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
叶兰自知理亏,把我?拉到一边,小声道?:“抱歉抱歉,我?听说最近西北有军情,十?四爷已?经忙得几天没回府了,万万没想到他还有这闲情逸致。”
我?摆摆手:“既然他在?这里,我?就不留了。你们好好玩吧。”
“不行,不行,这里离东堂太远,以你的脚力,天黑也?走不到。”她果断地拉着我?朝外走:“我?和你一起走。”
哎,交通不便太难了。不只是远,我?还不识路!走也?走不回去,只得应她。
我?们俩和其他人作别,到了湖边,她却让我?等一等,“有件事儿忘了和二嫂交代。”
为了离果林远一些,我?特意朝另一边多走了些,坐在?湖边的汉白玉护栏上等她。
几个垂钓的老人坐在?下面磕闲篇。
我?无?意偷听,却有几个与我?相关的字眼钻进?耳朵。
甲说:“顺天府早就想结案了,十?四爷不同意,说秋童是从?他府上出去的人,必须得把真凶找出来凌迟,不然往后人人都敢害他的人。”
乙道?:“黄侍郎不是认了吗,是他指使门人下的手,还有别的真凶?”
甲又说:“黄侍郎与八爷沾亲带故,又在?八爷主理的户部当差,八爷和十?四爷好得穿一条裤子?,你说,真凶能?是他?明摆着是做局嘛。”
乙又道?:“可我?听说,黄侍郎也?不无?辜,他的确放过狠话,要除掉秋童以正风气?。”
甲说:“喝多了,吹牛而已?。”
乙不信:“我?还听说,他府上豢养的门人里,有做过麻匪的,杀人劫货样样精通。也?正是因为这些门客,他才被八爷重用。”
甲沉吟了一会儿,道?:“若真是如此,八爷何不向十?四爷说明白,反正黄侍郎也?保不住了!”
一直没说话的丙插了一句:“祸水东移呗!”
乙道?:“你是说,借十?四爷的刀……”
他们谨慎地往上看了一眼,我?赶紧缩回去,蹲着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开?。
时隔两?个多月,我?再次因被劫起了一身冷汗。
原来当时确实有人想杀我?!而且八爷已?经做好了局!
如果我?领导没有抢先动手,不仅我?会死?,他也?会陷入被动。他不仅借此为我?谋得前程、自由,还把射向自己的暗箭扔了回去!
这是什么?脑子?!
八爷真毒啊!
表面上劝十?四爷娶我?,十?四不听,他看出十?四待我?不同,便决意杀我?嫁祸别人,利用十?四的痛苦和愤怒,帮他打击皇位竞争者!
十?四后来应该想明白了,所以才一病不起。他的愤怒和伤心,不只是因为我?出走,还有被八爷背刺,被四爷戏耍!
哎,想想,也?真是可怜。
我?默默叹了口气?,走得远远的,面向绿油油的麦田。
这边的麦子?浓密茂盛,长?势喜人,不愧是‘天下第一闲人’精心照料的!不像路上看到的那些,稀疏矮小,一看就知道?产量不行。
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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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间拔草的那几位汉子?十?分卖力,不时直起腰来锤锤背,擦擦汗,接着再俯身下去继续劳作。
我?能?认出诚亲王、恒亲王,能?猜出身材偏胖、个子?很高的是十?三爷,还有一个大大咧咧不戴斗笠,看上去又黑又胖的,应该是十?贝勒,还有几个就猜不出来了。
田埂上候着几位提茶的丫鬟太监,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他们,只为主子?一声招呼能?立即送过去。
不一会儿,十?贝勒率先回到田埂上休息。
接着十?三爷直起腰,取下斗笠,一边扇风一边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田埂上走。
我?曾听安东尼说,他在?东堂治过腿,但毒疮一直不好,严重时甚至腐蚀至骨,由此落下了腿瘸毛病。
田埂上两?个太监飞速放下东西过来搀他。
这时落在?他身后的另一个男人也?直起腰来,叉腰喊了句什么?,因为隔得远,湖上又闹腾,我?没有听清。
但见又有两?个太监下地来扶十?三爷。
四个人哪能?插得上手,干脆把他抬起来,把他气?得破口大骂,像个翻了盖的乌龟一样不断挣扎。
后面那个男人被逗得仰头?大笑,朝田埂上招了招手,接着一道?浅紫色的身影拎着茶壶飞速朝他跑去。
我?本来没认出他。
因为他戴着斗笠,穿着粗布对襟的汉服,可能?因为热,开?了几个扣子?,露出一片脖颈,还卷着袖子?和裤腿,满手都是泥,一副地地道?道?的农民样子?。
但那道?紫色的窈窕倩影我?认得,是年羹尧的妹妹年晓玲!
