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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60-64(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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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章 爱满则溢

    柳絮宁也就比他早了几分钟回来, 卧室里?还没有开灯,此刻昏暗一片。梁恪言想去?开灯,立刻被她制止。

    他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这种低级的问题也要废句口舌问她一遍,她当然说不出所以然, 索性霸道地说反正就是不能开灯。

    梁恪言那时候口吻极其镇静, 轻飘飘回她,不开就不开,他又不会强迫她, 语气何必这么凶。

    柳絮宁被他这语气噎住,想想反应是太大了点,今天这茬保不准被他记在心里?, 以后有事?没事?就拿出来刺她一刺。想想, 这还真是梁恪言能做出来的事?情。

    黑夜让寂静更为寂静。

    夜风在动, 窗帘小幅度地晃, 月光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摇来又晃去?。

    梁恪言走过去?,关紧了窗户。

    这不是彻底的黑暗, 借着月色,柳絮宁尚能看清他的轮廓,听见?他衣服摩擦的声音。影子?靠近了,整个地圈住她,冰凉的布料贴着她, 怦然的火就从胸口烧起来, 淌到指尖的血液却是凉的、麻的。

    梁恪言抬手, 虎口刚卡过她的项颈,她的肩膀一抖, 往后退了点,直到背后靠着墙,才停下。

    梁恪言在她侧边笑,笑了几声又停:“是怕吗?”他俯下身再去?啄她的唇时,感受到她颤抖的肩膀,“宝贝,是不是在怕?”

    如果怕,他有另一种方式。

    “有一点。”她说。

    期待与害怕并不矛盾。

    垂下手时,柳絮宁碰到他撑在她腰侧的手,她虚虚地抚上去?,指尖不自?觉碰着他绷起的青筋,没忍住又一次重复,“你真的轻一点。”

    可他没回答。柳絮宁更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手,催促:“你快说好啊。”

    他终于听话:“好。”

    听不出是不是真心的,但他既然给出了承诺,柳絮宁就当是吃了颗定心丸。

    他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滑下来的,从略微紧的裙摆里?钻进去?,柳絮宁觉得自?己被抬起,呼吸开始变慢。

    目光之上,依稀可见?天花板,她等?待着他的体?温覆盖她,却在这时感受到一阵|ru shi |漫过小腹,从大脑开始,往下的神经全部紧绷。

    “梁恪言……”她的声音里?是惊讶,想起身去?挡他,却被他一手抓住。

    他摩挲着小|月复|两侧的两道小小疤痕,疑惑地问?她这是什么。

    她乖乖地作答是手术时留下的疤。

    “原来这里?长疤了。”他说着,轻轻吻了一记。柳絮宁以为这只是一个短暂的亲吻,直到他由上至下,开始得寸进尺,她控制不住地仰起头,失神叫出一声。

    就这么一记蜻蜓点水的小伎俩,反应都能大成这样。他不吝啬自?己的满意,也不隐藏自?己的夸奖,却还要装模作样地提醒:“不是说隔音不好,你忘了?”

    他的鼻尖流连忘返地磨蹭,她是泄了气的气球,肩膀一下一下地往里?蜷缩,无处可放的脚掌心下,是他开合的肩胛骨。

    她觉得自?己将将颠簸至浪尖,感觉却突然停止。

    腰身下意识扭动,委屈的哼叫里?有一丝不满和?催促。

    “我真的很嫉妒他。”梁恪言突然说。

    柳絮宁疑心自?己掉进了时间的陷阱里?,这话不是说过一遍了吗,怎么又要重提一番?

    “刚刚是我不对,我又嫉妒他,又很后悔。”

    “后悔什么?”

    他笑了笑,呼吸打得她一个收缩:“你可能觉得我从小时候开始就讨厌你,但我没有。”

    柳絮宁的呼吸慢下来。

    “我从来都没有讨厌过你,多一个弟弟还是多一个妹妹,还是随便?多一个谁,对那时的我来说都无关紧要。但后来我觉得,也不是无关紧要的,只有出现在梁家的人是你,才是最好的结果。”

    “其实?我只是有些奇怪,我和?阿锐没什么不同?,你为什么总喜欢和?他一起玩,什么事?都要黏着他。我也没有那么吓人,怎么家里?这个新?出现的妹妹就是不喜欢我呢,连走在我身边都不敢。”

    柳絮宁说:“可是你就是很吓人啊,你也不会对我笑,不会主动和?我打招呼。”

