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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80-200(第2页/共2页)

珠操控。由于阵术师本身实力不强,释恶珠操控下的行尸也不会使用阵法,那个大师这会儿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了。

    禹先生觉得此言有理,安静下来。

    安静了没一会儿,他又一手指天道:“我这就把万塔林里的其他宝贝也挖出来!”

    “歇会儿吧您!”绪以灼把他的手也按下来,“你现在已经不太清醒了!”

    一个清醒状态下的禹先生,是绝对说不出这一连串话的。

    “你赶紧再睡会儿吧。”绪以灼把禹先生按回了地里。

    禹先生疯的时候是真疯,但他现在累也是真累,一回到大地的怀抱马上就睡着了。绪以灼和明月对视一眼,俱是无奈地笑。

    她们虽然对战砂真人也废了不少力气,但还没有累成禹先生这样,干脆没有休息,一起在边上守夜。

    山坡之上,夜风吹拂,伏龙山地势很高,黄泉水不会时常漫上来,在结界的守护下,倒是一个难得的清静之所。

    明月双手撑着地面,眺望远方:“绪姑娘,我突然想起来一个地方,你的那位李姓朋友如果继续往赤地深处走的话,很可能是要到那里去。”

    “哪儿?”绪以灼一下子精神了。

    “登墟之船。”明月伸手指着一个方向,“传说中西大陆的最北边有一处龙骨浅滩,里面除却露出海面的森然龙骨外,还停靠着一艘登墟之船,只要支付足够的代价,就能带你去往任何地方。”

    明月看着绪以灼的眼睛:“这任何一个地方,说的可不仅仅是这明虚域的任何一处,它能带你去不曾开启的秘境,能带你去虚无之中,甚至能带你去到过去甚至未来,只要你付得起等价的船票。”

    “如果是这样一艘船,那倒是可以解释他为什么还要往里走了。”绪以灼喃喃,“可他到底是想去哪,要用上登墟之船?”

    “这只是我的猜测,他也未必是为登墟之船而去的,也许在赤地的深处,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重要东西。”明月拍了拍绪以灼的后背,“而且登墟之船只是一个传说,我从未听说过有谁真的登上了登墟之船。就连那龙骨浅滩,也是没有人见过的地方。”

    绪以灼却觉得这传说有鼻子有眼,八成是真的。明虚域这个地方是真的有神有仙的,有一座可以穿越时空的船也不奇怪。

    等等……穿越时空!

    绪以灼心跳加速。

    那如果,她想要登墟之船把她带回家呢?

    绪以灼被明月所说的登墟之船弄得神情不属,直到次日明月告别她要离开寻方府,才终于回过神来。

    “这么快就走?”绪以灼听到时着实愣了一会儿,明月的行动力未免也太强了。

    “禹先生说他打算在三月后破阵,我早一日出发,也多一点希望。”明月道,“不过我能到达最远的地方离云阳镇也有很长一段距离,按理来说是不会有寻宝人深入的,所以这三个月,我未必能寻到人。”

    明月戴上幕篱,将自己的面容藏在黑纱之后:“三月后,无论有无结果我都会回来。”

    绪以灼点头:“保重。”

    “你也是。”明月转过身,背对着她挥了挥手,“可要好好地活到破阵之时,我还是希望你们都能出去的。”

    绪以灼心想,我现在,也有那么点膨胀。

    她挥了挥离生镜化成的剑:“就算只有我一个人,也能破阵。”

    这句话已经远去的明月听不见,屋内不远处的禹先生是听得见的。他翻了个白眼:“别你一个人了!你一个人找不准地方破个鬼阵,赶紧过来一起看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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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

    绪以灼轻咳一声,方才的气势荡然无存:“我知道了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榜单,还有5558个字。

    呜呜呜人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写这么多嘛!

    第 183 章

    ===================

    阵法图, 就像是几何题,老师指着空白处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这里画一条辅助线不就做出来了吗?!