所以……这糙汉是我?领导?!
难以想象,恨不得精致到鼻毛的他,居然有这么?不修边幅的一面!
好恨,为什么?我?手边没有相机!
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我?定要带着人体相机——郎世宁,让他偷偷画下来!
外表糙,不影响他吹毛求疵,喝个水还挑三拣四!人家年晓玲香汗淋漓地送过去,被他一摆手打发了。
从?我?这儿看不清年小姐的表情,但我?估计,她委屈地快哭了。
旁边的三爷看不下去,叉着腰教育他。他不为所动,看也?不看人家大美女,直到换了小太监来送水,才喝。
怎么?着,和宠妃玩欲擒故纵呐?
我?看戏看得太入迷,冷不丁被人抓了现行。
其中一个伸手朝我?一指,几个阿哥一起朝我?看来。
我?遥遥地给他们行了个屈膝礼,接着转到柳树后面躲了起来。
我?领导是个近视眼,这么?远的距离,估计他认不出我?来。
就算认出来,他估计也?不会搭理我?——他现在?的策略应该是与我?装不熟。
我?可不想巴巴凑到他眼前,再招一顿冷嘲热讽。
幸好这时候叶兰回来了,但不等我?说什么?,她便抢先抱怨道?:“十?四爷能?管千军万马,怎么?就管不好家宅内院!”?
她懊恼地直跺脚:“刚才我?问?过了,十?四爷根本没来!岳夫人说的对,就算十?四爷来,也?该去拔草,怎么?可能?和女眷混在?一起!”
……
这手段听着有点耳熟。
“她就嫉妒你,不想看大家捧着你!”
我?对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总是不设防。
“走,咱们回去,就不能?如她的意!”叶兰的丈夫有四个小妾,她深受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手段困扰,所以比我?还生气?,拉着我?就要回去。
我?赶忙扯住她:“十?四贝勒脾气?大又护短,你可别因为我?,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何况咱们现在?在?雍亲王的园子?里,要是吵起来,他脸上不好看。”
叶兰一跺脚:“那就这样惯着她?”
“惯着呗!惯坏了才好呢!”我?哄她:“兴致已?经败坏了,咱们还是走吧!”
她勉强应了,还是惋惜:“我?还没带你去划船呢!”
我?们刚走了没几步,就被一个小太监叫住。
“秋大人请留步!”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客气?地说:“十?三爷请您过去问?个话!”
第 64 章
因为身体原因, 十三爷深居简出,我两次登殿都没见过他。
我对他的了解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教廷提供的?简介, 二是?东堂诸位神父的?描述。
简介里说他生母卑微,从小和四阿哥一样, 被养在孝懿仁皇后跟前。皇后去世时他才三岁, 所以并未与佟佳氏一族建立情感联系,在朝堂上?没什?么倚仗。
神父们说,他曾风流倜傥, 学富五车,而且精于?骑射, 发必命中, 是?比十四贝勒更受追捧的京城第一美男子。可惜二十五岁那年腿上?突然生了?毒疮, 既要天天喝药,又行动不?便,郁郁寡欢之下, 常饮酒消愁,慢慢发胖变形,风采不?再?。
还说他脾气极好, 哪怕是?割肉火疗, 也不?曾抱怨过一句。
我对他既有?同情又有?敬佩。
说是?十三爷请我, 七位皇子都坐在田埂上?。
诚亲王和十贝勒坐在最前面, 气势霸道。
我领导和十三爷紧挨着坐在中间,面目柔和。
恒亲王带着两个年幼的?弟弟坐在最后面, 漫不?经心。
服侍他们的?丫鬟太监则退到了?根本不?可能听到这边谈话的?地方。
原本卷着裤腿袖子的?, 这会儿都放了?下来,我领导的?扣子也扣得严严实实了?。
难得见他打?扮得如此?接地气, 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他好像有?几分不?自?在,与我眼神碰了?一下,便低头专心糟蹋手里的?狗尾巴草。
诚亲王第一个与我搭话:“秋童,谁带你来的??”
