今年的第七位病人。”
他的判断没有错。
方逾拾有轻微的躁郁症。
十七岁的方逾拾听完这句话,脸色比吃了一只苍蝇还难看:“林医生,你平时就这么硬拉客的?”
林北谦看了他一会儿,不仅没应答,还笑出了声:“啊,你知道自己的病啊。”
方逾拾:“……”
沃日,这家伙眼睛是x光吗?!
他要生气了!
林北谦摸摸下巴,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方逾拾,你的交易加个码吧。”
“你无条件配合我的诊疗,我无条件成为你的工具人。”
方逾拾当时听完,整个人往椅子上一躺,熟练的拿出几支镇定剂:“林医生,任割任剐。”
方逾拾是林北谦见过最有意思的病人。
发病的时间很短,短到一个月也未必能见一次,平时对自己的情绪把控简直到了一个恐怖的地步。
方逾拾知道怎么样能取悦自己,做什么才能让自己感到开心,也知道自己该通过什么方式宣泄情绪和精力,和正常人无二。
但他就是有病,不仅仅是躁郁症。
随着时间推移,林北谦还发现,方逾拾失眠,酗酒,神经敏感,心理洁癖。
他本人不仅不抗拒面对缺陷,甚至还比医生更清楚。
方逾拾笑道:“林医生,你知道我为什么出国吗?”
林北谦放下笔,平静地望着他:“因为你清楚,再不逃离那儿,你会疯。”
方逾拾不置可否:“那你觉得,我把刚上初中的妹妹放在国内不管,是对的吗?”
林北谦答道:“等你把自己收拾好,再谈乐善好施吧。”
他没说谈“责任”。
养妹妹,本来就不是他的义务。
那次之后,方逾拾终于开始真正配合林北谦的治疗。
方逾拾要从林北谦那儿得到一个尽量健康的人格,林北谦想在方逾拾身上研究透彻他这个人。
两人未必聊得来,但互相在对方身上有所图谋,就微妙地保持了平衡,一保持就保持好些年,谁也说不清是利益更多,还是友情更多。
林北谦不怎么在乎方逾拾的生理健康和私人生活,他只在意所有能让这人有意外情绪起伏的人和事。
梁寄沐是近些年,最大程度做到这点的人。
所以对于这个人大早上打来的骚扰电话,林北谦没有发起床气骂人。
“梁教授,我的职业准则是,不向任何人透露我病人的隐私。”他从床头柜摸出一支棒棒糖叼着醒困,“我只能告诉你,他确实短暂地当过我的病人,问题不算严重,比起那些需要电疗和人格重塑的重症患者,方逾拾的情况是最好的那种,不用太过担心。”
梁寄沐不太相信林北谦,但也不质疑这句话的真伪。
林北谦在这点上没必要撒谎。
他轻出一口气,躺在研究所宿舍楼的屋顶上,呼吸着清新的雨后空气,心里却并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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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好受多少。
梁寄沐听到自己嗓音微哑,好像声带□□枯的树枝划过。
“那他现在……”
“非常健康。”林北谦笑道,“请不要质疑我的专业能力。”
“抱歉。”梁寄沐手指发颤发麻,捏了捏鼻梁,“是我关心则乱了。”
“不碍事,很多家属都这样,我理解。”林北谦说,“不过,因为你是家属,所以我需要给您说一下。”
“方逾拾大问题没有,小问题倒是有点残留,您最好这些年没有过乱七八糟的人际关系,如果有,那就劝他来我这儿电几下吧。”
林北谦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梁总最好别太天真,都不付钱,还想听负责任的专业咨询?
他这是友情陪聊,可不是专业诊疗,凭着一张嘴乱胡诌,谁能治他的罪?
林北谦扯完犊子,被吵醒的阴霾一扫而空,心情非常好,盖上被子就进入了回笼觉时刻。
根据睡眠守恒定律,他多了个回笼觉,八千米外的某个人就注定会失去一次正常睡眠。
梁寄沐平时工作量太大,基本沾到枕头就闭眼,很少有失眠的时候。
今天这回真是破天荒的体验。
满脑子想得都是:电一下,电两下,电三下……
妈的。
林北谦口中电几下到底是几下?!
