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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20(第2页/共2页)

间摇曳来回,划过一道鲜红的弧光,游闻羽笑语带刺道,“曾经,各位先道总是依靠娲皇像来加固欲海的封印,却没想过所有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哪天篮子打翻了我?们又该如?何自处。”

    “或许此?次娲皇像损毁,便是天道给我?们的一番提示,比起一味堵塞,不如?彻底收服。”

    纪云相冷道:“彻底收服,是嘴上说说就能成功的事?情吗?多年以前的人魔大战,倾尽无?数小洞天高手之力,也无?法将扶雪卿杀死,只要有雪之心在一日,他就是不死之躯。”

    “可我?听说,这次欲海战役,令得扶雪卿重伤的功臣,便是观渺君?”

    两?人对?峙期间,宋昶的话?音不合时宜地插入,他似乎并不知晓游闻羽同紫台的前尘往事?,言语间存在几分探究,“我?小洞天有观渺君在,还愁杀不死那凶名?赫赫的魔尊吗?”

    游闻羽面不改色撒谎道:“我?能将他击伤,是因为他在面对?挡在师尊面前的师母时,强行收回了给与致命一击的魔气,以至于被自身?力量所噬,受了重伤才会如?此?。”

    他说得无?比坦荡,仿佛并非谎言,而是事?实。

    这叫知晓背后真相的许娇河略带心虚地蜷了蜷手指,除却为了洗脱游闻羽的罪名?,而刻意?放出去?的重伤魔尊的功绩,当日欲海大战的真实情形,已被明?澹下令封锁,相关人等不得随意?泄露。

    游闻羽非要如?此?应对?,只要明?澹不拆台,宋昶也无?从探究。

    只是他再度提起扶雪卿同许娇河的关系,几位讨论正事?的大人物便又把视线汇聚到当事?者这里。

    “所以娇河君是怎么想的呢?”

    纪云相将话?语在齿尖厮磨几个来回,复而添上一句,“无?衍道君可有同你提起过他的想法?”

    询问她的想法为假。

    探查纪若昙的心之所向方为真。

    毕竟无?衍道君在小洞天内积威颇深,他支持哪一方,哪一方便能取得肉眼可见的优势。

    许娇河这才想起晕头转向了这些时日,自己未曾与纪若昙谈论过这方面的事?宜。

    当日纪若昙向她主动提起,未必没有存着几分吐露心意?的意?思。

    奈何许娇河对?于人魔的战事?纷争并不敏感,因而错失了如?今在集议上出风头的机会。

    不过自己向来是个游离在外的人,说句没过问这件事?,他们大约也能理解吧?

    怀揣着这个念头,她环视过周围男子们的表情。

    明?面上表示支持或者反对?者,似乎在触及妖魔二族的性命时,都显得那般浑不在意?。

    便如?娲皇像失窃之日,面对?自己的冤屈和生?死,也无?几人上心。

    不知怎的,那句准备好出口的“不知道”倏忽咽了下去?。

    许娇河无?言一瞬,道:“若昙他曾对?我?说过,修仙者是人,九州的百姓亦是人,两?者没有高下之分,掌握力量者若不能克制己身?,那无?论行使的是灵力还是魔气,都将会成为一种恶的化身?。”

    “我?想,不管是利用娲皇像将欲海封印,还是如?紫台所言,趁扶雪卿重伤将欲海彻底收服,都不会是若昙想要看?见的情景……难道我?们就不能想个办法,与妖魔二族实现和平共处吗?”

    许娇河的话?语,引来满座沉默。

    这次,无?论是一向纵容于她的明?澹,亦或者千依百顺的游闻羽,都没有露出半点支持的意?思。

    许娇河不禁感到忐忑。

    难道是她说了很过分的话??

    良久,宋昶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目光望着她道:“这是道君的意?思,还是你的意?思?”

