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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撒娇
顾灼哪儿受得了这个, 本就没多大的火气烟消云散,心里软成一滩水,只想立刻答应他:“好, 我不离开。”
顾灼那只被?握住的手挠了挠傅司简的掌心, 声音也不自觉变得软软的,像是撒娇:“你?松开点儿, 我有?些疼。”
其?实?倒没多疼,傅司简再用力也顾着她。
主要是她腰间被人碰时痒得很, 有?些难熬。
傅司简听见这话, 也发觉自己?箍得有?些狠了,手臂环住之处盈盈一握, 似是他两掌就能合拢。
她怎么这般纤瘦。
他卸了手臂上的劲儿,从小姑娘温暖的颈侧抬起头:“捏完这小娃娃, 我们去吃饭?”
顾灼不知怎么就说到吃饭的事了, 不过她原本走这条路就是要去雁回阁的,指着前面道:“嗯, 那一家的酒不错,去尝尝?”
“好,听你?的。”
说话间, 老婆婆手中的泥团已经惟妙惟肖:“姑娘, 这娃娃得再过五日来取, 老婆子回去还得晒坯、施白?釉彩釉各烧制一次,这娃娃才能像摊子上这些一样好看。”
傅司简放下银子, 也放下环在小姑娘腰间的手。
却是腾出手牵着她, 朝雁回阁慢悠悠走去。
顾灼这才注意到他另一只手一直拎着东西, 问?他:“那是什么呀?”
“给你?的,待会儿就知道了。”
顾灼无语, 怎么还留着悬念不告诉她呢?
斜阳将两人身影投在一侧,紧紧相依不分?你?我,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少年人的缱绻爱恋。
“你?告诉我嘛”
“怎么今日这般爱撒娇?”
“为了逗你?脸红呀。”
“嗯,那多逗逗我。”
街边茶摊上,刚端着热腾腾香气?四溢的黑芝麻糊出来的大娘无意间抬头,看见的便是牵着手依偎着的一对璧人刚刚走过去的背影。
男人偏头温柔看向身侧小姑娘,露出的侧脸让大娘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这不是前些日子夭夭带过来的公子吗?
那小姑娘的背影看上去也像是夭夭。
大娘乐呵呵地将黑芝麻糊放在客人桌上:“您慢用?。”
那客人尝了一口,暖乎乎甜滋滋滑进心里,见了大娘喜笑颜开的样子便随口聊起来:“大娘笑容满面,家中可是有?喜事?”
大娘将手在身前围裙上抹了抹,声音都带着明显的笑意:“算是,算是。”-
雁回阁二层的雅间里,等上菜的空当,牛皮纸包早已被?拆开扔在一旁。
顾灼看着散落在桌上的小盒子,一时无言以对。
她数了数,八十一盒。
一盒里头九颗糖,那就是七百二十九颗。
……
她一言难尽地看向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的傅司简:“你?觉得我吃得完?”
傅司简无奈又纵容地看着将他刚摆放整齐的盒子推倒的小姑娘:“看你?爱吃这个便托人买了些,吃腻了就剩下给我。”
听见这话,顾灼也想起从并州回来那天晚上的事,挑眉戏谑问?他:“这回怎么不担心我吃得牙疼?”
傅司简眼中,小姑娘就像只摇着尾巴挑衅的小狐狸似的,仿佛在说:糖都送给我了,看你?怎么管我。
男人皱了皱眉,好似这问?题真的将他难住一般:“那我只好把?这些拿回书院慢慢喂你?了。”
其?实?傅司简到现?在也想不通,那天晚上他为何会想也未想就拦着小姑娘不让她多吃糖。
他明知小姑娘十几岁便在边关带兵,这五年从未在北疆防务上出过任何问?题。
这样的人哪会是抵制不了诱惑之人?
可他那晚偏偏想拦她,许是他内心卑劣地,想看她朝他发些脾气?,再由他哄着,仿佛他们已足够亲密。
也或许,是他听到小姑娘说起小时候,仿佛拦着她哄着她,便能弥补他没能参与她年少的遗憾。他想,若是他自小陪着小姑娘长大,她朝他耍赖任性撒娇发脾气?的事该是不少。
他也说不清那晚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顾灼听见傅司简的话时,正拿了一颗桃花糖放进嘴里,甜甜的滋味让她思绪有?些停滞,不知想到什么,鬼使神差地盯着他回了句:“怎么喂?用?嘴喂吗?”