    “你也不主动和?我说话啊。”

    “因为你不主动,所以我也不想主动。”她扭过头去?,又因为腿侧被他轻咬一口而迫不得已地转回来,足够幽怨地看着他。

    “嗯,当时太蠢,没想过这么多年之后,这个奇奇怪怪的妹妹对我来说这么重要。”

    怎么就奇奇怪怪的妹妹啦。

    柳絮宁刚要反驳,借着月色,却看见?他无比认真的脸,身处下位,仰望着她。

    “刚刚的道歉好像一点也不认真,我也不希望你稀里?糊涂地就接受了我这一场糊弄,这样会让我觉得我们飘飘很好哄的。”他的指尖捻过,沾起一点水光,“但你不应该这样。”

    怎么有这样的人啊,不生气了还不好。柳絮宁有些失笑,但他的动作实?在让她笑不出来:“好,那你道歉。”

    他嗯了声,又低下头:“所以请你接受我的道歉。”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道歉。

    她用另一种方式彻彻底底地描摹了梁恪言的五官。

    好久好久,梁恪言坐起来,手指寻找证据。

    他问?她:“喜欢吗?”

    柳絮宁不说话。

    梁恪言的世界里?,道歉道完了,一切就得归零再计算。

    如果柳絮宁这时候要不识相地装哑巴,那他待会儿也不准备让她说话了。

    “柳絮宁,问?你啊,喜欢吗?”

    她忍无可忍:“喜欢。”

    本金与底气就在那里?,他不需要有太多技巧就足够让她说出一声喜欢。

    借着月色,他专注地看她,突然压低了声音问?她,知不知道自?己现在在想什么?

    柳絮宁说不出话,只能摇头。

    他质问?她为什么偏偏是在他出国前说那些话,让他在飞机上想,在英国的时候想,飞美国的时候想,回国了还在想。可她居然开始装失忆做哑巴,只字不提,他被自?己那丁点所谓的“底线”牢牢拿捏着,也只能憋着不良的居心做她的哑巴新?郎。

    柳絮宁此时已经忘记自?己曾经说过什么,被他冷不防提起,她还是没想起来。

    “可是我没说什么啊……”语气真的好委屈。

    看来是真忘了。这反应稳稳当当撞到了他枪口上。原来她不过是不经意的脱口而出,随手放下一道愿者?上钩的饵罢了,却足足折磨了他这么久。

    报复似的,梁恪言咬着她的耳垂说话。

    ……

    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字眼?

    猜到这个上不得丁点台面的字眼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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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柳絮宁必然要狠狠骂他,他坏心眼地用力,骂声被顶回去?,她就只能期期艾艾地哼哼了。

    “梁……哥哥……”理智让她及时改口,又问?他能不能慢一点?

    柳絮宁很清楚,梁恪言总是吃她这套的,那这次也会可怜可怜自?己的吧。

    可这次实?在真是出乎意料。

    他问?她:“疼?”

    她以为卖惨奏效,立刻点头。

    “那你慢慢适应我。”

    怎么会得到这个回答?柳絮宁讨厌死他了,可是身体?和?心理确实?是截然不同?的反应。

    “喜欢你。”到最后,她没忍住。

    少时缺爱,于是想要满满的爱。后来愿望竟成真。所谓爱满则溢,自?负盈亏,她想,这未免也太满了。

    初次尝试,理智短暂告罄,年轻的大脑被彻底支配,实?在收不住。

    茶没泡,图没画,计划彻底打乱。但料想之中的熬夜却以另一种形式进行着,也算是完成一桩盘算已久的计划了。

    ·

    到最后,是梁恪言抱着她去?的浴室。

    浴室里?有一面好大的镜子?,柳絮宁起初就是看中了这面镜子?,加上头顶的灯光,实?在照的人皮肤水灵透亮。

    两人对视着,只一瞬,一寸一厘,便?看了个清楚彻底。

    镜子?里?,恰好被洗手台前的瓶瓶罐罐挡住的秘密被他轻车熟路地再次到达,指尖的温度是微凉,轻轻拨开它。

    柳絮宁还没有缓过来,迟疑了好久好久才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她惊讶地回头看他,真的想骂他一句你有病是不是。但不能这么说,想要他放过她的话还没说出口,他突然垂着眸看她,操控着她还要冠冕堂皇地问?一句,怎么了。

    好听的话被悉数冲走,他摸清了她的跳点,放慢速度地拨。

    到最后,她转过头,有些口不择言:“可以亲亲我吗……”

    听着柳絮宁的催促,梁恪言问?:“什么?”

