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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70(第2页/共2页)

懂之中, 半晌才反应过来,方才那跑堂的进来数回, 似乎一直唤她“王妃”。

    “无妨,陪本王用些。”章启拉过她坐到了八仙桌前。

    虞秋烟点了点头,等周围人散去,才小声问道:“方才那人怎么一直喊我王妃……”

    章启这才知道为何她方才还一副千言万语只待一吐为快, 进了厢房便整个人木在了原地。

    一声称呼便吓成这样么?

    “早晚罢了,不要多想。”他轻飘飘道。

    虞秋烟愣了一会,也释然了。

    今生和前世是不一样的,前世的时候她对这些很敏感, 执拗地不答应他的求亲,也不愿意听别人喊她夫人。

    那时候从病中醒来总有不知情的人喊她夫人,每次她都要解释一番。后来启言将别院山庄改了名字,虞家小苑。

    好像这样就能掩盖去丫鬟们喊她为夫人的本因, 也全了她的要求。

    虞秋烟被勾得想起了前世之事。

    有些出神地站在原地, 杏眼隐约露出一丝悲伤。

    “在想什么?”

    章启忽然凑近, 气息不容忽视,嗓音沙沙的。

    “没什么。”

    虞秋烟眼睫颤了颤,转身掩饰地拿起桌上茶盏喝水,却没想到杯中盛的是酒。

    “唔——,咳咳咳”

    她硬着头皮咽了下去,猝不及防咳起来。

    章启伸手拍了拍她的背:“慌什么?”

    “你怎么饮酒?”虞秋烟不满道。

    “小二倒的。”

    章启不爱看那些名字文雅得瞧不出是何菜色的菜单,往日里都是掌柜自作主张琢磨着上菜,今日也是一样。

    不同的是,掌柜的看在虞秋烟的份上还特地添了几样甜口的点心,而这酒也只是按他往日的习惯所上。

    章启拿开酒杯,替她端来热茶,手轻轻抚过她的后背,待虞秋烟停了咳嗽,轻笑着问道:“你不喜欢这酒?”

    这酒有些烈,她猛然饮下猝不及防呛到了,自然是不喜欢的。

    虞秋烟摇了摇头。

    哪知章启当即将酒拿开:“你不喜欢,那本王今日不饮了。”

    虞秋烟看着推远的茶盏,顺口接道:“只是今日不饮了吗?”

    说罢,是惊觉她这话好像找茬的意味,正要找补两句。

    章启忽然倾身凑过来,认真地看着她,他离得太近,面容遽然放大,虞秋烟习惯性闭了眼睛,可半晌也没察觉到他有任何接下来的动作。

    她又睁了眼,章启嘴角蕴着一丝笑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以前竟从没发现这人含着笑的时候,其实整个人甚为柔和。

    到底是皇家之人。太子殿下便总是嘴角眉梢都带着几分笑意,让人如沐春风,而章启分明长相俊朗,可也不知是不是平素里总是冷着脸,眸子一抬,多看你两眼,便感觉是在威胁人。

    不过,成妙心若是见到了章启这般模样只怕就不会可怜她了……虞秋烟漫无边际地想着。

    “你不喜欢本王饮酒?”他问。

    “没有!王爷您想饮就饮。你随意!”虞秋烟有些羞恼,当即要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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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不管她怎么推,身前的人仍旧纹丝不动。章启甚至倾身离得更近了些。

    “等你嫁入王府,再听你的。”

    他说完轻笑了一声,听起来甚为愉悦。

    俊朗清冷的面容近在咫尺,虞秋烟能看见他眼皮褶皱里有一道极为浅的褐色痕迹,眸子乌沉沉的。

    她仿佛受到了蛊惑,抬手揽住了他的腰。

    熟悉的冷香萦绕着,占据了她所有的注意力。

    章启愣了一瞬,反手将人搂紧。

    虞秋烟在他怀中心满意足地蹭了一下。

    “喝醉了?”

