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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京城接连下了几日的雪, 寒风凛冽。
许明舒披着厚重的氅衣走进佛堂内,丫鬟替她掀起帘子,风雪顺势吹了进来。
许明舒站在门前抖了抖身上的雪, 双手揉搓着冻得通红的耳垂, 问道:“祖母呢?”
身边丫鬟道:“老夫人正在里间礼佛。”
许明舒脱了氅衣交到身后的沁竹手中,道:“那我们先?在这?儿等等。”
余老?太太身边的丫鬟玉珠沏了热茶递给她们道:“姑娘先?喝盏茶暖暖身子。”
佛堂内檀香味浓郁, 许明舒吸了吸冻僵的鼻子, 捧着热茶道:“今年真冷啊。”
玉珠抬眼看向窗外纷纷而下的大雪,似乎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不由得感慨道:“幸好今年侯爷不必去北境御敌,北境本就?天寒地冻,这?样冷的一年必然是要叫侯爷旧疾复发。”
许明舒捧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她想起那个一年四季总是穿得十分单薄的少年, 也不知道他远在千里之外有没有听她的话?, 好好吃饭,好好穿衣。
正?思索时,里间传来一阵响动,玉珠忙走过?去从里面?将一位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扶了出来。
见状, 许明舒站起身向走上前行礼, 道:“孙女给祖母请安。”
余老?太太面?容慈善, 望向许明舒时眼里含着笑意, 缓缓走过?去开口道:“小舒今日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有什么急事想同祖母说吗?”
许明舒接过?余老?太太的手,搀扶着她在榻上落座, 一边替余老?太太倒了盏茶一边道, “有些心里话?想同祖母说,这?边清净便过?来了。”
余老?太太笑着接过?茶盏, 打?趣她道:“哦?小皮猴子有自己的心事了,快说来同祖母听一听。”
许明舒笑而不语,从沁竹手中接过?食盒,拿出两盘精致可?口的点心放在桌案上,又将其中一盘递给余老?太太身边的玉珠,笑着道:“玉珠姑姑,我带了重月楼的点心过?来,您尝尝。”
玉珠察言观色,知晓许明舒是有些私密的话?同余老?太太说,自己不便在场,便接过?点心拉着沁竹道:“那就?多谢姑娘了,我同沁竹一起出去边烤火边吃。”
人走远了,余老?太太抿了一口茶,抬起头看向许明舒笑盈盈地道:“什么事这?么谨慎,连你玉珠姑姑都不便在场了。”
许明舒在她身边落座,道:“是有些急事不太好叫旁人听了去。”
闻言,余老?太太眸光微动,放下茶盏突然正?色道:“怎么了小舒,你可?是有喜欢的人了?”
许明舒愣了愣,还以?为是她同邓砚尘的事被家人发现了,转念一想是她多心了而已。不过?是她今日做事看着神情紧张,让余老?太太误以?为她有了心上人害怕被别人发现。
她连忙摆摆手,道:“祖母你想到哪里去了,没有的事。”
余老?太太看着她,道:“你也快到了相看亲事的年纪了,有意中人也正?常。前几日昌邑伯家的冯夫人还打?听到我这?里,问你可?有婚约在身。还有中宫皇后娘娘那边,若非太子病情一直不稳定,你一早就?该是同他订了亲的。”
许明舒笑了笑朝余老?太太撒娇道:“我还小,还想在祖母身边多待几年。”
余老?太太慈祥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祖母也是这?样替你回绝的,咱们府中只你一个女儿家,不求你嫁得有多风光,也不会拿你的婚事稳定家族根基的助力,万事有你父亲叔叔们扛着,你自己能无忧无虑地过?自己想过?的生活就?足够了。”
“祖母疼我,我一向是知晓的,”
说着她从衣袖里拿出一叠子书信放在桌案上,手指推着送到余老?太太面?前。“孙女今日过?来,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同祖母谈一谈,事关四叔孙女拿不定主意特?意来先?行过?问祖母。”
余老?太太接过?书信打?开,眼神自上方逐次扫过?,记载的是一些地方的税务账目。
从县到州府再到朝廷一层一层的记录后,末尾的私印余老?太太熟悉地不能再熟悉,是她那个在在户部任职的小儿子的名字,许昱康。
余老?太太仔细打?量一番,这?些账目无论是在流程上还是数额上都暂时没有看出任何问题,符合一个州府一年应缴纳的税收。
她抬起头看向许明舒问道:“可?是你四叔在此账目上存在徇私枉法之处?”