    “我?是怀渊峰的主人,我?的意?思不就是若昙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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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

    许娇河心底发虚,为了维持气势,依然仰着面孔,理不直气也壮地回道。

    “不是道君的意?思就好。”

    “娇河君切勿在这样的场合随意?戏言,你愿与欲海和平往来,可有想过那妖魔二族是否愿意??”

    宋昶正襟危坐,薄唇开合间表情比霜雪还要严冷。

    许娇河却是不服气:“那他们和你说过他们不愿意??”

    “师母,不要胡闹了。”

    “这件事?情,还是等师尊从极雪境归来,我?们再行商讨吧。”

    游闻羽将手中折扇一合,玩世不恭的面孔上难得对?许娇河呈现出几分正经神色。

    许娇河斜他一眼,大声?道:“问是你们问我?的,现在又说我?胡闹,那要我?参加作甚!”

    “……”

    许娇河赌气的呵斥,将清思殿隐隐冻结的气氛又消融些许。

    明?澹无?奈地看?着咬着嘴唇、满脸倔强的她,正欲出声?圆融场面,那头沉默许久的纪云相陡然发难道:“扶雪卿要迎娶魔后的大事?传回小洞天时,我?还当娇河君答应是被他胁迫的无?奈之举,现下看?来,娇河君如?此?偏帮欲海,心中对?那扶雪卿的怕是也存着几分真心吧——”

    啪!

    许娇河心头的不满,在纪云相刻意?歪曲的话?传入耳畔后达到极致。

    她腾地起身?,众目睽睽之下,快步冲到纪云相给了他一个耳光。

    不等众人反应,她丢下一句话?:“那等无?衍道君回来,你们问他就是!”

    而后礼也不行,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一十四天

    出了清思殿的大门, 许娇河的面孔上还留着几分气恼的薄红。

    她在殿中坐了太久,头?脑发胀,此时被夜风一吹, 人?才清醒许多。

    将纪云相当完出气筒, 她又感到有些后悔。

    尽管几个人中他的地位最低,可性格却最是古怪别捏。

    之前不熟悉的时候还把自己丢进水里差点淹死, 今后不知?又会做出些什么。

    不过打就打了, 她又不能让时光倒流。

    打了纪云相终归是小事, 许娇河转眼又发愁起自己捅出的篓子。

    那番同欲海和平共处的言论?, 全然是因为感同身受而临时起意。

    从前她并未与任何?人?探讨过, 当然不会清楚纪若昙心中对这?件事的看法究竟是什么。

    也不知?道纪若昙归来后是否会怪罪自己。

    又或者, 她的话语传出去,会不会给整个怀渊峰带来麻烦。

    许娇河心下?发愁。

    她思忖着这?会儿回到房内定然睡不着,便想着暂时不用阵符,先沿着回去的道路走一走。

    下?了层层叠叠的玉阶, 再走出清思殿的殿庭外?, 便是云衔宗通往各个山峰都要经?过的主道。

    许娇河脚程不快,行?了一刻钟,堪堪踏入回到怀渊峰的岔道上?。

    四下?无人?, 坦直的青石砖路匍匐于脚下?, 陪伴者唯有两?旁依靠灵力发光的仙鹤晶灯。

    夜深露重, 许娇河紧了紧衣衫, 埋首估算着自己还要走多少路才能抵达怀渊峰的山脚。

    手腕却在这?时被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道抓住。

    她被扯得向后踉跄几步, 差点摔倒在地, 裹在身上?抵御寒风的毛绒斗篷也顺势半敞开来。

    许娇河又冷又狼狈, 忍不住扭头?瞪向偷袭自己的人?:“谁呀——”

    话说半截,霎时吞进嘴里。

    背后站着的人?, 正是清思殿内挨了她一耳光的纪云相。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许娇河站直身体,打量着纪云相面上?的表情。

    平心而论?,她力气不大,耳光的力道也重不到哪里去。

    奈何?纪云相天生肤色白,那横亘在半边脸颊上?的红意就衬得十分明?显。

    “你要干什么?”