    没想到章启还自发替她寻好了理由,虞秋烟颇有一种美色惑人之感。

    她红着面含糊地“唔”了一声。

    然后,继续理直气壮地抱紧他。

    谁叫他顶着这样的脸还说这种暧昧的话,虞秋烟心里乱糟糟的想着,若是启言上辈子不戴面具的话,她受美色所惑,说不定头脑一热也会答应他。

    杯盏轻击。她一直这样抱着人有些影响到章启用膳。

    虞秋烟在他怀中动了动,正要将人推开。

    章启哑着声,慢条斯理问道:“阿烟喝醉了,便会冒犯人?”

    虞秋烟僵直了一瞬,有一种不妙的预感。隐约记起了先前在回春堂之时,也是趁着醉酒对章启做了一些……不大好之事。

    她立即清醒过来,可不能给章启留下酒后狂徒的印象,低声反驳道:“没有,我没有喝醉。”

    “我只是有些坐不稳罢了。”她忙狡辩道,“王爷,菜都要凉了……嗯?”

    一股力道传来,她又被章启揽入了怀中,扣在腰间的手比方才还要紧,虞秋烟透过他的肩膀看着桌上摇曳的烛火。

    “现在便能坐稳了。”他笑了笑,顺着她的话道。

    “这可不是我喝醉酒冒犯人,是王爷自己送上门——”她嘀咕着,话没说完就消了声,因为章启将她揽得极紧。

    “是,本王荣幸之至。”

    章启盯着她的发旋看了半晌,淡声揭开了这个话题,问:“戚九说你见到玉兔不大高兴,是,还害怕么?”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那日惊马之时她就如现在这样紧紧抱着他,从他身上汲取安全感。

    虞秋烟想起这一茬,摇了摇头:“不是玉兔的原因,我只是以为你也受伤了。”

    “那日事情繁忙,一大早便随同陛下进宫禀报,不及留任何口信,本王以为梁小姐会告知你。”

    “元星是告诉我了,可我只以为宋成毓被野彘所害,受了轻伤,可今日却听人说他至今昏迷只怕情况不大好。”虞秋烟摇头道。

    章启接过话:“嗯,是他活该!他吓到了你?”

    虞秋烟倒不是关心宋成毓如何,她自经历了那日围场上的事,每想起那一刻的无措都会为自己的重生感到一丝挫败,她还是有些天真,以为只要退了婚就和宋成毓一刀两断,摆脱前世的结局。

    却从没想到,宋成毓若是存心想杀她,其实和她退不退婚都关系不大。

    她摇头,如实道:“不说他!我记得那日元星说,是你单枪匹马杀了野彘,元星还说野彘被杀死时身上插着我的小弓,我还以为你当时用完了弓箭了,迫不得已才用我的。”

    “如今看来是我自己关心则乱了。”她慨叹道。

    章启心中涌起一阵热流,仿似不确定般:“戚九说你,当时要哭了,也是因为……本王?”

    见她点头,章启得到了确定的回答,才安下心来,愉悦感来得理所当然。

    他原本以为她是因为害怕,或是今日听闻了宋成毓的伤势才会如此。

    京中的流言来得那样快,宋成毓被赐婚后,随着他赐婚的消息不胫而走,他的伤势也愈发得人关注,受伤的过程更是传出了好多种版本。

    章启对这些心知肚明,他没有想过要对虞秋烟讲这个,过于残忍。他也觉得没有必要,这些事由他来处理就好了。

    可若是虞秋烟听说了什么捕风捉影的话要来指责他,他也没有办法反驳。

    本来一路上惴惴不安,一整颗心到见到她时方才落定。

    章启告诉自己,只要不是为了宋成毓来指责他就好。

    却没想过还有第三种可能。

    关心则乱,关心则乱……

    章启不由勾了唇。

    虞秋烟还在一点点讲着,想起她那中看不中用的小弓,由衷赞道:“……王爷,你真厉害。我那弓箭哪里是能猎野彘的,只怕要伤一只鸟都难,用起来可费劲了……”

    “本王的长弓确实所剩不多,但本王不是因此才用你的弓箭。”

    章启拍了拍虞秋烟解释道,“你的弓箭好看。”

    虞秋烟脸色微红,嘟囔道:“王爷未免太自信了,事出紧急,哪还讲究好不好看,万一受伤了怎么办?”