等顾灼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回去扔了玉竹那小丫头的所有?话本子。
天可怜见,她昨夜正看到风流王爷调戏俏王妃,用?的就是这句。
谁能来救救她?
许是老天爷听见她的呼唤,小二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客官,您的菜好了!”
顾灼强作镇定地转过头:“进来吧。”
傅司简还没从小姑娘的话中回过神来,甚至不自觉地跟着她的话,想到一些让他呼吸都急促起来的画面。
她该是软软的,甜甜的。
等他意识到在想什么时,连忙深吸了口气?,闭了闭眼,才将那些旖旎从脑海中抹去。
闭眼时还在想,小姑娘撩完就跑的做派是一点儿没改。
睁开眼时,看见的便是小姑娘推过来倒满的青瓷酒盏,仿佛方才调戏他的不是她一样。
顾灼要是知道傅司简这么想,必定指天发誓,她绝不是故意调戏他的。
“雁回阁的酒可是一绝,尝尝。”
眼前小姑娘一脸若无其?事的真诚模样,傅司简却分?明看出些狡黠。
他得治治这小没良心。
他端起酒盏抿了一口,没咽下去。
只缓缓地,缓缓地,朝她倾身过去,停在她唇边一寸远的地方,欣赏她扑扇得越来越快的睫毛。
她分?明也像他一样不平静。
嘴角无声勾了勾,他咽下喉间烈酒,却还不肯离开。
不吓吓她,这小没良心的不长记性。
他更慢地,朝她靠近。
梅香和酒香突然朝顾灼涌来时,她是有?些懵的。
傅司简那张惑人的脸离得太近了,近到她不知该将视线放在何处。
她觉得,就这么亲上,也挺好。
可眼前人继续向她靠近,仿佛还差一点就要碰上她唇瓣而?不见半点停下的迹象时——
她怂了,偏过头拿起手边的酒盏一饮而?尽。
顾灼清晰地听见藏在怀中的小鹿活蹦乱跳,不给她留一丝缓冲的时间。
她终于承认,她根本受不住傅司简这副攻城略地的模样。
她还未平息下来,便听见身旁男人喉间逸出一声低笑。
低沉的,撩人的,带着促狭的。
顾灼觉得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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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简必定在心中笑她是个小废物。
转头瞪过去,却瞧见男人端起她刚放下的酒杯,用?好看的手转了转。
青瓷从指缝间漏出,映得那只手格外好看,让她想起茂林修竹,想起一路上他牵着她,包裹着她。
傅司简的视线从酒盏上她抿过的位置终于移到她脸上,好听撩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夭夭,你?喝的……是我的酒。”
听见这话,顾灼顿了一瞬,才僵硬地转头去找还放在桌上的另一只酒盏。
那酒盏是空的。
方才她还未给自己?倒酒。
顾灼不自觉地又吞咽了一下。
瞧见小姑娘这动静,傅司简眉梢眼角全?是笑意,他还是第一次见伶牙俐齿的小姑娘被?堵得理屈词穷哑口无言的样子。
实?在可爱。
傅司简没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肤如凝脂:“好了,快吃饭吧,不逗你?了。”
他原本也就是吓唬吓唬小姑娘,没想将她怎么样。
顾灼却只想将那张笑起来过分?好看的脸推开,不再晃她的眼。
她打掉那只还捏着她颊边软肉不老实?的手,瞪了他一眼,拿起筷子专心吃饭。
傅司简想,小姑娘该是不知道,那一眼似嗔似怒,却顾盼生辉,盈盈秋水,只教?他心猿意马,不敢再看-
日头终究还是落了下去,那仅剩的昏黄温暖的光也渐渐隐入山间。
江辞低垂着头站得笔直,暮色透过窗棂,将他缓缓淹没。
桌案后提笔不知写?些什么的男人将他叫来后便一直晾着他,屋内安静得只剩炭盆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江辞早已习惯这种?压抑。
他也不在意。
等那炭盆都要燃尽,屋内只剩桌案上的灯盏还有?些光亮。
落针可闻的寂静终于被?打破:“江辞,我记着你?考了童生试?”