这撒不?了?谎,我如实告知了?。
他漫过众人,朝恒亲王喊话:“瓜尔佳氏,是?莽格的?媳妇吧?”
莽格就是?宜妃的?侄儿,论亲戚的?话,是?恒亲王的?表弟。
恒亲王手里抓了?一把草,一片一片地揪着玩,随意道:“记不?住。”
诚亲王用手点他:“你有?个侧福晋不?也是?瓜尔佳吗,是?她姐姐,还是?妹妹?”
恒亲王依旧答:“记不?住。”
诚亲王被噎得脸红脖子粗,十贝勒笑得没心没肺,“三哥你就为难五哥了?,他本来就是?因为这也记不?住,那也记不?住,才辞了?户部的?差事?。反正不?管是?谁,总归是?郭络罗家的?媳妇!说白了?,就是?宜妃娘娘抬举这位……”
“十哥!”十三爷忽然开口?,浅笑着,以商量的?口?气说:“娘娘的?事?儿,咱就别管了?,你说呢?”
十贝勒张了?张嘴,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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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几位哥哥身上?转了?一圈,最后一摆手,大大咧咧道:“你把人叫来做什?么,快问。”
十三爷于?是?看向?我。
看得出来,他的?五官非常优越,只是?脸色不?好,而且浮肿明显。可想如果病去,应该还是?个美男子。
他坐得笔挺,整个人却非常松弛,目光柔和,语气也很舒缓,“秋童,冒昧把你叫来,希望没有?给你造成困扰。”
我道:“十三爷尽管吩咐。”
他依然不?紧不?慢,看着诚亲王道:“三哥,让她坐着说可以吗?”
诚亲王啧了?一声:“按律她得跪着,我已经免了?她的?跪礼了?!”
“可咱们都坐着,让她一个女孩子站着,很没风度!”
诚亲王暧昧地笑了?:“你小子!”还免不?了?揶揄雍亲王一句:“老四,我说什?么来着,你得跟老十三学着点!”
雍亲王翻了?个白眼,招呼太监搬马扎。
等我坐好,十三爷才缓缓道:“听说你正在筹办西医学校,我不?太理解,想要和你探讨探讨。你看,从东汉时期,《神农本草经》就已经问世,华佗创麻沸散,用于?外科手术。张仲景著《伤寒杂病论》,王叔和著《脉经》。皇甫谧著《针灸甲乙经》。一千多年发展下来,中医的?理论基础和实践经验都已经非常成熟。
而据我所知,西医的?发展史并不?长,在宗教统治的?背景下,西方人迷信巫医,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形成系统的?医学理论。当然,他们有?一些药物比较有?效,但?基本都是?通过实验,也就是?像神农尝百草一样,不?断试错试出来的?。那你开办学校,要教给学生什?么呢?”
久病自?医,他这是?读了?多少?医书啊!
我想了?想,他之所以觉得西医一无是?处,应该是?因为传教士没能只好他的?腿。
我问过东堂的?医生,也和罗怀中探讨过,根据他们的?表述,加上?我浅薄的?常识,我推断,他腿上?的?毒疮,应该是?皮肤化脓性细菌感染所引起的?疖肿或蜂窝织炎,发病的?原因可能是?机体免疫力下降的?同时被毒力较强的?细菌感染,后期则酗酒加重了?症状。
这么一点小病,要是?在现代,用点抗生素,最多做个小手术也就好了?。在这个不?认识细菌,也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却足以摧毁一个皇子的?人生。
“十三爷,西医的?理论基础确实不?如中医,我们想要开设的?临床医学,是?一门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哪里不?舒服就治疗哪里的?学科,就是?要把人家尝遍百草得出的?结论直接拿来用。
您问我,能教给学生什?么,我不?是?大夫,没办法?给您专业的?答案,但?我可以举几个例子:法?国的?眼科医生,已经可以通过手术为病人摘出眼中的?白内障,使其恢复视力;英国医生已经开始推广骨盆测量法?,帮助产妇顺利分娩;依然是?英国医生,通过大量的?临床观察总结了?心脏病的?症状,并开始用洋地黄治疗心脏病……
我想,哪怕我们的?学生只学透其中一个,也能造福无数百姓。”
十三爷点点头,微笑道:“你说的?不?错,就是?太理想化。你说的?这个做手术,我也听说过,只能由极少?数医生操作,而且大部分病人都会在术后感染死亡,我想,绝大多数病人还是?想让中医保守治疗。”
“所以我们给自?己的?定位就是?中医的?补充。有?句话叫病急乱投医,中医治不?好的?时候,不?妨试试西医。”
他的?笑容给了?我莫大的?勇气,为了?学校顺利开办,为了?他,我忍不?住冲动道:“十三爷,您可以让我看看您的?腿吗?”