    绪以灼捧着这道题横看竖看, 满眼都是茫然。

    老师,我冒昧地问一句, 我该连ac点呢,还是bd点呢,还是ef点呢?

    毫无悟性的学生只能用排列组合的方式,将每两个点都拉出来问一遍。

    然而下一次遇到了同样题型的题, 还是题认识她, 她不认识题。

    禹先生在阵法图上划拉了几道, 难以置信世间竟有如此蠢才:“你联系一下这几条灵力走向,不就知道阵法最薄弱处在哪里了吗?”

    绪以灼沉思片刻:“我冒昧地问一下, 是这几条,这几条, 还是这几条?”

    禹先生深吸一口气。

    严巧心, 为师对不住你, 以后为师再也不会骂你了。

    你简直就是绝世天才!

    禹先生耐下性子用红笔把那几条线勾出来:“当然是这几条啊!”

    “哦——”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的不只是绪以灼, 还有同样在听的杜湘和云尚。

    绪以灼有时候也会想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笨, 但是看到杜湘和云尚也是一样的反应后她就放心了。不是他们太笨,是禹先生的水平太高, 错估他们的能力了。

    禹先生很不理解:“类似的图不是不久之前才看过吗, 为什么又不会了?”

    绪以灼表示:“禹老师, 我们普通学生就是这样的。”

    禹先生让他们学的阵法图, 就像是要求一个普通初中生去学高数, 顺便再告诉他们期末考试的出题范围是整本书。

    绪以灼要学哭了,她已经很努力了可她真的不是天才啊。

    帝襄,你太高看人类了!

    谁说人类的力量是看不到上限的,她现在不仅看到了自己力量的上限,都要看到自己人生的上限了!

    “唉。”禹先生长叹一声,“以你现在的水平,到时候是找不准地方的。位置找不准就只能靠力量来补了,这几天修炼努力一点吧。”

    绪以灼:“修炼使我快乐。”

    她现在只要不看阵法图就很快乐。

    她把明月留给她的,可以给云尚解咒的药材一股脑交给他,拍了拍他的肩:“加油,你先喝着,我晚上回来给你继续解。”

    至于彻底解咒,那就得等明月回来了,她只学了点明月离去前讲给她的皮毛。

    绪以灼溜去修炼了,但是杜湘和云尚不行,他们是要实打实解阵的,绪以灼能从其他地方找补,他们必须留下来学会为止。

    离开绣春坊,绪以灼直接去往风来宫。

    绪以灼的修炼方式和其他人不同,力量已经增无可增,只需要学习使用它们的方法,而整座寻方府里,不会有比帝襄更合适的老师了。

    绪以灼让方生莲镜把存下来的,帝襄在这座风来宫里修炼的经历放给她看,她偶尔还能遇上帝襄留下来的意识,又是意外之喜。

    “其实我觉得,帝襄的方式也不是很适合我。”绪以灼托着腮,看演武场里帝襄是怎么一招打飞她的堂兄的。

    都说一个人的攻击方式可以看出他的性格,绪以灼觉得反过来说也没错,一个人的性格会影响他的攻击方式,绪以灼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帝襄的那份狠戾。

    这件事,绪以灼对着帝襄的意识也说过。

    帝襄告诉她,走前人走过的路,做到最好也只是到达前人的终点,你自己走出来的道路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真的很难啊。”绪以灼躺在草地上。

    修炼,就是答案全为略的开放题。

    “迟迟无法突破也不需要着急啊,”帝襄对这些烦恼从来是满不在乎的,“差一个契机罢了,迟早会来的。”

    在那个契机到来之前,不要懈怠就是了。

    绪以灼一个鲤鱼打挺就地上跳起来。

    “完美,”绪以灼夸奖自己,“什么叫武林高手啊!”