“是,义父。”
那还是前些年江鹿泫然欲泣央求着他去考的,虽然他知道那眼泪多半是装出来的。
只是,他这种?人,这一生注定在黑暗泥泞里挣扎,考与不考又有?什么分?别。
“明日你?便动身去幽州,务必考进书院。”男人停了一瞬,声音里阴沉更甚:“你?的本事,该是不会让我失望。”
江辞听出男人话中警告之意,是在提醒他上次任务的失手。
“是,义父。”
“摄政王在幽州,钟嵘便也去了幽州。”男人似笑非笑地盯着暗处那道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身影:“江辞,你?三年前查到的消息恐怕不太准确。”
江辞垂在身侧的双手猛地握紧,却不敢再有?半分?动作,只尽力保持着镇静,不让自己?的声音出现?任何起伏:“义父,三年前查我们的人确实?不是钟嵘,属下能用?性命担保。不过,钟嵘这时候来北疆必是与摄政王有?关,属下会查清他的目的。”
言多必失,他没再说话,静静等着下文。
屋内良久地沉默下去。
方才便僵住的脊背已经冒出冷汗,江辞不敢放松分?毫。
终于等到一句:“你?先下去吧,有?事我会着人与你?联系。”
听见这话,江辞知道自己?该是过了这一关,缓缓吐出一口气?,却没听从吩咐离开。
他犹豫了会儿,还是问?出口:“义父,江鹿这次的任务……危险吗?”
桌案后男人的神色在烛火光影的映衬下显得晦暗莫测:“任务是她自己?主动提出来要去的,我派了人保护她,你?不必担心。”
江辞的心猛地被?攥紧,呼吸都不顺畅起来。
想起江鹿半年前与他说的那些话,他觉得自己?真是迟钝得厉害。
脑海中瞬间涌上万般念头,却还是不得不选择配合她:“义父,您将那些保护她的人撤了吧,江鹿的身手比他们都要好,我怕因为他们反而?让江鹿惹人怀疑。”
觉得这话剂量不够,又加了一句:“若是因为他们暴露了江鹿,”他终于抬起头,眸中阴鸷不加掩饰,“呵,义父,您知道的,我也说不准我能做出什么。”
男人却是笑了笑:“好,我去信让人撤回来。江鹿的任务一向是你?做主,我不干涉你?的决定。”
“多谢义父,属下告退。”
江辞推开书房的门出去时,明月高悬,也将他身上的阴鸷驱散。
他自然知晓自己?有?软肋的模样能让义父放心,在江鹿的事情上从不掩饰自己?的在意。
那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血脉亲人,是他留在这里的全?部意义。
扳不倒他这所谓的义父,他们兄妹就算是凭借身手逃了,也永无宁日-
雁回阁的酒烈,顾灼今日高兴,一杯一杯下肚,脸上都带出红意。
她有?些醉了。
醉后就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看傅司简,从眉毛到鼻子到嘴到下巴再到——
傅司简仰头灌下一杯酒,喉间凸起先向上滑又缓缓落下,惹得顾灼也不自觉跟着咽了下口水。
他无奈地转过头:“夭夭,别再看我了。”
小姑娘已经盯着他好些时候了。
桃花眼尾被?醉意染上红晕,似是笼上一层薄雾,明明该是迷离懵懂,偏偏眼波摇曳,勾魂摄魄。
再这么盯下去,他应该是撑不住的。
可他听见小姑娘带着醉意慵懒又甜软的声音:“你?好看呀”
这话其?实?是有?些熟悉的。
是在并州的客栈里,小姑娘被?他抵在墙上,糊里糊涂说出什么“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突然想再问?问?她:“夭夭喜欢我这张脸?”
小姑娘的脑袋还托在手上,幅度不大地点了两下:“喜欢啊。”
他循循善诱,丝毫不觉得这样套一个醉酒小姑娘的话是多无耻的行为:“除了脸,夭夭还喜欢我什么?”
只见小姑娘将手放下,还真的仔细数了起来:“喜欢你?的手,喜欢你?讲学,喜欢你?练剑,唔,还喜欢你?抱着我,你?特别好闻——”
她突然朝他倾身,投入他怀中。
小姑娘的手搭在他腰上,傅司简下意识便揽住她。
就如今日在街上时,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投在他怀里给他带来的满足。
就像心中缺了一块的地方被?补全?,与她一起看这世间才圆满。
傅司简听见怀中人似是感叹的声音:“傅司简,你?喜欢我什么呀?”