许明舒摇摇头,“四叔进户部的时间短,这?些都是地方的一些陈年旧账,想来只是他后来归档时负责审批而已,对此并不知情。”
她朝余老?太太坐近了几分,伸手在账面?上指着道:“虽说一个州府一年需缴纳的丝税的确应当符合这?一数额,但祖母你看这?里,苏州府下设七县,本应当是七个县共同承担的税收,几经辗转实则由遂城县独自承担。”
余老?太太朝她指的方向看过?去,一应账目仔细看来的确存在诸多问题。
许明舒趁着她思索时从下方翻出来几张遂城县县衙发布的讣告,缓缓开口道:“近十年来,遂城县先?后去世了四位知县,这?四位知县都非本地人,是经朝廷调任至此,短短十年内接二连三的遭遇祸事。”
许明舒手指点了点桌面?,道:“祖母,此事存疑。”
余老?太太道:“这?些东西,你是如何得到的?”
许明舒笑笑,“祖母您忘了,黎将军故人之子邓砚尘,他生身父亲曾是永德三年的探花郎邓洵,后经朝廷调任至遂城县担任知县。他被黎将军接进京城的前一年,他父亲含冤而死。”
闻言,余老?太太看向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些年邓砚尘从来没有放弃追查他父亲当年的案子,他是如此,我想同他一样的人或许大有人在。如今,太子萧琅已经派遣七皇子前往遂城县查案,这?件事兴许过?不了多久便能水落石出。”
许明舒将桌案上的诸多证据推进,又道:“祖母,孙女担心此事会连累四叔。”
“若非邓砚尘是自己人,查到这?一步时先?行将四叔这?边的事告知于我们,日后一经东窗事发,四叔资历浅届时受人陷害也是极有可?能。”
余老?太太看着手中的账目,对许明舒的话?愈发认同。
她自己的孩子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许昱康虽是年纪轻轻便高中进士,但他的性格并不适合官场内的弯弯绕绕。
本想着能在翰林院留个一官半职平稳度日便好,未曾想前几年竟然被调去了户部。
古往今来,同钱打?交道的那都是人精待的地方。
一开始,余老?太太也担心许昱康去了那里会多有不适。
如今看来,她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
余老?太太缓缓抬起头,将手中的账目折叠好看向许明舒道:“你们两个好孩子费心挂念四郎,祖母在这?替你四叔道谢了,此事祖母会妥善处理,小舒不必担心。”
许明舒笑着道:“这?个家里有祖母在,自然是事事放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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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得不假,余老?太太出身书香世家,管家行事都有自己的一套准则。
当年她祖父过?世后,更?是以?一己之力拉着五个孩子长大,将偌大的侯府打?理的井井有条。
此事交给祖母,许明舒最是放心不过?。
她站起身,朝余老?太太行了一礼,道:“那孙女就?不打?扰祖母,先?行告退了。”
北境大营内,马蹄声骤起。
长青几乎是从马背上摔下来的,在雪地里打?个好几个滚方才稳住身子,仰面?躺在那里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他摘了头顶的盔甲,涌上一阵剧烈的头晕目眩,只觉得从头盔到脑子都是有回音的,眼前也都是密密麻麻的星星。
邓砚尘翻身下马,走到他面?前伸手想拉他起身。
长青摆了摆手,示意不必管他,叫他自己躺一会儿。
“这?一锤砸过?来,我差点见到我爹娘了。”
邓砚尘在他身边径直坐下,厚重的积雪形成天然的软垫。
“早叫你摘了头盔,你不信。”
长青躺在地上叹息道:“不习惯啊,咱们一向是带重甲的,摘了就?像光着屁股出来打?仗一样。”
半晌,他又补充道:“不过?,你说的也对,同这?群人周旋一天这?盔甲就?一天带不得。”
邓砚尘抓了把?雪,抬头看了看阴郁着的天。
“今年雪大天冷,咱们的战马没有蛮人的矮种马耐寒,昨日已经有两匹冻死在马厩,我们本就?缺马,再这?么下去这?个冬天可?能有些难捱。”
长青吐了口嘴里的血沫,暗骂一声,“从今晚开始老?子要和青鸾同吃同睡!”