    柳絮宁重复着。她的话,他自?然要听,于是低头吻住,手指贪得无厌地进去?。

    等?待着再一次被绵绵细雨溢满。

    第62章 同伴

    柳絮宁第一次知道男人洗澡的水温是这么低, 她往后躲一步,靠着冰凉的玻璃壁,在?梁恪言奇怪的眼神看过?来时, 她满是埋怨。

    “这么冷,我不要和你一起洗了。”

    梁恪言于是调高了一点。

    “还是好冷的。”她又抱怨。

    梁恪言也是被她搞得够奇怪的, 无奈着又调高?, 觉得这水温已经高?到夸张时她才?满意地点头。

    结束一场长跑,才?会开始回味其中酸涩与心跳,清醒过?后, 羞耻与水流一起冲刷着她的身体。

    刚刚怎么可以这样?她不?想落在?下风,无论任何事。所以忍不?住升起挑衅的念头,得意地问他:“这点水温都受不?了吗?”

    梁恪言把沐浴露挤到她身上, 听?见这话, 他沉默几秒, 无端端笑了声。

    柳絮宁正要问他笑什么, 腰突然被抵住, 像一场蓄势待发。她惊讶于他可怕又源源不?断的能力,刚要回过?头要去看他, 就被他按住脑袋。

    脖颈的线条绷起,禁锢她腰的手臂上也是明显凸起的线条。柳絮宁无力地抚摸着他手臂上的线条,像海洋里唯一的浮木。

    她为自己刚才?的挑衅而?后悔。

    哗哗水声遮掩了她细碎的哭泣,又变作?前所未有的愉悦。到最后结束,她缓缓往下滑, 跪坐在?地上, 头抵着玻璃壁, 身体蜷缩在?一起,泪水涟涟。

    梁恪言蹲下身, 从?后面环住她,软肉在?他指间下陷,虎口处的心尖因为这只手的存在?又开始微微耸立。

    “谢谢宝贝,辛苦了。”他拂去她眼角的泪,又摸了摸她发烫的脸颊,“累不?累?”

    他的手心和玻璃壁一样,冰冰的,很舒服,柳絮宁忍不?住往他手掌心里蹭,轻轻嗯了声。

    打开浴室的门,水汽浮出,有些许水滴落在?地上。梁恪言抱着她到床上,替她擦头发,又依着她的命令和指挥帮她抹脸和身体乳。衣服斜斜露了点肩膀和胸口弧线,锁骨美的近乎发着光。

    三?次的满足下,心情是前所未有的愉悦。

    他温柔,适度,又带着一点点暴戾的支配和居高?临下的控制,恰到好处地让她尝到甜头后,于是一切开始变得新奇和刺激。

    精力快速恢复,她像只兴奋的小猫,淌水的眼里全是期待,看着他发红的身体和略带粉的骨节,声调上扬:“那我?们?下次还?一起洗澡吗?”

    这句话的诱惑力的确十足,但梁恪言沉思良久,理智地摇头:“不?了。”

    ·

    上班让柳絮宁即使在?周末时分也会在?八点时醒来一次,她看了眼手机又想起今天不?用上班,准备上个厕所后回来接着睡。一转身却发现梁恪言不?在?身边,困意战胜了疑惑,这么大个人,也不?会出什么事,她于是继续睡去。

    在?柳絮宁还?未醒来前,梁恪言就已经起床去外?面晨跑了几圈,跑完后他导航去附近的早餐店买早饭,虽然不?出意外?柳絮宁醒来得是下午,但难保这妹妹在?该吃下午茶的时间会不?会心血来潮想吃早饭。

    老式居民楼周围都是爷爷奶奶,此刻正是买菜的时间段,爷爷奶奶们?看见他觉得脸生,有事无事地搭话。

    “哦!记起来了,你是五楼那个小姑娘的男朋友!”阿姨说。

    梁恪言点头。

    “周末还?能这个点起床,小伙子?精神头蛮好蛮好。”

    “还?好。”他笑着应下。

    回到家里,他把早餐放到桌上,去浴室洗了个澡,再出来时又躺到柳絮宁身边,习惯性去亲亲她的脸,却发现她抿住的唇。

    醒了还?装睡?怎么,不?想理他?