    章启轻笑了一声,没出声。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做这样的事情藏着几分泄愤的想法。

    缓慢地杀死那头野彘,缓慢折磨宋成毓。

    即便宋成毓心有不忿也只能忍着,他还要感谢他,毕竟他可是宋成毓的救命恩人。

    “宋成毓怎么会遇到野彘?”不过虞秋烟还是有些疑惑,转瞬又道,“王爷你为何还要救他?”

    围场上出了人命总归不大好,且宋成毓身上带着信号弹,及时放出便会有人赶到。

    若非宋成毓生了心刺了自己一箭,也不会伤至于此。

    如今这样的结果也都是宋成毓咎由自取。

    却不妨虞秋烟竟有这样的误会,她以为他想救宋成毓么。

    章启气笑了:“阿烟,本王对宋成毓如何想的,你还不知道么,本王可没有那般好心。”

    也是。虞秋烟只是随口一问,问完便有些明白过来,毕竟他也有守卫围场的职责所在。

    虞秋烟认真的看了看他。

    “幸好他受伤了,不然他肯定要陷害你,那个疯子。”

    虞秋烟自前世得知自己是被宋成毓所害便在心里已经同他恩断义绝了,不会对他再心生一丝怜悯。

    更何况他今生也起了杀意。宋成毓如果没有因为野彘的事情而受伤,她还要想想如何对付他,如今他既已昏迷在床,反倒让虞秋烟松了一口气。

    她想起另一桩事,又问道:“王爷可知宋成毓和盛玉英赐婚?这是,一早就定好的么?”

    章启没打算在此事上隐瞒她,坦然点头:“是本王向圣上所求,虞太傅一早便知晓。原本打算在春狩后,宋成毓离京前赐下圣旨。”

    虞秋烟转瞬就明白了过来虞衡的态度,回避她想必是因为生出了一丝愧疚罢,毕竟在虞衡心中,章启可不是什么好的夫婿人选。

    她冷笑了一声。

    一个清冷的吻落到了她蹙起的眉头上。

    章启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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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轻揽过:“不要想旁人。”

    “有一件事,本王说过要向你解释,可先前不知你还想不想听,便一直没说。阿烟,你可还记得回春堂?”

    虞秋烟眨了眨眼睛,有些心虚,犹豫了片刻都没有出声。

    章启等了一会,继续道:“你不记得也没关系,本王记得便好。那日你曾问本王与盛家小姐的关系。”

    宫宴之上,丫鬟忽然传话说是肃王同一女子拉扯不清,而那女子便是盛玉英。当日虞秋烟不明真相时还白白生了好大的气。

    不过,虞秋烟后来已从梁元星处听过了,说是盛玉英吃错了药发疯。盛家还因为这事被夺了爵,一时沦为笑柄。

    章启所讲的却与梁元星所讲的并不全然相同。

    “那日,她以你为名诱我相见,我方才会去凤池旁的十字亭中……”

    他从头到尾又讲了一遍那日之事,只略去了亲手将人扔去池水中。”

    “后续之事你也听闻过了。那时候盛家心思昭然若揭,她会这么做,想必是盛大人那老东西的吩咐,太子攀不上便转向本王。”

    他沉声说完还嗤笑了一声,“本王看上去便百无禁忌么。”

    虞秋烟没想到事实竟然比传闻还要曲折,犹疑道:“王爷为何现在讲起这个?”

    ——总不至于是为了拆穿她那天在回春堂为所欲为之事罢。

    章启瞧着她的面容,狭长的眸底波澜渐深,他一字一句道:“我早知其中有诈可还是去了,你可知是为何?”