邓砚尘笑笑,“那你可?离我远点,别一身臭味。”
北境冬季白日短,天已经逐渐暗下来,长青躺在雪地里终于将那股头晕恶心忍了过?去。
他坐起身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道:“从前总觉得蛮人不过?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傻大个,根本没拿他们当做对手,如今遇见乌木赫方才发现我才是那个最大的傻子。”
即便他再不情愿,事到如今也不得不承认他不是乌木赫的对手。
这?人简直是雪地里的狐狸,像是能提前嗅到对手的气息,根据来人是谁调整作战方式。
黎将军打?法稳重,乌木赫便激进逼得他只能一味防守,招架不住。
邓砚尘没来之前,长青同他交过?几次手。
长青擅长追击,可?在北境这?片乌木赫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地方,他被乌木赫耍的团团转,险些在大雪中迷失方向。
这?人太贼了,变化?莫测根本摸不到章法。
营帐内传出一阵煮饭香,长青闻得腻了,皱眉道:“已经入冬了,朝廷应允的军粮还没送到。”
邓砚尘昨日前去粮仓清点过?,加上些陈粮还能勉强支撑两个月,天越发冷了,马吃得多,人也一样。
“他妈的,户部答应给陛下修皇陵时出钱那么痛快,到了咱们这?儿就?步步拖延,前线将士的命在他们这?群人眼中就?好像不值钱一般。”
邓砚尘站起身,扫了扫身上的雪,“无论如何,该打?的仗也是要打?的,军粮那边我已经送信给侯爷,他会替我们操办着。”
长青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道:“等打?完这?场仗,叫侯爷给我放个假我得好好歇一歇,也出去看看山山水水游历一番。”
说完,他侧首看向邓砚尘,问道:“小邓兄弟,这?场仗打?完了,你可?有想做的事?”
邓砚尘握着手中的亮银枪,想赢的念头在此刻愈发膨胀,填满了他整个胸腔。
他点了点头,笑着往营帐里走,爽朗的开口道:“想回家成亲!”
第52章
除夕夜的那一天, 邓砚尘接到了远在京城许明舒的来?信。
她在信中除却讲述了一些近来?京城发生的大小事外,还将?她四叔的消息一并告知给邓砚尘。
余老太太行事谨慎果断,得知消息的当晚召回了她的三儿子许昱淮和四儿子许昱康, 同许侯爷一同商议后, 开?始暗自着手?调查遂城县税收旧账的一事。
在掌握了诸多能证明同许昱康无关的证据后,余老太太奉劝许昱康辞去户部的差事, 明哲保身。
靖安侯府树大招风, 皇帝更?是之前因对?靖安侯功高一事,在太子生日宴上说出不满话语。
如?今的侯府早就成了诸多人眼中钉, 肉中刺,不可再这样紧要?关头,行差踏错。
更?何况四房刚刚怀有身孕, 经不起接二连三的折腾。
在余老太太的劝说下, 她四叔许昱康以身体?不适为由同朝廷告病, 辞去了在户部的职位,只保留了在翰林院的官职。
她三叔许昱淮任职于?都察院,在听过许明舒的讲述后对?此案极为上心。
并应允了许明舒,尽他最大的力量查清遂城县旧案, 还邓砚尘父亲一个公道。
仿佛所有的事在这一年年底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许明舒寄来?的书信里, 字里行间都暗藏着欣喜, 女儿家的心思一览无余。
遂城县的旧案已?经逐渐有了眉目, 许明舒最后在信中叮嘱邓砚尘。叫他在北境安心打仗便好,京城中一切有她, 不必挂心。
邓砚尘看完了信, 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回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中。
他仰面躺在简易的床板上,卸了甲少?年身形略显单薄。
透过营帐, 看向漆黑的苍穹,明月当空,万里无云。
北境不是京城,到了这会儿不会充斥着欢声笑语,更?不会有烟花爆竹声此起彼伏。
除夕的这一天,于?他们?而言同平时并无两样。
无非就是晚上军营的伙食里比平时多了几分肉星。
新岁将?至,一晃又是一年。
邓砚尘不知怎么地,心情略显复杂。
他发自内心的感觉日后的每一年都会面临比当下有更?多的危机。
可他又无比期待着新岁的到来?,这样距离他娶到他心爱的姑娘便能更?近了一步。
思及至此,邓砚尘看向方才许明舒寄来?的信,心中微沉。
他从回遂城县回来?时,许明舒曾生了一场大病,时常陷入梦魇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看着心爱的姑娘饱受折磨,邓砚尘曾经忍不住问她,在梦中究竟梦到了什么会让她如?此害怕。
许明舒的话当时的邓砚尘半信半疑,觉得可能是近来?发生了诸多事,让她受到了惊吓,心里做一些不好的猜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可如?今许明舒说的诸多信息一一应验,黎将?军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他代?替黎将?军出征,奔赴北境。
她四叔参与涉足于?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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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案件,不久后会导致全?家被抄家流放。
好像所有的一切,都在像许明舒梦见的那般逐步成为现?实。
唯一不同的是,诸多事尚有可化解的余地。
邓砚尘悬着的心并没有因此而放松,因为许明舒在梦里提到了她曾经嫁给一个人。
因为一心想要?嫁给这个人,从而害了整个侯府,害得全?家所有人不得善终。
当时的邓砚尘曾经问过她,在梦里嫁的人是因为喜欢他吗?