    梁恪言挑眉,有了点使坏的心思。他从?她的脸颊吻到耳垂,再到后肩,手越过?她的肩膀去找她的手,在?她的掌心描摹着写下一个字。

    第二?个字的最后一笔落下时,柳絮宁装不?下去了,她把自己埋进被子?里。

    “你骂我?笨蛋干嘛啦!”她不?满。

    梁恪言抢过?被子?的一角,把她捞过?来和自己玩。

    又问她:“哪里骂了?”

    “就刚刚。”

    “刚刚什么?”

    “你在?我?手上写笨蛋啊。”

    “我?写笨的时候,你就醒了?”

    柳絮宁语塞,最后气急败坏:“因为我?想上厕所,你把我?的浴室霸占了。”

    “哦。”他煞有介事地思考了一下,“那的确是我?的错。向你道歉。”

    “不?接受。”

    “真不?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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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

    既然笨蛋主动送上门来,那他只能换种方法让她接受了。

    ·

    Amanda把上个月的报表送至总经办,刚放下,就被梁恪言叫住。

    “梁总,您说。”也不?知何时,“梁总”一词的前缀莫名其妙地消失了,梁恪言会接手青城分公司,到最后彻彻底底坐拥起瑞成了一场人尽皆知的秘密。

    “帮我?配副眼镜。左眼一百五,右眼一百,谢谢。”

    Amanda说好的,心里又纳闷,这眼镜前几个月刚配过?怎么现在?又要换了,度数分明也不?见涨。

    不?过?梁恪言可能就是这样,奢侈到耐用品都要当作?一次性用品。

    ·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对于年岁已长的人来说,时间就是一场倒计时。

    十月过?后,短暂地降了个温,又奇怪地回弹到了三?十度。这几年的天气也是那么奇怪。梁继衷站在?窗前,算着日子?。

    “恪言多久没来了?”他问身后的许芳华。

    “两?三?个月了吧。”许芳华说。

    “阿锐呢?”

    “阿锐不?是常来吗?”许芳华笑着打趣。

    也是,阿锐是常来的。只是来时也不?多说话,不?复往日叽叽喳喳跟个小麻雀似的,总让梁继衷觉得他没来。

    许芳华叹了口气,梁恪言是有在?常常与她报平安讲日常的,但是她不?能告诉丈夫,恐他伤心。想劝的话时时在?嘴边徘徊,却又总是咽下。

    有些东西要自己想明白才?算前路通畅,旁人的劝慰能成功不?过?是对方下定决心之后的一层台阶。

    他还?没下定决心,她又何必多此一举地递上那层台阶?

    十月中旬,有人匿名举报吉安旗下四个项目涉嫌违规操作?,存在?多风险。消息并未扩出外?界,当晚,吉安内部紧急召开会议。

    梁安成火急火燎地给梁恪言打电话,让他回公司。却不?料,电话那头,他姿态笃定地回了他一句我?正在?公司。

    梁安成内心隐隐不?安。

    会议桌上,是第三?方机构送来的检测报告,仔仔细细罗列风险等级与安全隐患。若要问责,必然祸及项目负责人,而?这些项目负责人,各个皆是吉安高?级管理层。

    项目还?在?建设初期,及时叫停确为一场正确决定。只是细究一番,经过?公司的走账之下更是存在?层层疑虑,在?这些项目上与吉安合作?的公司恩华信托涉及财务造假,有经济风险。

    能坐在?这个会议桌上的,无一不?是人精,这事儿到底是怎么来的,又是什么人妄图在?其中获利,已然一清二?楚。

    一场漫长的会议结束,几位高?管面面相觑,又不?由自主地看向的梁恪言,这位新上任的领导人此刻姿态笃定坐在?主位,轻描淡写地扫过?项目报告,他天生带着警惕,察觉到旁人的目光,抬眸朝几人看过?来,也不?问,只是笑了笑。

    众人不?寒而?栗,只觉这是一场请君入瓮的阴谋。

    梁安成盯着他,一个毛骨悚然的事实窜上心间。这场戏,莫不?就是他一手策划的吧?