    许娇河扭动着手腕,怎么挣脱不开,又被他黑沉沉的目光看得发憷。

    可她不愿输了场面,强撑着威严寒声道,“这?是云衔宗的地界,可不是你师尊叶流裳管辖的如梦世,我警告你,凡事三思而后行?,否则免不了又是一顿惩罚。”

    “惩罚?”

    纪云相端素冰冷,美人?面上?常年难见笑颜。

    他重复许娇河口中的词汇,浅色唇瓣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虽是嘲弄,却也叫许娇河看呆几秒。

    待她回转心神,才听到纪云相接下?来的话语:“我不敬于你是罪,你水性杨花难道就不是罪?”

    “……”

    许娇河不明?白,她纪云相拢共与见了不到十回面。

    为何?每每单独相处之时,纪云相总是要用一种类似丈夫捉奸的语气来指责自己。

    她的怒气曾在清思殿内攀升到极点。

    眼下?行?了这?么长时间的路,又被料峭的寒风一吹,便成了漏光水的皮袋晃晃荡荡。

    哪怕依然恼怒,却也浮荡着一层不真切的情绪。

    许娇河忽然泄了与纪云相僵持的力道,婆文海棠废文都在衣无贰尔七五贰八一敛下?睫羽,并不与他对视,只是无聚焦地望着地面,颇为无奈地问道:“与我针锋相对了这?么久,小云你就不觉得累吗?我到底是做了什么,才会引来你这?诸多误会,你我今日在此,不妨直言,能改的我改就是了。”

    “不准叫我小云!”

    亲昵的称呼入耳,许娇河过去戏弄自己的记忆也一同现于眼前,纪云相顿时变成了炸毛的猫咪。

    他控制着音量,却控制不住话语间的情绪,万般羞恼地阻止许娇河拉近彼此之间的关系。

    “你勾搭了游闻羽和扶雪卿不够,如今还要来引诱我吗!”

    “……什么勾搭游闻羽和扶雪卿,你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许娇河自诩能屈能伸,只是一再遭遇纪云相的污蔑,好?不容易熄灭的怒气倏忽间死灰复燃。

    她向前一步,不便再用第二个耳光惩罚纪云相,只好?将被桎梏的左手反客为主,并指使劲捅了一下?他的胸膛:“先前集议,你一口一个遵守戒律,戒律有言,不可造谣生非,你此刻浑忘了吗?”

    修行?到一定境界,修士便不再害怕外?界的寒冷。

    是以纪云相在寒冬出门,所着也不过单薄衣袍。

    许娇河素白柔软的指腹相隔两?层布料,直直戳在他的胸口。

    没什么痛楚,反而是令得心脏麻痹的酥意自接触的位置扩散开来。

    这?下?,纪云相红得不止是脸,连掩在黑发之间的耳垂也烫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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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仿佛被毒药沾身一般后撤半丈,握住许娇河细腕的手掌也嫌弃地将其抖落开。

    许娇河等不到他的回答,直等到避自己如洪水猛兽般的反应,脸色便有些不好?看。

    她暗想如此寒夜,自己不早点回去休息,却在外?面与纪云相拉扯纠缠,真是吃饱了撑着。

    索性径直从灵宝戒中取出阵符,打算就地捏破。

    另一侧,半副理?智勉强按捺翻涌心绪,半副理?智密切关注着她的行?为纪云相陡然道:“你就不想知?道,为何?今日清思殿内,他人?看你的眼神都是那样吗?”

    纪云相的话成功阻止了许娇河的动作。

    将晶莹玉润的阵符夹在指尖,她抬起头?来,狐疑道:“……原来不是我的错觉。”

    “娇河君不如问问你的好?夫君,做这?等事就做这?等事,也不晓得收敛些,竟还要搬到明?面上?来堂而皇之向旁人?宣告。”纪云相的话说得古怪,没等许娇河反应过来,又压低声音再添一句结论?,“不过若不是你生性风流,惹来了太?多烂桃花,大约无衍道君也不必出此下?策。”

    “你弯弯绕绕的到底说了些什么?这?等事又是什么?”