许明舒点了点头。
喜欢,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
比如?他喜欢许明舒,心里爱重她愿意包容她一切小脾气,可以尽自己所能满足她所想要?的一切要?求。
可邓砚尘扪心自问,他没有办法去接受许明舒喜欢别的人。
也没有办法看着许明舒另嫁他人。
或许换成从前的他还能伪装着隐藏好自己的心事,在许明舒看不到的位置,看着她过完自己幸福的一生。
可如?今邓砚尘却是做不到了。
常年高悬于?天上的明月,一经触碰怎么也不愿再离她而去。
他只想摘下那弯月,放在自己怀里仔细呵护一辈子。
那天夜里,他躺在床榻上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这一觉尚未睡到半炷香的时间,只听外面一声巨响。邓砚尘慌忙坐起身穿好衣服,拿起床榻边的长枪冲了出去。
营帐外,其余的将?士们?听见动静稀稀落落地也从各自的营帐中赶出来?。
长青一边系着扣子,一边暗骂道:“该死的蛮人,过个年都不让老子消停。”
邓砚尘翻身上马,还不忘道:“蛮人可不是今日过年。”
长青皱了皱眉下意识的去抓身边的玄甲,可刚一伸手?,却愣住了。
随即收回了手?拎起自己的长枪,牵过青鸾的缰绳翻身上马,追随邓砚尘而去。
没一会儿邓砚尘带领的长枪精锐队集结完毕。
为首的少?年将?军端坐在白色的骏马上,目光沉沉地打量着前方。
长青牵着马上前半步,问道:“怎么打?”
邓砚尘隔着狼烟,看清远方的形势沉声道:“守着打。”
乌木赫从前对?阵的是打法稳重的黎瑄,即便黎瑄他身受重伤但仍旧没叫乌木赫从他手?中讨到半分便宜。
黎瑄带领玄甲军队就像是一块顽石,死守在北境边界线线上。
任凭乌木赫狂风暴雨般的进攻,都没有挪动过丝毫。
在黎瑄离开?后同乌木赫对?阵的则是长青,长青几番同他交手?,由于?对?交战地的不熟悉,面对?乌木赫也只能做到自保。
接二连三助长了乌木赫的胆色,才敢趁着中原人过节的日子里大肆进攻。
他这是在挑衅,也是他作为主将?应有的勇气与果断。
同以往一样,乌木赫率领的军队分为三类。
为首的是盾甲兵,依次排开?逐渐朝玄甲军大营压制。
厚重的盾牌将?天边飞来?的箭挡了个严严实实,在盾甲兵身后则是一队骑着矮脚马手?握铁锤的精锐部队,最后方手?握长刀的才是蛮人的主力军。
乌木赫作战的计划十分完备,将?士们?推着盾牌临近玄甲军大营时,当射来?的箭因距离缩短造不成威胁后。
挥舞着铁锤的精锐部队就会一拥而上,拳拳朝向玄甲军将?士的面门,击垮他们?的防线,随后手?握长刀的主力军便会蜂拥而上。
临近防线,城楼上射来?的箭已?经不再能对?他们?构成威胁。
随着乌木赫一声令下,蛮人开?始撞门,沉重的大门发出阵阵闷响。
邓砚尘看着城楼上的玄甲军挥了挥手?,燃烧的火石自楼上坠落,四周惨叫声四起,皮肉与衣料烧焦的味道蔓延开?来?。
在一片烟火中,邓砚尘带着手?握长枪轻装上阵的玄甲军,迅速冲出营门。
马蹄踏在门前蛮人的铁盾上一个飞跃,稳稳的落在了后方,径直出现?在了乌木赫带领的铁锤精锐部队面前。
为首的乌木赫打量着面前这个熟悉的少?年,轻轻笑了一下。