小姑娘说话间带出的热气?穿过锦衣融在他胸膛上,让他心口那块地方泛起微微麻意。
他也在想这问?题。
怎么会有?这样让他喜欢的小姑娘呢?
他不知自己?何时动心,许是在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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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看她训练带兵铁马金戈,许是并州时看她算无遗策伶牙俐齿,又许是她玩儿心起时总让他难以自持——
也或许,是更早在江南时听顾老将军和姜夫人提起小女儿,言辞间掩不住的骄傲和宠爱便让他好奇。
好奇那长在北疆军中的顾小将军,有?多洒脱肆意。
傅司简扶着小姑娘脑后绸缎般顺滑的长发,声音低得不像话:“夭夭,我喜欢你?,全?部。”
话音落下,半晌都没听见怀中小姑娘的动静。
“夭夭?”
傅司简将下巴离开软软的发顶,低头去看结结实?实?靠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
小脸酡红,长睫落下,呼吸均匀。
傅司简不由失笑,小姑娘竟是睡着了。
爱怜地抚了抚小姑娘脑后,调整了下她趴在他怀中的姿势,好教?她睡得舒服一些。
眼看时辰差不多,再耽搁下去怕是没等回去便要宵禁。
傅司简严实?地挡住了会从门口看过来的视线,这才抬手拉了桌边的细绳,那绳子连接着门外的铃铛,不消半刻,小二便推门进来。
眼前一幕只瞧了一眼,便低下头。
小二听见那护着怀中女子的男人压低声音道:“结账。”
他自然识趣,不敢高声:“客官,二十七两银子。”
不过,傅司简放下三个银锭,抱着顾灼起身往外走时,小二还是用?了比平日还响亮几分?的声音道:“公子,您还是等这位姑娘醒来再离开吧。”
这两位虽是牵着手进雁回阁的,可这女子的头发还是未出阁的装扮,他自是不能任由这位姑娘醉酒睡着被?带走。
傅司简看出小二的意图,又瞧见怀中人被?这声音扰得像是要醒。
他倒是没恼,反而?觉得欣慰。
小姑娘在战场上拼命、在府衙之间周旋,护着的是这样善良朴实?又勇敢的百姓。
他替她高兴。
“夭夭?”傅司简低头去叫她,“醒醒。”
小二的声音响起时,顾灼就已经清醒些了。
她是武将,本就对不熟悉的声音保持警惕。
只是包裹她的气?息足够安心,才下意识地教?她不想醒来。
可,好像是傅司简的声音在叫她?
顾灼皱着眉睁开眼,便觉映入眼帘的有?些不对,她何时比傅司简低了这么多,抬头只瞧得见他的下巴。
等她终于感受了下腰间和腿弯的力道,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被?傅司简抱着。
想起自己?睡着前似是说过“喜欢你?抱着我”,顾灼还是为自己?的厚颜羞耻了一瞬的。
但她继续厚颜地说道:“傅司简你?抱我回——”
不期然被?男人打断:“夭夭,这位小哥担心我是坏人将你?灌醉带走,你?与他解释解释。”
小二听见这话,有?些尴尬,却只是抬手摸了摸鼻子,依旧没将门前的路让开。
顾灼猛地僵住,缓慢地在傅司简怀中转过头去看挡在门边的小二,又猛地转回来,小声道:“你?怎么不早说!快放我下来!”
她哪知道屋内还有?一个人,深觉自己?今日算是丢了大脸。
傅司简从善如流,放下小姑娘后扶着她站稳,牵着小姑娘的手任凭她挣扎也没放开。
顾灼比小二还尴尬:“那个,谢谢你?啊,他不是坏人,我是自己?喝醉的,你?别误会。”
小二听见顾灼亲口说这话,才总算放下心,随即不好意思地向眼前这二人道歉:“公子姑娘,不好意思,小的家中有?妹妹,平日见这情形便警惕些。”
离开前,顾灼掏出五两银子递给小二:“拿去给你?妹妹买些喜欢的衣服首饰。”
小二没接,只道:“方才这位公子已经给过赏钱了。”
傅司简放下的三个银锭子便是三十两,多出来那三两自然是给他的。
小二更觉不好意思,拿人赏钱还误会人家是登徒子。
可就算是给他三百两,他也得拦着啊。
便听见这姑娘含着笑的声音:“拿着吧,好人得有?好报,你?妹妹有?个好哥哥。”
“是,多谢姑娘。”
走出雁回阁时,外面已月朗星稀,万籁无声。
原是这般晚了。
街上只余他们二人。
傅司简牵着小姑娘的手,出声问?她:“想有?个哥哥?”