    见纪云相并不明?言,许娇河心下?烦躁。

    她抱着手臂迫近纪云相,质问的话语随同夹杂花香和水灵之力的气息一同拂在对方肌肤之上?。

    纪云相在心中唾弃着她,也顺带唾弃既酸涩又心神动荡的自己。

    他忍了再忍,最后顾不得含蓄和体面,直直道:“你身上?的水灵之力,非与修士有过肌肤之亲不得如此浓厚,无衍道君费尽心思留下?这?道印记,却不告诉你,你说他是为了防着谁?”

    “……??”

    肌肤之亲?

    水灵之力?

    她怎么一点都没闻到??

    所以,清思殿内的四个男人?,全都知?道自己同纪若昙之间,做了、做了那样的事吗?

    许娇河的脸庞迅速红成饱满过熟的番茄,她指着纪云相,支吾了几句,说不出话来。

    “你、你别胡言乱语,我才没有跟他肌肤之亲!”

    许娇河艰难捋平打结的舌头?,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且羞且窘地瞪着他。

    “何?必自欺欺人?,你身上?也不是第一次出现这?股气息了。”

    眼见许娇河着急地跺脚,纪云相心间强烈的羞耻感突然缓和不少。

    他的眼帘垂落,复而抬起,面上?失态的神色已经?褪去大半。

    想起为着欲海驻守之事,客居在不争峰时见到的场景,纪云相难掩复杂地说道,“在几月之前,我也曾闻到过一次……只不过那时无衍道君未曾复生归来,放眼云衔宗内,唯有与他一脉相承的剑阁阁主游闻羽的体内,能够拥有如此精纯的水灵之力。”

    “你是在说,我和游闻羽之间,有不伦的关系?”

    许娇河将声音放得很轻,但其中的含义极重。

    “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纪云相说这?话,仿佛在给许娇河听,又仿佛在给自己听。

    他极力掩藏在内心深处的一缕嫉妒,便如同于阴暗处铺张菌丝的毒蘑菇一般,迅然张开了伞面。

    他不敢看许娇河,兀自发泄着随同清思殿内的耳光一同嵌进肌肤间的情绪:“无衍道君不惧他人?目光与你结契,静泊真人?护着你,剑阁阁主为你说话,哪怕欲海之内的魔尊扶雪卿亦想迎娶你为尊后……许娇河,我真不知?道你身上?有什么样的魔力,娇生惯养,粗鲁肤浅,可偏偏就连——”

    纪云相的话突兀止在此处。

    如同锋锐的薄刃将冗余的内容一剑削去。

    许娇河却懒得分析他未尽的语义,冷冷笑道:“大殿之中,我提出小洞天与和平共处,你们?皆指责我异想天开,又言及我根本不清楚妖魔二族的想法,那么此刻呢?”

    “你提及的那些人?,他们?要对我好?,难道是我一意求来的?”

    “须知?世间有关男子和女子之间的出格之事,大家皆只会揣测是女子费了无数心机、用了无数手段勾引,而并不思量,若论?见色起意,分明?是男子占了多数。”

    许娇河不再拢着衣袍,血液滚烫起来,一股不甘和不服便在她的四肢百骸流淌。

    她挑眉讥刻地凝视着纪云相,转变了称谓轻声叹道:“小洞天内的修士,自诩跳脱欲望俗常,一心向往无垢大道,却不想云相公子作为其中的佼佼者,见解依旧如此刻板陈旧。”

    “你别再找那么多借口,要说见色起意,九州之内容颜出众者——”

    “噢,你是想说,外?表美丽的人?不计其数,我又算得了什么吗?”