    这句话仿佛一颗石子投入心湖,泛起了一圈涟漪。

    他仿佛在眨眼间收了所有的冷峻,眼底蕴着温柔,带着几分蛊惑。

    “因为是你,所以才想去。”

    他离得愈来愈近,气息擦着虞秋烟的耳畔划过,有些痒。

    虞秋烟怔怔望着他的脸,看着他离得越来越近的面庞,心头砰砰跳个不停,不觉眨了下眼。

    他微微偏头,倾身吻下去。

    女子的长睫仿佛停了一只蝴蝶,轻轻颤动。

    65  ? 下聘

    ◎初遇时◎

    直到要分别时, 虞秋烟才想起今天的正事:“王爷你怎么还真将玉兔送来了虞家?”

    “本王答应过将玉兔送给你。”章启说罢,似觉得不够,又继续补充道, “本王对你从不食言。”

    她听着章启宛如承诺的话,心下有些感动, 转瞬又埋怨道:“我便是往它身上套个马鞍都觉得委屈它了, 它待在虞家的马厩里也是委屈了, 我可养不起它那样的马,你还是领回去吧。”

    “再说了,那日王爷也是为了哄我所以才说出这样的话,不必真的将玉兔送来, 我看那青骢小马就很好……”

    章启认真地看着她:“不是随口说说,你若喜欢, 本王下次教你骑它。”

    他执意如此,虞秋烟最终才折中道:“唔,就当是你替我养着吧。”-

    戚鼎一直在肃王的书房前恭候着,见章启远远地行来才急忙迎了上去。

    章启心情不错, 看了眼月头,已近酉时了,难得转头温声道:“时辰不早了,下次不必等本王, 若非急事明日再说。”

    “是。”

    “你近日很忙?”章启抬起步进了书房。

    戚鼎紧随其后:“近日才回京,总归杂事多一些。卑职今日来是收到了术尘的传信,同沼闻山有关……”

    因赐婚一时,章启主动揽了剿匪一事, 原本想着三月后再去不迟, 可如今情况有变, 只怕要当即动身。

    见章启陷入了沉思,戚鼎知他犹豫,沉吟道:“术尘在内同我们里应外合,如今正是好机会。只是沼闻山位于邠州,距离京城三百里有余,这一来一回只怕需要费些时日,婚期…………”。

    章启慢慢将地图卷轴在书桌上展开,用一方镇纸压着,他很快做了决定:“来得及!本王准备将戚九送去虞家,你同戚九常联系,本王届时带人出城。你在京中看好虞府的情况。”

    章启嘱咐完,又补充了一句:“你安排人盯着宋家。”

    宋成毓都成那副样子了想来也不足为惧,戚鼎私下觉得这份差事实在简单,他想起另一桩事。

    “属下看了张大夫出诊虞府的记录,虞小姐幼时落水生了一场病,至于为何落水,张大夫不愿多提,只说是失足……”

    张大夫同虞家的私交甚好,虞府的大病小病常常请他过府查看。

    自宫宴那一日,盛玉英以虞秋烟为饵激怒章启,章启听了盛玉英的话,便下定了决心要查一查虞府,也是机缘巧合才从张大夫处先着了手。

    卷轴地图上,一条长长的江河将大兆的疆域划分开,在江河之下的南边,有一处狭长的州县,是“远洲”。

    章启的记忆从那两个字中陷入到一片郁郁葱葱,荷叶接天的深夏。

    在一片绵延不绝的荷花湖泊中……

    随着采莲人的歌声渐渐远去,闷雷阵阵,雨滴宛如一颗颗晶莹的宝石在苍翠荷叶之间跳动。

    远洲的盛夏,几乎每一日到傍晚都会下一场雨。

    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湖水震荡开一圈圈涟漪,纤软的浪头一下一下地抚弄着荷叶的根茎。