    只是,梁恪言又是怎么知道这些项目有问题的。

    这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项目被收回的同时,有些权利也被悄无声息地收纳。

    不?知何时起,许多权利竟顺理成章地到了梁恪言手中。

    期间,他约见了一次邝行鸣,外?人自然没有自家人熟品性。梁恪言探清了现在?董事会这帮人的底细,有意提拔有些人。

    十月末,青城入秋。吉安高?管陈航踏遍吉安大楼也不?见梁恪言,只能问于天洲他的去向。

    “梁总今日在?起瑞。”

    陈航暗暗叹气,又吩咐司机开去世纪府。

    虽然想不?明白梁恪言是怎么抓到自己手中的把柄,但低头认错总归是唯一的途径。人到了这个年岁,无欲无求,难得有了点野心妄图做个大的,却被现实打败。

    终于找到了梁恪言,彼时他正在?打电话,应该是不?怎么重要的,因为他默许了秘书放他进去。

    “两?位,晚上八点,顶楼靠窗位,谢谢。”说完这些,梁恪言才?抬头看他。

    “梁总是晚上约了人吃饭吗?”陈航客套地笑。

    “嗯。”梁恪言放下手机,他做事讲求效率,何况已经清楚来人目的,就不?需要再费口舌用在?虚与委蛇上,“陈总有什么事吗?”

    ……

    出了世纪府的大门,陈航只觉得一阵恍惚,回头望去深入云间的大楼,只觉得恶寒。是他,是他们?,都小看了梁恪言。几个月前,他还?轻蔑地想着,梁恪言成为吉安总经理又如何?这还?不?是董事会的任命。

    因着这层缘由,他们?自以为梁恪言不?过?是新来的提线木偶,可他们?应该明白的,孤身入吉安的乱局,自然是早就想好了解决之法。

    线在?他的手里,他才?是牢牢掌握着吉安的把柄。

    蛇打七寸,擒贼擒王,梁恪言的确应该从?自己身上开刀。

    大势已定,陈航没了争夺的念头,此刻举白旗何不?为一种胜利。

    ·

    去年冬日的承诺,到今天才?实现。给柳絮宁打电话,让她晚上来绿青吃饭的时候,她显然愣了一下,疑惑地问梁恪言为什么突然去那里。

    “忘了?”

    “我?应该记得什么吗?”柳絮宁又问。

    靠她自己是想不?起来事情的,梁恪言自以为的她惊喜到眼睛亮亮望向自己的场景显然是不?会出现了。

    “冬天的时候,不?是说带你开海之后来吃海鲜?”

    奈何她总是加班,从?九月加到了十月。

    柳絮宁恍然大悟,眼睛一点一点亮起来,嘴角的弧度也一点一点扬起:“啊!想起来了!”

    她的声音扬着,像飞扬的小鸟,梁恪言在?电话这端笑:“那晚上见。”

    绿青的海鲜的确是一绝,生蚝扇贝个大肥美,柳絮宁爱极了辣炒黄蚬子?和海肠炒糯土豆,梁恪言把那两?盘都往她跟前移。

    “都我?吃啊?”柳絮宁有些不?好意思。

    梁恪言:“嗯。”

    柳絮宁得寸进尺地把椒盐虾蛄挪到他跟前,虾蛄是半开背的,方便食用,但还?是会在?拇指上勾得破皮。她什么话也不?说,眼神示意了一下梁恪言,梁恪言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安静地帮她挑肉。

    她朝他讨好的笑笑。

    “怎么笑成这样?”

    “讨好一下你咯,怕你不?愿意。”

    “怎么,你还?会怕我?不?愿意?”

    “当然。”她故意做了个凶巴巴的表情,“难道我?这样命令你你就会愿意?”

    他边笑边摇头:“愿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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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啊?”

    他点了头,又非要刺她一句:“不?过?可能是敢怒不?敢言。”

    她不?满地“喂”了一声,又看见他手边的电话响起,提醒他。他两?手都是油,瞥了眼屏幕,来电没有显示备注,左右都是垃圾电话。

    “你接一下。”

    柳絮宁把手机拿过?去,先开口说了句你好,对面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宁宁,怎么是你?”

    ——梁安成的声音。

    柳絮宁一下坐立难安,梁恪言注意到她的眼神:“怎么了?”