他脸上?的?笑容一滞。
诚亲王质问:“你又不?是?大夫,看了?又能如何!”
十贝勒则嚷道:“姑娘家家的?上?赶着看老爷们的?腿,这像话吗?!”
我只看着十三爷,大胆道:“十三爷,我之所以敢夸下海口?办学校,是?因为我认识一些优秀的?医生,我甚至见过他们治愈过和您相似的?病例,我想亲眼看看您的?腿,把症状告诉他们。等要来治疗方案,您可以拿到太医院,让太医们商定用还是?不?用。”
“哟,这丫头真?不?简单!”十贝勒左顾右盼挤眉弄眼,“悄悄打?听老十三的?病,就等着今天献殷勤呢!”
“老十你闭嘴!”冷不?丁,我领导呵斥了?他一句。
我抬眼看过去,他脸色阴沉,好像也没有?鼓励我的?意思。
恒亲王身边的?小阿哥问:“你真?见过别人治好这个病?”
我给自?己留了?点余地:“我只是?从东堂传教士的?口?述中判断十三爷的?病情,没有?亲眼见过,所以不?敢贸然下结论。”
他立即看向?十三爷,叫道:“十三哥,你让她看看吧,皇阿玛说过,真?正好的?西医都在本土,也许他们真?有?办法?呢!”
十三爷咬唇垂眸看着自?己的?腿,半晌却惨然一笑,摆摆手道:“算了?,我都习惯了?。反正死不?了?人。”
雍亲王在他后脑勺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把,恨铁不?成钢道:“出息!既然她有?这个资源就让她试试,治好了?你,我就同意她办学,治不?好,这辈子休想办起来!”
行吧……不?愧是?扼住我咽喉的?好领导!
十三无奈地摇头,看着我笑:“那好吧,若能治好,我也投你一票。”
十贝勒大声嚷嚷:“我也投!”
我忐忑不?安地走到十三爷跟前,看着他慢慢卷起裤腿,一点点解开渗浓的?绷带,露出狰狞的?病灶。
这得多疼啊!他居然还能下地干活!
正在脑子里组织语言时,一份纸笔递了?过来。
我领导面无表情地说:“现在就记下来,免得回头忘了?,还得让十三爷再?遭揭一次伤疤。”
十三爷抬头拍马屁:“还是?四哥想的?周到。”
雍亲王满脸歉疚:“是?四哥大意了?,不?该让你下地干活的?。”
这兄友弟恭,看着还真?是?感人呢。
临走,诚亲王叮嘱我:“尽快写好信交到主客清吏司,本王会催他们尽快审核发出。”
十贝勒冷不?丁将我的?笔记抢走,递到雍亲王面前,哈哈大笑道:“四哥你看,可惜了?你的?湖笔徽墨!”
雍亲王淡淡道:“你写的?有?多好吗?”
我忽然觉得,穿着根本不?影响他的?颜值。
回程,叶兰和我八卦了?一下十三爷年轻时候的?风流韵事?。
我看她两眼放光,不?由揶揄她:“你不?会也暗恋过他吧!”
谁料她只矜持了?一小会儿就扭扭捏捏地承认了?,“我知道你不?是?在背后说人的?人才告诉你的?!”
我连忙保证,却好奇:“以你的?身份,嫁他做个侧福晋也是?可以的?,为什?么没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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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兰想了?想道:“不?敢。喜欢他的?人太多了?,就算我嫁给他,他也不?可能只喜欢我一个。可是?,你不?知道,太喜欢一个人,就会发疯一般想完全占有?他。但?凡他心里有?一点点别人的?影子,都会让我痛不?欲生。我胆小,就放弃了?。”
“哇,你真?的?很潇洒啊!那么喜欢,说放弃就放弃!真?的?很了?不?起!”