    他那时候筋疲力尽,受了重伤,在湖泊岸边的山谷缝隙里彻底倒下,不分昼夜地晕了过去。

    天然倾斜的山石在他身后挡去了骤然降落的雨水。

    他死里逃生,在昏睡了许久后初醒过来时见到了虞秋烟,那时她尚且年幼。

    有水滴到他的脸上,他警惕地挥出手。

    “哗啦——”一声,眼前闪过一片绿油油的光线。

    竟然只是一片荷叶顶。荷叶浓郁的清香漫开。

    他还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小女孩趁着他愣神的功夫,俯身拿开被划烂的荷叶,她的手上还擎着一把小小的伞,随着女孩一蹲身,她手上的伞一歪,雨水从伞上簌簌流下。

    ——尽数流到了少年黑漆漆的脸上。

    她笨拙地拿开伞,收起手中的止血散,天真地问:“你活过来了吗?”

    ……

    那是章启第一次见到虞秋烟,在小时候,那时他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亡命之徒。

    “王爷,属下上次在虞小姐跟前提起过武宁山和远洲。她似乎并非全无记忆……”

    章启幼年被贬去了武宁山。京中得宠的小皇子一朝之间成了被丢弃在武宁山的废子。

    在新皇登基权利更迭之后,武宁山被众人抛之脑后,武宁山上的小皇子一夕之间也成了人尽可欺之人。

    后来,章启机缘巧合逃了出去,武宁山的人为了隐瞒自己的过错将此事瞒了下来。

    章启在外头独自流浪了两年,后来辗转到了一处镖局,拜了镖头为师,他习武的天分便是那时候体现出来的。

    他改头换姓,年纪轻轻跟着镖队走南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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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那时本以为就要这样过一生。

    若非遇到虞秋烟,他不会认识林老先生,更不可能被识破身份,由无觉大师带回京城。

    章启看着地图上的远洲二字,短暂地陷入到回忆中。

    “虞小姐身体倒无大碍,属下认为并非全然没有恢复记忆的可能——”戚鼎还在继续道。

    章启打断了戚鼎的话:“不必再查此事了。幼时之事不记得也无妨。”-

    因是陛下赐婚,成婚的六礼除了两家商定外,还得尊亲王妃的仪制,从圣上跟前过个眼,圣人点了头才开始走流程。

    光是下完聘礼后续的事宜就够虞府忙的。

    小丫鬟在殿外举着扫把说得唾沫横飞:“到底是亲王妃,又是肃王殿下,沙场上杀敌无数,功勋在身呢,这聘礼,足足两百抬呢!”

    “不对,不对,我听门房的人数过是二百二十八抬,吉利!两百抬是个什么数儿,这你就不懂了吧。”另一个小丫鬟道。

    人云亦云,三人成虎。这几日连府内的丫鬟都眼花缭乱地编着聘礼的数,更何况是外人了。

    为了彰显这个“多”字,言语真是愈发夸张,甚至已经有人说肃王府下的聘礼多到了六百抬。

    戚九听着院中人的争辩,默默低着头,有些丧气,问虞秋烟:“小姐,我们王爷的聘礼是不是下少了,不然奴婢回去让他再加四十八,不对不对,得加八十六抬,我今儿还听柴房的说得有二百六十六抬,六六大顺——”

    昨日下聘时,戚鼎就将戚九带了过来。

    虞秋烟一口茶水咽了下去,调侃道:“六六大顺,那也得是六百六十六抬啊。”

    戚九心里那叫一个愁,肃王府能拿出六百六十六抬聘礼吗?