    柳絮宁抿了抿唇:“梁叔,是我?,您稍等,我?把电话给他。”

    她甚至都忘记了可以静音,只牢牢捂着听?筒,把手机递给梁恪言:“梁叔的。”

    梁恪言神色未变,擦手的功夫还?能揶揄她一句:“还?以为是什么午夜凶铃,把我?们?飘飘吓成这样。”

    柳絮宁此时没兴趣和他打趣,小声催促:“快点啦。”

    他们?也许是在?讲工作?的事情,柳絮宁吃着吃着突然没了什么胃口,真是在?幸福与依赖的蜜罐里待久了,以为这样的日子?是细水长流,是日复一日,却不?知会不?会被人为地收割。

    “不?吃了?”挂断电话,梁恪言看了一眼她。

    “饱了。”

    “好。”

    拉着柳絮宁走到地下车库,梁恪言随口问:“困不?困?”

    应该是一句平常的疑问,但是前车之鉴让她瞬间警觉起来,梁恪言看一眼就知道她又在?发散她天生的想象力。

    “不?困的话,去超市吗?”

    放心了,原来只是去超市啊。柳絮宁点头。

    这个点,超市的人不?算多。梁恪言推着推车,柳絮宁刚开始和他并排走着,她对菜果区没什么兴致,反正他做什么都好吃,所以梁恪言让她拿什么她就拿什么。等到了零食区,小孩大人占据通道,推车过?的慢,她就不?管他了,身形在?零食架前穿梭,又在?几分钟之后神奇地找到梁恪言,把怀里抱着的一大堆薯片丢到推车里。

    “我?今天发工资,我?买单!”她有些雀跃。

    出了零食区的时候,推车已经载了满满一堆东西。柳絮宁算算也没什么要买的了,就要去结账,被梁恪言叫住。

    “要不?要去买花?”她偶尔会来梁恪言的住处过?夜,来一次就会感叹这家里怎么除了小飞燕就是小飞燕,满目皆是低饱和度的蓝。但这是人家的家,她提这些建议就有些多此一举了。

    “好呀。”

    柳絮宁直奔小飞燕,刚要拿,梁恪言问:“你喜欢什么?”

    柳絮宁愣了下:“你不?是只喜欢——”

    “家里不?能只摆我?喜欢的东西。”他打断。

    这语气太自然,柳絮宁无端红了脸,又怕自己会错意。

    “要是你现在?还?在?我?面前小心翼翼,那我?做男朋友一定很失败。”

    不?用戳破,不?用说得太明白,但心脏因为他的话收缩着,情感不?断缔结牢固。

    柳絮宁把那簇花举到挡住脸的高?度,掩藏住笑:“白荔枝,小苍兰,都好看,我?都很喜欢。”

    “好。”

    “对了对了……再买株发财树吧,发财最重要了,万一你破产了怎么办?”

    梁恪言刚要说“好”,又听?见她后面那一句,臭着脸改口:“破产了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不?管,你破产了我?就找别人。”

    “你现在?可以嘴硬,还?想说什么接着说吧。”

    “……对不?起哥哥,我?刚刚都是瞎说的。”

    她滑跪的速度让他一瞬失语,忍不?住掐她的脸:“柳飘飘,能不?能有点骨气?”

    整整六袋东西,梁恪言拿了五袋,柳絮宁想再多拿一袋,被他以“那你还?有手牵我?吗”为理由拒绝。出门的时候夜风微凉,青城即将迎来最舒爽的秋天,梧桐区的叶子?开始泛起金黄,在?月色照耀下像发着淡淡的光。

    柳絮宁一只手塞进了他的外?套口袋里:“你的口袋好浅,下次能不?能买口袋深一点的衣服,不?然不?方便我?揣手。”

    梁恪言说好。

    车停在?另一个门口,要绕一点路,平常对于梁恪言来说要用“烦躁”来形容的事情此刻也变作?一场满足。

    他喜欢这样的生活,因为同伴是柳絮宁。

    第63章 柳飘飘

    半个月后, 董事局会议召开?,会议上四分之三的人投了支持票,等于是明晃晃地站在梁恪言身边, 直接架空其余人权利。

    梁安成低头站在梁继衷面前时,怎么也想不通, 这事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这不仅是权利归拢问题, 项目上的事,若非有人及时内部举报,而吉安又铆足了劲不让消息外?泄, 他的惩罚必定不会那么轻松,若是项目一旦建成,付出的代?价绝对比现下?的叫停要来得恐怖。

    梁继衷恨铁不成钢, 眉毛颤抖, 猛然拍桌:“梁安成啊梁安成, 你到?底有什么用!”

    梁安成也是懊悔, 不停地说着?是自己犯错。

    “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梁继衷冷声?。

    梁安成战战兢兢, 事无巨细地描述。

    “等等——”梁继衷皱眉,眼锋一凛, “这是恪言给你的项目?”