梁寄沐翻来覆去没有睡意,终于做了人生中第一个蠢事。
他打开百度,搜索病症。
【心理治疗中电疗是必须的吗?】
热评第一回答:
【是必须的。电休克是心理治疗中一种常见的手段……】
梁寄沐一阵头重脚轻,差点心跳停滞昏过去。
他本着脸,又给林北谦打了第二个电话。
国内的林北谦这次脾气忍不住了,阴着脸拿手机坐起身:“梁总要真担心,现在直接打给方逾拾是不是更方便?”
梁寄沐声音很轻:“这才几点?我吵着他睡觉了怎么办。”
林北谦:“?”
原来您老知道这个点打电话扰民啊。
梁寄沐只有在涉及方逾拾相关话题的时候,智商会掉线,此刻算好,恋爱状态还没上得太猛。
他开门见山道:“林医生当年见到我的时候,小拾还好吗?”
“那会儿啊……”林北谦又拆了根棒棒糖,“不是特别好吧。”
梁寄沐握着手机的关节霎时泛白。
薄唇张张合合,最终不甘地抿直,道:“我知道了,多谢。不打扰您休息了,我的助理已经往您工作室账号上了一笔咨询费,金额您会满意的。”
梁寄沐的分寸感一直都把握得很好。
即便明白对方知道的情况远不止于此,还是没有多问。
有些事情不适合从别人口中得知。
林北谦愣了一下。
这小两口怎么……某些方面行事作风如出一辙啊。
林北谦起床气被金钱的铜臭味抚平。
“等下。”他主动开口,“可以问梁教授一个问题吗?”
梁寄沐没吭声,也没挂电话。
林北谦问:“梁教授和方逾拾这场婚姻,到底是真的巧合,还是蓄谋已久?”
很隐晦的问题,可以有很多种理解。
或许林北谦只是单纯在问:是巧合联姻,还是为了利益设计联姻?
但双方都是聪明人。
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
梁寄沐声音出奇的镇定:“林医生对别的患者私人感情也那么关心吗?”
“心理医生总是要对患者各方面都了解些的。”林北谦说,“不过这次不是出于医生的关心,而是出于朋友的立场。梁教授,方逾拾不喜欢欺骗,如果你有什么瞒着他,最好尽快坦白从宽。”
梁寄沐没说好或不好。
他说:“谢谢。”
谢谢他的提醒。
更谢谢他对方逾拾的维护。
林北谦眉头拧得很紧。
反应过来后,梁寄沐已经挂断电话了。
梁寄沐彻底没了睡意,三两下从二楼房顶跳下,回宿舍收拾东西。
“哎?”自然卷拎着宵夜刚回来,路过他房间,好奇道,“不睡啊?这是要出去玩?”
“不是去玩。”梁寄沐声音低沉急促,“我太想他了。”
“谁?”自然卷一时没反应过来,跟了两步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拾?天啊,梁,大半夜赶回去,他一定会感动哭的!”
梁寄沐扯了扯嘴角。
不被吓一跳就算好了,还感动?
就算拥有了一个没解释的拥抱,就算拥有了被特殊无理取闹对待的任性,他还是感觉心里空空的。
方逾拾离他好远好远。
远到稍微不注意,风筝就会断开线绳,从指缝中溜走。
仗着身高腿长步子大,他没多久就跨到门口,伸手一推——
两条武装戒备的胳膊挡在他面前。
梁寄沐脸唰一下就黑了。
“这是在干什么?”他认出对方的国籍,用流利的德文道,“邀请我来参与交流研究的时候,好像没人告诉我,还需要进行保密实验和人身□□。”
“很抱歉,我们接到的通知是禁止任何研究人员离开实验所。”保安的胳膊纹丝不动,“梁教授,实验彻底完成之前,还请您配合,不要擅自离开宿舍区。”
梁寄沐转头,眸光泛着冷意,死死看着自然卷手里的宵夜袋子。
卷毛敏锐察觉,连忙解释道:“外送,我这是点的外送。”
“这不是什么机密项目,事先也没有签协议,我不接受封闭工作。”
梁寄沐肩颈肌肉紧绷,如果对方再拦,他绝对会动手。
安保人员是受雇佣的专业人士,察觉到他的意图,也正了正身形。
气氛一时间箭弩拔张起来。
“梁教授梁教授!”