    离生镜化作长剑,绪以灼双手握住剑柄,剑尖点地。

    有看不见的波纹扩散开来。

    无形之物撼动有形之物,花瓣从枝头分离,纷飞下一场白雪,屋瓦碎裂,成为空气中转瞬消弭的点点碎屑。

    下一刻,它们又恢复了原状。

    绪以灼选在风来宫修炼还有一个原因,这里是被帝襄划分出去的一块秘境,此间规则就是宫内一切不会再发生改变,绪以灼可以在里面随便折腾,就算把风来宫拆了它也很快就会恢复原样。

    “今日就到这里吧。”绪以灼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收好离生镜就要打道回府。她每天能在风来宫修炼的时间十分有限,一是因为每天有大量时间要花在阵法上,白日也必须划出去一部分,二是因为黄泉水上涨前她必须回去绣春坊,而在寻方府黄泉水是入夜必上涨的。

    绪以灼也不是不可以留在风来宫过夜,但她每日回绣春坊不是担心自己的安慰,而是担心禹先生他们的安危,夜间有自己守着能安心些。

    绪以灼踩着砖石铺出的小径,一蹦一跳地往回走,快要走到大门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人声。

    “不是吧?”绪以灼一惊,难道有修士到附近来了?不是没人敢靠近风来宫的么?

    她没走大门,脚步一转,趴在墙头往下看。

    墙外站了几个说话的人,虽然站得离墙很近,但特别注意了没挨到墙壁。

    “城主府和奇门都打了多少日了?听说已经死了不少人,要是神脉遗族还在,寻方府也不至于到如今这副境地。”一人开口道。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没有了神脉遗族牵制,城主府和奇门都想打败对方独占寻方府,我们这些散修,不要牵扯进去就是最好的结果了。”另一人说道。

    有人忧心忡忡:“只是寻常争斗何至于封城?我有不好的预感。”

    他的预感没有错,寻方府后来确实毁于这场寻方之变,但不是由于城主府和奇门的争斗,而是由于离断江涨潮。

    离断江涨潮不是什么稀罕事,几乎每时每刻都有某段江面在上涨。然而寻方府当年遭遇的那场无人可以阻挡,将大半城池淹没的潮水,如今看来更像是上天由于人间乱象降下的一场天罚。

    如今的寻方府由于位置偏移已经不再濒临离断江,但城中的大多数建筑仍能看见那场大洪水留下的痕迹。封闭的城池未能再开,除了少数大能逃出,寻方府中十来万修士和普通人皆成城中亡魂。

    绪以灼这会儿看到的,就是不知自己已死的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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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的话题很快就转移向了谁为明主,有人愤恨道:“他们这会儿正在逼着人站队,我一介散修逍遥自在,为何要掺和他们这些要命的事?!”

    有人叹气:“城主府和奇门怎么说也在寻方府内共存千年,怎么就到了如今这副不死不休的局面?”

    有人小声道:“最后还是得选择一方的吧……如果站对了,我们也能拿不少好处,如果谁也不选,最后哪方上位也不会放过我们。现在寻方府闭城了,没结果前我们也出不去,我们的名字可都是登记过的。”

    绪以灼在墙头听着,却觉得很是奇怪。

    听这些人的说法,城主府和奇门当年誓要把对方弄死,修士之间你死我活很常见,但是两方大势力的关系是不会这么二极管的,怎么会像疯魔了一样一定要把对方搞死,把无辜的修士都牵扯其中呢?

    这些事情,知道现在都不好说有没有人知道答案,当年这些位于权力边缘的散修更是不可能知晓。

    “奇门的底蕴还是要比城主府深厚些,要不我们去投奇门……咦,这、这位道友?”有人猝不及防一抬头,看到了墙头的绪以灼,惊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你怎的在凤来宫内,难不成是神脉遗族的后人?”

    他被绪以灼吓了一跳,绪以灼何尝不是如此,一下子就从墙头滑了下去。

    绪以灼抱住膝盖,蹲在墙根一声不吭,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出现过。

    明月说过,如果看见曾经那些寻方府中百姓的亡魂,就假装没有看见他们,不要循着他们做事。这会儿,墙外的亡魂正在冲着墙内的绪以灼喊到:“里面的道友,见你身份不凡,不如与我们同去奇门,定能谋一个好差事!”