征战沙场至今,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毛头小子,更?何况他带领的铁锤军曾经击败过玄甲军分营的主将?黎瑄,又怎会惧怕面前这一个还没有他年岁大的少?年。
上一次,这个姓邓的少?年从他手?里侥幸带走了黎瑄。
然而这一次,他不会再给他挣扎的机会。
既是天才就应该及时扼杀在摇篮里,而不是放任他成长,有了能统帅一方的实力与他对?抗的实力。
乌木赫举起手?中的铁锤,舒展双臂,随着一声令下他骑着马冲上前去,沉重的铁锤径直砸向面前这个看着单薄瘦弱的少?年。
然而在距离那少?年一寸的位置时,乌木赫只觉得面前银光一闪,一把冒着寒光的枪从侧面插过来?。
他忙侧首一躲,枪身落在他肩膀上,少?年借着身下马匹向前冲的力道,将?枪身死死的压向他一侧的肩膀,居然就凭着这股巧劲将?乌木赫身体?从侧边拨开?。
铁锤随着乌木赫位置变化,扑了个空。
在那少?年身后,几十名握着长枪的轻装上阵的将?士也如?他一般,巧妙的别避开?了铁锤的进攻。
许侯爷高瞻远瞩,早就将?黎将?军兵败的原因分析的透彻。
玄甲军穿着厚重的甲,虽能抵御刀剑带来?的突击,但是由于?甲过于?笨重行动多有不便,且铁锤又是克制重甲的最好利器。
他们?如?今组建了一支轻甲的军队,依靠着许家枪法,利用枪身的长度同铁锤在作战中保持一个巧妙的距离。
没了重甲的,他们?骑在马上格外的轻盈。相比之下,蛮人握着几十斤重的锤子行动便显得略为迟缓。
许家枪法讲究快准狠,在此情形中优势格外明显。
显然,乌木赫也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打着手?势示意身边人先包围了邓砚尘,只要?解决了这个小子,其余人不过是一盘散沙。
而他的这一举措正中邓砚尘下怀,邓砚尘顺势带领的长枪精锐队将?乌木赫的铁锤军牢牢地牵制住后。
身后那些带着重甲的玄甲军紧随其后,冲向蛮人的主力部队。
玄甲军驻守北境几十年,没了铁锤的蛮人同过去没有丝毫区别。
在这片世?代?被玄甲军守卫的土地上,失去了优势的蛮人只能节节败退。
仅仅交手?几个回合,乌木赫发现?他带领的铁锤队伍在长枪造成的实际距离面前,很难发挥出优势。
几番交手?后,许多将?领被枪刃所刺中自马上坠落下来?,被一枪封喉。
铁锤军选拔的都是体?格强壮之人,经过多年的培训,能将?重大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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斤的铁锤挥舞自如?。
培养这样一批军队所花费的心血远远超乎寻常人的想象,此番先后已?经损失了十几名铁锤将?士,乌木赫必须及时作出反应。
眼见形势不对?,他立即决定带着铁锤军后退。
可只要?他有想将?铁锤军撤回的念头,长青带着的玄甲军就会紧随其后。
乌木赫想赢,想证明自己的心太急切了,他被前几次太过容易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至于?有些急于?求成才选择的今晚进行突击。
如?今的玄甲军牢牢的占领着今晚这一战的优势,他若执意向前,恐陷入更?为被动的困境。
可若是退后,又怎能甘心?