项目主管远远走过来,看到这一幕差点吓疯,颠着小肚子变走为跑:“梁教授别生气,您听我们解释……”
梁寄沐本着脸听他一通啰嗦,礼貌打断道:“所以,就在一个小时前,这个项目因为你们国家组员的一次不守规矩和失误,连累我们所有人都要被迫关在这里?”
文化人说话就是有水平,几个加强语气词用的,让主管起了一身冷汗。
他跟姗姗来迟的几位领导对视片刻,纷纷讪笑道:“这么说……也没、没错。”
梁寄沐虽然只是个大学副教授,但他的专业水平在领域内拥有最高话语权,有足够的资格被端在首位尊重。
何况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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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渡盛的老板,穿上白大褂还能互相道一声同事;脱掉白大褂,就算皇亲国戚来了,也得礼貌称句“梁总”。
梁寄沐闭了闭眼,忍着发火的冲动。
组员的失误已经惊动了Y过上面领导人,这个实验室现在由上层盯着,虽然硬走不是走不掉,但人在国外,代表的不仅是个人形象,一个不小心就可能成为国际纠纷,根本没有办法说“不”。
手机的信号格已经成了“x”。
这些人动作挺快,收拾东西的功夫,屏蔽器都开好了。
主管一连再再而三地鞠躬道歉:“对不起,真的很抱歉教授,事后我们一定竭尽所能补偿各位。”
出现这种情况领导也不想,梁寄沐没有多为难,只是说:“我现在要给我爱人打个电话,这点要求不过分吧?”
“当然,当然。”主管说,“只不过我们需要在旁边听着,您不介意吧?”
梁寄沐摇摇头,接过他们特殊的通讯设备,流畅无碍地默打出熟记于心的那串数字。
道方逾拾有工作的时候都这个点起床。
响了几声,那边就接通了。
方逾拾今天飞海城,刚过完安检。
他其实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来电,发现是个陌生号码,犹豫几秒才接通。
梁寄沐挑眉:“你那边噪音很大,是在机场吗?”
对面这句话一出,他就认出了熟悉的声色。
“梁老师?是,我准备回海城了。”方逾拾稍感惊讶,反复看来电号码,“您手机坏了?”
“不是。这边工作临时出了点事,我们可能要有段时间不能联系。这会儿跟你打电话用的是公用手机,对话的内容有人监听,还有录音。”梁寄沐声音细听能听出一分疲惫,“要提前跟你道歉,之前说可以提前一天回去的话,要食言了。”
方逾拾换了只手拿手机,说不上来是庆幸还是可惜,干巴巴道:“没关系。反正那天也是婚礼排演,我们都知道流程,不排也没事。”
“你倒是心宽,一点不紧张。”梁寄沐不带笑意地开了句玩笑,“具体流程,你都看好了?”
“看好了。”方逾拾走到角落,趁着没登机,点了支烟,“梁老师,到时候婚礼内场的记者都是自己人,所以我们到时候换完戒指,不需要真的接吻,借位就好。”
“这点我了解过。”梁寄沐说,“我会配合你。”
得到一致观点,方逾拾嘴角却像被不知名的砝码压着,扬不上去:“除此之外,我还有件事想跟您说。”
“既然接吻能借位,其他的肢体接触,也一起借位了吧。”
这话一出,电话两边同时安静下来。
方逾拾的心跳声仿佛响在耳边。
他把手机拿远了些,生怕这些跳动会传给对面。
按照流程,他们会手牵手走过台阶和廊道,还会拥抱和揽腰之类的亲密动作。
如果这些全都避免和借位,实在很难操作。
很无理取闹的要求,梁寄沐果然没有立即应下,好半天才问:“原因?”
简单的两个字,听不出情绪。
方逾拾把手机重新贴近耳朵:“是我个人的问题。当然,如果您觉得不妥我完全理解,按照之前说好的来也可以。”
梁寄沐说:“小拾,我现在不关心这些,只想知道原因。”
方逾拾咬唇:“有些事情现在说太仓促,梁老师,等你回来,我们可以谈谈吗?”
梁寄沐问:“一定要等我回来吗?”
“嗯,一句两句说不清。”方逾拾垂下眸子,将一口烟完整过肺,刺激着大脑的神经,“本来想等你回来再开始这个话题的,但时间卡得巧,只能先这样。”
梁寄沐字音咬得颇重:“之前就已经想好了?”