    不约,不约。

    绪以灼在心里不停拒绝。

    她铁了心假装自己不存在,过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也停了。

    绪以灼小心地自墙头往下看,只见那些亡魂已经消失了。确定他们不复存在后,绪以灼才离开风来宫。

    回去的时候,她仍在想寻方府当年是怎么到那般局面的。绪以灼自己干想肯定想不出来,但是她想到了一个人,当年就在寻方府。

    禹先生。

    “当年的事情么,我也不是很清楚,就是因为弄不明白我才前往的寻方府。不过待的时间没多久离断江就涨潮了,我也没工夫继续探查奇门和城主府为什么会斗成那样。”禹先生点头,“对,我是在寻方之变的尾声过去的。寻方之变伊始寻方府就封了城,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消息也被封锁了。修真界发现寻方府不对劲还有我平洲阁一份功劳,我当年留在寻方府内的傀儡和自己的联系断掉了,我才发现出的事,又将其告知了一些人。”

    绪以灼问:“不是进不去么,你又是怎么进去的?”

    禹先生笑:“我当然是跟着前去调停的人一起去的。说起来我起初也是想作为调停的一员的,但是在旁人眼中我前主子的名声吧,实在是太不好,他们不肯把这活儿给我。不过寻方府出事的消息毕竟还是我给的,所以他们就让我作为闲杂人等混进去了。”

    “我觉得,我们很可能搞错了一些因果关系。”绪以灼皱着眉,“现在提起寻方之变,都说是离断江淹没寻方府后寻方府里的人才不对劲的,但我怀疑在离断江涨潮之前,寻方府里就已经不对劲了。”

    “你说的这些,我也想过。”禹先生一边和绪以灼交谈,一边还有余力画阵法图,“但是有可能知晓内情的人都已经死了,寻方府已经沦陷,再追究往事也没有意义。”

    绪以灼觉得知情人未必都死了:“明月说不定知道。”

    禹先生沉思片刻,点头:“确实,但她现在也不在这儿啊。你别想这些寻方府旧事了,真的好奇,等明月道友回来问她。”

    禹先生把一叠阵法图放在绪以灼面前:“继续看,别偷懒。”

    绪以灼假哭:“呜呜呜。”

    她已经有一段时间用打坐调息代替睡觉,这段时间又用睡觉代替了打坐调息,只因每天受阵法图的伤害太大,只有睡觉才能让她在第二天活过来了。

    阵法图和数学一样都是催眠的利器,绪以灼没一会儿就困了。

    “我要去睡了,你的图画出来了吗?”绪以灼问。

    禹先生这几天除了教她们这三个学渣,就是根据万塔林里拿到的残图完善剩下的部分。

    禹先生沉重的神色告诉绪以灼情况并不乐观。

    “很难继续下去了。”禹先生点了点桌上摊开的繁复的阵法图一角,“我确实能补完它,但是我补出来的阵法图只怕和原图相差极大。护城大阵能有的形式太多了,不是我靠推测能画得一模一样的。”

    “那该怎么办?”绪以灼问,“我去城主府试试把剩下半份找到?”

    “去试试吧。”这几天里这一念头已经在禹先生心中徘徊已久,“我一直在想,镜花池和水月泉这两个名字为什么这么取,是不是别有深意。镜花水月皆为虚幻之物,镜花池和水月泉可能也不简单,它们未必就被掩埋在了赤地之下。”

    绪以灼点头:“那我明天去看看。”

    禹先生自然也是要一起的,以免阵法图位置有变,绪以灼认不出来。

    他们联手数次,也有了些默契,第二日出门时一人带路一人跟,很快就来到了城主府。

    站在一边的屋顶上,城主府内部的情况一览无余。它不像奇门旧址建在高处,建筑大多留存,城主府地势本来就低,还没有几座高楼,如今大半都在赤地下了。

    别说镜花池,就连一处水洼都看不到。

    禹先生从明月那里拿到城主府的地图,正和绪以灼分着看,只见原来是镜花池的地方,此时只有一片赤色的土壤。

    绪以灼问:“你说镜花池有没有可能没有消失,我们往下挖就会把它挖出来?”