“那你呢!连十四贝勒你都看不?上?,你的?梦中情郎是?什?么样的??”
在这个交心的?时刻,我不?好意思敷衍她,装作很认真?地想了?想,才道:“我的?理想爱人,要懂我,理解我,支持我,保护我,必要的?时候,愿意为我背弃全世界。”
“当然,忠贞是?最基本的?。”
叶兰嗤笑:“要照这个标准,那你恐怕要孤单一辈子了?。”
我摊手:“那也比被不?喜欢的?人恶心一辈子强。”
晚上?八点多才到家,下车时,她塞给我一篮子樱桃,“二嫂摘得,你拿回家吃。”
想着晚饭没有?着落,我便没有?推脱。
刚要推开大门,忽然发现右手边有?道白影闪了?一下。吓得我手一松,竹篮落地,樱桃都滚了?出来。
“抱歉,我来帮你捡。”那白影俯身下去,声音赫然是?我的?邻居。
雷生默。
第 65 章
整个胡同都没有挂灯笼的。
天太黑了, 要不是他穿着白衣服,我压根注意不到。
等他俯身下去,我才回?过神来, 忙跟着蹲下去,劝道:“你别动?, 我自己来就行。”
没想到一伸手, 没抓到樱桃,反而抓住了他的手。
浓郁沉闷的暗夜里,两道极轻抽气声同时响起, 在?静谧得好像屏蔽了全?世界的环境中?,清晰得令人心跳加速。
我闪电般松开, 他也抽回?手, 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噗!樱桃被踩爆的声音轻巧地化解了此时的尴尬, 却给他带来更多困扰。
半晌,他干巴巴地开口?:“……是什么,我赔给你。”
这时节到处都开着花, 一缕春风从我们俩中?间穿过,送来复合难辨却令人陶醉的花香。
这人这么好欺负的吗?我偷偷弯了弯嘴角,却用可怜兮兮的语调说:“是我的晚饭。”
他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口?气依旧干巴巴地:“点?心, 你吃吗?我让谭妈给你送来。”
我刚要答他, 忽然想起我刚才要推门?的时候, 他一闪身,并没有要回?家的意思, 只是往旁边挪了挪。
他不想回?家, 或者说,不敢回?家。因为那四大美女么?
我憋着笑?问, “你是不是在?门?口?站了好久了?”
适应了黑暗后?,我已经能看到他的轮廓。
微小?的肢体动?作出卖了他,隔着两臂的距离,我都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奈和尴尬。
他没答,只道:“稍等。”说着转身就要走。
“我不吃甜食!”也许春风熏醉了我,在?大脑作出正?确判断之前,我竟闪电般伸手,扯住了他的袍带。
他浑身一僵,下意识想合掌念经,手举到半空才想起自己已经还俗,无奈放下,低声道:“我去叫谭妈。”
我手一松,满怀歉意。
他才还俗不久,根本不会和异性打交道,心肠又?软,被逼到有家不能回?,躲在?外面?还要被我调戏。实在?很惨。
更惨的是,世俗没给他缓冲的余地,原本矜持的粉丝团已经疯狂,每天对他围追堵截;远在?江西的母亲向他施压,身边唯一的亲人谭妈也用这种极端的方式逼他成长。
似乎所?有人都觉得,脱下袈裟,他就能立即走出理想世界,直面?真?实世界的责任和喧嚣。
我不应该雪上加霜,反而该为他提供一片清净之地。
“吃甜食会发胖的。”我笑?道,“要不,你帮我生个火,让我煮个粥?放心,我离你远远的,绝不让你为难。”
他仍道:“我去叫谭妈。”
我只好绕到他身前,说得更直白些:“那你不怕谭婆婆来我家,留你独自面?对四小?花?”
他窘迫地扭过头,“与你无关。”
我往前探了探头,故作轻佻道:“那你踩坏我的樱桃,害我饥肠辘辘,与我有关吗?论道的时候,你说‘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今夜欠我一顿饭的是你,不是谭婆婆。你现在?不还,难道是不舍得与我缘尽?”