方逾拾指关节条件反射缩起,抖得烟灰掉落在鞋尖上:“您生气了吗?”
“没有,抱歉,我语气重了。”
梁寄沐的失态仿佛只有一瞬,很快又恢复成之前那副语气。
方逾拾把手机拿得更近些,紧贴耳朵。
手机对面那人唤道:“方逾拾。”
这三个字从梁寄沐口中说出,擦着听觉神经,激得他头皮发麻。
方逾拾呼吸稍重:“怎么了?”
梁寄沐一改温和的态度,强硬地半命令道:“喊我名字。”
方逾拾下意识回应他:“梁老师?”
“名字。”
那人重申了一遍。
方逾拾哑了几秒,不确定道:“梁寄沐?”
梁寄沐似乎叹了口气:“再喊一声吧。”
方逾拾一身反骨,配合一两次已经是奇迹,这会儿逆反心理起来,不乐意了:“为什么?”
梁寄沐没有半秒停顿,直白道:“因为我有点想你。”
方逾拾瞬间哑火。
慌得手指直接掐灭烟头,用灼热的痛感阻碍思路,不去细想这句话的含义。
梁寄沐等了会儿没听到回应,无声自哂一下:“算了。你这几天自己多注意——”
“别想我了。”方逾拾忽然开口,烟呛得嗓子发干,心口堵得生疼。
十二月的太阳很晚才出来,京城雾重,总是让人察觉不到天亮时分。
今天第一班前往Y国的航班刚跑过滑轨,正缓缓升空,带着两边人的思念,开始铺洒一条八千公里的轨迹。
他透过落地窗上的霜,看着远处一抹模糊日光,轻声道:“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梁寄沐。”
第42章
“so, 你要跟梁寄沐坦白花天酒地的过去,争取从宽处理?”
江麓用一种完全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好友:“你有病吧?”
江麓猛喝一口啤酒:“你明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都坚持到现在了, 和盘托出万一他真接受不了要跟你离婚, 你家产怎么办?”
方逾拾躺在沙发里,眼下熬夜熬出来的乌青分外刺眼:“你真觉得, 梁寄沐会因为这种事离婚吗?”
“他比我们之前以为的要理智很多。结婚前肯定就想过这种可能了, 别说我喝酒抽烟蹦迪了,就算天天翘课当海王成绩吊尾车, 他也能面不改色,你信不信?”
“梁寄沐要的不是一个好爱人,和我一样,只是需要一个有身份的联姻对象, 能带来利益就好了。”
“你们现在可不一样了。”今天沉默到现在的宋井溪开口了,“你现在图的可不仅是钱哦。”
某人胆大包天,不仅想要钱,还贪图人。
方逾拾笑笑:“这不是就想想吗?没可能。”
“不一定。”宋井溪嗑着瓜子,“看你的描述, 我觉得梁总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意思嘛。”
“废话。”方逾拾眼里没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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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着你的喜好泥塑个人物, 你喜不喜欢?”
人或许会喜欢上和理想型不同的对象, 但对于和理想型一样的对象, 不可能完全不心动。
他阴差阳错踩中了对方喜欢的点, 基于合法伴侣这层关系, 梁寄沐对他有好感, 想试图跟他共同经营一段感情很正常。
江麓不解道:“那不挺好的?拿下就是喽,反正你也就三分钟热度, 过劲儿踹了就是。”
方逾拾把苹果砸他怀里:“太畜生了。”
他从来都是跟人说开后,两厢情愿才能继续。
故意玩人感情的缺德事他不干。
所以不管出于哪一层顾虑,跟梁寄沐说开都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对方会怎么看他……无所谓了,就算是彻底厌恶远离,也就那样吧。
反正不会离婚影响到利益,不是吗?
方逾拾这么想着,手不自知地从垂放姿态抬起,缓缓搭在心口。
他闭上眼,对给他捏腿的技师道:“麻烦再用点力,谢谢。”
宋井溪把他最近的状态看在眼里,和江麓交换了个眼神。
宋井溪比口型道:【梁总真是狐狸精啊。】
江麓说:【不如说小拾爷是纣王。】
梁总未必故意勾人,但小拾爷馋美色馋到神志不清是真。
宋井溪担忧道:【不会憋到再犯病吧?】
江麓拧起眉:【问问林北谦?】
宋井溪比出“OK”手势。
这种事儿还是交给专业的来比较好。
他们刚悄悄给林北谦发完消息,方逾拾便睁开眼:“到点了。”
江麓心虚,浮夸地反问:“什么点什么?”