    月夜之下?,晶灯之旁,许娇河澄澈的瞳孔,依然明?亮到令纪云相触之心惊。

    仿佛一切不堪与外?人?道的妄念,皆在她的目光之中无所遁形。

    纪云相眼见她一步步走进,簪着琳琅珠饰的小巧头?颅轻轻依偎进自己的怀抱。

    水灵之力瞬息包裹了纪云相的五感灵识。

    他以为许娇河又要施弄万般手段,心有预感,莫名生出几分期待和惶恐。

    只是出乎意料,许娇河的面孔相隔咫尺距离,仅仅安静悬停在他的胸前。

    她微笑起来:

    “我是算不了什么——可小云你的心,为何?要跳得如此之快?”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一十五天

    疯子。

    荡/妇。

    妖精。

    ……

    纪云相从未接触过许娇河这样的人。

    莫说小洞天一贯推崇宣和节欲的思想, 就连在九州民?间,除却那等秦楼楚馆,也不会像她这般拥有了丈夫, 还?随随便便把与其他男人的暧昧□□挂在嘴边的女子。

    他被?许娇河轻佻的话语刺激得四肢僵硬, 思绪空白。

    脑子里只剩下这三个凭空而生的词汇。

    身体定在原地足足一刻,待许娇河流露出果然?如此的淡漠目光, 柔软馨香的娇躯远离自身, 重新恢复不远不近的距离时, 纪云相才意识到, 尽管理智如此鄙夷, 他真实的情绪却告诉自己——

    许娇河说出口的每一字、每一句, 都正中?隐秘的心事。

    哪怕被?她害得?痛楚加身、颜面扫地,平生皆不曾遭遇过如此羞辱。

    他依旧对她念念不忘,魂牵梦萦。

    ……论疯子,究竟谁是疯子。

    说难以自持, 谁又才是真的难以自持。

    纪云相不敢再多看许娇河一眼, 只因他害怕胸腔中?的心跳声会剧烈到举世?皆知。

    他局促地后退几步,留下一句“不知所谓”,便张开阵法?落荒而逃。

    静寂夜色中?, 许娇河凝视着纪云相离开前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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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良久, 她才状若无事地抚了抚有些散乱的鬓角, 眯着双眼评判道:“胆小如鼠。”

    ……

    经历了今晚的一遭, 许娇河也失去了漫步的兴致。

    她惦记身上水灵之力的成因, 急需找纪若昙讨要一个说法?, 便捏破指尖阵符, 返归怀渊峰。

    在小洞天内,许娇河若想与纪若昙见面, 不过一张符篆或是一个低级法?术的事。

    可此行纪若昙去的是极雪境,纷纷扬扬的无极之雪,形成了屏蔽灵力的结界,等闲办法?在它面前皆是无用,唯有非常规的手段才有可能?实现?许娇河的愿望。

    思来想去,许娇河就把主意打到了仍然?寄存在玉牌中?的某只妖怪身上。

    当时欲海一战中?,她因无法?承受扶雪卿的攻击昏了过去,来不及把它放归竭泽。

    这些日子又始终在忙碌别的事情,竟是将其?遗忘了好一阵。

    许娇河翻找一阵子,从衣柜中?翻出玉牌,又揭去其?上封印,把奚遥放了出来。

    仍是小小的一枚眼球。

    只是这次在眼球之外,又扩增了一圈雪白圆胖的身体。

    许娇河捏着他来回看,才发觉身体的背面也长出了新的眼球。

    看起来就像是刚蒸好的发面馒头前后各自长了只眼睛。

    怪异之余,不知是否是看惯了的缘故,莫名多出几分憨态可掬。

    “姑奶奶,你终于想起我了!”

    “你再不把我放出来,我就要在里面闷死?了!”

    在玉牌中?憋了太久,奚遥甫一出现?就开始滔滔不绝地说话。

    说着说着,它发觉周围的陈设不再是熟悉的雪月巅,又问道,“好姑娘,这是哪里啊?”

    许娇河流转着观察对方的目光,玩味道:“云衔宗。”

    “哦,云衔宗啊。”

    “等等——你说哪里??”