    禹先生觉得没这可能:“我们往下挖,更有可能把黄泉水挖出来。”

    他收起地图:“先进去看看。”

    这个进去,给人的感觉也很微妙,因为城主府的大门和围墙早就已经没有了,现在还露在地面上的只有几座高楼尖尖。

    也就只有对照着地图,他们才能意识到自己已经进入了城主府。

    毫无头绪的两个人直往镜花池而去。

    绪以灼按住了禹先生的轮椅。

    原为镜花池的赤地上,立着一个披红衣,低垂着脑袋的女子身影,如瀑般的黑发遮住了她的脸,看不见面容。

    “刚才有这个人吗?”绪以灼不确定道。

    禹先生摇头,他很肯定自己的记忆:“没有。”

    以城主府现在的情况,完全可以从原来大门的位置一眼望到头。镜花池一直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人,就是突然之间出现在那里的。

    是亡魂,还是什么。

    绪以灼持剑将禹先生挡在身后。

    她没有掩藏自己的气息,灵力几乎是挑衅地试探那个突然出现的人。

    女子抬起了头。

    她原本侧对着绪以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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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身体未动,头却旋转了完整的九十度,直直朝向绪以灼。

    这不是活人的脖子能扭出的角度。

    “行尸!”绪以灼喊出来的时候,已经在提醒禹先生保护好自己。

    这是比她先前见过的任何一具都要强大的行尸!

    行尸的强弱有一个最简单的分辨方法,越是强大的行尸,他们的面貌就越接近自己活着时的模样。而这具立在原为镜花池之地上的行尸,如果不看她诡异的动作,已经和常人无异。

    她衣裳整洁,头发梳理齐整,眼角唇上甚至画了妆,红得像血。

    普通的行尸无法带给绪以灼压迫感。

    绪以灼知道她此时的感觉只意味着一件事,这具行尸,曾经是大乘期的修士!

    禹先生同样判断了出来:“大乘期。”

    “无事,普通大乘期。”绪以灼一点儿也不慌,“交给我。”

    她横剑,将行尸快要碰到她的手悍然斩下。

    那只指甲虽然长得可怕,但是皮肤白皙细腻的手和手腕瞬间分离,但是行尸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她的手也在落到地上之前又飞了回去,接回原处。

    如果不把封在行尸躯壳内的残魂诛灭,那么就只有把它们碾作齑粉才可以消灭它们。

    行尸用手腕的力量晃动自己接回去的手,疑惑地发现自己完全失去了对它的控制。

    绪以灼轻叹。

    她用离生镜化作的长剑发出的攻击,自然是同时针对魂魄的!

    在某种程度上不死不灭的行尸棘手无比,但是对身怀离生镜的绪以灼来说,行尸可要比它活着的时候好对付多了!

    对绪以灼来说最困难的地方,反而是这具行尸和活人实在是太接近了,她动手有些心理障碍。

    但也到此为止了。

    绪以灼举起手中长剑。

    行尸的自我早已消亡,躯壳的残魂也只是在释恶珠的控制下没有任何生时意识的残魂。

    下一剑,便让她解脱吧。

    绪以灼正要挥下,然而,天地一暗。

    她惊疑不定地抬头,这不是行尸手段,只见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黑纱化作幔帐,当头将整座城主府笼入其中。

    “何人的法器!”绪以灼喊到。

    在这法器压制之下,她体内灵力的流动立刻明显晦涩起来。

    一个她曾经见过的人来到此处。

    绪以灼脸上骤变,冲着来人吼道:“你为什么会来这?!回去,你不可以离开红丝困煞阵!”