顾灼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是因为她在客栈与小二那番话才这么问?,耸了耸肩道:“那倒没有?,只是小时候与我娘亲斗智斗勇时会想,是不是有?个哥哥姐姐就能陪我一起想法子。”
“不过后来我就想明白?了,三个我都斗不过我娘亲。”
小姑娘话语里那股子无奈劲儿着实?逗得傅司简失笑,笑声惹得小姑娘狠狠瞪了他一眼。
不过,瞪他时顾灼灵光一闪想到什么,出声道:“怎么问?起这个?想当我哥哥啊?”
谁知身侧男人语调都未变,摩挲着小姑娘的手道:“嗯,想早些认识你?。”
顾灼顺着他这话想了想,也觉得小时候有?这么个青梅竹马该是挺有?意思的。
起了玩儿心,她快走了两步转到他身前,没被?傅司简攥着的那只手拽着他衣角轻摇,一边倒着走,一边仰头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司简哥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回去好不好呀”
傅司简明知小姑娘在演,却还是被?她这副模样激起无限爱怜。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轻轻拽了拽她的手:“上来吧,我背你?回去。”
小姑娘带着一脸得逞笑意从他身前绕过,柔软的身体贴上他的背,双臂圈住他脖子时还在他耳边打趣他:“你?应该说‘哥哥背你?回去’。”
傅司简起身颠了一下,顾灼以为自己?要掉下去,本能地将他缠得更紧。
过后才觉得有?些丢人,就这么点距离,摔下去估计连点儿擦伤都不会有?。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大惊小怪,她十岁以后就没人背过她了,有?点本能反应是很正常的。
顾灼轻而?易举地说服了自己?。
傅司简的声音变得有?些暗哑:“为什么要这么说?”
顾灼只以为是他背自己?费了力气?,两条腿还无知无觉地在傅司简身侧晃着:“因为话本子里的人就是这么说话的。”
傅司简只好按住小姑娘两条作乱的腿:“夭夭,别乱动,会掉下去。”
顾灼连忙将缠在傅司简脖子上的手臂勾得更紧,嘴上却不饶人:“你?把?我掉下去我就揍你?。”
仿佛是怕他不信,又补充道:“小时候陈卓宇摔了我,又摔了阿云,被?我们俩打得两天没起来。”
虽然他多半是为了不去练梅花桩才装得那么严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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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司简在军营中那些时日,自然知晓小姑娘口中的“陈卓宇”和“阿云”是何人。
只是不曾想,那陈卓宇竟也是与小姑娘幼时便玩在一起。
他手上力道不由重了几分?,声音却刻意稳着显不出分?毫变化:“陈小将军是你?幼时玩伴?”
“对啊,”小姑娘像是累了,侧着脑袋搭在他肩窝处,“我们三个一起在陈叔的武馆练基本功的。”
其?实?从顾灼的角度,是看不太清背着她的男人神色如何的,只瞧见他眉尾动了一下,唇角也像是比方才抿得更用?力了些。
让她觉得傅司简的情绪……有?些微的变动。
腿弯传来的力道让顾灼多了几分?猜测,试探着开口:“傅司简,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顾灼本以为,这话该是能逗得傅司简无话可说的。
他总不好说他吃醋,也总不好说他不吃醋。
谁知傅司简顿了一会儿,居然点了点头:“我只是羡慕他与你?一起长大。”
“呃,倒也不用?羡慕,与我一起长大的……都被?我打过。”
这话轻而?易举地抚平傅司简心头泛起的醋意,便顺着小姑娘的话逗她:“你?打不过我。”
“那改天在马上打,我肯定打得过你?。”
“嗯,改天试试。不过,小时候我可以帮你?打别人。”
顾灼听出纵容之意,觉得傅司简好像哪哪都合她心意。
她想看看他能纵容她到何种?程度,便又挑眉问?他:“你?怎么能这样不问?缘由就帮我呢?万一我故意欺负人呢?”