方逾拾奇怪地看他一眼:“你瞒着我做什么坏事了?”
江麓瞪大双眼:“你怎么——”
“你怎么知道他刚刚说你坏话了?”宋井溪连忙打断,乐呵道,“拾总,揍他!”
方逾拾没多想,翻了个白眼,拎起衣服:“晚上公司部门开会,我该走了。你们吃好玩好,记我账上。”
成功人士的生活里,爱情都是辅助调味剂。
搞钱搞事业才是他妈的真道理!
枫御上个季度收益喜人,方逾拾做了不少贡献,今天这个会方廉也会参加,为的就是表彰他。
方逾拾原本心情还不错,推开会议室门看到那位不速之客的时候,笑容瞬间退散。
“袁……阿姨?”
“小拾来啦。”袁莉的头发不再散着,干练地盘起来,显得人精神气血十足,“快坐,我们等你好久了。”
方逾拾看着除了主位、座无虚席的办公室,漫不经心道:“我记得会议时间在六点,现在才五点四十,诸位平时要能有这次开会的一半积极,上个月迟到记录也不会把后勤电脑弄卡了。”
话里话外都是嘲讽和警示,会议桌周围脑袋低了一半。
人都是会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的,就算喜欢小拾总,员工也不会为了他得罪董事长夫人。
方逾拾也不是那种怨天尤人的废物,还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生气,简单刺两句权当提醒,直接在董事长左手旁的位置落座。
很多人鹌鹑当太久,就做不回凤凰了。
他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咦,大家都到那么早啊?”方廉一般会提前十分钟到会议室,这次看到满座的房间,差点以为走错了门。
袁莉捂唇笑道:“你们父子俩前后脚垫底呢。”
方逾拾哂道:“赶巧不赶早,要不说是一脉相承呢。”
方廉没看袁莉,笑呵呵拍着他背:“行了,开会。”
袁莉文件放在桌子上,“啪嗒”一声。
方逾拾冲她露出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笑死,跟他比茶?再练八百年吧。
方廉这次的会议没什么严重的事,每个季度例行的总结罢了。
唯二令人意外的两件事,大概就是方逾拾没能升职,还有袁莉进了总部秘书处。
按照他的身份,本来只当个项目经理就挺委屈了,放在别人家,稍微立点功,亲爹就会让他飞黄腾达。
这种情况……众人偷摸着互相通了个眼神,心里各有各的打算。
“好了,既然没什么事,就不再占用大家宝贵的时间了。”方廉敲敲桌子,“方逾拾,你留一下。”
方逾拾低低应声,全程表情没有波澜,旁人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会议室的门重新关上,方廉缓和了严肃的神情,亲手给他倒茶:“小拾,没给你奖励,不开心了吗?”
“没有。”方逾拾笑笑,“我才来半年,该锻炼的都没锻炼完,升职什么的不着急。而且您一定有您的考虑,我都理解。”
方廉欣慰道:“说得没错,我要直接给你个副总位置当,大家肯定要说闲话,等年后白湾的项目开始就好了。”
还真会顺坡下驴。
方逾拾自诩善解人意,自然要顺着他的话接下去,担忧道:“那袁阿姨空降秘书处,大家万一说她闲话怎么办?”
方廉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说两句能掉根毛?”
看他这个态度,方逾拾就懂了。
袁莉空降秘书处,方廉并不乐意。
其实这些年有过很多次这种情况,袁莉在某些方面得到的好处看似是方廉给的,实则不然,更像是……她抓住了方廉的把柄,胁迫而来的。
但这么多年过去了,对于袁莉到底有什么把柄,方逾拾依然一无所知。
他捏了捏指骨,掂量着措辞:“袁阿姨来公司上班,跟爸的相处时间就多了,方便您二老的感情培养,也挺好的。”
“我们俩的感情啊……”方廉笑笑,“没啥好培养的,都这个年龄了,图个安稳。倒是你,反正都结婚了,你跟梁寄沐有没有考虑过培养感情?”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方逾拾也挺佩服方廉的不要脸。
明明是他为了利益把人推出去联姻,现在竟然还能像个没事人一样,装成慈父来问他的感情状况。
他摇摇头:“我跟梁总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培养不起来。您看,今天原本是婚礼彩排,他宁愿在国外陪客户逍遥,也不愿理回来走个过场。”
说完,方逾拾心中立即给为国家和人类奋斗前线的梁教授说了好几声“对不起”。
罪过罪过!梁老师名声都被他败坏了!