乌木赫死死地盯着为首那个白马银枪的少?年,最终咬紧牙关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长青起身就要?就要?上前追,被邓砚尘拦了下来?。
越过面前这条线,就是乌木赫的主场。
一望无际的平原上,雪落无痕,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实则皆是乌木赫留下的陷阱。
今夜一战他们?能大获全?胜,完全?是因为乌木赫草率情敌。
倘若他们?在此时追击,陷入布下的陷阱,乌木赫及时调头必然也会给玄甲军再一次的重重一击。
思及至此,被邓砚尘这么一拦,长青忙意识到其中危机。
他策马后退了几步,心里没有得一阵后怕。
蛮人的军队正在快速撤离,逐渐远去直至消失在风雪中的。
长青突然声音颤抖着道:“我们?这是打赢了!”
他们?抵御住了乌木赫的进攻,没让他从玄甲军手?中讨到半分便宜,这是这半年来?头一回的事。
压在长青乃至整个玄甲军头上的那一片乌云,似乎有了松动的迹象,一点点阳光从中透射进来?。
身后,有部分玄甲军正在低声庆贺着。
邓砚尘端坐在马上深吸了一口气,侧身拍了拍长青的肩膀道:“走吧,还能回去好好过个年。”
北境得胜的消息很快便传回京城,许侯爷听着亲卫的传话,一向严肃的面容上有了隐隐的笑意。
许明舒站在书房门口左顾右盼,直到那个亲卫出来?后方才忍不住拦住他,问他邓砚尘有没有带什么信或者?东西回来?。
那名亲卫笑了笑,恭敬道:“属下是快马加鞭先行回来?同侯爷报喜的,小邓将?军若是有信寄过来?兴许送信官在今明两天就能抵达京城,姑娘且耐心等等。”
许明舒点点头,侧开?身给他让了路。
回去的时候她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有些坐立难安,她换上厚重的氅衣,牵好邓砚尘先前给她准备的小马儿打算出门。
一只脚刚迈出侯爷大门,裴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拦住了她的去路。
“去哪?”
裴誉抱着怀里的刀,面色冷冷道。
许明舒吓了一跳,没好脸色地看着他道:“城门口遛马。”
“我跟你过去。”
许明舒刚要?发作,随即想起是自己父亲嘱咐他保护自己,便没再多言语,径直牵了马出门。
一连几天,许明舒每日准时准点在城门口遛马,裴誉跟在她身后也不说话。
许是这几日大雪堵塞了官道,她迟迟没能等到邓砚尘送回京城的信。
然而第三日的下午,在城门的官道处,她却等到了返京的萧珩。
第53章 (重修)
马蹄踏雪地?的沉闷声响起, 一行骑着矫健骏马的队伍正逐渐朝着城门逼近。
裴誉抱着怀里的刀,听?见动静后朝前方望过去。
他侧首看了看许明舒,将右手?搭在?刀柄上, 关节因用力而逐渐泛白。
显然, 他从许明舒警惕的眼神里发觉了端倪。
一行人在?城门前站定,为首的一位亲卫下马向守城的官兵递交了文书。
许明舒站在?原地?低着头, 隐在?厚重?氅衣里的手?死死揪着衣角。
萧珩牵着马绳缓慢朝城门方向靠近, 他锐利的眼?神?自上而下扫过一旁的许明舒身上。
许明舒没有回头,她屏住呼吸眼?神?看向脚下白茫茫的雪地?。
萧珩就在?离她不远的位置, 余光里还能看得见他沾满雪的靴子。
周遭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除却护卫同守城官兵的交谈,她甚至听?得见周围的落雪声, 和马匹沉重?的呼吸声。
片刻后, 城门口的官兵抬手?示意, 可以放行。
萧珩视线淡然收回,带着身后的护卫快速入城而去。
直到那阵马蹄声逐渐远去再也听?不见,许明舒悬着的那口气?方才彻底松下来。
看着眼?前雪地?上萧珩和亲卫留下的马蹄脚印,她方才一点点平复了剧烈的跳动的心。
是她太紧张了, 自打回来以后她只同在?萧珩在?宫里见过一面。
而那时他双眼?受旧伤影响, 不能视物, 根本?看不清她的长相。
且她一贯畏寒, 这几日又天寒地?许明舒出城时穿了厚重?的氅衣, 将自己包裹的像一个只有脸和眼?睛露在?外面的布娃娃。
京城里世家出身的姑娘出行不会骑马,出行皆是乘坐马车。
她牵着马他同裴誉站在?这里, 根本?不会有人认出她的身份, 将她和靖安侯府联想到一起。
萧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不过是在?审视一个打扮有些怪状的年轻女子。
他当她只是个陌生人。
她同萧珩这一世, 也只会是陌路。
许明舒深吸了一口气?,牵起马绳朝城门内走去。
萧珩回京这件事,毁了她一整天的好?心情。
她想,这段时间她要尽可能不去宫里,避开和萧珩打照面的机会。
裴誉又恢复了那般淡漠的神?情,见她转身,开口问道:“不等?了?”