傅司简颇为认真地道:“夭夭不会做无理之事。”
顾灼愣了一下:“傅司简,我爹娘也说过这样的话。”
“你?知道后来我问?他们‘要是真的是我无理’,他们说什么吗?”
“给你?讲道理?”
“不是,他们说让我连着三个月每天作一首诗。”
傅司简低笑出声,总算是理解了为何小姑娘说三个她都斗不过姜夫人:“那我可以帮你?作诗。”
惹得顾灼气?乎乎道:“你?为什么不能在我无理的时候拦着我?”
“怕你?讨厌我。”
“我会感谢你?。”
……
月光照出两人纠缠着的影子,摇摇晃晃地跟在身后。
少年人再不舍得,这条路也总有?尽头-
将军府门前那两只封灯的烛火透过灯纸将附近都染上昏黄的暖色。
傅司简将她放下,手却没松开,只定定地凝着小姑娘灯下更显娇艳动人的眉眼。
顾灼低头瞧了瞧握着自己?的手,又见他一直不说话,眨了眨眸子笑得灿烂:“要不,跟我到府里去住?”
男人终于有?了动静,却是无奈看着明眸善睐的小姑娘:“回去吧。”
顾灼实?在爱看他这副无奈又拿她没办法的模样,凑近他道:“真不去啊?”
娇软的声音就响在傅司简耳侧,呼吸也拂过他脸颊,一路上被?小姑娘趴在背上勾起的一些似有?似无的煎熬混着与她分?别的不舍,齐齐朝傅司简涌来。
他丢盔卸甲,再不愿忍着。
小姑娘的手还握在他手里,他只稍微一用?力便将人拽入怀里。
另一只手穿过她垂在身侧的手臂和腰间的缝隙,将她彻底环住,仿佛这样才能阻止她再次撩完就跑留他一人煎熬。
顾灼倒没多意外,只是觉得,这情景像是他们今晚分?开便会长时间见不了面似的。
不过,周遭寒冷只他怀中温热,她其?实?也不舍得离开。
两人都默契地没再说话。
直到将军府大门被?从内打开,传出声响,才打破了这份静谧。
小厮是见姑娘快宵禁时还不回来,出来瞧瞧,顺便换换门前灯笼里的蜡烛。
打开门就瞧见姑娘被?抱在那位曾来吃过饭的公子怀中。
他揉揉眼,又缓缓合上门。
顾灼挂在傅司简后腰的手收紧,复又松开揪住他腰侧衣料的褶皱,脑袋在他胸前蹭了几下,出声道:“你?快回去吧,等会儿宵禁了。”
傅司简无声在她发顶吻了下:“嗯。”
终是松开了她。
他看着将军府大门合上才转了脚步离开-
玉竹听见小厮通报迎出来时,便见自家姑娘提着一包什么东西踏进院子。
那张桃花面上比往日更娇媚动人,不可方物。眉梢眼角都洋溢着欢喜。
“姑娘可吃过饭了?”