说完,我都叹服自己的厚颜无耻。
在?他面?前卖弄佛家偈语也是真?蠢,但?凡他想反驳我,一句话就可以让我哑口?无言。
但?他并未用佛语来指正?我,一眼看透我的意图,往后?退了一步道:“论道之事你无需放在?心上。我说过,你并未诽谤于我,只是陈述事实。你不欠我什么,更无需可怜我。”
我赶忙道:“我哪有立场可怜你,难道你不知道,我孤苦伶仃,连顿晚饭都吃不上吗?”
可他心软,但?不糊涂,坚持道:“正?因你孤身独居,我才不能帮这个忙。”
“哦!”我忍不住揶揄他,“佛说,色即是空。看来,现在?在?你眼里,我已经不是空了。是洪水猛兽!”
他又?想合掌,硬生生刹住,淡淡道:“既已脱下僧袍,当受俗世礼教?约束。”
我简直要被他那双抬不起、放不下的手笑?死了,特别想逗他,又?被他一身悲情压住,不敢放肆。
只能克制着问:“那要是,我不让你帮忙,你就这么站在?门?口?过夜?”
他无奈道:“等她们睡下我再回?去。”
哎!本是世界上最通透的人,一还俗,却成了最纠结的人。既放不开佛法束缚,又?多受了层世俗礼教?的枷锁。
我其?实真?的可怜他。这个被困在?女儿国的现世唐僧啊……
“好吧。我不想让你为难,你不必回?去找谭婆婆,也不必帮我。暂且留着我们这段缘,来日再续。”我俯身拾起提篮,推门?入家。
没成想刚要关门?,一道黑影便毫无征兆地从高处朝我扑来。
“啊!”我抬手一挡,手背上顿时火辣辣地疼起来。
金毛闻声窜来护主,和行凶者——隔壁霸道总裁猫打成一片。
顿时狗吠猫叫乱做一团。
混乱中?有人冲进来,把猫从狗身上薅下来,扬手往隔壁一扔。
猫主子恼怒嘶叫,惊动?了谭婆和四姝。
“小?秋,怎么了?”谭婆婆隔着院墙问。
居生刚要退出去,隔壁大门?吱呀一声,有人出来。他只得一闪身,躲到我家大门?后?。
峨蕊、化佛两个姑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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阵风似的跑进来,紧张地问:“秋大人,你没事吧?”
我被她们的速度震惊了,默默估算了下时间,总觉得很不可思议。
“秋大人!”峨蕊唤了我一声:“院子里进人了?”
“没有,是你家的猫,刚才和我家狗打起来了。”我赶紧澄清。
化佛好似不信,翘着脚朝院子里看。
峨蕊仿佛长了一只狗鼻子,嗅了嗅,忽然道:“秋大人,你用的熏香和我家少爷的很像呢!”
“呵呵,是吗?”我打了个哈哈,朝居生躲避的那扇门?挪了挪,“我这里没事儿了,帮我谢谢谭婆婆,辛苦你们了,快回?去休息吧。”
“秋大人,你一个人住不害怕吗?要不要……”
不等她化佛说出口?,我赶紧拒绝:“不用不用,别客气,我习惯了!”
她二?人这才退出,还帮我关好大门?,嘱咐道:“秋大人,你在?里面?拴上,有事儿就喊我们。”
我只得应着,和门?栓好。
然后?和门?后?面?矗立不语的居生面?面?相觑。
“……手,伤了?”半晌,还是他先开的口?。
我如梦初醒,忘了他根本看不清,把手抬给他看:“你家猫真?该剪指甲了。”
他垂头嗯了一声,“有药吗?”