    来人正是让明月将他束缚在红丝困煞阵中的凌宣真人。绪以灼不知他为什么破阵而出,但她知道凌宣本就是因为将化作行尸才自愿如阵,他此刻出阵不知多久,即便明月在此也没法让他再回阵中了!

    凌宣真人已然是肉眼可见的神志不清,他身体的一半已化行尸,甚至连那个行尸女子都没有攻击他。

    他即将沦为彻彻底底的行尸。

    凌宣真人好似已经看不见绪以灼,挡住绪以灼劈向行尸女子的一剑后,他又用自己的身躯挡在了他们二人之间。

    他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容,悲痛道:“照晴,释恶珠给我看的都是真的,你真的变成了这副模样……”

    “我一人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你既如此,我也来陪你。”

    凌宣真人伸手,将生时名为照晴的女修拥入怀中。

    在他们紧密相拥的那一刻,凌宣彻底化为了行尸,而天上他的本命法器被主人骤变的气息影响,竟是在一瞬间爆炸!

    绪以灼骂了一声,拎起禹先生就匿入边上高楼,又撑起一道屏障。

    绪以灼的手在发抖。

    “呵呵,我不和已经没有神智的傻子较劲。”绪以灼强行自我开解。

    禹先生觉得她气得牙都要咬碎了——

    作者有话要说:

    即使是绪以灼这样的小可爱,这个时候也想高喊:“狗情侣去死!”

    第 184 章

    ===================

    凌宣真人抛出的黑纱显然不是寻常法器, 自爆时掀起的气浪引得一阵地动山摇,本就不剩下什么的城主府快要被夷为平地。

    绪以灼身处的这栋楼,也亏得她及时支起屏障, 才没有一并沦为废墟。

    禹先生啧啧感叹:“观那两人的模样,如今是做了一对亡命鸳鸯。”

    绪以灼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顺带波及了我俩路过的。”

    明月布下红丝困煞阵不易, 她走前怕是没想到,凌宣最后还是为情出阵,来的时机还这般巧,但凡晚来一步绪以灼就解决了照晴。

    大乘期的行尸一下子变成了两具, 绪以灼不清楚凌宣什么实力, 没有托大跑出去以一敌二。在法器自爆的余波散去前, 就和禹先生猫在这座小楼里。

    “这法器不一般啊,动静这么大, 似乎就是玉衡派随着他们太上长老一同失踪的遮云帐。”禹先生往窗外探头探脑地看,“那被他叫做照晴的女修, 应该就是玄玉仙宗落凤峰, 人称一符惊鬼神的晴仙子了, 晴仙子擅符不擅术, 成了行尸后也画不了符, 好好一个大乘期修士被释恶珠操控着连一些化神期都不如了。”

    “这你都记得住?”绪以灼敬佩地看了禹先生一眼, 她没见禹先生取出玉简什么的查找资料, 这些都是被他记在脑子里的。

    禹先生恨铁不成钢道:“你有我一半记性, 阵法也不会学的那么吃力了!”

    绪以灼为自己辩解:“不是我水平不行, 是你要求太高了!”

    思及禹先生的话, 她又想到:“照这说法, 行尸当中实力与生前最为接近的岂不是体修?凌宣真人是什么修士?”

    绪以灼觉得不太妙了:“他长得跟个文弱书生似的,总不可能是体修吧!”

    禹先生:“……玉衡派里只有体修。”

    绪以灼:“……”

    屋外的动静小了许多, 法器的爆炸毕竟不是能持续很长时间的事。绪以灼往离自己近的那扇窗户靠了靠,往外看凌宣和照晴如今怎么样了。

    映入眼前的,是盛着一轮明月的幽静湖面。

    大白天的,哪来的月亮?

    不对,城主府现在哪来的湖?