    “我说,我们在云衔宗,这是我的住处,怀渊峰。”

    许娇河的回答,令奚遥差点扯着头发尖叫起来。

    若说天下妖怪最害怕的去处,莫过于云衔宗怀渊峰。

    相传,凭他修为高低,没有一只妖怪能?在无衍道君的剑下活着逃离。

    “你怕什么,你不都见过无衍道君了吗?”许娇河闻听百目妖哭唧唧地询问自己无衍道君在哪里,不觉好笑,于是揶揄他道,“上次我们要找的人就是他啊,我瞧着他对你还?挺和蔼可亲。”

    “我最讨厌臭男人了!”

    “男人有什么好的!”

    “就算是无衍道君也有股肮脏的浊气?!”

    奚遥拼命否认,诋毁三连,又被?许娇河阴森着嗓子,故意吓唬:“这怀渊峰可是他的地界,你再这么胡说八道,哪日若是被?他碰巧听到,恐怕到时候半只眼睛都保不住。”

    “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奚遥一颤,透出几分弱小可怜又无助的意味。

    他突然?对于能?够从玉牌中?出来也不是那么兴奋了,甚至想重新回去闷着。

    “好了别怕,我不同?你闹了。”许娇河见好就收,安抚地揉了揉奚遥瑟瑟发抖的圆胖身体,这才说起正事来,“我看你多长出了一只眼睛,可是妖力有所恢复?”

    “有魔尊那口玄池的帮助,我又在玉牌内温养了数日,修为恢复不少。”

    奚遥喜气?洋洋地宣告完,容量小得?可怜的脑袋瓜忽然?灵光一闪,“姑娘有事要我帮忙?”

    “倒也不算太笨。”

    被?眼高于顶的小洞天修士以及机关算尽的魔尊陛下嘲笑一世?,许娇河想不到这句话有一天也能?被?自己派上用场,顿了顿,心绪流转之间不自觉带上几分复杂。

    奚遥却不在意她的语气?是否含有恶意,闻言立刻如同?忠实的狗腿子一般,屁颠屁颠讨好道:“聪明也好,蠢也罢,能?在姑娘这里派得?上用场就好——不过,姑娘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约定?”

    “让你重获自由,自是不会忘的。”

    许娇河复述了一遍对奚遥的承诺,耐着性子解释道,“当时我虽然?离开了雪月巅,却在人魔两族的对战中?被?魔尊扶雪卿所伤,昏迷回到怀渊峰休养了许久才好,并非是我不想还?你自由。”

    对上自己心目中?的理想伴侣,奚遥总是充斥着一股盲目的信任,他听完许娇河的解释,关切地问道:“那姑娘现?在身子如何?能?在魔尊的手下活着,也着实是不容易。”

    借着奚遥的话头,许娇河想起那日大战的情况。

    扶雪卿的弯刀当头劈落时,裹挟着万千雷霆之力,刀锋还?未触及肌肤,凛冽的杀意已然?率先将灵魂冻结——他怀揣将纪若昙一刀击毙的念头而至,紧急想要留下自己的性命,唯有引魔气?反噬自身。

    从化作黑雾的初次见面,到后续发生的一切。

    虚情假意、彼此试探。

    许娇河以为扶雪卿说过的每一句话,都抱有阴谋与目的。

    却不料在容不得?人仔细权衡的要紧关头,冷不丁见识到了属于他的几分真心。

    或许也是因为这样?,她才不忍小洞天对欲海赶尽杀绝吧。

    许娇河倏忽将清思殿内不知所起的想法?因由补全,一时之间也不知该为自己的妇人之仁做出何种?评判,只好敷衍着挤出一句:“我的伤是好全了,可你们的魔尊大约不太好。”

    奚遥窥见她眉宇间的游离,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变话锋问道:“姑娘需要我做什么?”

    “不瞒你说,曾经进?入你体内的外来力量,正事来自无衍道君的灵剑破妄,如今你的身上固然?失去了破妄的异化之力,但终究还?有一丝关联,未知你可否能?够借此再次与无衍道君取得?联系?”