    拿不出来岂不是怪丢人的。

    不过更叫虞秋烟发愁的是婚期,不到百日。

    未免太快了。

    更叫她想不到的是章启他百忙之中还要出京办差……

    虽然这几日她也没见到章启,可自纳征下聘之后,时常有人在耳边提起他,又因着戚九的缘故,虞秋烟也常常能听见王府内的事。

    譬如——

    “府上谈论种何种树木时,嬷嬷说梨花有‘离’字不吉利,王爷却说梨花和月,更为皎白,别有意境。王爷于诗词也甚为精通。”

    “兄长说王爷于排兵布阵十分有天赋,去年回京后陛下便命王爷撰写布阵纪要,肃王爷对编撰文章也颇为在行。”

    “今日回府时,管家说王爷和兄长都去了工部,王爷亲手绘制的图纸……王爷于画艺上也有些造诣。”

    不怪戚九唠叨,管家得知她要来王府时特地赶来,说了好大一通话。

    “女子嫁人离家,难免迷茫。戚九你一定要让王妃对王府心生向往,你既贴身伺候王妃,就要在王妃面前多多提起王爷,绝对不许说什么修罗啊,审讯啊,战场之事的,一定要彰显咱们王爷文雅的一面……”

    赏云听了戚九的话却听得津津乐道,在旁边补充道:“何止啊,王爷还有百步穿杨,以一战百的实力呢,听说王爷先前连夜带兵突剿邻国蛮寇,将那蛮人将领枭首示众……还有,年前画舫生事,王爷也十足神勇,凭借一己之力镇住了整艘船上的人……”

    赏云在旁边每说一件事,戚九的脸色难看一分,只觉得管家交代的事实在是太难了!

    按说,章启的名声在外着实片面了些,若非虞秋烟前世和启言相处过,她也是决然不信章启会是启言。

    因而戚九说的这些虽刻意,但虞秋烟听得却并不觉得夸张。

    “对了,虞小姐你喜欢小山菊吗?小山菊小小的但益处极大,更为适合泡茶入药,其性甘温,清肝养颜……”

    戚九背了一串药理后才收敛了声,低声道,“婢子多话了。不过小姐喜欢小山菊胜过牡丹花吗?”

    虞秋烟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也从没将这两种毫不相干的花拿出来比较过,闻言愣住了,问戚九为何忽然问这个。

    戚九挠挠头,想起管家交代之事,道:“王府角落……啊,不是……若是小姐院外有一处荒地,虞小姐更想种什么花呢?牡丹还是小山菊?”

    虞秋烟记得戚九提过王府近日一直在修缮,心里却隐隐有了猜测,当真顺着戚九的话想了片刻。

    沉吟道:“小山菊罢,花圃过于齐整,牡丹又实在秾丽,反倒失些趣味。”

    “当真?王爷竟然猜对了。”戚九嘀咕了一声。

    “猜对了什么?”虞秋烟疑惑道。

    戚九本还不愿意讲,在虞秋烟的逼问之下才将事情经过大致讲了出来。

    “管家说要在荒地上砌白玉花圃,再挑选名贵的牡丹栽植,可王爷还说你更喜欢野山菊……”

    虞秋烟听完戚九所说的话,心中隐隐有预感——章启对她的了解甚深。

    先前她还当是章启打听过她的喜好,毕竟以他的权势若要查清楚这些实在不是难事。

    可如今看来却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就连她自己都没深思过的问题,他都能更早一步给出答案。

    回想起前世的启言,好像也是这样。

    尽管在虞秋烟记忆中他们应当从未见过,可却有一种他们已经认识了很久的感觉。

    她以前从未深想过……

    如今想来,就好像章启也同她一样,守着一个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一段只有自己知道的经历。

    她的秘密是前世两人共同的经历,那章启呢……

    章启莫非心悦她久矣才对她了解至此!

    这个想出来的答案让她有些脑热。

    戚九眼见着虞秋烟神色古怪,不禁问:“小姐?小姐怎么了,奴婢是不是说错话了?小姐不爱听,奴婢以后再也不讲了……”

    虞秋烟想,她可能,有些想他了。

    66  ? 家中

    ◎家中【剧情】◎

    京城郊外。

    梁元星身下骑着一匹年纪不大的小马, 白色的马蹄在浅草之上若隐若现,宛如轻雁在草间嬉闹。

    她兴奋地讲着乌骓马的好处,虞秋烟准确地抓到了重点:“你说, 是太子殿下送给你的?”