“嗯,我先回房,待会儿沐浴。”
“那我去给姑娘准备。”
顾灼想起今日在雁回阁时的事,叫住玉竹:“你?那些话本子——”
听见“话本子”三字,玉竹吓得一激灵,姑娘不会真的要扔她的话本子吧。
昨日姑娘让她拿一本给她看看,她可是挑了最正经的一本。
玉竹都想好该怎么哭才能让姑娘心软,便听见自家姑娘一本正经道:
“咳,再挑几本好看的送过来。”
顾灼觉得自己?今日与傅司简对上时颇有?些色厉内荏,她得学习学习,省得下次再落荒而?逃。
玉竹一头雾水,没搞懂怎么一天过去,姑娘就从“我看看你?那些话本子有?多不正经”生生变了态度,却还是欣喜起来:“是,姑娘。”
她的话本子保住了,嘻嘻。
要说昨日顾灼问?玉竹要话本子,纯粹是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玉竹这小丫头不知怎么就自己?脑补出来自家姑娘要没收她的话本子,还为此惆怅了一整天。
不过顾灼到底是没怎么看成,因为第二日一早,军中便来信了-
京城虽不比北疆那般寒风凛冽,可到底也快十月中旬了。
裴昭便是在京城初雪时接到皇叔的信的。
看过信,裴昭吩咐身后的大太监:“给吏部尚书传口谕,让他配合玄卫。”
“是。”
复又看向还立在御书房正中央的玄卫副首领:“你?随他去吏部,父皇和皇祖父关于凉州太守的朱批该是都在那儿。”
玄卫副首领是留在王府处理一应需京城配合之事的,闻言恭敬抱拳道:“是,谢皇上。”
御书房空下来,裴昭才琢磨起皇叔的信。
他饶有?兴致地低头去数,一封信里除了开头三行交代他吏部的事、末尾三行让他给身边再多放几个信得过的侍卫,几乎全?部都在说顾小将军。
光是“顾灼”二字,便出现?了十八次。
皇叔给他的信虽不多,却也有?十几封。
可从未有?过这种?大篇幅提起一人的情况。
裴昭看着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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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段的话中最后一句:“小昭,顾小将军并州一事全?貌如此,望你?也能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他自然知晓皇叔的教?导之意。
只是这篇幅笔墨比起来,怎么看这句都像是洋洋洒洒写?了一通后才猛然想起来加上的。
更何况,皇叔提起顾小将军,言辞间颇多欣赏和……骄傲。
裴昭也不知自己?是怎么看出来的。
可能是那语气?,颇像皇叔在父皇床前说“小昭那孩子天资聪颖,臣弟相信他能坐得了那个位置”。
啧,不对劲。
他忽然记起今日大太监提了一嘴,说顾家有?奏折送过来,还问?他要不要放在最上面。
倾身摸到那一摞奏折的第一封,打开一瞧,果然是顾小将军的。
奏折里写?的大多是书院一事。
顾家掌兵牵涉文臣之事,本就最易引起猜忌。
但是顾灼的奏折里陈情真挚,言辞恳切,言明书院受三州府衙管辖,将军府只是牵头,不参与书院事宜,与书院再无关系。
加上皇叔信中所言,倒是打消裴昭的疑虑。
只是奏折中最后一句:“皇上,臣斗胆托皇上问?摄政王一句,臣何时得罪了他,教?他拦着北疆的粮饷迟迟不送?”
裴昭察觉出一股浓烈的告状的意味。
他有?些疑惑,顾小将军怎会以为是皇叔拦着粮饷?
更何况,皇叔信中所说并州一事,明显是一副与顾小将军熟识的模样。
裴昭想到一个可能,喝进嘴里的茶水都香了几分?。
皇叔不会是……还没告诉顾小将军真实?身份吧。
呃,他能理解,就是有?些想笑。
皇叔居然也有?替人背锅还不能解释的时候。
裴昭笑呵呵地叫来禁卫:“去查查,摄政王拦了顾家粮饷这消息是怎么传到北疆的。”
“是。”
要说顾灼这奏折能这么快从北疆送到京城,还是搭了傅司简那封信的顺风。
往常除了军中急报是八百里加急,普通的奏折走驿站至少得两个月时间才到,碰上沿途落雪更是不知得等到何时。
是以当初粮饷没了音信,顾灼也并未写?奏折来问?。
一则去年粮饷迟到时她便问?过一次,再问?也得等这次的粮送过来;二则便是奏折太慢,等那奏折送到皇帝手中,粮饷再迟也该上路了。
而?这份奏折里写?这么一句,多少有?点提醒皇帝警惕摄政王的意思在。
裴昭是一点儿都没往这处想-
北疆是夜阑人静时落雪的,顾灼接到信时,院子里已经白?茫茫一片。
“粮饷已至,请将军速速回营。”
顾灼吩咐人带着送信士兵去换身衣服吃点热饭,士兵天没亮便从军营动身出发,将军府的小厮见着时只当门外是个雪人。
顾灼这才有?心思去想回营的事。
若是不下雪,她晾那运粮官两天,教?他知晓顾家的不满,等书院考试过后再回去也是不迟的。
可是这雪鹅毛似的,院中已积了一层,路难走不说,她怕北戎趁机有?所动作。
顾灼只道昨夜在府门前的念头竟是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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