方廉眼中流露出一抹喜色,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这东西啊也不能强求,合不来就算了,外人到底是外人,还得是自家人对你好。”
他一方面希望方逾拾能讨好梁寄沐为枫御谋福利,一方面又不喜欢他俩关系好,不然万一方逾拾以后偏心渡盛该怎么办?
方廉就是发现了这点不确定性,才没有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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升职。
唉,方逾拾要是能再听话点就好了。
人总是这样得寸进尺。
“说到这个,小拾,爸爸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方廉端着副义正严词的嘴脸,“你有没有听说渡盛最近从姚家手机接了个大项目?能赚好大一桶金呢。”
哦豁。
敲了。
不仅知道,这还是他亲手送到渡盛嘴边的。
那学生的道歉至今仍挂在账号主页置顶呢。
方廉不知其中缘由,还在用官腔虚伪地掩饰贪婪:“我看过那个项目,楼盘嘛,其实枫御比渡盛更适合接洽,你什么想法呢?”
方逾拾明知故问:“您是想让渡盛和枫御合作吗?”
“不不不,”方廉摆手,“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渡盛可以把这个项目让给枫御?”
怎么好意思开口的?
方逾拾真相一巴掌甩他脸上告诉他做梦来得快。
“恐怕有难度。”他为难地抿起唇,“刚刚您也了解到了,我跟梁总感情不怎么好。”
方廉咂嘴:“好不好的得看方法,方法对了,怎么都能有点感情的。”
他神神秘秘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手里:“这玩意儿国外进口的,难买的很,但药效不错,你找个机会放梁寄沐杯子里,他那种人,无缘无故发生这种事,肯定会补偿你。”
方逾拾摊开掌心,一个全异国鸟语的不知名小盒子躺在其中。
联系方廉说的话,不动脑子都知道,这药大概就是强化版“wei哥”。
他手指凉得彻骨,再也装不出虚假的笑容。
“你是想我主动求他跟我睡?”
“怎么能是求呢?”方廉满眼疼惜地拍着他胳膊,“都是男人,别因为这种小事儿耽误正事,小拾,人要有大局观念。”
好一个大局观念。
把儿子送给关系不好的陌生人睡一晚,就是大局观念?
方逾拾忽然很想笑。
为什么总有人能刷新他对人渣的认知底线?这个人还是他亲爹?
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恶毒地在想,方廉那天进医院直接死掉就好了。
可最终,他也只是淡笑着收起药盒,说:“好。”
“我会看着办的,爸。”
过去的十几年都这么忍下来了,口头上的忍耐而已,不值得撕破脸。
他出了会议室直接左拐,径直朝着大门走,甚至电脑都被选择性忽略。
袁莉早就在门口等他了。
见到他人,眼疾手快伸手拉住:“方廉给你说什么了?”
“松手。”方逾拾懒得跟她虚与委蛇,“别逼我叫保安。”
“啧。”袁莉没想到他这么不客气,怕丢人现眼,松开了手,“不谈谈吗?你还没有跟我合作平分的想法吗?”
“我说过,是我的,就都是我的,一分不让。”方逾拾嗓音生寒,余光都不施舍一抹,“最近别出现在我面前,来一次,我找方凯一次事,信不信你自己看着办。”
袁莉自然相信这疯子能干出来,咬牙道:“方逾拾,你不觉得自己很可悲吗?爹不疼娘走得早,还跟个讨厌你的人结了婚,现在回家都不知道回哪里吧?你留着钱,是要以后带进棺材?”
“我就算烧了,也不给你一分。”方逾拾走到门口,终于停下脚步,讽刺地弯起眼睛,“你说我可怜?放心,你儿子很快也要可怜了。”
“爹不疼娘走得早,还有个想把他搞死的哥哥和妹妹……”他挤了一下门旁的酒精洗手,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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