    “是啊,因着这个缘故我娘还许我松懈几日呢, 我一得空就邀你出来了, 还是郊外开阔。”

    她站在马背上张开了双臂, 颇为肆意。

    虞秋烟点点头,没有细问,这两日梁元星和太子的婚期也定下来,圣旨甫一传到梁府, 虞秋烟便听闻了。

    元星的婚期稍晚些,是在来年的春季。

    “你春狩之时便对太子殿下的乌骓马极为觊觎, 想来他是记下了。”虞秋烟打趣道。

    “有吗?哪有那么明显,那日不过是随口一提……”

    “随口一提便记下了,看来放在了心上——”虞秋烟接过话。

    没想到梁元星心虚起来:“毕竟是太子殿下,日后可是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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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怕在他跟前都没有随口一提这回事, 我日后在他面前绝不多多说话!”

    毕竟君无戏言。

    她状似感慨。

    虞秋烟听出了而梁元星的言下之意:“这话是梁伯母提醒你的?”

    毕竟元星可不像是会想那样深那样多的人,虞秋烟知道她方才骑着这乌骓马的开心是真心实意的。

    “你怎么知道?”元星无奈地扭头,“是不是你也觉得我头脑简单,想不到那般多……”

    虞秋烟噗嗤笑了一声。

    “好啊, 嘲笑上我了——”元星作势起身,鼓着气看着虞秋烟。

    “没有,我只是笑啊,这话听起来像是梁伯母才会训你的话。”虞秋烟收敛了笑意, 一本正经地抚了抚那乌骓马的鬃毛, “我们元星聪明着呢——”

    “我告诉你, 你这马屁可拍错地方了。”梁元星气鼓鼓地指着乌骓马的马背。

    “伯母不清楚当时的情形,嫁入南极生物裙易武而而齐舞而吧以看文又因为婚事发了好久的愁,会多想也能理解,但伯母的话也不尽然就是对的。”虞秋烟开解道。

    “我也不想这样想,但是我娘说的也很有道理。日后在太子跟前讲话还是小心一些,万一我这一个口无遮拦,却被他当真了……”梁元星轻声道,“我自己倒也算了,到时候,梁府说不定都会受牵连。”

    “你担心得太早了,元星,你可还记得去岁梁府寿宴时的情形,隔墙有耳,你那时候臆测的话可早就被人听见了……”

    虞秋烟本是好心劝解梁元星想开些,却没想到元星想起这一茬,不敢置信道:“不会吧,你的意思是,他还记到现在?”

    虞秋烟回想了一下,也不知是不是受到章启的影响,总觉得太子不是那样计较之人。

    毕竟两个人的婚事已成定局,既改不了别的,虞秋烟只希望元星能尽可能开心些。

    “太子殿下应当不是那种人,元星你若不放心,下次约他相见试探一下不就好了。再说了,我认识的元星既坦率又张扬,活得开开心心,也能让别人开心,你确定要因为还不确定的事情就丢掉自己的本性,从此畏手畏脚地生活吗?”

    青草地上的女子牵着一匹小马慢悠悠地走着,嗓音柔润,却莫名含着坚定人心的力量。

    梁元星笑了一瞬,往后躺倒在乌骓马上,任由马带着自己往前走着。

    只是,半天过去了,元星发现虞秋烟从始至终都只是牵着那匹小马,时不时摸一摸马鬃毛,也不骑。

    梁元星:“你怎么不骑它?上马,我们比比谁先到那棵树下!”

    说完等了半天也没见虞秋烟有上马的打算,她扭头看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春狩时遇到了惊马,莫不是因此不敢骑马了罢。”

    元星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春狩时骑马的人那样多,若是遇到了突发状况,惊马也实在不罕见,她好似抓到了把柄一般,笑开了:“阿烟啊,你说我倒是头头是道,到了自己身上,不还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她笑得极为肆意,似乎又觉得不大好,安抚虞秋烟道:“你放心,我带出来的这匹马比你上回的青骢小马还要听话哩……”

    虞秋烟:……-

    傍晚,骤然下了一场细雨。

    “入了夏,雨真是下得急。“

    盈香连忙指唤着人将屋外晾着的衣裳收进来,一边整理,一边站在房中同赏云笑声说着话。

    “小姐呢?”