许明舒摇了摇头,不知怎么的,看见萧珩之后先前心里那份期待与?欣喜便消失掉了。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抽走了浑身的力气?,此时只觉得疲乏至极。
裴誉不再多言缓步跟在?他身后,替她牵着马护送她回去。
许明舒走在?回靖安侯府的路上心中五味杂陈,又是一年隆冬,寒风呼啸冻得人连手?指都不愿伸出来。
放眼?望去,一片银白,沉闷的大雪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她最是讨厌这样的冬天。
前世,她最后一次在?东宫见到萧珩也是一个极冷的日子。
那一年隆冬,京城的雪迟迟没有下下来。
彼时太子萧珩登基为帝的日子已经近在?眉睫,钦天监日夜观察着天象,急得焦头烂额。
古往今来,人们总是将风雪雷电和帝王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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联系在?一起,光承帝中风已久,朝中大事小情全部交由?太子打理。
很长一段时间朝中大臣想探望光承帝,都被太子萧珩以皇帝病重?不能见外人,而挡了下来。
时候久了,不免引起猜疑,闹得朝中人心惶惶。
尚未等?到他们决心张一探究竟时,一天夜里京城响起阵阵丧钟声,光承帝药石无医抱病而终。
事情发生的如此仓促,内阁一些元老不免起了质疑声。
首辅宋诃更是因他的孙女婿四皇子萧瑜被冠以谋反罪名,对萧珩这位太子多有不满。
再加上自萧珩监国以来,行事杀伐果?断,不留情面,处置了许多旧世家以及朝中尸位素餐的官员,惹得朝野上下议论纷纷。
那段时间以来,每晚萧珩都是带着一脸的疲乏回到东宫。
他极少将外面发生的事同许明舒讲,因为就算说了许明舒也根本?不会回应他。
她因着靖安侯府的事大病了一场,许是之前一碗又一碗的安神?汤伤了元气?,这段时间即使萧珩没有再派人送汤给她喝,她看着也是十分安静,整个人病恹恹的不愿多说一句话。
夜里,萧珩带着满身的疲乏归来。
进门经过房内桌案上摆放的吉服时,眸光一沉。
他沉默地?脱了外袍躺在?她身侧,从身后紧紧拥着她。
高大的身子蜷缩在?被子里,像极了当初许明舒在?幽宫初次见到他时的模样。
他将自己的头靠在?许明舒的后心,闻着她周身淡淡的香,仿佛这样能缓解一天紧绷着的精神?。
许明舒静静地?躺在?那里不说话,良久后,她听?见他开口。
“小舒,我们重?新成一次亲好?不好??”
许明舒知道他口中的重?新成亲指的是什么,这几天来东宫里断断续续的来了许多人,女官将她翻过来覆过去地?量着尺寸。
萧珩已经开始着手?准备登基封后一事。
他自监国以来备受争议,如今急需一个能安抚朝臣百姓事来助他站稳脚跟。
靖安侯府世代守卫边境,战功赫赫,册封靖安侯女儿?为中宫皇后便成了最好?不过的选择。
不仅叫他顺理成章地?接过了玄甲军的兵权,还能让世人觉得他体恤臣子,不忘功臣。
许明舒闭上眼?,一滴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掉在?床榻上不见踪影。
多好?笑啊萧珩,她全家满门成了他披上明黄十二章的垫脚石。
到了这会儿?了他还要同她装出一副深情意厚的戏码来。
“我们彼此相互照拂,就像从前那样,以后不会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打扰到我们了。”
许明舒不知道他口中打扰的人是谁,也没心情过问他之前封为妾室的那个奴婢去哪了,但她已经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挣脱他的怀抱禁锢,从这层层宫阙飞出去,再也不回来。
她扭过头,将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
萧珩搭在?她腰间的手?臂用力了几分,
“内廷送来的衣服样式你若是不喜欢,我叫他们重?新按照你的喜好?再去做。小舒,你先试试尺寸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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