    绪以灼手肘捣了一下禹先生的胳膊,语气都飘忽了:“窗户外头有个池子。”

    “哪里有?”禹先生不信,他刚才没少往外看,别说池子了连一滴水都没有看见。他扒着自己边上那扇窗户往外看,外面分明还是赤地,凌宣和照晴都在那里没走呢。

    “外面不一整个都是吗?”绪以灼凑到禹先生身边要指给他看,在看见窗外的一片赤地后愣住了。

    她不信邪地回去自己那扇窗户,只见湖面清幽若镜,有袅娜芙蕖,精巧水榭,朦胧薄雾,与赤地相较恍若仙境。

    绪以灼:“……你的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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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窗户好像不一样。”

    禹先生通过绪以灼这边的窗户看见平静的湖面后,也沉默了。

    芙蕖一路开到窗下,稀薄的雾气送来清香。

    绪以灼问:“窗户的问题,还是我们的问题?”

    他们趁着凌宣还没发难抓紧时间把这座小楼一共十二扇窗户都看了一遍,发现有半数的窗户往外看是湖,另外半数往外看就是他们进来前的赤地。

    “莫非这就是镜花池?”绪以灼不确定道,“如此这个名字也说得通了。城主府里有两个镜花池,一为实一位虚,已经变为赤地的镜花池是给外人看的幌子,真正的镜花池得透过特定的窗户才能看见。”

    镜花池已经在这里,水月泉莫非就在池中那轮明月的位置?

    她通过窗户看见的水池,又是否能够到达?

    正这么想着,屋舍震颤,只见一只拳头击碎了墙壁,擦着绪以灼身侧过去。能看见湖面的窗户,也在这一击之下化作齑粉。

    正如镜中花会随镜子一起消亡,窗户湖景如粉末一般消散了。

    “不能让他再毁下去!”禹先生指尖溢出符文,缠上凌宣青筋暴起的手臂。

    绪以灼架住从另一个方向攻过来的照晴。

    失去了符箓的照晴好对付,麻烦的是原先身为体修的凌宣。他们不可能任由凌宣在外头,肆意破坏这些作为连同镜花池和城主府的窗户。

    在看到绪以灼制住照晴的那一刻,凌宣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体修连声音都是武器,绪以灼只觉好似有一道惊雷就在耳边震开,她看见禹先生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听见他说了什么。

    禹先生叹气:“作为人的生机已经断绝,还记着要保护她么?释恶珠控制下的行尸,魂魄究竟是什么样的?”

    禹先生看不见,但绪以灼可以透过人的躯壳看见魂魄的模样。两个已经残破不堪的魂魄之间竟有隐隐约约的线将他们连在一起,绪以灼并非铁石心肠之人,见此难免唏嘘。

    她听闻此地的修士只有经天道为证,方是真正的道侣。修士没有政府,没有结婚证,没有婚姻法,但却可以燃香上达天听,在天道的见证下皆为道侣,从此命运相系,此生不离。

    这就是道侣之间死亡也斩不断的联系吗?

    绪以灼伸出手,魂魄上的线,她自然什么也摸不到。

    绪以灼和禹先生对视一眼,默契地一同发力,把凌宣和照晴都扔进了窗户里。

    自然是里面有着镜花池的窗户。

    一时间制不住凌宣,把他们留在外头又不放心,那就只能一起进去了。

    窗户外头的池子是真是假也不用猜了,落水声几乎同时响起,溅起的水花有半丈高。

    绪以灼撑住窗台翻了进去,顺手把禹先生也带上了。

    孤寂多年的镜花池忽有人至,惊动一丛芙蕖。绪以灼落在莲叶之上,轻巧得好似没有体重,莲叶晃都不晃。

    禹先生浮在半空,在窗边布下一个阵法。画下最后一笔的同一时间,一只手自水下伸向他。

    绪以灼一剑挡下。

    凌宣的魂魄要比照晴凝练,绪以灼未曾用力的一剑只在魂魄上留下一道划痕。那只手瞬间收了回去,行尸意识到不能和绪以灼手中的离生镜硬碰硬,不再正面强攻,而是击出道道水箭,借着水箭的遮挡偷袭她。