    “在侧边的小书房中呢,小姐这阵子也不知是怎的,一得闲,总要将那绣篓子拿出来,以前府上请了女红媲嬷教导时,也没见小姐这般用功……”赏云感慨道。

    毕竟亲王妃的喜服这些都是要按照宗室皇族的仪制规格来的,到时自有人准备,倒是省了不少事,也不用操心嫁服,就是不知道她家小姐在绣些什么。

    她家小姐琴棋书画都得过先生赞扬,更是得了先夫人的神韵,在京中也是出了名的端庄娴雅,若非要赏云挑出一个缺点来,那就是绣工有些……与众不同。

    先前赏云见到了绣篓,随手拿起绣棚猜了两次。

    第一次她见那圆圆的绣棚中间只绣了一小圈白白的一团,瞻着像是一截尾巴,赏云当即自信满满说“小姐这绣的是旺财罢”。

    第二次,虞秋烟换了幅绣面,赏云看着那红绿的配色,当即赞道“这是荷花,小姐绣得直像,这荷花中间还有莲蓬呢”。

    后来虞秋烟再也不让赏云乱碰那绣婆了,饶是赏云自认笨拙也知晓大抵是说错话了。

    盈香笑了笑,抱着叠的衣裳绕过屋中那扇新换上的百乌嬉戏挂屏,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挂屏侧角上悬挂着的面具上。

    那是市坊间极为常见的兔面,不过好端端的面具左半边被人为抹黑了,其上画上了数道蜿蜒的纹路,瞧着怪渗人的。

    “这可要扔掉?“盈香愣神道。

    “别别,那是小姐特地画上的,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赏云抱着双臂仔细端倪了一会,忽然一拍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这是肃王……”

    盈香∶……

    “盈香你想啊,修罗啊!可不就是修罗啊!”

    这么说还真有几分道理!

    ……

    虞秋烟在屋内听见窗外渐淅沥沥的雨声,有些昏昏欲睡。

    她看了眼手中的绣棚,叹了口气。

    只怕这么一个小东西给她三个月都拿不出手。

    日子过得极快,从章启离京算来已经一月了,也不知他那边的情况……这人竟然连一封信都不传。

    虞秋烟将绣棚放下,准备靠在小榻上小憩一会。

    忽然听见一声尖锐刺耳的哭喊声,划破了细雨带来的宁静。

    哭声由远变近。

    直到最后,她房中的隔扇门波人“哗啦“一声推开。虞秋烟从贵妃榻上惊起,看向来人。

    “呜呜呜——”

    小女孩见到她哭得更伤心了,眼泪和窗外的雨水一样止不住往下落。

    紫云跟在满宵身后追赶过来,抬起手中的帕子想为满宵擦眼泪也被无情地挥开。

    虞秋烟赶紧起了身,拉过满宵问∶“这是怎么了?怎么哭成这样?”

    回答她的还是一连串不成语调的哭泣。

    紫云小声小气地安慰着∶“小小姐,别哭了……”

    屋外又传来一阵喧闹,赏云的噪门尤其大∶“小姐,许婆子来了,说是来找二小姐的。”

    许婆子是虞衡院中的管事婆子,年纪有些大,平素里只管着分内之事。

    没想到会出来找满宵。

    虞秋烟牵着满宵走出了房门,院中的许婆子对着虞秋烟行了礼当即凑到了满宵跟前,抬手就要为她擦眼泪。

    只是满宵丝毫不领情,哭得身子一颤一颤的,还牵着虞秋烟的手往废秋烟身后躲。

    “唉哟,小小姐,老身这腰弯久了可不行……“许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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