    听了许娇河的话,奚遥颇为不愿。

    一则纪若昙作为许娇河的道侣,从某种?意义?上而言称得?上是他的情敌。

    二则他是妖怪,天生与除妖人无法?和平共处。

    他踌躇片刻,推脱道:“他若是在小洞天的地界,我可不敢随意施展妖术……”

    “如果他不在呢?他身处极雪境你是否能?够联系得?上?”

    奚遥发出哈的气?声:“那就更不可能?了,极雪境是魔尊的地盘,万一被?他发现?我不还?是死??”

    许娇河沉默着抿了抿嘴唇,手指蜷缩在掌心厮磨两下,才说实话:“你不用担心被?扶雪卿发现?的事情,他在欲海之战时受了重伤,眼下生死?不知,不会有闲心来取你这个小喽啰的性命。”

    她担心奚遥不肯帮忙,略作思忖,将与纪若昙相见的目的扯到了欲海本身,“还?有一件事,亦是小洞天内的机密,但我信任你才会告知于你。”

    “因着扶雪卿失踪,紫台已经送来书信提起进?攻欲海的事宜,我不想徒增杀业,所以在集议时提出了反对,如今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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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你的手联络无衍道君便是为了同?他商议,是否有法?子能?够阻止九州再起战事。”

    奚遥没说话。

    空有眼球,并无其?他五官的身体之上,居然?露出了几分沉吟的神?色。

    他固然?不喜欢对扶雪卿俯首称臣,可更厌恶为人族所奴役。

    此事这般看来,却是事关重大。

    奚遥思量了足足一刻,才道:“好吧,我能?够帮你。”

    ……

    极雪境。

    绵亘无垠的空间掩映在苍茫风雪之中?,万事万物?呈现?出死?去一般的阒寂。

    不多时,一颗黑白分明的眼球现?身于其?间。

    奚遥操控着动用妖力凝结的分/身,在冰天雪地间前行。

    无极之雪的结晶落在眼球表皮之上,侵蚀妖力的疼痛让令奚遥体会到感同?身受的痛楚。

    作为本体,位于怀渊峰内的它匍匐在许娇河的指尖,发出一阵忍耐的抽气?声——虽则无极之雪对于妖魔二族的腐蚀之力没有那么剧烈,只是他妖力低弱,眼球分身仅能?存在一炷香的时间。

    得?益于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结,眼球在茫茫雪境中?向着正确的方向快速飘去。

    没有控火珠的帮助,一路之上,它极力隐匿着自己的气?息,小心翼翼避开苍穹之上翱翔的雪枭,尽管如此,依然?时不时被?眼尖的怪鸟追得?仓促逃命。

    幸而有惊无险。

    眼球堪堪融化了一半,奚遥已经找到了纪若昙的身处之所。

    那是一座雪山。

    巍峨皎洁,山体陡峭,屹立在天地间,几乎与周围的落雪融为一体。

    可惜奚遥的视野暂时不能?与许娇河共享。

    否则若是被?她瞧见,一定能?认出此乃昔日扶雪卿闭关修炼的洞府。

    眼球在雪山周围打转,寻找着进?入其?中?的办法?。

    一只庞然?的影子却在它的身后浮现?。

    昏黄瞳孔注视着这只不知死?活的妖物?,类人的面孔浮现?几分冷凝之色。

    “呀”

    幽灵一般的雪枭发出一声怪叫,巨大的阴影随即覆盖模样?凄惨的眼球,它收在雪白绒羽下的利爪猛然?向前扑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来不及逃窜的猎物?当头罩住。

    离开黄金笼的第一百一十六天

    无?极之雪加诸的痛楚已然令奚遥的本体感到苦不堪言, 此刻分/身又被罩在雪枭的利爪间一阵挤压,将要碎裂的恐惧使得他在许娇河的掌心发出救命的惨叫声。

    许娇河连忙捂住胡乱出声的眼?球,随即从灵宝戒中取出几道隔音的符篆贴在屋宇周围。

    她也被唬得惊慌起来, 薄责道:“你怎么了?, 忽然乱叫什么?”