    绪以灼干脆把他们带离了窗户。

    镜花池一眼看去无边无际,但是空中悬浮着七面窗户,正是连通两界的媒介。原先应该有八扇窗户,其中一面在外头被凌宣毁掉后,里面对应的也消失了。

    绪以灼把凌宣和照晴都往中间引,虽然禹先生已经布下了阵法还是以防万一,他们还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要是窗户出了问题想要回去就麻烦了。

    好端端开着的芙蕖此刻七歪八倒,水榭砖石纷纷掉落,他们从窗户打到池中央,搅碎一片月光。

    绪以灼一时不察,被凌宣抓住了脚腕。

    她也不反抗,想起自己本来就是要下去找水月泉的,借着凌宣的力入了水。

    池水一下子漫过头顶。

    天上一轮月,水中一轮月。

    何处是水?何处是天?

    池水仅有三丈深,芙蕖遮掩,使得绪以灼在水上辨不清深浅,她一直向下,最后从池水的另一端探出头来。

    灰石累就座座假山,三目的蛟龙在其上休憩,它的身后明月一半浸在水中,一半在水面之上。

    此为镜花水月,而非人间景。

    一口清泉,正被蛟龙拥于怀中。

    绪以灼心想,这应当就是水月泉了,原来水月泉真在镜花池之下。池水如镜,一侧为镜花池,一侧就是水月泉。

    绪以灼没有惊动蛟龙,还在想着怎么拿到泉眼中的阵法图。紧追而来的行尸可不会管这些,出了水就袭击绪以灼。

    一剑挡照晴,绪以灼又和凌宣对了一掌,掌风掀起千层浪。

    三目蛟龙骤然睁开了眼睛!

    第 18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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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蛟龙三目皆为白瞳, 睁开眼时白光湛然,宛如三颗星子。它直起身躯,石块因它的动作纷纷掉入水中。抬起的小半身躯就有三丈之高, 蛟身的大部分蜿蜒水中,看不出究竟有多长。

    水上一轮月, 天上三点星。

    凌宣和照晴在绪以灼一击之下倒飞出去,很快就在水面稳住了身形。此处的水面像是覆着一层膜,只要不用力就不会踩入水中。

    他们面无表情地直立在水上,不动之时就像是两具新死的尸体,涣散的瞳孔对着人时能看得人心里发毛。

    蛟龙的喉咙里发出闷雷似的低吼, 宛如蛇类微微向后曲起身躯, 摆出了进攻的姿态。

    绪以灼沉默。

    三目蛟龙的方向好像、貌似、应该就是对着自己的。

    为什么啊!明明这里有三个人……呃,一个活人两具会动的尸体, 为什么就光光冲着她来?!

    三目蛟龙听不见绪以灼的心声,短暂地蓄力后, 便对着入侵者俯冲而下, 带起的劲风搅动湖水,身躯掀起巨浪。

    凌宣和照晴亦在这一刻出手。

    一前一后, 腹背受敌。

    绪以灼手持离生镜, 不迎敌也不回避, 直到两方都要挨到跟前方才一跃而起, 直上蛟首。三目蛟龙收不住势, 行尸更是反应迟钝, 绪以灼一退它们直接撞在了一处。

    水花四溅, 绪以灼一时间看不清下面是怎么个状况, 抓着蛟龙的角在它头上站稳后才又探出头往下看。水珠落下,只见凌宣竟是凭蛮力抵住了蛟首, 双方角力,谁都不能立刻逼退谁。

    这样的力量,是体修没有错了。

    蛟首微颤,暂时也稳当地停在原处,一时间没有空管头上的绪以灼。绪以灼乐得见它们相争,抖落溅到衣服上的水珠,掉头就要去泉眼处取阵法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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