“在?屋里。算了,我自己来吧,我给你开门?,你赶紧回?家。”
“无妨。这时候回?去,反而引人好奇。”
我决定明天给猫主子买条鱼。
克制着得意,我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好大的决心,这才举步朝前走。
到了门?口?,我紧追了两步,小?声提醒道:“有点?乱,见谅。”
“无妨。”
“等等!”我又?拦了他一下,情不自禁地解释道:“我本来只想让你去厨房坐着歇会儿,绝没有其?他想法。但?厨房太小?,根本坐不开两个人,要帮忙上药,只能进堂屋……我从来没有邀请过任何人进过这间屋。”
“我……”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仿佛进一步就意味突破了什么。
我自顾自进去点?上蜡烛,先给他倒了杯水,然后?才去找药。
有一瓶云南白药,还是除夕迎接女公爵时,放在?内务府造办处的匣子里送来的。
当天我并未用到这瓶药,也忘了问为何与衣服鞋子一起送来。只在?虎口?的伤口?处用了几次,效果蛮好。
一回?身,居生已经站在?屋里,拘谨地望着庭院里的夜色,既没有打量我乱糟糟的客厅,也没有喝水。
烛光为他清冷出尘的身姿蒙上了一层可亲可近的暖光,无可挑剔的侧颜则让人沉醉挪不开眼。
我曾对十四爷说,评价一个男人不能只看颜值,可居生
?璍
的好看,不单是形体上的惊艳,更令人沉沦的是那一身悲天悯人外柔内刚的气质。
曾经他纯粹而清澈,坚韧而淡泊,有着尘世中?苦苦挣扎的人最想到达的状态。现在?,那层光环裂开一个缝隙,克制至极地透露出一丝挣扎和矛盾。
“坐吧。”
堂屋中?央有一张八仙桌,我给他拉开了东边的凳子,自己坐到西边去。
他的视线转移到我右手手背上,清澈的眼神闪动?了一下,拿起药瓶,用指头沾了点?粉末,“请你把手平铺在?桌面?上。”
我听得出他有点?紧张。
默默憋着笑?,把另一个小?瓷瓶拿到他跟前,递给他一个自制的棉签:“这是酒精,你得先消毒。用这个浸透,擦一擦伤口?周围的皮肤。”
发现无需肢体接触,他绷直的后?背稍稍松弛了一些。赶紧接过棉签,沉默着照做。
他动?作轻柔无比,但?猫主子这一爪子抓得很深,一沾到酒精简直要把我疼晕过去。
居生面?露不忍,嘴唇无声张阖。
我哭笑?不得,“我都要疼死了你还念经,还不如吹一吹。”
他面?上一红,躲避着我的眼神,扭过头去。
我只好自己吹了几下,催他:“好了,赶紧上药吧。”
他这才转过头来。这回?不必我教?,自发地用棉签蘸取药粉涂抹在?伤口?上。
等包扎完,我已经疼得汗流浃背,悲催得是,忽然想起一件要命的急事:往国外发信,寻求治疗十三贝勒的良方。
现在?虽疼,至少还能动?,等明天手面?肿起来,恐怕得好几天拿不了笔!
没办法,我只能对居生说:“我有个要紧事,不能多招待你。你且自己坐一会儿,好吗?”
“是要煮粥吗?”
我摇摇头:“饭是来不及吃了,我得写几封信。”
他微微蹙眉:“要动?笔,只怕手会疼。”
我苦着脸道:“要命的急事,疼也得忍着。”
他沉吟了一下,“你行动?不便,有什么我能帮的上的吗?”
我要强了一会儿,接着发现有一些医学名词需要查词典,厚重的词典翻起来很是不便,再者裁纸也得两只手同时发力,无奈只得麻烦他。
我的书很多,乱七八糟地摞在?地上,找起来也得费一番功夫。
我举着蜡烛,由他一本一本拿起来问我。用的着的就放在?一旁。
他做事极其?认真?仔细,翻过的书顺手理地板板正?正?,而且宽窄厚薄错落有秩,一眼望去,竟像一种独特地装饰一般,颇具美感。真?不愧是设计师!
“这些书都是天主教?相关的吗?”
都是外语书,他不认得。我以前对他的了解过于扁平,把他当成不食人间烟火的谪仙,现在?才慢慢发现,他也是个真?实有温度的人。
这不经意的一问,透露了他本性中?好奇的一面?。
我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开心,“不,我看书特别杂。因为原本是打算买来收藏的,所?以各个领域都有涉猎。”
“这本是什么?”他拿起那本果阿买的佛经,回?头望着我:“你连佛经也看?”
“里面?是梵语,我可看不懂。”我笑?笑?,“买来充门?面?的,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吧。”
他摇摇头,什么也没说。
我忍不住逗他:“除了佛经和建筑类的书籍以外,你喜欢看什么书?西游记看吗?”
他竟然点?头道:“看过。”
“咦,你看过!”我感到很惊喜,“那你最喜欢那一回??”
他沉默不语。
我自顾自说:“我最喜欢第五十四回?,法性西来逢女国。”
烛光下,一片红晕慢慢从耳朵蔓延到了他整个脖颈。
第 66 章
许是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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