    奚遥的回答断断续续:“我的分/身,遇到了?一只很大的雪枭, 快要被它、给?挤爆了?!”

    很大的雪枭?

    许娇河思及自己在极雪境的遭遇。

    那不就是扶雪卿的护卫般若?

    她当机立断道:“你对着那只鸟大喊一声般若试试。”

    奚遥为了?保住灌注了?妖力?的分/身, 自是听?话?照做。

    尖利的高喊声回荡在极雪境的四方, 传入雪枭耳里, 即将完全收紧的利爪兀地一停。

    一瞬后, 响应分/身的却并非雪枭, 而?是来自它脊背上的冷冽男声:“把它交给?本座。”

    “是,尊主。”

    般若的声音自半张的鸟喙间发出。

    他随即变回人形,合并掌心捧起眼?球,恭敬献于发出命令的身影。

    扶雪卿拿到眼?球, 在般若不解的目光中自指尖释放一段魔气, 补全了?另外半边融化的身体?。

    做完这些,他望着复原如初的分/身,不辨悲喜地冲那头?问道:“娇娇,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总不能, 是来关心一下本座死了?没有的吧?”

    ……扶雪卿居然没死。

    不仅没死, 听?声音似乎还活蹦乱跳、中气十?足。

    意识到这点的许娇河, 缩在画面的另一侧大气不敢出。

    她没有说话?, 难言的目光对上奚遥, 沉默地质问:不是说好了?去?找纪若昙的吗?

    找到了?扶雪卿算几个意思?!

    奚遥恨不得凭空长出两只手擦一擦眼?球上的冷汗。

    他分明感应到无?衍道君的气息就在雪山附近, 为何首先撞见的却是魔尊扶雪卿?

    那头?,扶雪卿等了?几转呼吸, 不闻许娇河的回答,耐性渐渐流失,倏忽拉长语调道:“哦,本座到底是自作多?情了?——你派这个废物眼?珠子来到极雪境,除了?想找到纪若昙,还能有什么目的。”

    听?见纪若昙的名字,许娇河心下一紧。

    极雪境是扶雪卿的地盘。

    他会这么说,定是和纪若昙发生了?某种?交集。

    许娇河生出几分担忧,她暗自命令奚遥打开?连同分/身的画面,警惕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本座能做什么?”

    “狭路相逢,当然是把他给?杀了?。”

    数日不见,两人再次相见,彼此言语间皆是针锋相对。

    扶雪卿毫无?血色的秀美面孔凑近分/身,阴鸷的瞳孔相隔万里映入许娇河的眼?帘,勾起薄唇怨毒地笑道,“可要本座带你去?祭拜一下亡夫的坟茔?”

    极雪境的无?极之雪已经冰冷到足够夺取人的性命。

    可他如有实质的眼?神,仍然胜之远矣。

    许娇河身处温暖的房屋之内,突然感到不寒而?栗。

    她强装镇定地说道:“你受了?重伤,自身都难保,还在口头?逞能,当真可笑!”

    “你不相信?”

    “那本座带你瞧瞧便是。”

    说着,扶雪卿悬浮的身躯动作起来,他抬起空余的另一只手遥遥指向雪山,接着弯曲指节朝上一勾——弹指之间,冰雪垒砌得严丝合缝的山体?,便向两侧整整齐齐分裂开?来。

    扶雪卿负手飘向雪山深处,一面继续对着分/身刺激那头?的许娇河:“尚未来得及讨得娇河君的指示,你是觉得人冻成?一座冰雕立在原地好看,还是碎成?七八块散落一地好看?”

    许娇河气得跳脚:“我看你被刺了?一剑不够好看,下次整张脸被揍成?猪头?的模样才更加好看!”

    跟在扶雪卿身后、一路沉默怪异的般若,听?到两人幼稚如顽童的斗嘴,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奚遥展开?的巴掌大的视野画面里,尽数被扶雪卿的脸庞占据。

    许娇河观察不到四面的场景,只感觉到肆虐的风雪逐渐止息。

    不知过了?多?久,许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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