    “是。”

    梁继衷叹了口气,却?在心里苦笑,他不知自己现在是何种心境,只是觉得自己这孙子,有谋略有野心, 更是拥有足够的狠辣无情。

    他下?楼时, 梁安成正在和许芳华说话?, 话?里话?外?无一不透着?不解。

    没有自我认知却?照旧野心勃勃。梁继衷在心里叹气。

    他走过?去,让唐姨明日做顿好的。

    “有人来?”梁安成问。

    梁继衷只看向许芳华:“明天叫恪言来吃饭。”想了想, 他又补充,“让他带上宁宁。”

    梁安成瞳孔骤然一缩:“爸,您这是……”

    梁继衷没理,径直上了楼。

    父亲的刻意忽略再明显不过?,梁安成握着?拳,心中五味杂陈。

    许芳华担忧孙子那时在工作,特意等到?傍晚才打去电话?。梁恪言恰好结束一场会议,他说他要先去问问宁宁,广告公司逢大?促便会忙的不可开?交。

    许芳华笑着?说好好好,然后挂了电话?,向梁继衷转述。

    梁继衷愣了一下?,语气沉着?:“他说什么?”

    许芳华第?一遍没有听出来他语气中微妙的情绪变化,于是自然地重复。

    好啊,现如今,他梁继衷还要等柳絮宁的时间了?

    梁恪言,吃里扒外?的东西,说的什么混账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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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梁家就没出过?情种!”梁继衷勃然大?怒。

    许芳华突然也不高兴了,她笑容一敛:“你既然这也不满意,那也不满意,索性就别让他来吃了,有什么要紧的!”

    梁继衷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他表面镇定地拿起书桌上的热茶吹着?,心里挣扎许久,权衡着?利弊。

    最后终究是软了态度:“不一定要明天,宁宁和恪言有空了来就行。”

    ·

    这顿饭最后约在了十一月中,那时是柳絮宁手头?的一个项目刚结束的第?二?天,梁恪言和她说了这件事,他不想早说,早说的后果?只有一个,柳絮宁必然纠结许久后选择立刻就去,并在吃完饭后熬夜做任务。梁恪言觉得这种内耗没必要,浪费时间又折磨人的情绪。

    梁恪言停好车,替柳絮宁拉开?车门。

    身后有车灯闪了两下?,柳絮宁越过?他的肩膀看去,一眼就看清了那个车牌,是梁锐言的车。

    今日阳光明媚,雨刮器却?突兀地扫了两下?,像要透过?前车玻璃看清楚来人。

    “巧啊。”梁锐言摁下?车窗,探出半个脑袋,和两人打招呼。

    他神色如常,眉眼还是挂着?熟悉的笑容。

    梁恪言点点头?。

    他这弟弟现在倒是聪明,不管两人有再多的敌对情绪,也必不会在柳絮宁面前表现出来。从任何程度上来,争锋相对之下?,幼稚的是他俩,难堪的是她。

    “哥,你不上道啊,把最好停的车位占了。”梁锐言说,“你们先进去吧。”

    “嗯,里面见。”

    梁锐言将车窗降得更低,看清他们相握的手。唐姨替他们开?了门,那一刻,梁恪言突然回头?,轻描淡写地扫过?他。

    行动快于理智,梁锐言想也未想地错开?。

    正午的太阳真是温暖,空中浮现一点光晕,梁锐言眯了眯眼,突然觉得这一幕有点眼熟。

    那是梁恪言刚回国的时候,那日是新学期开?幕式,他下?午开?始就没了事情,知道柳絮宁她们舞社晚上有表演,他和她打过?招呼后就先回了家。夏日午后无聊又漫长,他一向坐不住,闲着?无事约了朋友在球馆打球。打完球出门时,正巧看见一辆熟悉的宾利一晃而过?。富人区里有宾利不算稀罕事,只是他似乎在副驾驶看见了柳絮宁的身影。

    不会吧,肯定是自己眼花了,他哥和柳絮宁平常称得上毫无交集,这时候还能大?发善心载她回家?

    后来在家门口碰见,他心里一乐,心说还真是稀奇,他哥这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富贵闲人真的送柳絮宁回了家。

    他和柳絮宁玩笑打闹着?走进去,进家门前,他无心地回过?头?,恰巧与?梁恪言的视线错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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